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故人相見
滿身的傷痛滿心的疲乏讓長樂很快就鬆懈下來,沉沉地睡了過去。
紅色血月也恢複正常的白色光華。
一些細小的聲響,從長樂的窗戶邊上傳了出來,有人從窗戶外麵跳了進來。輕手輕腳的挪到長樂的身邊,看著長樂胳膊上腿上臉上密密麻麻的細小血口子,眉頭狠狠的蹙了起來,微微彎下身,手想輕輕觸碰長樂,在幾乎要碰到的時候,又默默的收了回來,俯下身嘴唇輕碰了碰長樂眉眼。
眼睛裏流瀉出的都是有些懊喪的歉意。
站起身來穿過臥室的門,進了客廳,羽光正坐在客廳裏,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長樂臥室的方向。
安景收回臉上的表情,恢複成掛著壞笑的樣子:“你出手了?”
羽光不說話。
似乎是習慣了這樣子的對話,安景也沒有多囉嗦,進了廚房給自己倒了杯開水,然後轉身回到客廳,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
“這個大妖來曆蹊蹺你就不好奇嗎?”
“我知道誰放出來的,而且我知道是誰專門放到這附近的。”
語畢,安景斜視著羽光,他不信他不感興趣,畢竟是上神,出了這禍端怎麽可能不管。
羽光眼皮跳動了幾下,但還是沒有說話,等著安景的下文。
“迦南”
羽光開口:“怎麽,她不怕嗎?”魔帝奇靈一向不喜迦南,尤其是犯了錯更會凶戾異常的懲罰她,她敢這麽做?安景嗬嗬笑了兩下,就不再說話了。
在他消失的時候,正是去查探這大妖突然出現的原因,在市區的東南角發現迦南和一些其他魔族的氣息,石祟他們行進的路線的起點正是在這兒,他沒有跟著因為他知道羽光肯定是會跟上去的。
迦南唆使魔卒放出了石祟,以魔帝的名義,覺得不算什麽,自己親自出手殺了學生未免有點不太好,借刀殺人什麽的最好了。
石祟他老婆綠影最喜歡狼什麽的了。
而看著長樂在樓頂上幹掉石祟他們的時候,迦南也很驚訝,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安景不介意給迦南使個絆子。
魔殿中
“王,迦南公主他……”鈴蘭在殿中匯報道。
奇靈正在寫毛筆字,旁邊是王羲之在旁邊指導,收了筆,揮了揮手讓王羲之先下去。
“如何?”不知是問的人還是字。
“公主放出了炎獄裏的一個大妖。”鈴蘭斂了眉目,恭順的回道。
“放了誰?”奇靈頭也沒抬,繼續看著自己的寫的字。
“石祟綠影。”
“為何?”
“獵殺李長樂,就是非白魔君招收的第一個學生.……也是奔狼族係的遺民。”
奇靈抬起了頭,一雙赤金色的豎瞳在幽暗的魔殿裏格外滲人。鈴蘭被專注的眼神看得渾身一哆嗦,但還是咬牙接道。
“石祟綠影喜愛狼族的皮毛,平日裏接觸的普通魔狼比不上奔狼族,因而為公主所誘惑,一路追隨到人間而去。”
“哦,這樣啊,結果呢?”
“結果是羽光上神救了李長樂.……王,公主心儀羽光上神已久,是否?”鈴蘭話還沒有說完,桌子上的一塊硯台已經丟了過來,砸中了鈴蘭的唇鼻處,森森白牙隱約可見,一時鮮血淋漓,鈴蘭痛的抽搐但絲毫不敢動。
“多嘴,把迦南叫回來,關在老地方。”
“是。”鈴蘭應道,準備退下,而剛巧魑魅走了進來。
一陣黑色濃霧,非白的聲音從濃霧中傳出來,鈴蘭的腳步頓了頓,沒有抬起腿。
魔帝奇靈頃刻間換上一副虛弱的模樣。
“非白,咳咳。”
正在電視機前和蘇素看電視搶爆米花的非白停下了搶奪的動作,疑惑的看向聲音的來源,一看是魔帝奇靈,下意識的就將蘇素攬進了自己的懷裏,讓蘇素的臉貼近自己的胸口,雙手環抱死死摁住。
“啊,王,今天怎麽有空找我啊 ?”非白一臉嬉笑的看著奇靈。
奇靈的眼神在非白懷裏的女人身上逡巡了幾下,一臉好奇和曖昧的笑容。
非白也回以曖昧的笑容,隻是黑霧變得濃重巨大以後,看清了殿中還有魑魅鈴蘭。
臉上的笑容瞬間凝滯了,僵硬的笑了笑,原本還在非白懷裏掙紮的蘇素感受到非白身上傳來的動作,也乖乖順服的不動了。
鈴蘭的臉血肉模糊,一看就是被懲罰了的,非白微微一笑,將目光移開了。
奇靈半天沒說話,隻是臉上的病色鬱色深重,非白連忙擺正了姿態。
