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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彩雲追月意明確,他確無動於心闕。1

  就在耶家老少淒楚地離鄉別井行走在遙去徐州的路途之際,可那被官兵連連追擊劫殺的三公子耶無害如今又在何方?倘若三公子得知家園遭此劫難,他的內心又將如何?


  然而,遠隔千裏之遙、昏迷之中的他卻遠遠不知這一惡號。此時此景的他,正是昏昏沉沉如入九重雲霄,仿佛進入一個與世隔絕的仙宮迷境。正猶如是“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同嬋娟。”


  日落日又升,時至八月十七日清晨,這又是一個秋高氣爽、風和日麗的日子。


  “啊!……”耶無害漸漸感覺到身上的疼痛,他終於從迷幻之中慢慢睜開眼睛。但是,他隻感到眼前是一片朦朦朧朧的紅粉羅帳,也許是他的眼睛裏已布滿了縱橫交錯的血絲,讓他感到是一片茫然、怪異、無力……


  “公子!你終於醒了!”隻見床前一位少女驚喜地叫道。


  “我這是在哪?我的劍……我的劍呢?”耶無害驚慌地摸索著,也許他已經殺紅了眼,仿佛還在追殺之中逃亡。


  “在這!”那位女子將桌上的寶劍遞給耶無害,說道:“公子你在黃河岸邊被官兵追殺,身負重傷,是我們兄妹三人將你救了回來。”


  “噢!……黃河岸邊!”耶無害不由用手撫摸著寶劍,這才明白過神來,抬頭說道:“多謝姑娘搭救之恩!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是……”


  那姑娘聽了耶無害的問聲,不由“格格”一笑,道:“我呀!你就叫我曉峰好了!公子你呢?”


  “我?……咳!我姓耶,名無害!“


  “噢!耶無害!……”那姑娘惦量著說道,“這名字很古怪的!”


  耶無害聞聽此言,苦笑了一下,說道:“是的!這名字天下難找,少見多怪嘛!”


  那姑娘聽了耶無害的話,忍不住又“格格”笑道:“耶公子!你可真會開玩笑!你叫這個名字,一定含有它的意思吧?”


  “這……”耶無害不由沉思了一下,說道:“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的。但你還沒有告訴我這是什麽地方?”


  “這是太行山寨!我的義父阮南山就是這山上的老寨主!他還有三個兒子山龍、山虎、山豹,是這山上的少寨主。你就是我和山虎、山豹兩位哥救回來的。”


  “哦!……”耶無害點了點頭,隨後問道,“太行山與黃河相隔甚遠,你們怎麽會在黃河岸邊救了我?”


  曉峰姑娘聽了耶無害的問聲,不由相視一笑,說道:“耶公子!算你福大命大。我和兩位哥哥想到京城去看武林大賽,沒想到在黃河岸邊路見不平,就拔刀相助了唄!”


  “原來是這樣!請你代我多謝你的兩位哥!”


  就在這時,隻見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人領著三名年輕武士打扮的人走將進來。其實,他們已在門外聽候多時。


  “爹爹!耶公子已醒了。”


  這時,耶無害正要起身相迎。隻見阮老寨主急忙走至床前說道:“噯!耶公子!不必起身,不必起身!你還應在此好好養傷!這是我的三個兒子,山龍、山虎、山豹,義女阮曉峰!來!你們快見過耶公子。”


  於是,三位少寨主紛紛向耶無害拱手致意。


  “曉峰!”隻聽阮老寨主又問道,“你給耶公子服過藥了沒有?”


  “早已服過了!”阮曉峰不由微笑著說道:“不然耶公子怎麽這麽快這就醒了呢?”


  “嗯!”阮南山不禁起身說道,“我曆來是痛恨那些為虎作倀的官兵,所以我才嘯聚山林與之作對!但不知耶公子為何遭到那群官兵的追殺?”


  耶無害聽了老寨主的詢問,便如實相告道:“寨主!其實我是身陷此境,有口難辨!我在京城武試之中將陳丞相的兒子陳劍南打下擂台,沒想到台下竄出一個蒙麵黑衣人把他給殺死之後便逃之夭夭,所以陳丞相將所有的仇恨都歸結在我一人身上。”


  “噢!我明白了。”阮南山不由點了點頭,說道:“看來耶公子是武功高強卻身遭不幸,你是無辜受冤的!你大可不必為此憂慮,有道是‘是非到頭自會明’,你可以安心在此養傷!”


  “寨主!”隻聽耶無害回答道,“我已很久沒回巴蜀東道的老家,所以我在此不能多留。”


  “噯!耶公子!”隻聽阮南山又接著說道,“你傷勢如此嚴重,必須徹底養好傷再走!所以十天半月之內,你還是不能走的!”


  “我在此多方打攪,又麻勞各位來看,我實在感到有些過意不去!”


  “耶公子不必客氣!你在這就如在家一樣,我們決不會另眼相看的。好了!耶公子你還是好好休息,我們還要下山!就讓曉峰在此照顧你吧!”


  阮南山說完,便帶著三名兒子向門外走去。


  這時,隻見阮曉峰又望著耶無害說道:“耶公子!你大概還沒有見過這太行山的奇花異景吧?等你養好傷之後,你大可盡情欣賞一下這太行山的景色。那時,我相信你一定會留戀忘返的!”


  “啊!……”此時的耶無害猛然疼痛地叫了一聲。


  “哎呀!耶公子!……”阮曉峰不同慌忙走上前來,問道:“你怎麽了?”


  這時,隻見耶無害微笑著說道:“我不小心碰到傷口,不要緊!我想休息一會,你不用在此照看我!”


  “那好吧!耶公子!稍候我還會來的”阮曉峰說完,便也離開。


  屋內,隻剩下耶無害獨自一人。他靜靜地躺在床上感受著身上一點一絲疼痛,慢慢地合上了雙眼。


  但是,此時他的腦海之中卻遠遠沒有平靜安息。似乎他從京城教兵場內虎口脫險的一幕幕又在他的腦海之中閃閃而現,讓他感到又似乎再次重陷困境、如臨大敵但卻又異常寧靜地躺在床上,最後便是他在黃河岸邊殺得欲昏欲死之時,被阮氏三兄妹竭力救出了官兵的圍殺。於是乎,一切又恢複至平靜,耶無害又進入一個無知無覺的安逸狀態。至此,也正是耶無害獨自一人在床上沉沉入睡之時。


  就在耶無害已黯然入睡之時,隻見阮曉峰手拿一本紅皮書驚喜地跑了進來。但當她看到耶無害已沉然入睡,便立刻止住笑容,悄悄地關上門扇。


  於是,她輕輕地來到桌邊,將紅皮書放在桌子之上,慢慢地坐在床邊的一張板凳之上,便仔細地觀瞧著耶公子睡態之中的麵容。


  在阮曉峰的目光之中,耶無害此時的一顰一容都仿佛映射在她那晶瑩明亮的眼眸裏——他有著烏黑斫長的秀發,寬廣明亮的前額之下是一對插翅如飛的劍眉;在這雙劍眉之下,便是目如垂簾的一對眼睛,兩隻眼睛的眼皮之間是兩排整齊如刷的黑色睫毛,而在這兩排又黑又長的睫長之後一定是一雙明亮迷人的眼睛;在這一雙垂閉的眼睛之間,便是那高聳秀長的鼻廓,他那緩緩如綿的呼吸也已能輕輕地傳入她的耳裏,閃在她的眼裏,又化在她的心底。而在那雙氣進氣出的鼻孔之下,便是一張殷紅而富有彈性的口唇,似乎在向外、向她散發著迷人的溫香!他這張紅唇之後,也一定有著兩排潔白如玉的牙齒……


