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勇士歸來1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武林爭霸枉用功,不及人生一場醉。百年身世細思量,不及樽前席上。
江湖還是那個江湖,大俠還是那個大俠。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湖州南郊,依山傍水、人流如織之地,竹林旁邊,書寫著美麗的“天上人間”,其實這便是素有江南水鄉園林美景之稱的“天上人間”酒樓,與位於湖州西郊的“天下鳳凰”大酒樓齊名。那既然“天上人間”與“天下鳳凰”齊名,那為什麽公孫不醜卻要激將黃世雄去西郊的“天下鳳凰” 呢?後來這四人究竟去了哪裏呢?
所謂的窮大方“散財童子”黃世雄言而有信,果然請丐幫汙衣派的長老公孫不醜、孤獨給敗以及“杠後一炮”風再起去了湖州西郊的“天下鳳凰”,並沒有去美麗的“天上人間”。當然,黃世雄並不知道這“天下鳳凰”的後台老板竟是丐幫汙衣派的長老公孫不醜的兄長淨衣派長老公孫極醜,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在二樓雅間他們四人每人喝了幾壇蘭陵美酒,直至喝得自稱蘭陵王,不知何處是他鄉?直至喝得他們耳邊和眼前傳來了傳誦已久的江湖詩歌之聲——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
天知曉,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世,
知多少,清風笑,竟惹寂寞;
蒼生笑,不再寂寥,豪情還勝一襟晚。
豪情仍在癡癡笑。
“蒼海一聲笑(嘯),濤濤兩岸潮。誰勝誰負天知曉?……”
“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盡付笑談中……”
“萬事已成空,天空我已空。
春去春會來,我去何時歸?……
春去春會來,我去何時歸?……”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這“林花謝了”是南唐後主李煜的一首《相見歡》。顧名思義,相見歡,可事實如此麽?
大唐之末,群雄逐亂,稱王稱霸者比比皆是。縱觀大江南北、黃河上下,皆如一丘之貉。多事之秋,中原逐鹿,焉知鹿死誰手?時值梁晉交鋒,十國層出迭入。戰火的風雲,已是無所不在,無孔不入。江山,綠林,江湖,四海,已是幾經風霜火烙,留下痛徹人心的累累傷痕。
無情無奈,無邊無限;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自是人生常恨水長東。正所謂: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器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亂世亂國,亂中存亡,大概都是這麽“不堪回首”。這首《虞美人》,乃是南唐後主李煜為大唐李家天下所寫的最後絕筆。大唐帝國,萬盛之國,經過後梁、後唐、後晉、後漢、後周以及吳國、吳越、楚、閩、南漢、前蜀、後蜀、荊南、北漢、南唐、大宋、元蒙、大明、大清、太平天國等大國小國、大鬼小鬼的逐一更替,直至宋太宗趙匡義用藥酒毒死南唐後主李煜,也正是因為這首《虞美人》,殘喘延綿的李家天下終於畫上了句號。
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江山社稷,江湖綠林,無不處在一片風雨飄搖甚至是血雨腥風之中。
讀起這些詞句,怎不令我們遙想、思念起大俠的風采?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何謂大俠?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大俠就是見義勇為、舍身救人、大公無私、俠肝義膽、光明磊落的凝聚之稱,是義薄雲天、德高望眾之士。他們不光是武功高強、技術技藝高超,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人心之公正廉潔奉公。看看我們中國的驕傲,看看我們中國的英雄,他們在關鍵時刻舍己救人,有時甚至犧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你看像劉胡蘭、楊開慧、黃繼光、董存瑞、邱少雲、羅盛教、雷鋒、王傑、張思德、焦裕錄等等,他們都是我們中國的驕傲,就是我們心目中的偶像,就是我們心中的英雄,就是我們心中的大俠!他們有的舍己救人而不留下姓名,他們有的奮不顧身去救助萍水相逢的人,甚至有時付出生命的代價;他們有的與洪水相搏去救助受災受難的群眾,他們有的火中救人,他們有的在塌方的“死神堆”裏救人,他們有的似如“微塵”一粒在向社會上奉獻著一份愛心,他們難道說不是我們最可愛的人嗎,他們難道說不是我們心目中的大俠麽?他們難道說不是我們心中的英雄麽?
大俠飄逸的風采,自古有之;大俠瀟灑的身姿,由來已久。在江湖武林界,在酒樓巷末,難道你沒有看到一名大醉俠麽?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大醉俠的傳奇故事麽?大俠勇士,勇士大俠,我的英雄們,你何日歸還?你何日歸來?“風瀟瀟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萬事已皆去,天空我已黃”。“勇士歸來兮,胡不歸?”你難道真的不回來了嗎?從哪裏去開始?從哪裏去找尋?我可愛的人呐!天涯海角,我究竟要到哪裏去尋找你?你可不可以為我夢中指點迷經……!
“自古紅顏多薄命”,“自古名將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越是名人、美人,越是叱詫風雲的人物,在離去歸隱的時候,越是給世人留下太多太多的遺憾與感慨!自古英雄出少年,自古英雄皆寂寞,自古雄才多磨難。英雄就是英雄,莫以成敗論英雄;英雄就是英雄,莫以好壞論英雄;英雄就是英雄,莫以是非論英雄。劉邦勝了,他是英雄,他是好人還是壞人?項羽雖然敗壞了,但誰又能說他不是英雄呢?“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江東子弟多才俊,卷土重來未可知。”
“大業未成,最是淒涼;
幾番看到,落日殘陽……
怎奈——夕陽無限好,隻是近昏黃。
萬事已皆去,天空我亦黃。
日魂月魄最無限淒涼!
來生再世,金葉飄蕩,
日魂走兮月魄歸,
大日依舊如來!”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有這樣的記述——“如果有人說保爾?柯察金已經放下武器或者說已經死了,那麽請不要相信,這是謠言!”
“同樣,如果有人說我們的大俠已經放下武器或者說已經死了,那麽請不要相信,這是謠言!”因為特高課依舊在秘密行動,他會與德國納粹(卐)分子“蓋世太保”希姆萊及其秘密警察(Secret police)作堅決徹底的鬥爭!零零柒,好樣的;中國特工也不是吃素的。你的,會看到的!麵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百煉成鋼!是金子,無論放在哪裏都會光燦燦!是真金,就不怕火來煉!
