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烏托邦
「西格妮，克里斯汀，你們說上面下達禁止非工作原因接觸外國人的通知是什麼意思啊？」梅森這兩天里有些鬱悶，因為基地內所有米國方面的人員都接到了這一項內部通知。
「誰知道呢，」克里斯汀攤了攤手，「平時禁止離開基地也就罷了，現在好不容易來了些外國代表團的朋友，結果又不讓我們和他們接觸了。」
「梅森，你是不是因為不能去找張可達而感到煩惱，你們倆個現在關係到了哪一步了？有沒有……，」西格妮突然想到梅森發愁的原因，便調侃她道，「那個張可達的鼻子很大，我記得有人說，鼻子大的人『那方面』很厲害。」
「啊呀你們說什麼呢，我才和他一起吃過兩三次飯而已，」梅森被人道破心事，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接著小聲地朝西格妮問道，「你說的鼻子大的人『那個』很厲害是真的？」
西格妮點了點頭，「不過我沒試過，現在就等著你的『使用心得』呢。」
「傑森也是大鼻子，難怪希爾當初在路上就選中了他，」克里斯汀嘆了口氣道，「唉，我自己真是後知後覺啊。」
就在三個空乘組的姑娘興緻勃勃地聊著男人的鼻子時，金和希爾正在研究室里忙碌著。
希爾看到金時不時地就會發獃，而且過不了一會還會嘆上一口氣，她走上前去，關切地問道，「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金搖了搖頭，神色有些難過，「希爾，你說劉嘉俊真的是查爾斯所說的那種人嗎？」
「間諜？特工？」希爾問道。
金點了點頭，目光一直望著希爾的臉，想從她的神態中得到最真實的答案。
「我不知道，」希爾想了想，她確實是真的不知道，「不過我相信馬里奧博士，他並不覺得劉嘉俊是個普通人，所以……。」
希爾的話沒有說完，但是金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也相信博士。只不過突然之間……突然之間不僅僅是劉嘉俊，連瑞克也背上了間諜的罪名。」
「我不明白，休斯敦研究所一直都好好的，自從那個查爾斯來了之後，這裡的情況就出現了許多微妙的變化，就連馬丁博士也受到了影響，她現在每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我能感覺得到她內心的消沉和無助。」希爾繼續說道，「雖然馬里奧博士經常會過去安慰她，不過我覺得馬丁博士短時間內肯定很難走出那段感情的陰影。」
「有時候我就覺得，我們這些普通人在軍方的干涉下許多事情都無能為力，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金又嘆了口氣，「他們掛在嘴邊的總是國家的安全和利益，我就不明白了，難道我們努力地為科研工作在付出就不是為了國家嗎？」
「瑞克也好，劉嘉俊也好，哪怕他們真的是間諜，那也只是他們的工作，只要他們不損害到其他國家的利益就行了，大家一樣可以相處並且成為朋友。」金的目光望向研究室的窗外，從那裡同樣可以看到劉嘉俊逃離時跳入的水牛河，「國與國之間，有一道國界線也就夠了，有些人還要在上面添加更多的阻隔。而且現在外面到處都是喪屍，活人的數量也越來越少，以現在的環境如果仍要執拗於國籍和身份之見，那人類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或許查爾斯是為了自己來到休斯敦之後的政績呢？」金的話引起了希爾的共鳴，她天生就比較抵觸那些藏於暗中的職業，所以對查爾斯的印象不是很好，「政客們關心的永遠都不是底層的平民。」
「馬丁，心情好些了沒有？」馬里奧博士來到馬丁房間的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
門打開了，出現在門口的女人神情十分平靜，她朝馬里奧點了點頭。
「查爾斯也是為了國家和工作，即便瑞克沒有做出對研究所不利的舉動，但他還是需要防範於未然，」馬里奧這幾天里經常會過來找馬丁說會話，他想幫自己的這位助手化解下心結。
馬里奧很了解馬丁的性格，知道她是一個在工作上執著、在感情上慢熱的女人。馬丁很難開始一段感情，但要是心裡有了喜歡的人，她其實就已經把對方當成了可以攜手一生的伴侶。
瑞克間諜的身份曝光之後，在查爾斯的追捕下離開了休斯敦研究所，這讓馬丁十分受傷，而且因為愛鑽牛角尖的脾氣她曾一度蜷縮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不去面對的話，就不會有傷痛。