  阮曉峰看在眼裏,想在心底。她還是生長二十年來這麽靠近這麽仔細審察著一張男子的臉廓,尤其是這睡態之中的耶無害的真容玉顏,更形象逼真地使她感到有說不盡的萬般情韻,讓她陶醉,讓她癡迷,讓她感到她已發自心海地喜愛上了他。但是,她總還是有一種不祥之感。她覺得這位如雲而至的標致公子不久便又會如行雲流水一樣地離她遠去,讓她覺得似如風箏斷了線,一生苦相思!……


  猛然,阮曉峰情心**勃然而動,她決心一定要獲得他、占有他,決不能讓他從自己的身旁飄然而逝,讓她從此悵惘若失。此心既出,阮曉峰頓覺她的心頭是驟然一熱,便感覺她的雙唇慢慢地貼近耶公子豐韻的唇廓。緊接著,便是一股無形而又強烈的力量致使她口噴熱烈之氣狠狠地親吻上耶無害的雙唇;於此同時,她那柔嫩的玉手也已開始撫摸著耶無害的秀發、捧端著他的麵頰來回地狂吻不休!傾然之間,阮曉峰感覺她的渾身如泄火氣,讓她感到有陣陣清涼之覺沁入她的心田。她簡直要陶醉、迷戀得****,似乎已有說不盡、享不完的萬般風情在風起雲湧地充塞著她的全身及至四肢末葉……


  這正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似人間無數。”問“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再說那處在睡香之中的三公子耶無害,他在迷朦之中感覺有團團火氣從口而入,一直充塞他的心窩、肺腑及四肢發絲,讓他覺得似有陣陣幽香撲鼻而來、入心而去。


  於是乎,耶無害漸漸昏然欲醒,他感覺全身各部象是湧來無限強大的力量,他的心房和腦海已向他發出了暗號——他猛然地睜開雙睛:他隻見一位女子正在他臉上吻來吻去,她那淩亂的長發已遮住他的麵頰……


  “啊!……”耶無害猛然背過臉去,一掌推開那女子,右手已抓起寶劍,便要向女子刺去。……


  就在這時,耶無害那舉劍的右手不由在半空之中立然停住了。他這才看清楚,這女子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阮曉峰!


  “是你!……”耶無害不由慢慢垂下寶劍。


  且說這時的阮曉峰不由手捂著發燙的麵頰羞得瞠目結舌!過了好大一陣,阮曉峰才如夢初醒,她猛地跪倒在耶無害的床前,驚惶失措地說道:“耶公子!耶公子!你原諒我吧!原諒我吧!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做,我真的是失去了控製!我怕今後你會離開我!……”


  耶無害見自己的救命恩人阮曉峰竟在自己的床前陡然下跪請求原諒,他實在感到有些承擔不起而又過意不去,讓他覺得有著難以啟齒的難堪之色。他終於用雙手扶起阮曉峰說道:“你快別這樣!我怎麽能擔當得起你對我的下跪?我隻是覺得這事有些突然,讓我難以承受!你還是原諒我的魯莽!”


  阮曉峰聞聽此言,更感到羞愧難當,便怯怯地說道:“耶公子!你真的肯原諒我?”


  耶無害望著她羞怯的樣子,誠懇地說道:“事情已過,你我還為什麽說這些?我隻是覺得你我互相請求原諒,到底誰錯了?如果你我都錯了,那正是以錯對錯、兩不相欠。”


  阮曉峰仿佛已從耶無害的話語之中聽出了弦外之音,便急忙說道:“不!耶公子!我欠你的真情讓我一生也難以償還。其實,我真的很喜歡你呀!”


  耶無害聽了阮曉峰的真心之話,便索性向她說道:“你喜歡我?可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又真正了解我嗎?我是一個京試落第之人,如今我又象是殺人欽犯一樣,慘遭官兵追殺,是個自顧不暇的落魄之人。在此之際,我豈能有卑非之想,更不能連累別人!更何況以前我曾經相愛過一位女子!”


  “以前曾經?!……”阮曉峰有些納悶,便向耶無害問道,“她是不是長得很美?……”


  “是的!她的確很美麗,”耶無害毫不隱諱地回答道,“而且是才貌雙全。但這已經是過去的事,現在還不知道她流落在何方?……也許,她還在京城。”


  “她叫什麽名字?……”


  “她叫石小梅!”


  “石小梅?!”阮曉峰不由自語道,“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她是不是很愛你?……”


  “可以這麽說!”耶無害依舊直坐在床上,回憶著說道,“我和她之間雖說不是青梅竹馬,但也可說情投意合、情深意篤。如今讓我對她還是久久難以忘懷!……”


  阮曉峰聆聽著耶無害那情意切切的肺腑之言,便細心地向他問道:“那她為什麽又離開了你呢?……”


  “咳!說來話長!”耶無害不由歎了口氣,說道,“並非是她離開我,而是我倆同時慘遭不幸、遭人非難而使我倆無從會麵!夜長夢多,她已經被迫嫁人!”


  “那是誰害了你們兩人?”隻見阮曉峰情不自禁地尋問道。


  “就是被我打下擂台的那個陳丞相之子陳劍南!”耶無害返思著說道,“在擂台之上,我隻想教訓教訓他一頓,沒想到他摔下擂台之後卻被人意外斬殺!這也是他這種人胡作非為應得之報應!他不但時刻想非難於我,毀我萬寶玉,搶我心愛之人,而且還殺了我的儒學名師曹呂莊!”


  阮曉峰聽到這,便猜測著說道:“陳劍南時刻想刁難於你,大概就是為了石小梅吧?”


  “我想是有這麽一個原因,紅顏禍水嘛!”耶無害非常讚同地點了點頭,說道,“不過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什麽原因?”


  “我和他是同出一師之門,曹師傅很關照我,而且我的才學高過於他。所以他才心生忌妒之恨,想方設法要坑害於我!在進京應試之前,他差點沒把我害死!……後來我得以赴京應試,但他們父子倆早已將我合謀除名,他陳劍南卻一躍成為新科狀元!其氣焰更是飛揚跋扈、目空一切!”隻見耶無害是越說心裏越覺得窩有極大的冤屈和火氣。


  “耶公子!”阮曉峰見耶無害如此憤恨,便略有所勸地說道,“那陳劍南已死,你心中的冤屈和仇恨也應從此化解。”


  “永遠化解不了!”隻見耶無害毅然地說道,“你知道這陳劍南坑害我有多深!他從我這盜走我們耶家的傳家之寶‘萬寶玉’,如今是否被毀我還不能完全確定;而且他還奪走我心中的戀人石小梅,我的儒學名師曹呂莊也慘死在他的手中!可他並沒有死在我的手上,就是千刀萬刮他,也難解我心頭之恨!”


  “原來這陳劍南這麽壞,幹了這麽多缺德之事,實在該死!”