一場風雨交加的暴風驟雨之後,天空中也許就會出現一道美麗的彩虹!
等待,就會歸來!
英雄本色,倩女幽魂,胭脂扣,霸王別姬,江湖情,上海灘。請將往事留在風馬牛不相及中!啊——啊——相思風雨中!
何日君再來??
《蒼海一聲笑》——《笑(嘯)傲江湖》電視連續劇主題歌;
“依稀往似曾見,心內波瀾現。拋開世事斷仇怨,相伴到天邊……”《鐵契丹心》羅文、甄妮——《射雕英雄傳》電視連續劇主題歌;
“Mama mama!Do you remember?You give to me a cap!……”《草帽》——日本電影《人證》主題歌;
《追捕》——日本影片主人公杜秋——“啦——呀——啦——拉呀——拉呀——”;
“我不怕旅途孤單寂寞,隻要你也想念我。……”《人在旅途》——李那演唱新加坡電視連續劇;
“歸來吧!歸來喲!浪跡天涯的勇士!歸來吧!歸來喲!我已厭倦漂泊……我曾經豪情萬丈,歸來卻空空的行囊,歸來吧!歸來喲!我已厭倦漂泊!”
《橋》——南斯拉夫電影歌曲,《啊!朋友!再見!》“啊!在一天早晨,從夢中醒來!……啊!朋友!再見!啊!朋友!再見!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如果我在戰鬥中犧牲,請你把我埋在山崗上!啊!每當人們,從那裏走過,都說啊多麽美麗的花!”
英雄,總會有再次歸來的一天。請朋友們耐心地等待,等待就會歸來!我們會向英雄獻上一朵美麗的紅蓮花,還可以讓英雄們戴上高山下的花環!讓他們暢飲一杯英雄美酒!
英雄,人們總會永遠地記憶著他。因為夕陽依舊紅——
誰言今古事難窮?大抵榮枯總是空。
算得生前隨分過,爭如雲外指溟鴻。
暗添雪色眉根白,旋落花光映臉紅。
惆悵淒涼兩回首,暮林蕭索起悲風。
寒冰不能斷流水,枯木也難再逢春。
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流。
回味著這感傷的詩句,遙想昔日三公子耶無害手握“太極宇宙無敵劍”艱難踏在沙漠夕陽邊緣的情形,在這千年之後的今天,您可曾想到了依舊淒涼淒美的《幾度夕陽紅》——
時光留不住,春去已無蹤,潮來又潮往,聚散苦匆匆。
往事不能忘,浮萍各西東,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且拭今宵淚,留與明夜風,風兒攜我夢,天涯繞無窮。
朝朝共暮暮,相思古今同,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
同樣是這麽一個《幾度夕陽紅》裏的人生情思,同樣是這麽一個無限淒清的黃昏,三公子耶無害手持“太極宇宙無敵劍”,親眼目睹了“天子禦駕”親征在這沙場之中的“全軍覆沒”。他仿佛看清了這世界的是是與非非,一念之差,終將大錯;追悔難尋,莫如不問,他要走向遠方……
光陰似箭。就在這“全軍覆沒”之後不久,中原之內終於傳出了苦苦的哀號——
“三弟!四弟!你們在哪?你們還會回來嗎?……”
“三弟、四弟啊!你就不能再讓姐姐看你一眼嗎?”
“玉兒!雲兒!你在哪?玉兒!雲兒!我的好玉兒!我的好雲兒。你們可不能死啊!”
“不!他們不會死!大哥相信他們一定還會回來!”
呼聲四起!但是,這遙遠的呼喚,耶無害、耶天雲再也無從聽見。
“不!不會!我要去尋找耶公子!他是我最心愛的人!我還要尋找我的皇阿哥!”
“不!他不會就這麽死去。我寧願踏破那沙漠,一定要把耶將軍找回來!他是我心中的第一情人!”
“耶將軍身飄浩空天涯,我佐藤浩川發誓一定要把他尋找回來!”
日月如棱,秋去冬來;光陰似箭,一去不來。中原的世事,更是風雲變換,一言難盡!
直至公元923年,後唐莊宗李存勖擊敗後梁末帝朱真,定都洛陽;同年四月,廢後梁龍德年號,改元同光。這殘唐亂世,又終於續上一筆正統的大唐李家天下。此間,曆經唐莊宗李存勖、唐明宗李檀、唐閔帝李從厚、唐末帝李從珂,共2宗2帝13年。最後,這後唐還是被後晉、後漢、後周依次取代,再次進入一個群雄逐鹿的亂世年代。
一晃二十多年過去,彈指一揮間。
就在後晉高祖石敬瑭於公元936年改元天福,定都汴梁之後,一位腰挎長劍的俠客終於出現在梁城東門之下。
突然,一個披頭散發的瘋子上前猛地抱住這俠劍的大腿,“哈哈”狂笑道:“我終於找到你啦!我終於找到你啦!哈哈哈……”
但是,這竟還是一個錯覺!這人,並不是他所要尋找和等待的人!為了苦苦的找尋與等待,佐藤浩川已像個乞人和瘋人一般!他所要尋找的人,究竟在哪裏呢?
終於有一天,耶無害在這後來的東京汴梁城東門之下出現了!
“孤獨給敗回來了!孤獨給敗回來了!……”
“是誰在狂喊?!他不是已經死了嗎?”建昌宮使陳田中在汴京酒樓裏喝斥道。
“孤獨給敗回來嘍——孤獨給敗回來嘍——”汴京的大街之上到處有人在狂奔猛喊,亂七八糟的一片一直穿過了陳舊殘破的“劉王府”。
“哎!哎!哎!”你們都在瞎跑什麽呀?”隻見往昔的“勝似則天賽呂雉”周月梅衝著奔跑而走的眾人尋問著,但是,已沒有人再理會她。她如今可是人老珠黃的半老徐娘,一無往日的風采。
再看此時的耶無害孤身一人行走在陰風四起的大街之上,竟弄得飛砂走石、烏雲密布,天上馬上就要下一場狂風暴雨。但是,他並不想避開這場即將來臨的暴風驟雨。他想再次親身體驗一下這風吹雨打的感覺。
“啊?我的天哪!”隻見依舊老當益壯的陳田中站在二樓窗前望著耶無害,驚魂未定,口裏喃喃地說道:“不可能!他怎麽還會活著?他到底是耶無害還是耶天雲?”