“王請放心,絳珠還沒有成熟,目前還在嚴密監視著,沒有紕漏,我會盡快完成任務的,我保證。”
“嗯,我相信你,隻是今天找你是問問那個李長樂,迦南跟她好像有點過節”
非白心裏登時一驚,最近沒有觀察長樂,怎麽迦南出現了都不知道,狗靨幹什麽吃的了?而懷中蘇素身子也僵直了。
在衣櫃裏關著的嘴巴貼上封條的狗靨,身體被青狐的鞭子捆的動彈不得,不禁淚流滿麵。
“王,李長樂動不得,不僅僅是半魔,對絳珠也有很重要。”
奇靈恍然的點點頭:“我會好好教育迦南的。”末了又看了一眼非白懷裏的女人,收了黑霧消失了。
非白這才鬆開了箍住蘇素的手,蘇素被圈的箍的滿臉通紅,懷中抱著的爆米花桶也壓扁了,不滿的看著非白,但還是有意的躲避了非白的目光,蘇素不敢確定她所聽見的東西會不會讓非白殺了自己。
非白將被壓扁的爆米花桶撐開了撐,拿了一個丟進嘴裏,神色不明。
鈴蘭看魔帝收了黑霧,就微微躬了身退下了。
走出魔殿以後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自己的寢殿,不知道這次舉報迦南,是否又會引起迦南的瘋狂報複,不知道是誰給鈴蘭送的消息,如果不上報,懲罰自己的就是奇靈,如果上報了懲罰自己的就是迦南,不過懲罰倒無所謂,隻是不想,今天再一次看到了他。
鈴蘭想著,就往床邊走去,掀起了床上的獸袍,下麵壓著的是一個碧玉掛墜,思緒漸漸飄遠。
“非白哥哥,等等我。”小時候的鈴蘭,隻是一個花貓精,剛剛化成人形,長得玉雪可愛,活潑伶俐。
而當時的非白還是魔族裏的小魔君,有一次在野外順手將流落的鈴蘭帶回了自己的魔殿中,陪自己玩。不得不說,非白非常喜歡在野外撿小妖怪啊。
那時候的鈴蘭,全心全意的崇拜著非白。
非白帶鈴蘭去騎人頭馬,在忘川河上自由奔騰。
非白帶鈴蘭去人間遊玩,吃遍人間各種美味。
非白帶自己去看鬥獸場,各種競技搏鬥。
鈴蘭不需要很厲害,鈴蘭隻要站在非白的身後就好了,因為非白魔君會一直罩著自己啊。
雖然鈴蘭已經是千年的貓精,但仍然身形還是幾歲小女孩的樣子,直到後來,鈴蘭慢慢的長大,慢慢的長大,成為少女模樣。
都說少女的情懷總是詩,情竇初開的年紀也越是容易芳菲開。鈴蘭愛上了一個魔族,倘若是非白魔君,也許大可以成為非白的侍女,可偏偏不是。
非白長的一頭紅發,豎瞳駭人,但皮膚白皙,五官俊朗,擱在現代竟比那小鮮肉也要美上幾分,但絲毫不顯女氣,紳士有禮的模樣也讓各魔族的少女癡迷不已。
而鈴蘭喜歡的,卻是跟非白恰恰相反的類型。
非白身邊的戰士,不草,本身是修煉入魔道的一個油燈芯罷了,雖說是個油燈芯,但卻生的孔武有力,身形健壯,遠遠的走過來像是一座一動的小山頭。
小小的貓精,在鬥獸場上看到 維持秩序的不草的時候,一見傾心,那時候的鈴蘭常常去鬥獸場觀看,有時候非白也會陪同,有時候非白不在。
那時候的不草,經過鈴蘭的身邊的時候,總會將看起來小小隻的,精致可愛的她抱到更高的地方去,有的時候直接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這樣可以看得更清楚。
久而久之,鈴蘭愛上了這種感覺,也愛上了這個時候會抱抱自己的魔族。
當然,這一切都是背著非白進行的,因為非白不允許鈴蘭跟外麵的魔族交往。
不草和鈴蘭相識以後,自是日漸情深意篤。
想到這裏,鈴蘭看了看手中的碧玉,這是不草送給自己的。
不草,你在哪裏?
那一天,鈴蘭闖入非白的殿中,質問非白是否將不草藏了起來,非白隻是一臉諷笑地看著自己,並罵道:“養不熟的東西。”感覺得到非白滔天的怒氣,鈴蘭瑟縮了一下,但還是鼓起勇氣問非白要人。
直到最後,非白丟下了一句:“沒皮臉了?”就離開了殿中。
深知尋人無望的鈴蘭,陷入了瘋狂之中。
不草,你在哪裏?
找遍了鬥獸場,找遍了忘川河,扯破了孟婆的衣服,被神荼鬱壘鞭笞了好幾下,鈴蘭沒有找到不草。
到底在哪裏?
非白的惱怒拒絕成為壓死鈴蘭的最後一根稻草,絕望之下,貓爪突起,從自己的臉上劃了下來,道道血痕,深可見骨……
鈴蘭將掛墜塞回獸袍下麵,和衣而臥,等待明天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