  “他雖然死了!可是所失去的卻再也無法彌補,你說我對他的仇恨如何能化解得掉?……”


  此時,阮曉峰望著耶無害那難過的樣子,便不由又坐在床前的圓凳之上,勸說道:“耶公子!你不必太難過了。人死不能複生,這是無法彌補的。可是你所失去的‘萬寶玉’和心上之人還可以重新去尋找啊!”


  耶無害聞聽阮曉峰的一席之話,心中頓時感到莫大的安慰,便語重心長地說道:“是的!我是應該去重新尋找,去尋找所能尋回的一切。讓那‘萬寶玉’和石小梅重新回到我的身邊!”


  “耶公子!”隻聽阮曉峰又向他問道。“你想過沒有,那陳劍南會將‘萬寶玉’和石小梅放在哪裏?”


  耶無害聽了她的問聲,略有所思地回答道:“我記得在我進京應考之前,陳劍南曾經當麵毀了我的‘萬寶玉’,把它化成一把粉沫;而在這次武林大試之中,他又當麵將完好無損的‘萬寶玉’亮給我看了個清楚,但我認為他是拿一個假的在迷惑我;而且還說石小梅就在他那裏。可是我曾經在京城打聽過石小梅的下落,但一點信息也沒有!”


  “你敢斷定石小梅就在京城嗎?”阮曉峰又不禁向耶無害追問道。


  “是的!”隻見耶無害肯定地回答道,“在陳劍南劫走石小梅之後,我就去小梅家中去尋找,卻遭到其父親石金發的一頓羞侮!他說他的女婿是當今丞相陳田中之子陳劍南,所以陳劍南一定會把石小梅帶往京城逼親!”


  “那你認為石小梅如今到底會怎樣呢?”


  “咳!……”耶無害不由歎了口氣說道,“如果她還記得我們竹林話別的情形,她一定會對那厚顏無恥的陳劍南寧死不從;但是,也有可能他們已經是‘小米煮成了熟飯’,石小梅對我已經是變心從人。”


  阮曉峰聽了耶無害傷感的話語,深有感觸地安慰道:“耶公子!女人都是很忠誠於她心中所愛之人。即使事情有所變遷,她也不會輕易忘掉她所愛的人;相反地,她則會更加思念她心中的情人。”


  耶無害聽了,便又隨之答道:“可是兩廂思念,不得見麵,卻始終於事無補!”


  “耶公子!”隻聽阮曉峰又自告奮勇地說道:“現在京城官兵追殺你正在緊頭之上,如果你不方便的話,我可以替你去尋找石小梅呀!”


  耶無害聞聽此言,不禁搖了搖頭說道:“多謝你的這份好意,此事我怎好煩勞阮姑娘你呢?更何況我現在已能感覺到,石小梅即使還活在世上的話,她對我之間的情意也一定在漸漸忘卻。所以我對她已沒有什麽可再留戀的,但願以後有緣再得相見。但那時,我想我們之間已經是冷若冰霜。”


  阮曉峰聆聽完耶無害這一陣肺腑之言,便又直言相勸道:“耶公子!既然你已經這麽想開了,就不應整天這麽憂鬱。你應該振作起來,去做你所應該做的事,去尋找你的心中戀人,去尋回你的‘萬寶玉’啊!”


  聞聽此言,耶無害又不覺如有一股暖流衝向心窩——阮曉峰的這句激勵之辭,曾經是他在內心之中所不止一次地立下的誓言。他真沒想到,這位山中之女竟會如此善解他的心底之意,句句都剖析到他的心窩海底。讓他的心底不時地感到有股股暖流的傳來,讓他感到心扉開啟、情意流暢,更讓他感到心中的冤屈和仇恨也已漸漸被她的金玉良言所化解得雲消霧散。他這時才發現,阮曉峰不但有“花容月貌”一般的美麗和豐挺彈曲的身姿肌體;而且,這也是他忠心所追求的,就是她還有一顆“知情寫意”的更加美麗純潔的心。


  於是,耶無害凝望著床前阮曉峰的玉麵容顏,慢慢地點頭說道:“是的!你說得對!我曾經這樣想過,但我又拿不準這‘萬寶玉’是否還在!”


  阮曉峰聞聽耶無害所擔心的事情,便又開口說道:“那‘萬寶玉’既是你耶家的祖傳寶物,那陳劍南怎麽會輕易地將它毀掉呢?也許他是毀掉了仿造的一個,想以此來斷絕你索回‘萬寶玉’之心!而在擂台上你亮給你看的才是你耶家的真正寶物。”


  耶無害聞聽此言,更覺得是心中猛然一振。“以假亂真!”真是一句話點醒了夢中人!他暗覺陳劍南這人狡猾多變,他極有可能會做出這種迷惑自己的事。如此一來,他那家傳之寶“萬寶玉”並沒有被陳劍南化為齏粉,他還有可能重新找回“萬寶玉”,讓它重現耶家的輝煌!

  於是,耶無害用真誠如熾的目光望著阮曉峰說道:“曉峰!多謝你點破我心中的迷經。若不是你今天一語道破,我卻怎麽也意識不到這一點。”


  至此,阮曉峰終於微笑著說道:“耶公子!其實以你的聰明是能意識到這一點的。隻不過是你憂鬱過度而且百事纏身,所以你暫時還沒有細心去琢磨此事。如果你有一個美好而輕鬆的心情,我想你一定能事事看通的!”


  聞聽此言,耶無害也不禁微笑著衝阮曉峰說道:“其實我什麽也看不透、想不通,但一聽了你對我所說的話,卻又仿佛什麽都能看透、都能想通。”


  “我真的能有這麽大的力量麽?你是不是在取笑我?”阮曉峰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道。


  “怎麽沒有力量?”耶無害已毫不含蓄地說道:“我聽了你的話,如飲甘泉,如卸重擔,化解了我心中的憂愁和煩悶,讓我擁有一個輕鬆暢快的心情。你現在不僅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還是我的紅顏知己。”


  “哎呀!你越說越讓我覺得不好意思了,我可沒這麽大的福份!做紅顏知己,可是要長久地朝幕相處的呀!”


  “那也未必如此!”耶無害卻不以為然,據理力爭道:“有道是‘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隻要兩顆心靈相通,又何必在乎距離的遠近?”


  阮曉峰聞聽此言,便默默地點頭說道:“你說的是很有道理,我也聽說過‘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幕幕’的話。可是如果他們心靈相通,而且能夠朝夕相處的話,那豈不更是花好月圓麽?”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人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是天然之理,誰也不能保證會長久永遠地在一起而不分離。尤其是在紅顏知己的兩人間,更不乏有分分離離、歡歡合合。也不知道和石小梅的這次分別,又會在何日才能得以重逢!”


  “耶公子!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願你能在我們的山寨之中養好你的內外之傷。所以我為了使你有一個美好的心情,特意拿來一本《大唐詩集》想讀與你聽!”說著,隻見阮曉峰將桌上的那本紅皮書已拿在手上。


  “太好了!”耶無害不禁反憂為喜,望著阮曉峰那紅紅的嘴唇說道:“如果你在我身旁多讀些美好的詩句,那我的外傷就不會再有疼痛之感。”


  “那這是再好不過的了。其實我早已為你選好幾首好詩!”


  “是麽?原來你還是如此的細心之至!”