“陳丞相!不管他是何人,都不可讓他留在世上!必須——哼!”隻見他身邊的一位仆人用手勢作了一個刀殺之狀!
“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陳田中死死盯著大街上的耶無害,殺機頓起。他決定立即叫女婿蘇恒衝去請“閃電不及”。
撇開這一幕,再看看那“劉王府”前,隻見喬裝改扮的“吳越四大名捕”,也就是大俠“一陣風”風波起和“一地雞毛”吳鎮江、“霹靂風魔”薛仁義、“火樹銀花”苗三娘已隨著“勝似則天賽呂雉”周月梅走進了深宅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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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後事如何,我們下文接著講。現在讓我們回過頭來,再去看看二十四年前的曆史事件——
北宋文學家、政治家司馬光在他所著的《資治通鑒》這樣記述著這段時間鮮為人知的曆史事件。但是請各位看官或是聽眾注意了,能看懂聽懂司馬光所寫的曆史事件就罷了,如果嫌太多太囉嗦,便可一帶而過,一目十行也可。因為五代之國涉及地域之廣、人物之多、事件之繁,錯綜複雜、無頭無緒,令人眼花繚亂、難以把握方向,一定要深入淺出、始終保持清醒的頭腦,可以當機立斷、快刀斬亂麻。亂世嘛,本來就是亂得像襖套子一樣。不到亂世,不知道什麽叫糟糕!
縱觀古今中外,所有的王侯將相、皇帝、總統、主席無一不是經曆過戰爭所打下的。所以說,曆史就是戰爭,戰爭就是愛情,愛情就是 的發泄。至於為什麽說戰爭就是愛情,愛情又是 的發泄,在前文裏早有詳述,再在此就不再多講。讓我們看看司馬光的這一部《資治通鑒》,上起戰國下至五代,共1362年的血淚曆史,不都是在記述著戰爭,記述著你掙我奪望想著國泰民安、家庭和睦的幸福生活嗎?戰爭的最終目的,不就是為了將來的幸(性)福生活嗎?你瞧瞧那皇帝朱溫、燕王劉老二劉守文、義昌節度使劉繼威,在混戰之餘,還忘不了所謂的愛情——發泄 淫 女,最終落得了什麽下場?
乾化二年(912)六月,朱溫在一場家庭流血政變中被弑,朱友珪矯詔稱帝。梁太祖朱溫晚年荒淫暴躁,與眾兒媳均有 關係。尤寵次養子友文婦王氏。長子友裕早死,友文因而在宮中不可一世,而次子友珪、三子友貞則備受梁帝猜忌。
乾化二年(912)六月,朱溫病危,想立友文為皇太子,友珪婦張氏得知內情,告之友珪,友珪因此陰謀發動政變,六月二日他帶兵進入宮中,直至梁帝寢殿,殺死朱溫,秘不發喪。三日,矯詔令友貞殺友文,然後才為帝發喪。五日,友文死訊至洛陽,友珪乃為帝發喪,宣偽遺製,即皇帝位。乾化三年(913)正月,朱友珪在洛陽祀天,並改元,以求爭取輿論的支持。友珪弑父篡位,朝野上下人心不服,而且政局不穩定,均王朱友貞見狀乘勢起兵,與握有重兵的楊師厚共擊禁軍,形勢急轉直下。乾化三年(913)二月,友貞兵至洛陽,數千禁軍倒戈,突入宮中。友珪見大勢已去,與妻張氏自殺。朱友貞返回開封即皇帝位。複年號為乾化三年,追廢朱友珪為庶人,開五代兵變擁立皇帝的先例。十年後,開封被後唐大軍攻破,後梁末帝朱友貞自殺,梁亡。
梁帝朱晃被殺,子友珪篡立
梁帝嫡長子友裕早卒,次子郢王友珪,母本營妓,又次子均王友貞,皆不為帝所愛。帝特愛假子博王友文(本姓康名勤),常留守東都,有傳位意。帝性淫,諸子婦皆與之亂。尤寵友文婦王氏。乾化二年(912)五月末帝疾篤,命王氏召友文於東都(開封),欲與之訣,且付以後事。友珪婦張氏亦朝夕侍帝側,知之,密告友珪早圖大事。六月一日,帝命宣政使敬翔出友珪為萊州刺史,懼其為變也。友珪乃與禁軍統軍韓京相商,二日,京以牙兵五百人從友矽混入宮中,午夜斬關入,至寢殿,侍疾者皆驚散,帝驚起,問:“反者為誰?”友珪應聲曰:“非他人也!”帝怒曰:“我固疑此賊,恨不早殺汝!汝悖逆如此,天地豈容汝乎?”友矽曰:“老賊當碎屍萬段!”乃命仆夫馮廷諤以刀刺帝腹,刃出於背死。年六十一。友珪以敗氈裹帝屍埋寢殿,秘不發喪。三日,矯詔命均王友貞殺友文,五日,友文死訊至洛陽,友珪乃為帝發喪,宣偽遺製,即皇帝位。以均王友貞為開封尹,東都留守。
梁廢建昌宮使
後梁開國之際,設有建昌宮使,專掌天下金穀,以博王朱友文為之。乾化二年(912)六月,郢王朱友矽篡位並殺博王,七月二十一日,梁廢建昌宮使,以張宗奭(全義)為國計使,原建昌宮所掌金穀,悉歸國計使主管。
荊南不複朝貢於梁
荊南節度使高季昌暗有竊據荊南之誌。後梁乾化二年(912)閏五月,高季昌築江陵外郭,擴建其城,又聲稱助梁伐晉,出兵攻襄州(今湖北襄陽),為梁山南東道節度使孔勅擊敗。自此,荊南不再朝貢於梁。
