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可待成追憶
「嗯？」見鄧五七的表情十分嚴肅，陳斌知道他應該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自己，於是也放下了筷子，點了點頭道，「七叔，你說。」
「如果有另外一個大的避難所，我是說很大很大的避難所，你們會考慮去那嗎？」鄧五七問道，「就是放棄這裡，去一個新的地方。」
陳斌聽了鄧五七的話，和喬興宇還有大飛等人都對視了一眼，大家的神色都變得凝重起來。
「你知道這個避難所的消息？」陳斌問道。
鄧五七點了點頭。
「說說看，」大家對鄧五七提到的事情都很重視。
「大概是九月份的時候，華家老宅那裡來了四個士兵，這些士兵是從崇明島來的，我聽他們說在那裡有個很大的避難所，而且人口有數萬之多。」鄧五七還沒說完就聽到一桌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麼多人？」大家都瞪大了眼睛，表情十分震驚。
「是的，」鄧五七點了點頭，「那幾個士兵沒有說謊，他們還找張魁發談過這個事情。」
「叔，避難所的事我怎麼不知道？」鄧增突然問道，「那幾個當兵的不是去咱們那裡玩女人被打死了嗎？」
「唉，你聽我說完，」鄧五七示意鄧增稍安勿躁，「張魁發之前本來已經傾向於帶大家跟這些士兵去崇明，而且這些士兵也承諾會回崇明向上級彙報，然後派船過來接華家老宅的倖存者。可惜後來李文敏他們說動了張魁發，讓他打消了轉移的念頭，一門心思想著留在華家老宅當土皇帝。」
「我和張魁發還爭過這個事，不過其他人都不願意離開華家老宅，擔心去了崇明之後就過不了先前的好日子。為這事張魁發把我晾了很久，而且還示意其他人將我邊緣化。」鄧五七說到這裡，又望了望鄧增，「那天張魁發將我支開，後面就有了那幾個士兵意圖強暴女人的事，然後他們都被打死了。」
「你是說……？」陳斌已經聽出了其中的貓膩。
「我想你應該猜出來了，雖然真實的情況不得而知，但是那幾個士兵的死確實有很多的疑點，」鄧五七點了點頭，已經猜到了陳斌心裡想的問題，「這個事我不敢去問張魁發，更不敢告訴阿增，因為張魁發能殺那幾個當兵的，就有可能也會殺我們倆，畢竟我和他意見相左，而且他也不是一個有度量的人。」
「華建平的死就是張魁發授意別人做的，這一點其他人不知道，我卻是再清楚不過。」
「華建平是誰？」喬興宇問道。
「張魁發當時在華家老宅的競爭對手，」鄧五七將當初競選時發生的一系列事情講了出來，一桌人都聽得膛目結舌。
「張魁發是個敢下狠手的人，所以士兵們提到的崇明島一事我自然不敢跟阿增講，張魁發殺他們的動機很可能是不希望讓華家老宅的人跟著他們去崇明，所以封鎖消息最乾脆的辦法就是殺人滅口。事後再來一出遭贓嫁禍，這個事就不會再有人問起。」
「原來如此，」鄧增知道這一切后感嘆一句。
「崇明啊……，」陳斌念叨著這個名字，腦海里又想起當初攻略看守所的時候，大家剛剛來到派出所的碼頭，當時就有討論過以後去島上發展。
「嘿，真是沒想到，當時咱們就討論過這個島，只是沒想到那裡居然有避難所。」喬興宇聽到陳斌念叨出這個名字，心裡和他想到了同一件事。
「你們會考慮去嗎？」鄧五七再次問道。
「去，」陳斌點了點頭，他朝其他同伴望去，見大家都看著自己在，「如今和華家老宅的交易才剛剛開始就中斷了，加上又有餘剛從中作梗，我估計那邊的倖存者很難補充到我們這裡。」
「看守所眼下雖然無憂，但是確實沒有了出路，而且楊姐……，」陳斌想了想繼續說道，「崇明那裡如果有上萬人的避難所，那醫療條件一定要比我們這裡好很多，無論從什麼角度講，我們都沒有固步自封的道理。」
「我沒意見，不過去崇明之前，是不是得先把余剛這廝給幹掉，」猴子提到余剛就沒有好臉色，「不殺了他我咽不下這口氣。」
「沒必要了，」陳斌開解他道，「既然七叔告訴了我們崇明的消息，那我們就沒必要繼續和華家老宅那邊糾纏，余剛待在那裡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可是就這麼放過他，我不甘心吶，」猴子有些著急道，「這孫子坑了我們兩回。」
「惡人自有天收，」陳斌繼續勸解著，「原本以為咱們看守所的路被走絕了，幸好七叔帶過來崇明的消息，大家都是要去那裡的人，好日子等著咱們呢。如果去找余剛麻煩的時候萬一有人出了事，那不是血虧。」