  “行了!你可以聽我讀給你聽了!”於是,阮曉峰便翻開紅皮書,輕輕朗誦道:“火樹銀花台,星橋鐵鎖開。暗塵隨馬去,明月逐人來。遊妓皆穠李,行歌盡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這是蘇味道的詩,名為《正月十五日夜》。詩中描寫的是一個令人觀之不盡的元宵節日的夜景。”


  “對呀!我讀的正是這首詩。耶公子!真沒想到,你已對它了如指掌!”


  耶無害聽了此話,便微笑著說道:“我也是很喜愛讀唐詩的人。碰巧我以前誦讀過這首詩句。”


  “那好吧!讓我再為你讀幾首,你可要用心聽嘍!”於是,隻聽阮曉峰又情意幽幽地朗讀道:“蘭葉春葳蕤,桂華秋皎潔。欣欣此生意,自爾為佳節。誰知林棲者,聞風坐相悅。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這是張九齡的《感遇》之詩,確實有一種良辰美景的意境!”


  “哇!這你也知道!……”阮曉峰不由更為驚喜地說道:“看來,我所讀的詩句都會觸動你心靈的深處!這裏還有呢!”


  說著,隻見阮曉峰又有聲有色地念道:“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這還是張九齡的詩句,題名為《望月懷遠》。”


  “嗯!……”阮曉峰微笑著點了點頭,便又接著念道:“寂寂竟何期,朝朝空自歸。欲尋芳草去,惜與故人違。當路誰相假?知音世所稀。隻應守寂寞,還掩故園扉。”


  “這是孟浩然的《留別王維》之詩。那時孟浩然年已四十,應試不第,便決心歸隱故園!想來我現在的境況,更應象他一樣獨自歸鄉。”


  “耶公子!我看得出你是位胸懷報負之人,你豈能如此淡漠人生呢?你還是聽聽這首詩吧!”隻聽阮曉峰又緩緩念道:“長安少年遊俠客,夜上戍樓看太白。隴頭明月迥臨關,隴上行人夜吹笛。關西老將不勝愁,駐馬聽之雙淚流。身經大小百餘戰,摩下偏裨萬戶侯。蘇武才為典屬國,節旄落盡海西頭。”


  “噢!……這正是王維的《隴頭吟》。我現在隻願做名遊俠劍客,也就足矣。”


  “耶公子!”隻聽阮曉峰又補充著說道:“你不僅能做名遊俠劍客,而且能做李太白那樣的文士。不信,你可聽聽李白的這首《清溪行》。……清溪清我心,水色異諸水。借問新安江,見底何如此?人行明鏡中,鳥度屏風裏。向晚猩猩啼,空悲遠遊子。”


  “好一個‘空悲遠遊子’。”隻聽耶無害淡淡地說道,“難得你念出李白的這首詩。我想他當時離開京城的淒涼之情一定有甚於我!”


  “耶公子!你在我們這,就如回到家裏一樣,你這個遠遊之子是不會感到悲切淒涼的。你聽了李白的這首《客中作》之後,我想你就毫無淒涼之情。”


  於是,阮曉峰又悅心悅耳地念道:“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果然是一個他鄉遊子被美酒所留戀記忘返。他在寫此詩的心情一定要比寫《清溪行》之時豁達開朗的多。曉峰!你連連給我念了這麽多的詩篇,已引起我的詩興!我可以為你誦讀幾首嗎?”


  “當然可以啦!你要不要這書?”


  “不用!”隻見耶無害將阮曉峰手中的紅皮書推開說道:“這是以往我默記在心中的詩句,就讓我為你背誦出好了。”


  於是,隻聽耶無害也有聲有色地背誦道:“長相思,在長安。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淒淒簟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歎。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長天,下有淥水之波瀾。天長路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長想思,摧心肝。”


  阮曉峰聽了這首詩歌,又看了看此時耶無害的心情,便“格格”一笑,說道:“耶公子!我看你背完這首詩之後,你的相思之情也就應該如煙雲飄散了。”


  “曉峰!你可知道這首詩歌是誰的?”隻聽耶無害輕輕問道。


  “哦!……我猜是李白的吧!”隻見阮曉峰閃了閃明亮的眼睛回答道。


  “對!正是他的!你再聽一聽這首詩!”隻見耶無害又側首背誦道:“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複返,白雲千載空悠悠。晴川曆曆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日幕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哇!……這是崔顥的《黃鶴樓》!這麽有名的詩作誰不知道呢?”


  “我這還有!”隻聽耶無害又接著背誦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我知道!這是王翰的《涼州詞》!”


  “嗬!……這詩你也知道!”耶無害真的有點吃驚地望著阮曉峰說道,“看來,你的心中也已經默記下不少好唐詩!不過,……我還想考考你,直到你回答不上來為止!”


  “太好了!求之不得!”隻見阮曉峰歡悅地說道,“我舍命陪君子!”


  “你聽好!”隻見耶無害再次舉目背誦道:“隱隱飛橋隔野煙,石磯西畔漁船。桃花盡日隨流水,洞在清溪何處邊?”


  “這是張旭的《桃花溪》。沒錯吧!”


  “你果然記憶猶新。你再聽著:千裏黃雲白日曛,北風海吹雁雪紛紛。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高適的《別董大》。”


  “一樹寒梅白玉條,迥臨路旁傍溪橋。不知近水花先發,疑是經冬雪未消。”


  “這是張謂的《早梅》。”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這是杜甫的《望嶽》詩。”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


  “張繼的《楓橋夜泊》。”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這是王之渙的《涼州詞》!”


  “一為遷客去長沙,西望長安不見家。黃鶴樓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


  “這是李白的《與史郎中欽聽黃鶴樓上吹笛》。”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裏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詩仙李白的《早發白帝城》。”


  “兩人對酌山花開,一杯一杯複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


  “《山中與幽人對酌》,還是李白的詩。”


  “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


  “李白的《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


  “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這是號稱詩佛王維的《送元二使安西》。”


  “草色青青柳色黃,桃花曆亂李花香。東風不為吹愁去,春日偏能惹恨長。”


  “賈至的《春思》。”


  “獨憐幽草澗邊生,上有黃鸝深樹鳴。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


  “韋應物的《滁州西澗》。”


  “汴水東流無限春,隋家宮闕已成塵。行人莫上長堤望,風起楊花愁殺人。”


  “這是李益的《汴河曲》。”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得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這是孟郊的《遊子吟》。”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哇!……這首詩是我最喜愛的,是崔護的《題都城南莊》。”


  “玉帛朝回望帝鄉,烏孫歸去不稱王。天涯靜處無征戰,兵氣銷為日月光。”


  “這是常建的《塞下曲》。”


  “南山北山樹冥冥,猛虎白日繞村行。向晚一身當道食,山中麋鹿盡無聲。年年養子在深穀,雌雄上下不相逐。穀中近窟有山村,長向村家取黃犢。五陵年少不敢射,空來林下看行跡。”


  “這是張籍的《猛虎行》。”


  “中庭地白樹棲鴉,冷露無聲濕桂花。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


  “王建的《十五夜望月》。”


  “去春零落暮春時,淚濕紅箋怨別離。常恐便同巫峽散,因何重有武陵期?傳情每向馨香得,不語還應彼此知。隻欲欄邊安枕席,夜深閑共說相思。”


  “這是唐代名妓薛濤的《牡丹》詩。”


  “草樹知春不久歸,百般紅紫鬥芳菲。楊花榆莢無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飛。”


  “這是韓愈的《晚春》詩。”


  “丁丁漏水夜何長,漫漫輕雲露月光。秋逼暗蟲通夕響,征衣未寄莫飛霜。”


  “這是張仲素的《秋夜曲》。”


  “吳蜀成婚此水潯,明珠步障幄黃金。誰將一女輕天下,欲換劉郎鼎峙心?”