雜譚逸事 義昌軍亂
先是,燕王劉守光以子繼威為義昌節度使,治滄州。繼威 如乃父,一日,淫於都指揮使張萬進家,萬進怒殺繼威,自稱留後。乾化二年(912)三月,遣人分別請降於梁、晉。晉王李存勖派人安撫之,梁帝以張萬進為義昌留後,不久改義昌軍為順化軍,以張萬進為節度使。
蜀平維州羌亂
前蜀永平二年、後梁乾化二年(912)四月,維州(今四川理縣東北)羌胡董琢反,前蜀主王建派軍討平之。
徐溫以威懾服諸將
徐溫自開平元年(907)由牙將而握淮南大政,原淮南節度楊行密舊部多不服,尤以宣州觀察使李遇、鎮南節度使劉威等人為甚。乾化二年(912)三月,徐溫遣徐圻過宣州(今安徽宣城),說李遇入朝見新主(指楊隆演),且曰:“公不朝,人將謂公反。”李遇怒曰:“君言遇反,殺侍中者非反耶?”蓋斥徐溫弑楊渥也。徐溫聞而大怒,乃以淮南節度副使王檀為宣州製置使代李遇,一發四州兵馬護送檀赴任。李遇不受代,淮南軍圍宣州月餘不下。五月,徐溫以李遇少子為人質,迫李遇請降,既降,遂使柴再用斬之,族其家。以此懾服劉威、陶雅、李簡等,由是諸將股栗,無人敢違徐溫之命。
楊師厚篡任天雄節度使
天雄軍節度使(治魏州)羅周翰年紀幼小,軍府事皆決於都指揮使潘晏,梁北麵都招討使、宣義節度使楊師厚屯於魏州覬覦已久,憚梁太祖威嚴,不敢發。乾化二年(912)七月,師厚執殺潘晏,引兵入魏博牙城,據位視事。十二日,梁朱友矽以楊師厚為天雄軍節度使,遷羅周翰為宣義節度使(今河南滑縣)。自羅弘信於唐文德元年(888)據魏博,曆羅紹威、羅周翰,三代而亡。此乃富不過三代之例一也。
朱友謙叛梁投晉
梁郢王友矽既篡立,告哀使至河中(今山西永濟),護國節度使冀王朱友謙(太祖養子)泣曰:“先帝數十年創業,前日變起宮掖,吾竊恥之!”問使者:“所立者為誰?吾且至洛陽問罪!”乾化二年(912)八月,郢王以韓京為招討使討友謙,友謙以河中附於晉以求救。九月,晉王遣大將李存審、李嗣肱、嗣恩等收兵救之,敗梁康懷貞、牛存節等兵於胡壁(今山西榮河東)。十月,晉王自將自澤潞而西,大破梁兵斬首千級。梁兵退,友謙自至猗氏(今山西臨猗)謝晉王,拜之為舅。明年末帝立,遣使招撫友謙,友謙複稱藩,奉梁年號,然仍依附於晉。
太祖神武元聖孝皇帝下乾化二年(壬申,公元九一二年,大梁國年號。)
春,正月,德威東出飛狐,與趙王將王德明、義武將程岩會於易水。丙戌,三鎮兵進攻燕祁溝關,下之;戊子,圍涿州。刺史劉知溫城守,劉守奇之客劉去非大呼於城下,謂知溫曰:“河東小劉郎來為父討賊,何豫汝事而堅守邪?”守奇免胄勞之,知溫拜於城上,遂降。周德威疾守奇之功,譖諸晉王,王召之,守奇恐獲罪,與去非及進士趙鳳來奔,上以守奇為博州刺史。去非、鳳,皆幽州人也。先是,燕主守光籍境內丁壯,悉文麵為兵,雖士人不免,鳳詐為僧奔晉,守奇客之。丁酉,德威至幽州城下,守光來求救。二月,帝疾小愈,議自將擊鎮、定以救之。
帝聞岐、蜀相攻,辛酉,遣光祿卿盧批等使於蜀,遺蜀主書,呼之為兄。
甲子,帝發洛陽。從官以帝誅無常,多憚行,帝聞之,益怒。是日,至白馬頓,賜從官食,多未至,遣騎趣之於路。左散騎常侍孫騭、右諫議大夫張衍、後部郎中張俊最後至,帝命撲殺之。衍,宗爽之侄也。丙寅,帝至武陟,段明遠供饋有加於前。丁卯,至獲嘉,帝追思李思安去歲供饋有闕,貶柳州司戶,告辭稱明遠之能曰:“觀明遠之忠勤如此,見思安之悖慢何如?”尋長流思安於崖州,賜死。明遠後更名凝。乙亥,帝至魏州,命都招討使宣義節度使楊師厚,副使、前河陽節度使李周彝圍棗強,招討應接使、平盧節度使賀德倫,副使、天平留後袁象先圍蓧修縣。德倫,河西胡人;象先,下邑人也。戊寅,帝至貝州。
辰州蠻酋宋鄴、昌師益皆帥眾降於楚,楚王殷以鄴為辰州刺史,師益為漵州刺史。
帝晝夜兼行,三月,辛巳,至下博南,登觀津塚。趙將符習引數百騎巡邏,不知是帝,遽前逼之。或告曰:“晉兵大至矣!”帝棄行幄,亟引兵趣棗強,與楊師厚軍合。習,趙州人也。
棗強城小而堅,趙人聚精兵數千守之。師厚急攻之,數日不下,城壞複修,死傷者以萬數。城中矢石將竭,謀出降,有一卒奮曰:“賊自柏鄉喪敗已來,視我鎮人裂眥,今往歸之,如自投虎狼之口耳。因窮如此,何用身為!我請獨往試之。”夜,縋城出,詣梁軍詐降,李周彝召問城中之備,對曰:“非半月未易下也。”因請曰:“某既歸命,願得一劍,效死先登,取守城將首。”周彝不許,使荷擔從軍。卒得間舉擔擊周彝首,踣地,左右救至,得免。帝聞之,愈怒,命師厚晝夜急攻,丙戌,拔之,無問老幼盡殺之,流血盈城。
