第200章 辨認身份
火勢終於滅了,消防員滿頭大汗的走了出來,警察們也進到現場去檢查,賀昭遠扶起來賀慕藍,扶著她越過警戒線,進到了他們曾經的安身之所。
賀家的白色圍牆已經面目全非,院子里的幾棵樹也只剩下了殘骸,曾經會在夜幕降臨時露出燈光的窗子也被燒的只剩下窗口,像一隻飢餓的野獸般,長著黑洞洞的一張嘴。
一位警察走了過來,問道:「請問你們是這家的主人嗎?」
賀昭遠扶著賀慕藍,無聲的點了點頭。
「現場發現幾句焦屍,請你們去辨認一下。」警察說道。
「請問……沒有小孩子的焦屍嗎?」賀昭遠跟著警察走了兩步,突然問道。
警察愣了愣,搖了搖頭:「這個沒有看到。」
賀昭遠和賀慕藍聽到這句話,原本面如死灰的臉上卻突然有了神采。
「樂樂……樂樂還活著!」賀慕藍喃喃自語的說道。
就在此時,賀慕藍聽到身後傳來了余盼寧的聲音:「慕藍!」
賀慕藍轉過身,看到氣喘吁吁的余盼寧,她的頭髮都被汗水黏在了臉上,臉色蒼白,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被燒毀了的賀宅,臉上的淚珠像是不受控制一樣落了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余盼寧腿軟了一下,扶著牆壁站直了身子,沒有注意手上染到的灰,直接走了過來。
「阿寧,你還活著?太好了!」賀慕藍像是終於找了一點希望,抓著余盼寧的手喜極而泣。
「盼寧,你知道怎麼回事嗎?」賀昭遠也著急的問道,怎麼好好的會著火了呢?
「我不知道!」余盼寧依然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下午你們走後沒多久,樂樂就發燒了,我帶著他去看醫生了,臨走的時候,叔叔阿姨還在家……」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駭然的睜大雙眼:「叔叔阿姨他們……」
「請問哪位跟我們去辨認一下屍體?」一旁的警察問道。
賀慕藍咬了咬下唇,她不敢去看,她知道自己承受不住那個真相。
「我去。」正在此時,余盼寧堅定的說道。
「盼寧……」賀昭遠本來想說自己去,卻被余盼寧安撫了下來。
「你在這裡陪著慕藍,我和叔叔阿姨住了這麼久,自然該……你好好陪著慕藍,我去看就行了。」余盼寧說道。
賀昭遠點了點頭,這種時候,他實在沒辦法強撐堅強,就讓他脆弱一會吧。
余盼寧跟著警察進了賀宅殘骸里,昔日精美的布置被火海吞噬殆盡,當看到抱在一起已經成為焦屍的兩具屍體時,余盼寧還是忍不住整個人蒙了一下,哆嗦著點了點頭。
「是……叔叔阿姨……」余盼寧慢慢的走進那兩具焦屍,掩面而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小姐,您冷靜一下。」警察勸道,「我們還會進行dna化驗,確認屍體的身份……」
警察的那些話余盼寧已經沒辦法聽進去,只是點了點頭,就跌跌撞撞的衝到了院子里,看到賀慕藍絕望的臉和帶著點點希望的眼睛,余盼寧突然不知道該怎麼給她說。
看到余盼寧的表情,賀慕藍已經知道了一切,她終於支撐不住這巨大的衝擊,眼前一黑,暈倒在了賀昭遠的懷裡。
「慕藍!」余盼寧焦急的喊著賀慕藍,接著無助的抬頭看著賀昭遠,「怎麼辦,昭遠哥。」
賀昭遠咬了咬牙,將賀慕藍遞給余盼寧道:「這裡面肯定有蹊蹺,我不相信,我要去再看一眼。」
「昭遠哥!你撐得住嗎?」余盼寧擔憂的問道。
賀昭遠給了余盼寧一個安心的微笑:「撐不住也得撐著,我姓賀,是賀家的大哥。」
說完,他就走到了一個警察跟前講明了來意,開始按照他們的流程行動。
余盼寧見賀昭遠那邊似乎沒問題,趕緊看向賀慕藍,她的嘴唇已經哭得起了一層皮,眼睛也紅紅的,余盼寧心疼的幫賀慕藍理了理頭髮,深深的嘆了口氣。
她正在醫院裡陪護著樂樂,樂樂不知道怎麼的,一直在苦惱,醫生只說是發燒,也查不出來什麼原因,好不容易等樂樂停止了苦惱安心睡著,她才舒了口氣,結果剛拿起來手機,她就看到了賀家起火的消息。
然後她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等她趕到的時候,火勢已經被撲滅了。
望著曾經光鮮亮麗的宅子如今成了這副模樣,曾經會淺笑著守著他們回家的長輩如今也成為了只能在腦海里回憶的畫面。
余盼寧只想的起來四個字,恍若隔世。
渺音寺的鐘聲似乎從遙遠的山上,傳進了賀慕藍的夢裡,她張開雙眼,發現自己站在山路上,她疑惑的轉了轉身,沒有看到被燒毀的房子,也沒有看到賀昭遠和余盼寧。
悠揚的鐘聲依然響著,賀慕藍踩著山路一階一階的往上走,在那渺音寺的門口,賀慕藍看到了自己的父母。
他們背對著賀慕藍站在寺廟門口,賀慕藍驚喜的衝過去喊道:「爸媽!」
賀太太和賀老爺回過頭,微笑著說道:「慕藍,你怎麼來了?」
「爸媽……你們說什麼呢?我為什麼不能來?」賀慕藍疑惑的問道。
賀太太和賀老爺相視而笑,臉上卻都帶著苦澀:「對不起慕藍,以後的路啊,爸媽不能陪你了。」
賀慕藍的心臟一陣抽痛,忽然想起來一場大火,她抓著賀老爺焦急的道:「爸,您不是說再養我二十多年都沒問題的嗎?爸……你不能騙我……」
可是賀太太和賀老爺只是微笑著,輕輕的掙開了賀慕藍的手,飄然離去。
賀慕藍急切的往前追,卻在門檻處一個踉蹌。
「阿彌陀佛,女施主,你抽了一簽,解為離別之苦,現在你可知是哪種苦了?」老和尚的聲音忽遠忽近,響在賀慕藍的耳邊。
賀慕藍突然被拉回了現實,她睜開眼睛,看到了剛剛降臨的夜色,眼角的淚水冰著她的臉頰。
「慕藍,你醒了?」余盼寧驚喜的問道,她就這樣讓賀慕藍枕著自己睡了兩個小時。
「我知道了,那支簽……」賀慕藍喃喃說道,她看著此時猶如鬼屋的賀家,怔怔的落下淚,「那支簽說的離別之苦,原來是這種苦。」
接著她捂著臉帶著哭腔道:「爸,媽,你們不是說過能再養我二十多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