  “這是呂溫的《劉郎浦口號》。”


  “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唱歌聲。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還有晴。”


  “這是劉禹錫的《竹枝詞》。”


  “塞北梅花羌笛吹,淮南桂樹小山詞。請君莫奏前朝曲,聽唱新翻《楊柳枝》。”


  “這還是劉禹錫的,名為《楊柳枝詞》。”


  “滿床(窗)明(名)月滿簾霜,被冷燈殘拂臥床。燕子樓中霜月夜,秋來隻為一人長。”


  “這是白居易的《燕子樓》。”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


  “《大林寺桃花》,白居易的。”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這是李紳的《憫農》詩。”


  “宦情羈思共淒淒,春半如秋意轉迷。山城過雨百花盡,榕葉滿庭鶯亂啼。”


  “這是構宗元的《柳州榕葉落盡偶題》。”


  “寥落古行宮,宮花寂寞紅。白頭宮女在,閑坐說玄宗。”


  “這是元稹詩人的《行宮》。”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


  “這是賈島的《劍客》詩。”


  “金陵津渡小山樓,一宿行人自可愁。潮落夜江斜月裏,兩三星火是瓜洲。”


  “這是張佑的《題金陵渡》。你難不倒我的!耶公子!”


  “好啊!你聽著!……秦川如畫渭如絲,去國還家一望時。公子王孫莫來好,嶺花多是斷腸枝。”


  “我知道。這是韓琮的《駱穀晚望》。”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角聲滿天秋色裏,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這是有‘鬼仙’之才的李賀的詩。題為《雁門太守行》。”


  “蕭娘臉薄難勝淚,桃葉眉長易覺愁。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


  “這是徐凝的《憶揚州》。”


  “龍盤虎踞樹層層,勢入浮雲亦是崩。一種青山秋草裏,路人唯拜漢文陵。”


  “這詩名是《途經秦始皇墓》,是許渾的。”


  “嗯!真有你的!我看你能全全答對上來。……長安回望繡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這是晚唐詩人杜牧的《過華清宮絕句》。”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杜牧的。《寄揚州韓綽判官》。”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生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這還是杜牧的。詩題為《山行》。”


  “從來隻有情難盡,何事名為情盡橋。自此改名為折柳,任他離恨一條條。”


  “這首詩是雍陶的《題情盡橋》。”


  “曾於青史見遺文,今日飄蓬過此墳。詞客有靈應識我,霸才無主始憐君。石麟埋沒藏春草,銅雀荒涼對幕雲。莫怪臨風倍惆悵,欲將書劍學從軍。”


  “這是溫庭筠的《過陳琳墓》。”


  “向晚意不適,驅車登古原。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李商隱的《樂遊原》。”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李商隱的。是《無題》詩。”


  “曾於方外見麻姑,聞說君山自古無。元是昆侖山頂石,海風歇落洞庭湖。”


  “這是方千的《題君山》。”


  “玄宗回馬楊妃死,雲雨難忘日月新。終是聖明天子事,景陽宮井又何人。”


  “這是鄭畋的《馬嵬坡》。”


  “家國興亡自有時,吳人何苦怨西施。西施若解傾吳國,越國亡來又是誰?”


  “這是羅隱的詩。名為《西施》。”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須惜少年時。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這是無名氏的《金縷衣》!不必追究是誰作的了。”


  “盡道隋亡為此河,至今千裏賴通波。若無水殿龍舟事,共同屬論功不較多?”


  “這是《汴河懷古》。皮日休的。”


  “謂傷心畫不成?畫人心逐世人情。君看六幅南朝事,老木寒雲滿故城。”


  “韋莊的《金陵圖》。”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這是黃巢的《菊花》詩。”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這是柳宗元《江雪》。”


  “千形萬象竟還空,映水藏山片複重。無限旱苗枯欲盡,悠悠閑處作奇峰。”


  “這是來鵠的《雲》詩”


  “少年隨將詩河湟,頭白時清返故鄉。十萬漢軍零落盡,獨吹邊曲向殘陽。”


  “這是張喬的《河湟舊卒》。”


  “楓葉千枝複萬枝,江橋掩映幕帆遲。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


  “這是女詩人魚玄機的《江陵愁望有寄》。”


  “揚子江頭楊柳春,楊花愁殺渡江人。數聲風笛離亭晚,君向瀟湘我向秦。”


  “這是鄭穀的《淮上與友人別》。”


  “自小刺頭深草裏,而今漸覺出蓬蒿。時人不識淩雲木,直待淩雲始道高。”


  “這個我也知道。是杜荀鶴的《小鬆》。”


  “哇!你全知道,你真是女中奇才!我算是服了你了!”


  “怎麽樣?耶公子!你把嘴皮子磨破也難不倒我吧?”阮曉峰不禁微笑著衝耶無害戲說道。


  “你先別得意!”隻見耶無害突然靈機一動,說道,“我還有一詩讓你猜猜它的題名和作者!”


  “耶公子!你盡管慢慢道來,你難不倒我的。”


  “好吧!曉峰!你聽著!……三月浮塵擾河川,一鳴淩空開眼簾。地醒日出滌人間,秋風潔雲鶴回旋。春眠夏曉轉一年,臘月寒梅立雪天。倩女籬下藍田暖,一駐一思莫惘然。……”


  “這是……”阮曉峰剛一啟齒,便不由怔住了。她隻感覺對這首詩一點兒印象也沒有,更不要說它的題名和作者了。但是,她心裏知道,雖然她自己熟知前朝各代的詩歌,但也總會有她所沒有涉及到的領域。所以,阮曉峰挖空心聯想到唐朝、隋朝,又想了南北朝、東西晉、三國及至兩漢,可怎麽也想不盡、道不出耶無害所背誦的這首詩句是出自何方。於是,阮曉峰憋不住,終於開口請求道:“耶公子!你能不能提醒我一句,這首詩到底出在何朝何代?”


  “哈哈哈……”耶無害終於樂得大笑,說道:“曉峰!我終於把你難住了是不是?你知道的真不少,可我還是把你難住了,真不容易哪!”


  “哎呀!你不要取笑我了!你已背誦好多首詩句,我都對答上來。這才是第一首嘛!你就提醒我一句吧!我敢保證,隻要你給我說出這首詩的年代,我就能說出它的題名和作者來!”


  “哈哈哈……”耶無害又不由大笑道,“就是我說出成詩的年代,你也說不出它的題名和作者的!”


  “我不信!一點兒也不信!耶公子!你就說出成詩的年代吧!”