初,帝引兵渡河,聲言五十萬。晉忻州刺史李存審屯趙州,患兵少,裨將趙行實請入土門避之,存審不可。及賀德倫攻修縣,存審謂史建瑭、李嗣肱曰:“吾王方有事幽薊,無兵此來,南方之事委吾輩數人。今修縣方急,吾輩安得坐而視之!使賊得修縣,必西侵深、冀,患益深矣。當與公等以奇計破之。”存審乃引兵扼下博橋,使(史)建瑭、嗣肱分道擒生。建瑭分其麾下為五隊,隊各百人,一之衡水,一之南宮。一之信都,一之阜城,自將一隊深入,與嗣肱遇梁軍之樵芻者皆執之,獲數百人。明日會於下博橋。皆殺之,留數人斷臂縱去,曰:“為我語朱公:晉軍大軍至矣!”時修縣未下,帝引楊師厚兵五萬,就賀德倫共攻之。丁亥,始至縣西,未及置營,建瑭、嗣肱各將三百騎,效梁軍旗幟服色,與樵芻者雜行,日且暮,至德倫營門,殺門者,縱火大噪,弓矢亂發,左右馳突,既螟,各斬首執俘而去。營中大擾,不知所為。斷臂者複來曰:“晉軍大至矣!”帝大駭,燒營夜遁,迷失道,委曲行百五十裏,戊子旦乃至冀州;修之耕者皆荷鋤奮梃逐之。委棄軍資械不可勝計。既而複遣騎覘之,曰:“晉軍實未來,此乃史先鋒遊騎耳。”帝不勝慚憤,由是病增劇,不能乘肩輿。留貝州旬餘,諸軍始集。
義昌節度使劉繼威年少, 類其父,淫於都指揮使張萬進家,萬進怒,殺之。詰旦,召大將周知裕,告其故。萬進自稱留後,以知裕為左都押牙。庚子,遺使奉表請降,亦遣使降於晉;晉王命周德威安撫之。知裕心不自安,求為景州刺史,遂來奔,帝為之置歸化軍,以知裕為指揮使,凡軍士自河朔來者皆隸之。辛醜,以萬進為義昌留後。甲辰,改義昌為順化軍,以萬進為節度使。
乙巳,帝發貝州;丁未,至魏州。
戊申,周德威遣裨將李存暉等攻瓦橋關,其將吏及莫州刺史李嚴皆降。嚴,幽州人也,涉獵書傳,晉王使其子繼岌,嚴固辭。王怒,將斬之,教練使孟知祥徒跣入諫曰:“強敵未滅,大王豈宜以一怒戮向義之士乎!”乃免之。知祥,遷之弟子,李克讓之婿也。
吳鎮南節度使劉威,歙州觀察使陶雅,宣州觀察使李遇,常州刺史李簡,皆武忠王舊將,有大功,以徐溫自牙將秉政,內不能平;李遇尤甚,常言:“徐溫何人,吾未嚐識麵,一旦乃當國邪!”館驛使徐介使於吳越,道過宣州,溫使介說遇入見新王,遇初許之;介曰:“公不爾,人謂公反。”遇怒曰:“君言遇反,殺侍中者非反邪!”侍中,謂威王也。溫怒,以淮南節度副使王檀為宣州製置使,數遇不入朝之罪,遣都指揮使柴再用帥升、潤、池、歙兵納檀於宣州,升州副使徐知浩為之副。遇不受代,再用攻宣州,逾日不克。
夏,四月,癸醜,以楚王殷為武安、武昌、靜江、寧遠節度使,洪、鄂四麵行營都統。
乙卯,博王友文來朝,請帝還東都。丁巳,發魏州;己未,至黎陽,以疾淹留;乙醜,至滑州。
維州羌胡董琢反,蜀主遣保鸞軍使趙綽討平之。
己巳,帝至大梁。
帝聞嶺南與楚相攻,甲戌,以右散騎常侍韋戩等為潭、廣和葉使,往解之。
戊寅,帝發大梁。
周德威白晉王,以兵少不足攻城,晉王遣李存審將吐穀渾、契必騎兵會之。李嗣源攻瀛州,刺史趙敬降。
五月,甲申,帝至洛陽,疾甚。
司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薛貽矩卒。
燕主守光遣其將單廷圭將精兵萬人出戰,與周德威遇於龍頭岡。廷圭曰:“今日必擒周楊五以獻。”楊五,德威小名也。既戰,見德威於陳,援槍單騎逐之,槍及德威背,德威側身避之,奮槍反擊廷圭墜馬,生擒,置於軍門。燕兵退走,德威引騎乘之,燕兵大敗,斬首三千級。廷圭,燕驍將也,燕人失之,奪氣。
己醜,蜀大赦。
李遇少子為淮南牙將,遇最愛之,徐溫執之,至宣州城下示之,其子啼號求生,遇由是不忍戰。溫使典客何蕘入城,以吳王命說之曰:“公本誌果反,請斬蕘以徇;不然,隨蕘納款。”遇乃開門請降,溫使柴再用斬之,夷其族。於是諸將始畏溫,莫敢違其命。徐知誥以功遷升州刺史。知誥事溫甚謹,安於勞辱,或通夕不解帶,溫以是特愛之,每謂諸子曰:“汝輩事我能如知誥乎?”時諸州長吏多武夫,專以軍旅為務,不恤民事;知誥在升州,獨選用廉吏,修明政教,招延四方大夫,傾家貲無所愛。洪州進士宋齊丘,好縱橫之術,謁知誥,知誥奇之,辟為推官,與判官王令謀、參軍王宏專主謀議,以牙吏馬仁裕、周宗、曹宗為腹心。仁裕,彭城人;宗,漣水人也。
閏月,壬戌,帝疾增甚,謂近臣曰:“我經營天下三十年,不意太原餘孽更昌熾如此!吾觀其誌不小,天複奪我年,我死,諸兒非彼敵也,吾無葬地矣!”因哽咽,絕而複蘇。
高季昌潛有據荊南之誌,乃奏築江陵外郭,增廣之。
丙寅,蜀門下侍郎、同平章事王鍇罷為兵部尚書。
帝長子郴王友裕早卒。次假子博王友文,帝特愛之,常留守東都,兼建昌宮使。次郢王友圭,其母亳州營倡也,為左右控鶴都指揮使,無寵。次均王友貞,為東都馬步都指揮使。
