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想看看你
一個身體軀幹是樹木卻頂著個人腦袋的老頭子從霧中走出來，個頭確實很矮，渾身灰撲撲的，不甚起眼。
長樂定定的看著他，隻見老頭子往旁邊走去，也自覺的跟上去，一路上雲裏霧裏，怪石嶙峋。有不少山洞出入錯落有致，不少斜生的鬆樹生長在石縫中，姿態奇特，看的長樂有點驚訝。
“來，過來坐。”老頭子笑眯眯的喊長樂過來坐，坐哪兒呢？
原來是巨石背麵過去，是延伸出去的一塊突兀的地方，地上有幾個圓滾滾的石墩子，上麵刻著車卒馬等的字樣，還劃定了界限，四四方方的，這塊地方地上裝飾的竟然是一局棋盤，棋子擺放的似乎頗有門道，隻不過長樂不懂棋，因而挑了一個馬就坐了下來，老頭子也眼巴巴的靠了過來。
巨石那一麵，是羽光躺在上麵，吸收山中的霧氣，怡然自得的樣子好不放鬆。
“你叫什麽名字啊？我都告訴你我叫李長樂了。”長樂斜著眼看他。
老頭子嗬嗬笑了兩聲：“我就是陰樹啊，我沒有名字，就叫陰樹。”
“哦，陰樹，你為啥要叫羽光找我過來啊？”
“不是，先前是那小子天天到我這裏乘涼，卻悶的很，我無聊嘛。”
“哦。”長樂聳了聳肩，表示了解。心裏卻在想，又不熱，山頂樹頂濕度這麽大，乘個鬼的涼啊！不過長樂也不拆穿。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蔭蔽的藍色的天空啊？可是我們魔族都習慣了這樣的啊。”
長樂點了點頭，笑笑說沒事的，可以接受。
一老一少，相顧無言，氣氛有點尷尬。
陰樹似乎有什麽要說，但是又猶豫再三，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但想了半天，還是決定用行動來代替語言。
一隻蒼老皮膚褶皺變形的手，搭在了長樂的肩膀上，卻像是觸了電一彈開，長樂本來眼眉低垂著，兩隻手扶著墩子，雙腳一前一後輕輕踢踏，突然有手觸碰到自己，一驚，從墩子上站了起來，退出老遠。
“你幹嘛？！”長樂驚愕的看著陰樹。
陰樹臉色漸漸沉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長樂“你讓我摸摸。”
？？？？正大光明提出非禮的要求？
長樂退了幾步，警惕地看著陰樹的動作，環顧四周，看羽光在不在，長樂以為羽光不會傷害自己，現在看來是不是有點失策了？
“你的心髒最近是不是有時候會疼？”陰樹死死的盯著長樂的胸口，話語裏竟然幾分要咬牙切齒。
長樂被說的心裏一驚，但是麵上卻沒有一絲異樣。
“你要記得，你永遠是魔族的人，魔君最強的奔狼戰士。”
不屑的瞥了一眼，這個死老頭子陰沉不定的，一看就是個變態。
羽光倏地坐了起來，足見一點，往長樂的方向走去，長樂和老頭子正對峙著，敵不動，我也不動。
羽光走到長樂身邊，眉眼也不抬，攬過長樂的肩膀就打算離開，長樂也配合的跟著他走，畢竟眼前人救過自己。
“上神別忘了，她可是半魔。”陰樹的話語裏聽不出喜怒。
半魔又怎樣，讓羽光殺了自己嗎？長樂惡狠狠的瞪還回去。
腳步不停，徑直走掉了，隻留下這個矮小老頭兒在原地牢牢的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
“身體裏克魔的東西，不可小覷啊。到底什麽來頭？”
走了一會兒，羽光停下身形，將長樂一把扯過來，周身都是白色翻湧的霧氣，羽光出乎意料的抱著長樂，從一處虛無縹緲處，跳了下去。
他們應該是從陰樹頂上跳了下去吧。
風聲從耳邊呼呼刮過，長樂的頭發被吹的淩亂不已，急速的下墜冰冷的空氣接觸皮膚都不自覺抖了又抖，長樂掙紮著看向羽光，手下用力環住了他的腰，卻看見……
從來沒有人的眼睛是這樣的，如春雪初融水流淙淙的清透小溪，如梧桐落葉秋色絢爛的碎金大道。光華而璀璨的像是夏夜裏的星空，冬日的暖陽。
好美的眼睛，琉璃華彩熠熠閃光。
他的眼睛是鑲嵌了寶石？
看見長樂看癡了一樣，羽光眉頭微皺，輪廓分明的臉上飛快的閃過懊惱的神色，他，隻是想看看李長樂長什麽樣子罷了。
閉著眼睛沒有看到她的時候，全憑感覺來。
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他就知道她是半魔了，三界其實是不容許她的存在的，她無數次小心翼翼的凝視著他的臉，羽光知道，長樂怕自己殺了她。
第二次再遇她的時候，她被一個棘手的魔族老婆子纏上了，本不欲理她，但看她快被人賣了還感激別人的樣子，終究是軟了軟。
第三次，她被赤練關進滿是蛇的屋子的時候，再次出來，整個人的感覺竟是變得冷冽了冷，當時有點後悔，為什麽沒有出手幫她。
第四次，第五次.……
長樂的目光時常流連他的身上，總是流露出警惕防備的感覺，讓他覺得很是不爽。
很奇怪，明明是一個人類少女，卻還有魔族的血脈，更甚者，聞到了一絲同類的氣息。
混亂的想法念頭從羽光的腦海中略過，雖然不是什麽起眼的人物，不是什麽特別的事情，但不知道為什麽總是似有若無的牽動著自己的心情，就連剛剛她跟陰樹鬥嘴皮子都覺得有趣。