  “好吧!我讓你試試!我看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你聽好!這成詩的年代前朝不見、後世不見,正是在這亂世殘唐。”


  “亂世殘唐?!……”阮曉峰不由琢磨著說道,“那你說這首詩是當今之人所作的?可我怎麽連一點印象也沒有呢?……象司空圖、韓渥、李存勖、王衍、韋莊、李珣這些當世才子可都沒寫過這樣的詩句!聽這詩句清新秀麗,也必是個不凡之人所作!可他又是誰呢?……”


  “哈哈哈!你想到哪去了?”耶無害望著阮曉峰那苦思糜想的模樣,禁不住笑道,“你現在正是‘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實話告訴你,這首詩的作者‘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啊!……”阮曉峰聞言,不由驚悟地望著耶無害說道,“這麽說這詩竟是耶公子你作的?!……我真不敢想象!”


  “可這的確是我在家園所作,就是在今年五月期間。那時我分別贈送給三秋和臘梅兩位丫頭的。回想起來,我們在一起談笑的情形,如今還曆曆在目!我真沒想到,如今這樣的日子再也不會有了。我真想重回到從前的日子,更思念我的家園。”


  阮曉峰聞聽此言,便急忙扯過話題說道:“耶公子!這詩是你在家園所作,可你給它命的是什麽題目呢?”


  “藏在詩尾!就是《莫惘然》!”


  “噢!……叫《莫惘然》。多麽好聽的名子!你怎麽會想起這樣命名呢?”


  “我是想讓‘人人象我,我象人人’對現狀和前程充滿美好的信心,當然不要惆悵惘然。故名《莫惘然》。”


  “嗯!說得有道理!耶公子真不愧是個文武雙全的有誌之士!你很討人喜歡的!”


  “哈!哈!哈!”隻見耶無害似苦似樂地笑道,“文武雙全?!可我兩兩全全落空!文試不第,武試又遭官兵追殺,我這又算什麽文武雙全?”


  阮曉峰聞聽此言,用心地望著耶無害的麵龐,說道:“耶公子!有道是‘自古雄才多磨難’,你身遭許許多多的禍患和災害,名為無害,卻是實有千災百害。這也許是你以此為名的逆返之意。可是你如此曆經磨難,不恰是磨煉自己的意誌嗎?”


  “也許是吧!”隻見耶無害略有所思地說道,“想我小的時候,曾經害過一場大病,父母就按神婆的意思將耶家祖傳之寶‘萬寶玉’掛在我身上用以‘辟邪’,並且給我起了個‘無害’的名字,願後世不再會有天災人害降臨我的頭頂,也不許我習武!可是我以後的經曆竟是事與願違,接二連三的災難、禍害和打擊蜂湧而至,什麽‘辟邪’、‘無害’,全是些瞎話!想起來,真讓我感到有莫大的諷刺意味!我丟了‘萬寶玉’,讓我心感愧疚;這‘無害’的名字卻也如影隨行地在嘲笑著我的親身經曆!至此為止,你已了解我的身前身後之事,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叫這個怪名字了吧!”


  阮曉峰聞聽此言,便不由默默地點了點頭,說道:“你這名字所包含的反意蘊味,結合你的經曆,我是明白了許多。不過在此之前,也有一位名字不切合實際的人物!”


  “噢!?……他是誰?”耶無害不由衝阮曉峰問道。


  “是漢武帝時的大將霍去病,他病死時年僅二十四歲。他這正是英年早逝,名雖為‘去病’卻是得病而死,是真正的‘名不副實’!”


  “的確如此!”此時的耶無害默默地點頭讚許道,“你說得很對!是有一個得病而亡的霍去病,這正是名不符實、事與願違。而我也恰有與此雷同的名字與事實相矛盾的經曆!當初解字先生曾經給我算過卦,說‘耶’字是八劃,名‘無害’是十四畫,所得的乃是‘上坤下坎’的‘師□’卦、二爻。卦辭說:師貞,丈人吉,無咎。‘九二’爻辭說:在師中,吉,無咎;王三錫命。這卦辭、爻辭雖好,但我的經曆和我這耶無害的名字卻是很不吉利!所以我總想為自己改換一個名字,來表達我的內心所願,改變一下我這晦氣的名字,所以我還給自己起了個別名叫做——慕容天水!”


  “哇——慕容天水!……”阮曉峰不由細細地品味著說道,“果然是個絕妙的名字。看來你也想象孟浩然那樣做個愛慕山水田園的詩人啊!但不知這名字的‘卦爻’如何解釋?”


  耶無害聞聽此問,便索性說道:“其實名字所對應的卦爻辭,未必就是事實,但可以作為意識和行動的借鑒。慕容天水這個名字乃是‘上坤下坤’的‘坤□’卦、二爻。卦辭說:坤元亨,利牝馬之貞。君子有攸往,先迷後得主,利。西南得朋,東北喪朋。安貞,吉。‘六二’爻辭說:直、方、大,不習,無不利。這辭上的意思就是說坤卦乃大地的象征,她具有陰柔和順,縱向無邊,橫向無涯,寬厚而博大的美德。隻要具備這種美德,即使不加修習,有所舉動也無所不利。筮得此卦,君子出行,先則迷失方向,繼則尋得所在追求的目標,既不順利又順利。宜往西南,勿往東北。因為往西南能夠遇到誌同道合的人,而往東北則遇不到誌同道合之人。如果用以占問是否平安,筮得此卦則必獲吉祥。”


  且說此時的阮曉峰聞聽耶無害這一陣深奧精辟的解脫,她仿佛聽得入迷而又深曉其味。她禁不住向耶無害請求道:“耶公子!看來你非常精通《易經》的卦爻,你能否也將我的名字用卦爻解釋一番?”


  耶無害聽到阮曉峰饒有興趣的請求,便笑了笑說道:“好吧!讓我試試看。不過呢,無論我說的好壞,你都不要太在意。”


  “我明白!你就放心地說吧!”


  於是,耶無害掐了掐雙手,緩慢而又略加思索地說道:“阮曉峰!阮字六畫,乃是上‘坎□’,曉峰二十畫,乃是下‘震□’、二爻。所以你的名字乃是‘上坎下震’的‘屯□’卦、‘六二爻’。卦辭說:屯元亨,利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六二爻’辭說:屯如,邅如,乘馬班如,匪寇婚媾;女子貞不字,十年乃字。”


  “哎呀!這些字眼煞是難懂!耶公子!你再給我細細解說一下嘛!”


  “你別急。聽我給你細細道來。屯象征初生。占得此卦大吉大利,有利於占問。不宜出行,但有利於授爵封侯。”


  “嘻嘻嘻……”阮曉峰聞言不由笑道,“我一個山野女子怎麽會授爵封侯呢?分明是瞎說。”


  “你聽著。我還沒說完呢。‘六二爻’辭的意思是說初次出行,乘馬的會紛紛而來使你徘徊難行。但所有來者不是賊寇而是求婚的;女子占問嫁否之事,得此爻辭,乃是十年才能嫁人之意!”


  “哇!這豈不更是瞎扯?”阮曉峰不由驚慌地說道,“我若是十年才得嫁人,那我豈不是惘費了多少青春年華?!辭上說我初行出門,求婚者便會會紛紛而至。這我倒有所感覺。單說我們山寨裏那個‘雙鉤將軍’趙高雲曾多次向我獻媚求婚,可我一見他那一臉猴相就覺得好笑,我哪肯嫁他這個野人。幸虧我是老寨主的幹女兒,他才不敢對我越加放肆!”