初,元貞張皇後嚴整多智,帝敬憚之。後殂,帝縱意聲色,諸子雖在外,常征其婦入侍,帝往往亂之。友文婦王氏色美,帝尤寵之,雖未以友文為太子,帝意常屬之。友圭心不平。友圭嚐有過,帝撻之,友圭益不自安。帝疾甚,命王氏召友文於東都,欲與之訣,且付以後事。友圭婦張氏亦朝夕侍帝側,知之,密告友圭曰:“大家以傳國寶付王氏,懷往東都,吾屬死無日矣!”夫婦相泣。左右或說之曰:“事急計生,何不改圖?時不可失!”六月,丁醜朔,帝使敬翔出友圭為萊州刺史,即令之官。已宣旨,未行敕。時左遷者多追賜死,友圭益恐。戊寅,友圭易服微入左龍虎軍。見統軍韓圭,以情告之。就亦見功臣宿將多以小過被誅,懼不自保,遂相與合謀。就以牙兵五百人從友圭雜控鶴士入,伏於禁中,中夜斬關入,至寢殿,侍疾者皆散走。帝驚起,問:“反者為誰?”友圭曰:“非他人也!”帝曰:“我固疑此賊,恨不早殺之。汝悖逆如此,天地豈容汝乎!”友圭曰:“老賊萬段!”友圭仆夫馮廷諤刺帝腹,刃出於背。友圭自以敗毛裹之,瘞於寢殿,秘不發喪。遣供奉官丁昭溥馳詣東都,命均王友貞殺友文。
己卯,矯詔稱:“博王友文謀逆,遣兵突入殿中,賴郢王友圭忠孝,將兵誅之,保全朕躬。然疾因震驚,彌致危殆,宜令友圭權主軍國之務。”韓京為友圭謀,多出府庫金帛賜諸軍及百官以取悅。
辛巳,丁昭溥還,聞友文已死,乃發喪,宣遺製,友圭即皇帝位。時朝廷新有內難,中外人情洶洶。許州軍士更相告變,匡國節度使朝建皆不之省,亦不為備。丙申,馬步都指揮使張厚作亂,殺建,友圭不敢詰。甲辰,以厚為陳州刺史。
秋,七月,丁未,大赦。
天雄節度使羅周翰幼弱,軍府事皆決於內都指揮使潘晏;北麵都招討使、宣義節度使楊師厚軍於魏州,久欲圖之,憚太祖威嚴,不敢發。至是,師厚館於台驛,潘晏入謁,執而殺之,引兵入牙城,據位視事。壬子,製以師厚為天雄節度使,徙周翰為宣義節度使。以侍衛諸軍使韓京領匡國節度使。
甲子,以均王友貞為開封尹、東都留守。
蜀太子元坦更名元膺。
丙宣,廢建昌宮使,以河南尹張宗爽為國計使,凡天下金穀舊隸建昌宮者悉主之。
八月,龍驤軍三千人戍懷州者,潰亂東走,所過剽掠;戊子,遣東京馬步軍都指揮使霍彥威、左耀武指揮使杜球討之,庚寅,擊破亂軍,執其將劉重於鄢陵,甲午,斬之。
郢王友圭既篡立,諸宿將多憤怒,雖曲加恩禮,終不悅。告哀使至河中,護國節度使冀王朱友謙泣曰:“先帝數十年開創基業,前日變起宮掖,聲聞甚惡,吾備位藩鎮,心竅恥之。”友圭加友謙侍中、中書令,以詔書自辨,且征之。友謙謂使者曰:“所立者為誰?先帝晏駕不以理,吾且至洛陽問罪,何以征為!”戊戌,以侍衛諸軍使韓京為西麵行營招討使,督諸軍討之。友謙以河中附於晉以求救,九月,丁未,以感化節度使康懷貞為河中都招討使,更以韓京副之。友圭以兵部尚書知崇政院事敬翔,太祖腹心,恐其不利於己,欲解其內職,恐失人望,庚午,以翔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壬申,以戶部尚書李振充崇政院使。翔多稱疾不預事。
康懷貞等與忠武節度使牛存節合兵五萬屯河中城西,攻之甚急。晉王遣其將李存審、李嗣肱、李嗣恩將兵救之,敗梁兵於胡壁。嗣恩,本駱氏子也。
吳武忠王之疾病也,周隱請召劉威,威由是為帥府所忌。或譖之於徐溫,溫將討之。威幕客黃訥說威曰:“公受謗雖深,反本無狀,若輕舟入覲,則嫌疑皆亡矣。”威從之。陶邪聞李遇敗,亦懼,與威偕詣廣陵,溫待之甚恭,如事武忠王之禮,優加官爵,雅等悅服,由是人皆重溫。訥,蘇州人也。溫與威、雅帥將吏請於李儼,承製加嗣吳王隆演太師、吳王,以溫領鎮海節度使、同平章事,淮南行軍司馬如故。溫遣威、雅還鎮。
辛巳,蜀改劍南東川曰武德軍。
朱友謙複告急於晉,冬,十月,晉王自將自澤潞而西,遇康懷貞於解縣,大破之,斬首千級,追至白徑嶺而還。梁兵解圍,退保陝州。友謙身自至猗氏謝晉王,從者數十人,撤武備,詣晉王賬,拜之為舅。晉王夜置酒張樂,友謙大醉。晉王留宿帳中,友謙安寢,鼾息自如。明旦複置酒而罷。
楊師厚既得魏博之眾,又兼都招討使,宿衛勁兵多在麾下,諸鎮兵皆得調發,威勢甚重,心輕郢王友圭,遇事往往專行不顧。友圭患之,發詔召之,雲“有北邊軍機,欲與卿麵議。”師厚將行,其腹心皆諫曰:“往必不測。”師厚曰:“理知其為人,雖往,如我何!”乃帥精兵萬人,渡河趣洛陽,友圭大懼。丁亥,至都門,留兵於外,與十餘人入見。友圭喜,甘言遜詞以悅之,賜與巨萬。癸巳,遣還。
十一月,趙將王德明將兵三萬掠武城,至於臨清,攻宗城,下之。癸醜,楊師厚伏兵唐店,邀擊,大破之,斬首五千餘級。
甲寅,葬神武元聖孝皇帝於宣陵,廟號太祖。
吳淮南節度副使陳璋等將水軍襲楚嶽州,執刺史苑玫;楚王殷遣水軍都指揮使楊定真救嶽州。璋等進攻荊南,高季昌遣其將倪可福拒之。吳恐楚人救荊南,遣撫州刺史劉信帥江、撫、袁、吉、信五州兵屯吉州,為璋聲援。