馬里奧將這些看在眼裡，也很心疼，他和馬丁共事了十數載，在這位助手還是剛從學校里畢業的姑娘開始就一直將她帶在身邊培養。馬丁很出色，也早早地就能在實驗室里獨當一面，只是她在感情上仍像個孩子一樣，心裡第一次有人走了進來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我知道感情很難有一帆風順的，即便是真心相愛的兩個人，最後也不一定會在一起。」馬丁想了想，終於打算將自己心裡的一些話對馬里奧說出來，「查爾斯如果能更有耐心一點，或許結果就會完全不一樣。瑞克是不是間諜，這很重要嗎？張文卓在華國待了那麼久，如今也能回來，瑞克難道就沒有機會融入到我們當中？」
「查爾斯用了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將原本可能成為同伴的人直接推去了對立面，他可能不知道，當初瑞克在很多事情上都為我們提供過很大的幫助，」馬丁繼續說著，馬里奧博士也靜靜地聽她講述內心的想法。
只要這位助手願意主動開口，馬里奧才能放下心來，這也是馬丁開始放下心結的一個訊號。
「你說得沒錯，如果不考慮身份的話，瑞克真的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馬里奧點了點頭，「查爾斯的工作性質和我們不一樣，而且他對這裡也不夠了解，不過不管怎麼說，瑞克的事都已經過去了，我們肩膀上的膽子卻還沒有卸下。」
「喬治·馬瑟主導的這次交流大會即將接近尾聲，不知道這次會議能給全世界帶來什麼樣的一個結果，」馬里奧繼續說道，「有些話我也只能對你說，馬丁。喬治博士在會議上公開了的一些信息，但是他隱瞞了更多，他是我的同事，在背後討論他本是一件不合適的事情，但是我還是覺得他的做法有些不妥。」
「是啊，這次會議主旨雖然說的是共享信息以及合力開拓新的領域，但是這樣遮遮藏藏地讓我很不舒服，感覺這只是在利用其他國家的科研資源為我們服務一樣，」馬丁點了點頭。
「國家缺乏誠意，」馬里奧說道。
「華聖頓是時候該放下超級大國的面子，和其他國家攜起手來一起為地球做些實質性的事情，」馬丁非常同意馬里奧的觀點，她附和道，「我們的科研進度因為有著國家的羈絆，無法和其他國家的學者們互通有無，這對全人類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政治……唉，」馬里奧一聲嘆息，道出了心中的無奈。
「馬里奧，你說如果全世界倖存的科學家們能組成一個聯盟，我的意思是說獨立的聯盟，這個聯盟不受任何國家制約，只有這樣才讓科學的力量發揮到最大，」馬丁說道，「國家雖然為我們提供了物資和安全方面的保障，但是也在很多地方制約了項目的進度和發展，雖然我的這個想法十分矛盾，但是這是我希望的一個方向。」
「獨立的聯盟嗎？」馬里奧愣了一下，接著便陷入了沉思當中。
「那個名叫趙康的華國學者，我敢肯定他就是當初和我交手過好幾次的神秘黑客。他那麼年輕，就在網路的領域裡有很深的造詣，假以時日成就一定非凡。可就是這樣的天才，我和他遇上之後也只能成為對手、甚至是敵人，原因無他，只因為我們有著不一樣的國籍。」馬丁說到這裡，突然想起數月前自己還差一點幫助瑞克等人將趙康置於死地，不由得苦笑道，「只有米國的世界並不完美，甚至有些醜陋，平等、自由這些我們曾經掛在嘴邊的東西，它們是屬於全世界的，並非只屬於我們米國人。」
「確實如你所說，人類在發展當中絕大部分的資源都用在了『內耗』上，但是國家對於個人而言仍有著不可取代的重要性。它是一個群體，比民族更大的群體。從物質的角度來說，國家為我們的生活提供了正常的發展環境，保障我們的權利；抽象點講，它還是人民的信仰和精神寄託。」馬里奧想了想，「脫離國家而獨立存在的科技聯盟……，說實話這有點像無根之木。」
「烏托邦嗎？」馬丁也明白自己的這個念頭有些不現實，因為找幾個人來成立這個聯盟雖然不難，但是脫離了國家在物質上的支持，任何科學家都難以再有什麼作為。
試想一輛汽車、一架飛機，等等等等，它們沒有了燃料的話，只能停在那裡，跟工廠角落裡的廢鐵沒有什麼兩樣。
「無論華聖頓的政客們怎麼想，我們的工作都需要繼續，因為全世界的人民都在水深火熱之中，」馬里奧拍了拍馬丁的肩膀，目光中充滿了鼓勵和希望。
「我知道了，」馬丁長呼出一口氣之後點了點頭，將腦袋裡的雜念都甩在了一邊。
「什麼時候能回研究室？」見馬丁的情緒比前幾天要好了不少，馬里奧終於放下心來。
「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