「唉，好吧。」猴子知道陳斌說得有理，心裡雖有些不甘，卻也只好暫且作罷。
「不過就這麼放棄看守所的話，我總覺得很可惜，咱們費了老大的力氣才把這裡攻略下來，而且其間跟死神都打過好幾個照面，」趙光誠這段時間都待在家裡沒怎麼外出，說實話他雖然贊同陳斌他們去崇明的計劃，但是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捨不得這裡。
從家福超市對面的小區到集賢橋堂教堂，再到家福超市，最後又來到了派出所和看守所里，趙光誠一路跟著喬興宇和陳斌等人走來，經歷得多，見識過的事情也多。家福超市是一塊樂土，但是卻毀於一場大火，如今看守所更像是一處世外桃源，然而事情卻總是無法盡如人意，瓶頸擺在面前，趙光誠看得很清楚，只不過他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是不甘，還是不舍。
「也不是說全部都放棄，」陳斌在聽到鄧五七帶過來崇明島的消息之後，心裡已經開始思考轉移的計劃，「我的想法是這樣的，明天開始我們先通過川楊河去出海口的位置，將這段水路摸清楚，沙船不知道能不能渡海，如果只能在淺水區行駛的話，我們還得在海邊找大的船。」
「等去往崇明的路途打通了，我們的人也不要一次性全過去。先和那邊接觸一下，了解清楚了情況之後，咱們再進行轉移。」
「好，你這個想法穩妥。」大飛和喬興宇等人都點了點頭。
「那到時候這裡的物資都帶過去嗎？」阿彩問道，她現在差不多算是看守所里的半個管家兼倉庫管理員，後勤方面的事情知道得最為清楚。
「不，崇明那邊的避難所如果發展得很好的話，我們也就人過去，東西只帶上一部分，」陳斌說到這的時候笑了一下，「看守所是我們打下來的，它就是我們的。哪怕咱們去了崇明，這裡也並不等於全部放棄。從居安思危的角度想，我們無論何時都需要留一條後路給自己，當初家福超市被燒了的時候，如果我們沒有派出所這塊地方落腳，那情況可能就會大不一樣。俗話說狡兔三窟嘛，咱們就是這隻狡兔。」
「陳老弟，你的想法和遠見完全不是這個年紀該有的，」鄧五七對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是發自內心地佩服。他朝陳斌豎了豎大拇指，「我們來這裡真的是來對了。」
「七叔你可不要誇我，這桌上比我厲害的最少還有兩手之數呢，」陳斌舉起手裡的杯子，朝鄧五七和其他人示意道，「來，讓我們一起碰一個，為大家在這裡的相聚乾杯。」
「乾杯！」清脆地碰杯聲在屋子裡響了起來。
「你們兩個小傢伙不要把可樂當水喝啊，小心牙齒會壞掉，」紀聞聞看見蔡吉和程子軒將杯子里的可樂一飲而盡，程子軒打了個嗝之後又繼續往杯子里倒。
「牙已經壞掉了怎麼辦？」蔡吉問道。
「那就更不能喝可樂了，」紀聞聞將他們倒了可樂的杯子換過來，給他們換上軟飲料。
「蔡吉姐說可樂可以把牙齒里的蛀蟲給淹死，」程子軒有些捨不得被拿走的可樂。
「那明天我給你們把有蟲的牙齒拔下來放到可樂里，看看能不能淹死蟲子。」紀聞聞嚇唬他倆道，她話音剛落，兩個小傢伙的腦袋就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崇明……，」紀聞聞的目光從蔡吉和程子軒的身上收了回來，卻又馬上陷入到一片恍惚之中。她和張偲之間的聯繫只有張江衛生服務中和家福超市，如今家福超市已經被大火燒毀，而且外面的路也被屍群封死。
想到以後某一天張偲回到家福超市的情況，紀聞聞的心裡突然又有些揪的疼。
「張偲大哥要是有天回來的時候，會知道我們去了哪裡嗎？還是會以為我們都已經死了？」紀聞聞在心裡這樣想著，之前已經平靜下來的心又泛起了漣漪，她以為自己對張偲的牽挂已經漸漸淡去，卻沒想到比之前他剛離開的那段時間更加濃烈。
「人生有無數的離別，也有無數的遇見。」這是張偲在離開之前留給她的一張字條，紀聞聞一直把它疊起來收在貼身的地方，但是卻從不拿出來翻看。時至今日，就在陳斌等人做出去崇明的決定之後，她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對張偲的感情已經到了刻骨銘心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