十二月,戊寅,蜀行營都指揮使王宗汾攻岐文州,拔之,守將李繼夔走。
是歲,隰州都劉訓殺刺史,以州降晉,晉王以為瀛州刺史。訓,永和人也。
虔州防禦使李彥圖卒,州人奉譚全播知州事,遣使內附,詔以全播為百勝防禦使虔、韶二州節度開通使。
高季昌出兵,聲言助梁代晉,進攻襄州,山南東道節度使孔京擊敗之。自是朝貢絕。京,兗州人也。
均王上上
太祖神武元聖孝皇帝下乾化三年(癸酉,公元九一三年)
春,正月,丁巳,晉周德威拔燕順州。
癸亥,郢王友圭朝享太廟;甲子,祀圓丘,大赦,改元鳳曆。
吳陳璋攻荊南,不克而還,荊南兵與楚兵會於江口以邀之;璋知之,舟二百艘駢為一列,夜過,二鎮兵遽出追之,不能及。
晉周德威拔燕安遠軍,薊州將成行言等降於晉。
二月,壬午,蜀大赦。
郢王友圭既得誌,遽為荒淫,內外憤怒,友圭雖啖以金繒,終莫之附。附馬都尉趙岩,隹之子,太祖之婿也;左龍虎統軍、侍衛親軍都指揮使袁象先,太祖之甥也。岩奉使至大梁,均王友貞密與之謀誅友圭,岩曰:“此事成敗,在招討楊令公耳,得其一言諭禁軍,吾事立辦。”均王乃遣腹心馬慎交之魏州說楊師厚曰:“郢王篡弑,人望屬在大梁,公若因而成之,此不世之功也。”且許事成之日賜犒軍錢五十萬緡。師厚與將佐謀之,曰:“方郢王弑逆,吾不能即討;今君臣之分已定,無故改圖,可乎?”或曰:“郢王親弑君父,賊也,均王舉兵複仇,義也。奉義討賊,何君臣之有!彼若一朝破賊,公將何以自處乎?”師厚驚曰:“吾幾誤計。”乃遣其將王舜賢至洛陽,陰與袁象先謀,遣招討馬步都虞候譙人朱漢賓將兵屯滑州為外應。趙岩歸洛陽,亦與象先密定計。
友圭治龍驤軍潰亂者,搜捕其黨,獲者族之,經年不己。時龍驤軍有戍大梁者,友圭征之,均王因使人激怒其眾曰:“天子以懷州屯兵叛,追汝輩欲盡坑之。”其眾皆懼,莫知所為。丙戌,均王奏龍驤軍疑懼,未肯前發。戊子,龍驤將校見均王,泣請可生之路,王曰:“先帝與汝輩三十餘年征戰,經營王業。今先帝尚為人所弑,汝輩所逃死乎!”因出太祖畫像示之而泣曰:“汝能自趣洛陽雪仇恥,則轉禍為福矣。”眾皆踴躍呼萬歲,請兵仗,王給之。
庚寅旦,袁象先等帥禁兵千人突入宮中。友圭聞變,與妻張氏及馮廷諤趨北垣樓下,將逾城,自度不免,令廷諤先殺妻,次殺己,廷諤亦自剄。諸軍十餘萬大掠都市,百司逃散,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杜曉、侍講學士李廷皆為亂兵所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於兢、宣政使李振被傷。至晡乃定。
象先、岩齎傳國寶詣大梁迎均王,王曰:“大梁國家創業之地,何必洛陽!”乃即帝位於大梁,複稱乾化三年,追廢友圭為庶人,複博王友貞文官爵。
丙申,晉李存暉攻燕檀州,刺史陳確以城降。
蜀唐道襲自興元罷歸,複為樞密使。太子元膺延疏道襲過惡,以為不應複典機要,蜀主不悅。庚子,以道襲為太子少保。
三月,甲辰朔,晉周德威拔燕盧台軍。
丁未,帝更名煌;久之,又名朱真。
庚戌,加楊師厚兼中書令,賜爵鄴王(原鄴王羅紹威已去世,其子羅周翰代為天雄節度使,魏博軍早在公元907年朱溫稱帝之初就已更名為天雄軍。),賜語不名,事無巨細心谘而後行。帝遣使招撫朱友謙;友謙複稱藩,奉梁年號。
丙辰,立皇弟友敬為康王。
乙醜,晉將劉光睿克古北口,燕居庸關使胡令圭等奔晉。
戊辰,以保義留後戴思遠為節度使,鎮邢州。
燕主守光命大將元行欽騎七千,牧馬於山北,募北山兵以應契丹;又以騎將高行圭為武州刺史,以為外援。晉李嗣源分兵徇山後八軍,皆下之;晉王以其弟存矩為新州刺史總之。以燕納降軍使盧文進為裨將。李嗣源進攻武州,高行圭以城降。元行欽聞之,引兵攻行圭,行圭使其弟行周質於晉軍以求救,李嗣源引兵救之,行欽解圍去。嗣源與行周追至廣邊軍,凡八戰,行欽力屈而降;嗣源愛其戲勇,養以為子。嗣源進攻儒州,拔之,以行圭為代州刺史。行周留事嗣源,常與嗣源假子從珂分將牙兵以從。從珂母魏氏,鎮州人,先適王氏,生從珂(即後來的唐末帝),嗣源從晉王克用戰河北,得魏氏,以為妾,故從珂為嗣源子,及長,以勇健善戰知名,嗣源愛之。
吳行營招討使李濤帥眾二萬出千秋嶺,攻吳越衣錦軍。吳越王鏐以其子湖州刺史傳灌為北麵應援使以救之,睦州刺史傳僚為招討收複都指揮使,將水軍攻吳東洲以分其兵勢。
夏,四月,癸未,袁象先領鎮南節度使、同平章事。
晉周德威進軍逼幽州南門。壬辰,燕主守光遣使致書於德威以請和,語甚卑而哀。德威曰:“大燕皇帝尚未郊天,何雌伏如是邪!予受命討有罪者,結盟繼好,非所聞也。”不答書。守光懼,複遣人祈哀,德威乃以聞於晉王。