  “哈哈哈……”耶無害聞聽此言禁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你在嘲笑我?……”


  “不!不!”耶無害連聲否認道,“我是在笑爻辭裏所言的女子,恰恰正合乎你呀!你瞧,‘乘馬班如,匪寇婚媾’,此正是一語雙關之意。你所說的‘雙鉤將軍’趙高雲是寇非寇卻是向你這個山寨公主求婚的;而且我想向你這位山寨公主求婚的也並非他趙高雲一人!那一定是乘馬如雲而至,任你挑選。”


  阮曉峰聞聽耶無害的這番言語,頓時不悅地站起身,遲疑一下,說道:“難道耶公子也視我們為賊寇?!……”


  耶無害聞聽阮曉峰如此相問,自知剛才有失言之處,便連忙向站起身的阮曉峰解釋道:“阮姑娘!耶某非有此意。適才言有不當之處,還請阮姑娘多加原諒!”


  阮曉峰聞聽此言,轉首望了望坐在床上的耶無害,便又重回到座上,歎了口氣說道:“耶公子!不是我怪你。因為我幹爹是最忌恨別人說他是賊寇的,若如此,他輕則趕人下山,重則將人押入鬼門洞或是斬首示眾。可要說我幹爹這人的人品,卻是剛正不阿、愛憎分明,從不欺壓平民百姓。”


  “原來如此!”耶無害不由慢慢地點了點頭。然而雖然如此,他卻沒有料到,就是因為這一緣故,他日由於一時輕心而釀成一身大禍。這當然是時過境遷的後話,也難怪三公子耶無害沒有把阮曉峰的這番話牢記在心,而終以一語之誤身陷囫圇。但是,此刻的耶無害已從阮曉峰的話語之中了解到阮老寨主的性格及為人,便不由讚絕道:“在此亂世之中,有你幹爹這樣的人物雄居太行山寨,也算是深得民心、造福一方。”


  這時,阮曉峰正要開口答話。隻見一位穿紅掛綠的姑娘走了進來,說道:“小姐!公子!時候不早了,午餐已準備好。”


  於是,阮曉峰便轉首衝那姑娘說道:“春雲!叫他們把午餐端到這邊來!”


  “是!”那姑娘便應聲而去。


  這時,隻見阮曉峰又轉過頭來向耶無害說道:“耶公子!時間過得真快!你我談天說地,不知不覺已到午時,是該稍歇一會。但不知你現在的傷勢怎麽樣?”


  “我早已好多了!不信!你看!”隻見耶無害邊說邊掀開被子,走下了床。又向阮曉峰按了按自己的胸脯,說道:“我現在已是毫無疼痛之感,多虧阮小姐的細心照料!”


  “瞧你說的!我哪又是什麽小姐?你叫我曉峰或是阮姑娘就行,幹嗎又改口叫我小姐?我可不是那種大家閨秀的小姐!”


  “哈!哈!哈!”耶無害聞聽又不由大笑道,“你山寨公主都稱得起,叫你小姐又何嚐不可?我想剛才那位春雲姑娘一定是你這位小姐的貼身丫環吧!”


  “算你聰明!”阮曉峰無奈地說道,“她確實是我身邊的隨女,名叫柳春雲。可我們倆卻是以姐妹相稱的,不是什麽小姐、丫環。”


  “話說之間,早見那位春雲姑娘已領人將午餐安放在了方桌之上。等到眾仆人全部退出之後,隻見春雲姑娘從袖中掏出一團手絹遞與阮曉峰說道:“小姐!這是趙高雲托我轉交給你的!”


  於是,阮曉峰展開手絹,隻見裏麵包著一對金戒指和一雙金手鐲。頓時,阮曉峰便氣憤地又將手絹擰成一團遞給柳春雲,說道:“春雲!你快將此物還與他,讓他死了這條心!”


  “是!小姐!”隻見柳春雲應聲出去。


  於是,阮曉峰又轉身向耶無害說道:“耶公子!快請坐下用餐吧!你我休要管他!”


  且說此時的耶無害早已目睹眼前的這一幕,心中自是明白。便不由微笑著向阮曉峰勸說道:“看來這位趙高雲已對你是傾慕已久,你怎可就這樣回絕人家?”


  “耶公子!請你不要再提他!我的事我自有主張。”


  耶無害見說也無用,便隻好坐在餐桌前說道:“阮小姐!我是不該過問你的私事。不過現在,我就不客氣了。”說著,耶無害便動起碗筷。


  此時,阮曉峰不由微笑著望著耶無這害坐在旁邊。……


  話說柳春雲拿著手絹穿行數步來到山間石階旁的一棵鬆樹之下。隻見這兒正等著一位身材矮小精悍、背挎雙鉤的黑衣武士。若問此人何許人也?我想各位一定能意識到,他就是阮曉峰曾提起的“雙鉤將軍”趙高雲。


  說起這個“雙鉤將軍”,那可以說是這太行山寨裏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別看他身材並非高大魁梧,可他卻是一位能征善戰的山林高手。他不僅以一雙如意金鉤在山寨裏被嘍羅兵讚稱為“雙鉤將軍”;而且他的輕功也是極其的高強,他能夠飛簷走壁、攀枝如飛,所以他又有個“太行野猴”的綽號。然而這還不算,他還深懷一項絕技,那就是他的箭法尤為奇絕。他能夠“百步穿楊”而且是“百發百中”。也正是因為他的箭法賽似三國時西蜀軍中“五虎上將”之一的趙雲?趙子龍,所以他才為自己起了一個“趙高雲”的名字!


  且說這時的柳春雲已將手絹之物還給趙高雲說道:“趙將軍!我們小姐不願接受!”


  再看此時的“雙鉤將軍”氣怏怏地攥著手中之物,問道:“小姐還說了什麽?”


  於是,柳春雲按阮曉峰的吩咐回答道:“小姐說,叫你死了這條心!”


  “哼!”趙高雲頓時火冒三丈,問道:“她是不是和那個昨日被救上山的小子在一起?你快說!”


  此時的柳春雲已被趙高雲緊緊抓住,厲聲逼問,便隻好據實說道:“他們是在一起!可小姐是為他治病療傷的。”


  “哼!治病療傷?”趙高雲氣憤地放開抓著柳春雲的左手,說道,“在我病痛之時,她可從來沒對我這樣過!不行!我要親自去找他們!”


  說著,趙高雲便奪路向山上走去。再說此時的柳春雲想阻攔住“雙鉤將軍”,可哪裏阻擋得住?她也隻好急急地追上前去。


  時辰不大,趙高雲便衝至山間大院,一直跨入耶無害在此養傷的房間。恰在此時,趙高雲正望見阮曉峰和耶無害坐在桌邊,兩位女仆正那兒收拾碗碟。他不禁怒衝衝地來到桌邊。


  且說此時的阮曉峰和耶無害幾乎同時發覺趙高雲的到來,他倆扭首望著趙高雲那怒氣衝衝的雙睛,兩人便心下明白許多。


  隻見耶無害不由微笑著拱手說道:“如果耶某沒有猜錯的話,足下一定是‘雙鉤將軍’趙高雲。”


  “哼!少來這一套!”趙高雲更是氣惱地說道,“我可不知道你是哪家人物?說不準,你就是朝廷派來摸底的奸細!”


