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自傷傾向
審視其實是一件比較簡單的事情,自我審視就比較難了。
主觀上的審視往往會帶有自我安慰自我排解的功能,就好像你打碎了杯子,會安慰自己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就好像你沒做成某樣事情,會排解自己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長樂摸著手上的書,密密麻麻的字眼映照在她瞳孔裏,漆黑如墨。
其實她不愛看書的,隻不過想到要坐在的沙發上看電視忍受他在眼前晃來晃去的感覺,倒不如被書本催眠的好。隻是碰巧看到了這一行:“我厭惡卑怯的理想主義,他們沒有勇氣正視人生的苦惱和心靈的脆弱。”
我為什麽還不去死?我到底是為了什麽還活著?我還留戀著什麽?
寶寶既已經無法被蒼耳殺死,就算是被囚禁也有羽光在,再抵擋一會兒,再等等,再等等就可以解脫了,大約是這樣的安慰會有些自我麻醉的效果,換來短暫的回避,畢竟有些事情隻要不去想不去麵對就不會困擾不會覺得難安。
如此想著,隨手拿過手頭邊的水果刀,削起了蘋果,鮮豔紅潤又芬芳的蘋果。
鮮血滴答滴答的順著指尖落了下來……
盛夏溽暑的氣息,如同浮躁發幹的揚塵,遇上了密集豐碩的雨點,帶著土氣,席卷而來的微微涼風吹走了些許心頭的熱意,夕看著躺在床上的長樂,神色陰晴不定。
不草正在替她包紮,傷口不算太深隻是流的血稍微有點多,暈了過去。
“沒什麽事,好好修養就行了。”不草將傷口包紮好之後站起身來說道,然後就走出了屋子,夕也沒攔著,直接讓他走了,傷口不是在什麽致命的地方,夕也知道,隻不過擔心自己給長樂包紮的時候會手抖而已。
奇怪,竟然在她的身體裏麵什麽也找不到了,現在的樣子就像個普通人族,難道說?不草邊走邊猶疑的想道,而且怎麽會突然表現出自傷的傾向,這兩個生活在一起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怎麽搞成這個樣子。
原先還沒有想好怎麽樣的夕凝視著安安靜靜躺著臉色蒼白的長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隻是在樓下打掃布置,做好飯的時候才想著上樓喊長樂下來吃飯,結果進去的時候就發現長樂歪在椅子上麵動都不動,眼睛緊閉著,臉色蒼白,還有順著手指落到地上的一灘鮮血。
所以,是想采取這樣的方式來反抗他嗎?真是天真。
第二天長樂便醒轉了過來,不草的藥愈合效果很好,而且還沒什麽毒副作用,不沾水按時換藥不需要十天半個月什麽的就能夠好了。
想象中以為夕會大發雷霆的樣子卻沒有出現,替之以特別淡定的表現,隻是飯菜裏麵多了很多大補的東西,尤其是補血的食材居多。如果長樂不吃夕估計是會直接給她灌進去。
長樂也沒拒絕,乖乖接受夕的安排,畢竟她的行為隻是單方麵的一時衝動而已,積鬱的胡思亂想多了,找不到發泄的出口,人是會生病的。
怎樣將一個簡單的人變得複雜?就是將各種各樣的經曆統統砸到她的身上,經曆歡笑痛苦傷悲憤怒種種的體驗,如若不被逼瘋,那麽便是會成長成熟平靜的人,如果被逼瘋,那麽便是會變得糾結和扭曲。
在傷口愈合的日子裏,夕幾乎是寸步不離,就算是如廁洗浴,完全接觸不到任何的尖銳的東西的,也完全沒有自我傷害的可能性,完完全全被暴露在夕的目光之下,無處可逃。
對他如臨大敵的反應長樂就像是當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那般,能吃能睡能玩。
如此這般的反應成功激怒了夕,默默忍耐的他終是忍不住朝她開火了。
一隻大木桶被提上了飯桌,紅漆木桶沒花紋,用來裝酒還差不多,但是很可惜裏麵裝的不是酒,裏麵裝了滿滿的熱氣騰騰帶著某種腥味的豬肝湯。
豬肝是夕現宰現殺取出來的,新鮮的很,那豬也是山裏捕來的,然後放在了豬圈裏麵圈養的,喂的都是些好飼料,是夕精心培育的。
而豬頭豬腦豬身豬尾巴都是被分類解剖放好了,豬肝就先拿來做湯了。
烹飪的方法還是夕認真上網搜的,菠菜豬肝湯,精心選用菠菜、豬肝、豬油、蔥薑鹽等調味品,將鮮豬肝洗淨切成薄片,然後用鹽和味精拌一拌,大火燒開水放入豬油,放入蔥段,煮好之後再放入豬肝和菠菜,幾分鍾之後就可以食用了、
味道有多濃鬱呢?隔壁小孩聞了都饞哭了,如果隔壁有小孩的話。
上麵象征性的放了幾根菠菜葉子,但是漂浮著的油脂卻讓人望而卻步,渾濁的顏色真的不清透,不知道夕在的裏麵放了什麽東西,長樂知道他不會害死自己,但是提著個桶過來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這是做什麽?”聲音有些微弱,長樂的精神還不是很好,臉色蒼白沒什麽血色,說話聽起來也是有些有氣無力的,懨懨的,高溫下曬枯的花草也比她精神。
“給你補身體,多喝點。”夕的臉上布滿了不壞好意,壞壞的樣子比電影裏的反派人物還要壞上幾分。
“你瘋了?那也不至於一桶吧。”臥槽的表情很是誇張,這補身體還能用桶來補的啊?哪個人會這麽喪心病狂?