千秋嶺道險狹,錢傳灌使人伐木以斷吳軍之後而擊之,吳軍大敗,虜李濤及士卒三千餘人以歸。
己亥,晉劉光浚拔 州,執刺史張在吉。五月,光浚攻營州,刺史楊靖降。
乙巳,蜀主以兵部尚書王鍇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楊師厚與劉守奇(劉守文、劉守光之三弟,因故投奔晉國,後又投奔大梁。)將汴、滑、徐、兗、魏、博、邢、名之兵十萬大掠趙境,師厚至鎮州,營於南門外,燔其關城。壬子,師厚自九門退軍下博,守奇引兵與師厚會攻下博,拔之。晉將李存審、史建瑭戍趙州,兵少,趙王告急於周德威。德威遣騎將李紹衡會趙將王德明同拒梁軍。師厚、守奇自弓高渡禦河而東,逼滄州,張萬進懼,請遷於河南;師厚表徙萬進鎮青州,以守奇為順化節度使。
吳遣宣州副指揮使花虔將兵會廣德鎮遏使渦信屯廣德,將複寇衣錦軍。吳越錢傳灌就攻之。
六月,壬申朔,晉王遣張承業詣幽州,與周德威議軍事。
丙子,蜀主以道士杜光庭為金紫光祿大夫、左諫議大夫,封蔡國公,進號廣成先生。光庭博學善屬文,蜀主重之,頗與議政事。
吳越錢傳灌拔廣德,虜花虔、渦信以歸。
戊子,以張萬進為平盧節度使。
辛卯,燕主守光遣使詣張承業,請以城降。承業以其無信,不許。
蜀太子元膺,啄喙包齒,目視不正,而警敏知書,善騎射,性狷急猜忍。蜀主命杜光庭選純靜有德者使侍東宮,光庭薦儒者許寂、徐簡夫,太子未嚐與之交言,日與樂工群小嬉戲無度,僚屬莫敢諫。
秋,七月,蜀主將以七夕出遊。丙午,太子召諸王大臣宴飲,集王宗翰、內樞密使潘峭、翰林學士承旨高陽毛文錫不至,太子怒曰:“集王不來,必峭與文錫離間也。”大昌軍使徐瑤、常謙,素為太子所親信,酒行,屢目少保唐道襲,道襲懼而起。丁未旦,太子入白蜀主曰:“潘峭、毛文錫離間兄弟。”蜀主怒,命貶逐峭、文錫,以前武泰節度使兼侍中潘炕為內樞密使。太子出,道襲入,蜀主以其事告之,道襲曰:“太子謀作亂,欲召諸將、諸王,以兵錮之,然後舉事耳。”蜀主疑焉,遂不出;道襲請召屯營兵入宿衛,許之。內外戒嚴。
太子初不為備,聞道襲召兵,乃以天武甲士自衛,捕潘峭、毛文錫至,槁之幾死,囚諸東宮;又捕成都尹潘嶠,囚諸得賢門。戊申,徐瑤、常謙與懷勝軍使嚴粼等各帥所部兵奉太子攻道襲。至清風樓,道襲引屯營兵出拒戰;道襲中流矢,逐至城西,斬之。殺屯營兵甚眾,中外驚擾。
潘沆言於蜀主曰:“太子與唐道襲爭權耳,無他誌也。陛下宜麵諭大臣以安社稷。”蜀主乃召兼中書令王宗侃、王宗賀、前利州團練使王宗魯等,使發兵討為亂者徐瑤、常謙等。宗侃等陳於西球場門,兼侍中王宗黯自大門安梯城而入,與瑤、謙戰於會同殿前,殺數十人,餘眾皆潰。瑤死,謙與太子奔龍躍池,匿於艦中。及暮稍定。己酉旦,太子出就舟人丐食,舟人以告蜀主,遣集王宗翰往慰撫之;比至,太子已為衛士所殺。蜀主疑宗翰殺之,大慟不已。左右恐事變,會張格呈慰諭民榜,讀至“不行斧铖之誅,將誤社稷之計”,蜀主收涕曰:“朕何敢以麽害公!”於是下詔廢太子元膺為庶人。宗翰奏誅手刃太子者,元膺左右坐誅死者數十人,貶竄者甚眾。
庚戌,晉五院軍使李信拔莫州,擒燕將畢元福。八月,乙亥,李信拔瀛州。
賜高季昌爵勃海王。
晉王與趙王容會於天長。
楚寧遠節度使姚彥章將水軍侵吳鄂州,吳以池州團練使呂師造為水陸行營應援使,未至,楚兵引去。
九月,甲辰,以禦史大夫姚洎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燕主守光引兵夜出,複取順州。
吳越王鏐遣其子傳灌、傳僚及大同節度使傳瑛攻吳常州,營於潘葑。徐溫曰:“浙人輕而怯。”帥諸將倍道赴之。至無錫,黑雲都將陳佑言於溫曰:“彼謂吾遠來罷倦,未能戰,請以所部乘其無備擊之。”乃自他道出敵後,溫以大軍當其前,夾攻之,吳越大敗,斬獲甚眾。
高季昌造戰艦五百艘,治城塹,繕器械,為攻守之具,招聚亡命,交通吳、蜀,朝廷浸不能製。
冬,十月,乙巳朔,燕主劉守光帥眾五千夜出,將入檀州。庚午,周德威自涿州引兵邀(檄、襲)擊,大破之。守光以百餘騎光歸幽州,其將卒降者相繼。
蜀潘炕屢請太子,蜀主以雅王宗輅類己,信王宗傑才敏,欲擇一人立之。鄭王宗衍最幼,其母徐賢妃有寵,欲立其子,使飛龍使唐文衣諷張格上表請立宗衍。格夜以表示功臣王宗侃等,詐雲受密旨,眾皆署名。蜀主令相者視諸子,亦希旨言鄭王相最貴。蜀主以為眾人實欲立宗衍,不得己許之,曰:“宗衍幼懦,能堪其任乎?”甲午,立宗衍為太子。受冊華,潘炕以朝廷無事,稱疾請老,蜀主不許,涕泣固請,乃許之。國有大疑,常遣使就第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