  “趙高雲!你不要出口傷人!”隻見阮曉峰忍不住生氣地衝他說道,“請你趕快出去!不然,我可要叫人啦!”


  “曉峰!事到如今你還護著他,難道你不知我們山寨不可外人出入麽?”


  這時,耶無害也忍不住反駁道:“趙將軍!我隻不過是被官兵追殺落難至此,多蒙阮氏兄妹的搭救之恩。至於朝廷奸細,絕是與我無緣。而且我耶無害斷不會久留於此,請你不必見怪!”


  “耶公子!休要給他羅嗦!讓他走!”隻聽阮曉峰在一旁嚷道。


  然而,“雙鉤將軍”趙高雲置之不理,繼續向耶無害說道:“你既然不會久留於此,那就請你說出你的來龍去脈,日後萬一我們山寨出事,也好拿你試問。”


  “好吧!”隻見耶無害理直氣壯地說道,“我決定明日就回我馬蜀東道的老家去!這回你可以放心了。”


  “耶公子!你……”未等阮曉峰開口說完,隻聽趙高雲“哈哈”大笑道:“好!咱們‘君子一言,四馬難追’,明日就看你的!”說完,趙高雲便得意洋洋地轉身而去。


  再說此時的阮曉峰眼觀此事已至此,不禁麵露憂傷地說道:“耶公子!你何必給他這種人這麽認真?我怎麽舍得你這麽快就離開?況且你的傷還沒有全愈。”


  “我早晚都是要離開的。這山寨雖好,可總不是我久戀之家。我現在就象隨風飄浮的雲,雲兒總是要走的,忽而東,忽而西,遊遊蕩蕩,漂泊無定。我真不知道這四季的風會把我吹向何方?”


  “耶公子!你不知道我是多麽羨慕能和你在一起談天說地,你怎麽忍心丟開我不管呢?”


  “阮姑娘!”耶無害不由安慰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也不心傷心。你對我的搭救之恩,耶某必當末齒難忘。明日一早,我便向你的父親和兄長辭歸故裏!我這人是說一不二的。”


  “啊!……”阮曉峰聞聽耶無害異常堅決的口氣,不覺一陣傷澈心扉,眼淚已奪眶而出。她不由掩麵向屋外衝去。……


  時至第二天清晨,也就是八月十八日,三公子耶無害果然去向阮氏父子四人道別。但任憑他們怎樣百般挽留,可他還是毅然上馬離開太行山寨。一路如奔。


  此時,三公子耶無害雖然已縱馬馳騁在太行山脈之中,但是他的內心之中卻有一件事最令他百思不得其解而又放心不下的。那就是——自從昨日阮曉峰從他身邊跑開之後,就一直沒有再見到她;而且今早也沒有見她前來為他送行,難道說她還是在為他早早離開而氣惱在心不成?……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真是感到有莫大的過意不去。但事已至此,他也隻有委曲求全。


  想到這,耶無害又不由打馬加快腳步!正是“遊子之心,歸心似箭”。……


  然而,就在他打馬如飛之際,他猛然聽到身後也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緊接著,一個清脆嘹亮的女子聲音便由遠及近傳到他的耳邊:“耶——公——子——,等——等——我——。”


  “啊!……”耶無害聽到喊聲,便急忙猛勒韁繩,正欲轉首回望,隻見一匹棗紅駿馬馱著一位女子已在他麵前嘶叫著揚蹄而立!


  你道這飛馬追來的女子是誰?……不錯!她正是太行山寨主的幹女兒阮曉峰!若問她為何清晨未曾出麵為耶無害送行而如今又追趕過來?說起來,這正是:女人之心,海底最真。《鳳求凰》曲,文君私奔。阮曉峰正是經過千思萬慮之後,方才征得幹爹阮南山的允許前來追奔耶公子。這雖然不完全象“司馬相如彈琴戲文君”而最終“攜手私奔”那樣,但是耶無害與她短暫相處之中的言詞情韻卻是勝似萬縷情絲的琴曲而撩撥得阮曉峰心花怒放,以致使她再也難以抑製住內心的情火而不願讓她情有獨鍾的如意郎君就這樣如過眼煙雲地離她遠去。


  有道是“花自迷人,蝶自戀花”。雖然耶無害是“心懷紛紛亂事,哪顧兒女私情”,但是他的內心之中並不是向往那“花前月下”的情愛,也並不是對這美麗和順的阮曉峰毫無迷戀之心。更何況他經過與她的言談早已將她視為紅顏知己。如若他的情感燃燒起來,怕是比任何人都要瘋狂、熾熱。但是,他卻毅然冷靜地抑製住,他把他最純真無瑕的愛已久久埋藏、壓抑在心底。他隻願“人人愛我,我愛人人”,而不想墜入“自私”的情愛。然而,寬宏廣博的愛又要從一言一行一人開始。不懂得愛情,就不懂得生活,更難以捕捉廣博的仁愛!不知道對一個人施愛,更無從做到恩施天下、愛滿人間。


  此時,三公子耶無害看到風塵仆仆追至前來的阮曉峰,心中已明曉其意,不覺一股眷愛自心而生。兩下四目相視,正是“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這時,隻聽耶無害說道:“曉峰!你終於肯為我來送行,謝謝你。”


  “不!”隻聽阮曉峰情意切切地說道,“我不是為你送行,而是要與你同行!”


  耶無害聞聽此言,心下不安地說道:“曉峰!你開什麽玩笑?我此去巴蜀東道,路途遙遠,你怎麽可以離開太行山寨與我同行?況且你我孤男寡女的,日後你幹爹及山寨之人會怎麽看待你我?”


  然而,阮曉峰聞聽耶無害的顧慮之話,心中卻喜不自禁地說道:“耶公子你不心擔心!其實是我幹爹答應讓我追隨你的。這一路之上有我這個紅顏知己與你相伴,如此你可不是少了多少寂寞和孤獨了嗎?”


  “可我……”耶無害欲言又止。阮曉峰看出了他的心思,便緊緊追問道:“你還擔心什麽?難道你在嫌棄我?……”


  “噢!不!不!”耶無害連忙否認道,“我是說,如若我將你帶至家園,可怎麽向家人說呢?”


  “原來是擔心這個!”阮曉峰不由微笑著說道,“這有何難?你就說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和紅顏知己唄!”


  “可這些事情我並不想讓家人知道!因為我的父母和兄長都不會讚成我的所作所為,更何況父母若看到你我在一起,他們更會心中不快!”


  “這是為什麽?難道是我長的醜陋,令他老人家不高興?”


  “這倒不是!”耶無害手拈著韁繩,深有所思地說道,“因為他們已為我先好一位門當戶對的姑娘。她名叫賈雲,是我家鄉西部西山莊賈家之女,父母之命難違,所以我不想讓他們兩位老人心裏不快!”


  “吆!……原來是這樣!”阮曉峰默默地點頭說道,“看來耶公子真是豔福非淺,無論走到哪,都是那麽令女人著迷。”


  耶無害聽到這非冷非熱的言詞,便急忙解釋道:“曉峰!你不要誤解,其實我根本未曾見過賈雲姑娘,隻不過被長輩撮合而已!”


  阮曉峰聞聽此言,隨即又單刀直入,說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麽不能把我看作石小梅一樣,去自由自在地選擇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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