有些人真的是無法不在意吧，雖然長得也就普通，羽光的心裏暗暗想道。
“不要說出去你看過”落到囚所在的那片平原上，長樂腿一陣發軟，癱倒在地上，點了點頭，她還沒有從剛才的震撼中脫離出來，就被羽光冷冷的警告了。
切，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一雙眼睛麽？長樂暗自腹誹。
“羽光！……羽光！！你在哪裏？”不好！是珈南的聲音！長樂一把騰地而起變身為狼，速度飛快，逃也似的離開了。
定定的看著長樂離開的方向，羽光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羽光你在這裏啊？我到處找你怎麽也找不到呢，你去哪裏了呢？”珈南過來正準備親熱的挽上羽光的胳膊，羽光不動聲色的往後移了兩步。
珈南幾乎是瞬間聞到了女子的馨香氣息，眼波流轉間厲色頓顯，但又不敢在羽光麵前顯露出來，極力遏製自己的怒氣，臉上布滿甜蜜仰慕的神情，一臉天真的看著羽光：“今天有鬥獸比賽誒，去看嗎？去看吧！”
鬥獸比賽？第一反應就是覺得粗俗血腥的羽光就想搖搖頭，但想到某人可能也會去湊熱鬧，就鬼使神差的點頭答應了。
珈南看見自己的邀請成功了，笑的好不得意。
匆匆逃離回自己宿舍的長樂，一個箭步，大踏步衝到了床邊，往下一躺，企圖平複一下因激烈奔跑而跳動的神經和咚咚打鼓的心。
不想，後背被人一下子托起來了，不得躺下隻能坐著喘氣。
“跑完不能立刻躺下，對身體不好。”一身灰袍的安景也坐了起來，長樂有點微微惱，這人怎麽老愛霸占自己的床，還能不能要點臉？
似乎是看穿了長樂心中所想，安景哧哧笑了笑：“別誤會，是水若老師讓我來叫你的。”長樂恍然，方才笑了笑，交談起來。
長樂回到宿舍以前，本來安景也在自己的宿舍裏休息，剛剛辦完事情也很疲累，時間軸轉的越來越快了，還在冥想沉思裏，門吱呀一聲響了，驚動了安景，是水若推開了門，一身素白衣裳嫋嫋婷婷的走了過來，肩上的帶子伴隨著走動竟然滑落了下來，香肩畢露，胸前雪白也是令人遐想，看見安景在床上休息就想靠過來，俯下身。
但是安景看也不看，雙手一阻，將人推開來，極力忍住自己內心的惡心感，笑了笑：“水若老師”
“啊呀，你醒啦，這不是看你臉色不太好，老師關心你，所以才，你不要誤會啊？”水若身形抖了一抖，有些緊張。
剛剛心頭一時邪念起，想使用慣常用的手法，將人勾到手，沒想到這學生絲毫不上當，水若不由得想起，在人間學習的時候，發生的一件事。
那是c市的一所普通高中，一個女老師剛三十歲出頭，平時教學工作極為認真，多次被評市級優秀教師，省級優秀教師，可是突然有一天，被人踢爆與其班級學生開房，發生了婚外情，因而羞憤自殺，整個社會的輿論都指向這個女老師，指責這女老師，德行有虧。
而後有網友扒出來，這個女老師是靠關係進入的公立學校，找人拿的編製，學校立即發布了緊急通告辟謠，表示這女老師隻是個臨時工，不是正式職工，發生的一切事物均與學校無關，編製什麽的更是無稽之談。
但這讓水若明白，如果在魔族學校，自己要是沾染了學生，魔君樣樣都照人間來，怕不是自己也沒有個好下場，衝動了！衝動了！驚出了一身冷汗。
安景似乎是看出了水若的想法，狀似無辜的輕輕一笑：“老師有什麽事情啊？”
水若纖手拂了拂額頭上的冷汗，將來意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哦！這樣啊！好吧，走吧，晚上再回家。”長樂拍板，表示要跟安景一起去鬥獸場見識一下，畢竟以後自己也要下鬥獸場的，提前去看看也好。
鬥獸場。
一個碩大的圓形場地，正中是主角們呆的地方，四周設置了座位，跟現實裏的足球賽場一模一樣，看來應該也是照著做的。
安景拉著長樂來到了鬥獸場，司南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長樂，使勁的朝長樂揮了揮手，示意占了位置，讓她快點來。
於是長樂便一屁股坐到司南身邊了，安景將旁邊的一個魔族丟了出去，也坐到了長樂的身邊，而長樂趁機四處環顧，看見了不遠處的羽光和珈南，咦？以往一直守著學生的鈴蘭卻不見了。
似乎是感受到目光的凝視，羽光朝著目光傳來的方向側了側臉，撞入長樂的眼中，兩人遠遠相望。長樂忽然有些凶惡的瞪了瞪他，瞎子也來看比賽，瞎看嗎？
直到珈南也好奇的轉向羽光對著的方向，赫然看見了長樂，長樂忙低下頭，裝作什麽也沒看見，而珈南原本嘴角噙著的笑容，也悄然凍結。
隨著一陣魔族震顫翻天的吼叫聲，鬥獸場拉開了帷幕，兩方各從一邊出現，現場的口哨聲也此起彼伏，不知道哪裏弄來的大夔鼓，就這麽熱烈的敲起來了，一時場麵有點控製不住了，如果有屋頂的話，屋頂應該會被掀了吧！
一隻九蛇頭人身的魔族出來了，一隻背上長滿眼睛的人頭馬也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