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風言風語
「老薑，國難當頭，咱們都是臨危受命，切莫做小兒女狀。」黃雄軍的目光落在姜治華的臉上，盯得他低下頭來，「雞籠山兩千多號人的生死存亡都掛在我們肩膀上呢。」
「是，是，黃團長您教訓得是，」姜治華戲也演得差不多了，他這番上門就是想來黃雄軍這裡撇清關係，如今見黃雄軍勸得誠懇，他便借坡下驢道，「是我自己的覺悟還鍛煉得不夠好，關鍵時刻只考慮到自己的安危，差點辜負了組織對我的信任。」
「黃團長，聽說兇手昨天夜裡已經落網，身份查明了沒有？」姜治華從王堅那邊獲得的信息有限，現在到了黃雄軍面前，戲也演了，姿態也拿出來了，這會他開始側面打聽起鞠岩遇害的具體情況。
「昨天夜裡抓到的人不是兇手，他是伍師傅的人，嫌疑已經洗清，」黃雄軍說道，「眼下真兇還在逍遙法外，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一定還在雞籠山裡面。接下來為了避免咱們更多的幹部遇害，我會加派警衛力量保護大家的安全。」
「對對對，還是黃團長您考慮得周到，」姜治華忙不迭的點起頭來，鞠岩已經死了，接下來他就沒有需要再對付的人。黃雄軍表態要保護雞籠山的幹部，這對姜治華後面的計劃沒有任何影響，他自然不會去反對，反而做足了姿態，「如果您這邊人手不夠的話，民兵這裡也可以出一份力，怎麼調遣全憑黃團長您來安排。」
黃雄軍點了點頭，雖然心裡早就知道姜治華上門的目的，不過見他這幅小心謹慎的樣子，而且又是辭職又是交權，黃雄軍不由得又生出些疑慮。
「難道不是他？」送走姜治華之後，黃雄軍坐在辦公室里扶著額頭，「可是不是他的話，又會有誰會對鞠岩起殺心呢？」
兇手的身份他已經從孟捷那裡了解清楚，殺死鞠岩的兇手就是當日在柳茵酒店中行刺艾國良的人。雖然米國派出殺手刺殺艾國良是說得過去的，但是如今這個殺手跑來雞籠山行刺鞠岩，他的目的何在？
要說兇手想借刺殺鞠岩轉移他們的注意力這一點又說不過去，沒有哪個殺手會蠢到動手之前先殺個不相干的人來打草驚蛇。
想了半天所有的疑點還是集中在姜治華的身上，不過黃雄軍現在也沒有什麼辦法，如果他還有第二個鞠岩，那此刻就是拿下姜治華最好的時機，而且根本也不需要什麼證據，大帽子扣過去就行了。
可惜他沒有第二個鞠岩，而且雞籠山內部民政方面的事也只能繼續依靠姜治華，黃雄軍感覺到有些被動起來。
他把小曹喊了進來，開始吩咐一些事情。
「給雞籠山所有的中層以上幹部安排警衛，人手都從部隊這邊出，另外姜治華的警衛人員安排幾個得力的人，要好好的保證他的安全。」
說到「要好好的保證他的安全」這幾個字時，黃雄軍的語氣加重了一些，見小曹抬起頭朝自己望了一眼，露出心領神會的樣子，黃雄軍便知道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另外即日起開始在雞籠山開展整體排查工作，讓民委會的戶籍部門進行配合，沒有登記過身份或者沒有固定工作的人全部管控起來，等待逐一甄別身份。」
「為鞠岩準備一個追悼會，要辦隆重一點。」
「寧波那邊在民政辦的人先繼續保留原職，現在他們群龍無首，比較重要的事就划回給民委會，這個部門等之後再做計較。」
「伍師傅那邊我們加強安保力量，這個你去知會他一聲，我擔心兇手有可能會對艾教授他們下手。」
……
一系列安排吩咐下來之後，小曹趕緊出門去辦。黃雄軍又揉了揉額頭，坐在辦公桌前陷入了沉思，他的臉上很罕見的出現了一些焦慮的神色，而且都沒留意到桌子上的茶已經涼了很久。
「人送出去了。」姜治華回到民委會之後，王堅就向他彙報了這個消息。
「好，很好，」姜治華點了點頭，「是帶去了我們外圍的點吧。」
「是的，」王堅說道，「安排在弟兄們外出行動的時候清理出來的安全地點。」
「李安瑞那邊呢？」姜治華問道。
「劉嘉俊似乎已經跟她有過交代，胡嬸那裡我也叮囑了一番。」
「好，范翔上午來找過我，你去安排一下，讓人給他透個氣，就說我下午在民委會這裡等他。」姜治華想了想說道，「另外黃雄軍那邊可能要在雞籠山大範圍查人了，之前暗地裡給咱們做事的那幾個人趕緊料理掉，免得引火上身。」