長樂一臉懵的樣子看的夕心裏憋笑憋的難受,但是還是故作正經地說道:“不急,廚房裏還有一缸,豬肝湯養血效果很不錯的,多喝點。”
聽到還有缸,長樂的驚的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這缸要是灌下去的話會死人的吧。
“嗯?”夕的笑容有些紮眼,讓她有想戳死他的欲望。
“不喝。”拒絕,完全拒絕,這麽難聞的味道喝下去會想吐的,不,絕對是會吐出來的。
“喝下去。”
“不喝。”
“喝。”
“我不喝!”
“這由不得你。”
……
最後長樂是完全被迫在綁在椅子上然後一邊吐一邊喝下了那桶豬肝湯。花了一下午,基本上是喝一點吐一點,基本上沒灌進去多少。
但是在夕看來已經很不錯了,按照食譜做的湯做出來的效果真的是他自己聞著都想吐,但是效果又很好,為了防止長樂不肯喝他才做了很多很多,量變引起質變。
過程跟打架似的,好在結果是好的。
在這樣的對壘中夕莫名的發現這簡直就是在鬥智鬥勇,尤其在給長樂補身體的時候,她挑食,這個不吃那個不吃。
長樂不吃芹菜,炒芹菜,芹菜湯,芹菜炒豬肝的,甚至還預備了芹菜餃子,滿滿的綠色,滿滿的芹菜味,看到這個長樂簡直想哭。
長樂不吃胡蘿卜,炒胡蘿卜,胡蘿卜湯,胡蘿卜餅,勉強胡蘿卜餡的包子還蠻好吃的。
長樂不吃……
總之就是所有的食材基本都被造了一遍,要是葷素搭配營養均衡什麽的也還能忍,但是這整的都是一係列的就讓人受不了了。
無奈長樂現在也沒什麽反手之力,吃飯也很多由夕來代勞,簡直就是當成個殘疾人在養,莫名的有種虐待囚犯的感覺。
當被折騰的有些疲倦的長樂終於有一天忍不住發起了牢騷。
“你是神經病嗎?天天一套一套的你覺得煩嗎?”
“有的吃就不錯了。”
“你是成心的?”
“不,我是故意的。”夕賤賤的笑道。
長樂看著這個臉,有些說不出的感覺,還很煩躁。
這種任你狠的生活長樂終於是走到了頭,不能再這樣任憑夕搓圓捏扁了,這簡直就不是人過的日子,這比坐牢還難受,人家斷頭飯什麽的還吃的很豐盛呢。
跟夕周璿的日子,自己肯定是不能怎麽吃虧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膘肥體壯的長樂上線了,先前病懨懨的樣子在夕的補養下硬是給補回了紅光滿麵。
當一張寫滿字的紙甩到夕的麵前的時候,夕也是格外淡定,就是看看長樂要玩出什麽花樣出來。
“以後我的飯菜我自己做,不需要你做,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上麵列的是注意事項。”麵對著坐在沙發上怡然自得的夕,長樂也是麵色柔和的說道。
硬碰硬的虧她不吃了。
夕聳了聳肩,然後滿臉無所謂的說道:“好啊。”
What?就這麽答應了?她想過好幾種可能會出現的反應,但是都沒想到會是如此的簡單輕鬆。
“隻不過你住我家的,吃我的,喝我的,是不是要多多少少付點報酬?”
“你以為我想住這裏嗎?那你放我走啊。”長樂冷笑道。
“你這樣說我就不高興了。”
“嗬嗬。”
沒想到通過這樣的方式竟然能夠讓長樂恢複正常不再那麽頹喪,不得不說還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是總歸是結果是好的。
長此以往的話,再尖銳的棱角也會被磨平吧,人族不是總是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不對,功夫不負有心人,鐵杵也能磨成針。
滴水穿石終有一天長樂會願意接納他的,隻不過要鑽長樂的心,金剛鑽估計都不行。
與此同時,原本還在新婚期的羽光突然接到了通知,說是在蛟蛇在岐山作怪,據當地的地精匯報,恰好就輪到閑了很久沒事情做的羽光來做這件事,這也是天帝蒼耳特別授意的。
原來蒼耳擔心羽光會得知自己的行蹤而做某些事情來幹擾他,所以提前準備了這一手,把羽光給支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