「你是說走私彈藥的和……？」
「對，讓他們全部消失，不要留任何蛛絲馬跡。」
……
孟捷昨天晚上就已經洗清了嫌疑，不過知道具體情況的人很少，第二天風言風語傳開之後，很多人都沒有見到他露面，所以一時之間也是眾說紛紜，各種離奇的說法都冒了出來。
有人說是孟捷和鞠岩爭女人，這是最主流的傳言之一，畢竟情殺這種事是群眾們最喜聞樂見的。
集鎮上時不時地會看到有人在小聲地議論，這不一個中年婦女模樣的人正信誓旦旦的說著，「我跟你們說啊， 這事就是因女人而起。」
「你咋知道呢？」周圍的人雖然嘴上表示不信，不過他們臉上好奇的神情已經出賣了自己的心思，之所以這麼說，無非是想激將一下這個中年婦女。
「民政辦的那個劉涓涓，你們知道吧，對，對，就是那個寡婦，帶著個一歲不到的小孩。我婆家小姑子的老公的弟弟的外甥的姐夫是給民政辦那邊負責伙食的，所以跟裡頭的人熟，也見過一些你們不知道的事情。」
「哦？」大家一聽這個中年婦女的話裡帶著一些桃色的味道，周圍的人紛紛圍了過來。
「據我婆家小姑子的……。」
「哎呀，長嘴婆，你趕緊說正事，大傢伙對你那個什麼什麼的親戚沒興趣。」
「就你急，」被喊做長嘴婆的婦女瞪了這個打斷她話的人一眼，「劉涓涓你們都知道吧，才生過孩子不到一年，那個珠圓玉潤哦。這個女人在寧波的時候是被昨晚給抓起來的那個小夥子救下來的，之後兩人在一起，一個有救命之恩，一個又喪夫單身，一來二去就打得火熱起來。」
「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么，」長嘴婆故意賣了個關子，吊下大家的胃口。
「艹，再賣關子老子可要報警了。」人群里有人罵道，眾人紛紛附和起來，「就是就是，趕緊他媽的說啊。」
見觀眾的興趣都被吊了起來，長嘴婆滿意地一笑，心裡甚是得意。「這些寧波的人來了咱們雞籠山，誰曾想當中一個人一到這就被黃團長所賞識，一下子提拔成民政辦的主任。」
「要說這民政辦的主任，可是個大官，權力自不用說。而那個叫孟捷的小夥子則被調去了另一個部門，你們這些男人自己也懂的，一朝權在手嘛，心裡肯定就不老實了。鞠主任把劉涓涓安排進民政辦，你說他圖個啥。一個帶著奶娃的女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對吧，還不是圖的人家水靈，那個胸，嘖嘖，都能擠出水來。」
長嘴婆「嘖嘖」了兩聲，她的話引得旁邊幾個人紛紛吞了下口水。
「後面的事，不用說大家也想得到。那個孟捷再怎麼牛，也沒法跟民政辦的主任比啊，作為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劉涓涓還能怎麼選擇，當然是挑一棵大樹好乘涼唄。」
「據說這個孟捷之前時不時的晚上要去一下民政辦，不知道是去找劉涓涓私會還是和鞠岩交涉，最後鬧了這麼一出，想來也是交涉未果，才痛下殺手。」
「長嘴婆，說得好像你自己親眼看到過似得。」
「嘿，老娘雖然沒親眼看到，可是老娘是女人啊，這女人心裡想些什麼不比你們這些男的清楚？」長嘴婆見有人不信，便反駁道，「至於這種情況下男人會怎麼做，你們自己用下面好好想想，換做你們是鞠主任，身邊有這麼個可人兒吃不吃。再一個就是，如果你們自己的女人給別的男人搶了，人家又有權有勢，你會怎麼辦，難道當一輩子縮頭烏龜嗎？」
和民眾當中的聲音不同，雞籠山的不少中高層幹部們心裡都有了一些想法。
他們當中大部分人都覺得鞠岩的死姜治華脫不了干係，昨天夜裡抓到的兇手雖然是寧波過來的人，不過這個人只是被姜治華收買且利用的一顆棋子。
官場上的人，眼界大多不會像普通老百姓們那樣膚淺，他們考慮問題的出發點更多的是從利益的角度。
「用寧波的人，來殺寧波的人，老薑這下得是一手好棋啊，」陸甲坐在倉管所里，他從上午聽到消息的時候就開始在想這個事情。本來還打算等鄧鑫過來上班的時候找他打聽打聽，不過等來等去卻只等來他託人請假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