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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惡虎好除,刺客難敵。

  巴蜀山林,一位黑衣蒙麵劍客又在“嗤嗤”如飛……


  時近正午時分,隻見五位全身武士裝扮的騎士在山間縱馬馳騁,激起陣陣響鞭亂蹄……但見塵土飛揚、馬鳴蹄響!在他們頭上,是火熱的焦陽;在那荒山野嶺上,毫無避日之處,蒸騰著令人窒息的熱氣。漸漸地,五人已是人困馬乏。可喜的是,他們心中的一片綠洲終於在前方出現。


  然而,又有誰知道,他們是忍著饑渴和酷暑,翻山越嶺,跨過溪水,又穿過村莊,這才來到了一片幽靜的大森林裏。


  這林裏煞是寂靜,枝葉遮天閉日,林間小道羊羊前伸……五人到此,頓覺陣陣爽氣纏身,好不輕鬆!

  “二哥!我們不如在此歇歇腳,睡上他一覺,午後再行也不遲。我們已夠勞累了!”一個年約二十的武士說道。


  “萬萬不可!”領頭的年長漢子扭頭說道,“此地不知何處山林,斷定會有強盜行凶搶劫,或者再遇到野獸!不可久留!必須盡早行出此地,到東道鎮有你歇的!急什麽?”


  “咦?!二哥啥時變得這般膽小?我們五位聚在一起,還怕什麽野獸和強盜!”那位年輕武士不屑地說道。


  “六弟!還是二哥說得對,我們應盡快去見大哥共同議事!”另一位武士拍著那位年輕武士的肩膀說道。


  “那好!你們先走,我在此歇歇腳!”說完,年輕武士便要下馬。


  “放肆!你敢,我就打斷你的腿!”年長武士回頭喝斥,雙目直瞪年輕武士。


  “二哥息怒!二哥息怒!”年輕武士忙堆臉笑道,“小弟隻不過略作說戲而已,豈敢!豈敢!”


  年長武士瞥了年輕武士一眼,未作回答,立即打馬加快腳步。其餘四人見狀,紛紛縱馬緊隨其後。但見林海茫茫,越走越深,不知所向。行了一陣,五匹汗馬漸漸放慢了腳步。忽然,一股勁風湧來,隻聽得“嘩嘩沙沙”陣陣作響!頓時,從上空投下幾縷耀眼的日光,直刺得五人雙目難開。


  “嗷!嗷——嗷——”前麵猛地傳來幾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嗥叫,直震得山林回蕩,陰風乍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什麽在叫?

  “啊!老虎!是老虎來了!”年輕武士大叫道。


  “不好!我們進了惡虎林!”年長武士吃驚地說道,但後悔已晚。最令他擔心的事最終還是厄運難逃。


  正說間,隻見前方二十多丈遠處跨出一隻白額吊青的大個老惡虎!嗬!這隻龐然大物的出現,簡直令人魂飛魄散。隻見它瞪著圓滾的眼珠,慢慢地露出白晃晃的鋒利鋼牙,一步一步地向五人逼來……


  “噅——噅——噅——”五匹坐騎頓時長嘯不迭、亂作一團。在前的一匹駿馬已被勒得雙蹄蹬空、嘎然而止。一時間,眾武士已迅速從腰間抽出兵器,準備與此猛獸應戰。一場你死我活的人獸大戰即將拉開。


  這時,隻見那位年輕武士揮劍說道:“讓我去結果了它!你們隻要觀戰便是。”


  眾人聞聽,驚訝萬分,打量他好大一陣,心想他有這麽大的本事?莫不是又在說大話?這可是頭一回聽他說出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唬話。


  “那好!我們在此觀陣,危急之時,我們自會相助!”年長的武士冷靜地說道。


  於是,那位年輕武士毅然跳離馬鞍,騰空抓住溜長的枝條,幾經跳躍,敏捷賽似猿猴!眨眼間,他已躍出十丈開外。而就在此時,那隻惡虎正在他雙腳的正前方徐徐走來……


  此時,攀援在高空枝條上的年輕武士,虎目圓瞪,以居高臨下之勢等待著時機。


  慢慢地,老虎的大腦袋已經過年輕武士腳跟的正下方……“啊——呀——”地一聲喝喊過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向老虎的後腰跺去!

  再說那老虎經受這麽一下又狠又猛的重擊,那還了得!它立即怒吼一聲,霍地向前竄出三四丈遠;然而,它那兩條後腿還是嗦嗦地直打顫,差點沒能站穩。而此時那位年輕武士早已輕輕落地,站在老虎身後六七丈遠的地方。


  “嗷——”老虎又是怒吼一聲,陡然轉過身,直視來者,惱羞成怒,心想:“好小子!你竟敢在背後偷襲本大王,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哼!比那狐狸精還精、還狡猾,更他媽的狠毒!看大王俺給你點顏色瞧瞧!”於是,這隻發了怒的猛虎張開血盆大口,露出那震人肝膽、鋼鉤一般的利牙,張牙舞爪地迎頭向偷襲者撲去——


  話說那位年輕武士盯著來勢洶洶的猛虎,麵色從容,大義凜然,釘然不動。眼看惡虎就要撲到他腦袋上時,隻見他猛地縱身一躍,呼嘯著跳過老虎的頭頂,朝著老虎的後腦勺,使盡平生足力,狠狠地跺下重重的一腳……


  前說老虎在撲來時,那已是迅猛之極;現在又挨了如此一腳,那還了得!隻見它順著衝力方向,再也無法克製那來時的衝動,“咚——”地一聲悶響,一頭栽倒在地上。這還不算了事,由於那老虎不知道這世界還有“慣性”在作怪,便莫名其妙地又往前翻了兩個筋頭,滿口已沾滿血土,仰麵朝天地躺在那裏。此時,要說這隻綠林猛虎,少說也得是血氣貫頭、眼冒金花、耳如雷鳴,大有天旋地轉的好感覺!這便是那年輕武士一腳的功效,輕則如順手牽羊,重則如排山倒海!然而,照實來說,上麵全非,就是腳蹬猛虎!而此時的他,已身輕如葉地飄落在地,立眼觀望著那隻惡虎,依舊嚴陣以待。


  果然不出那年輕武士所料,老虎畢竟是老虎,它有它非人的能耐。別看它重摔得那樣,可它又很快翻身而起,繞著直徑大約兩丈的圈子,“噗!噗!噗!噔!噔!噔!”地一陣狂竄……眨眼間,這隻發狂瘋的惡虎已奔跑三四圈子,直攪得土石飛揚、怪風四起。一陣“卷地狂風”,令人有眼難開、有氣難喘。看來,老虎真的要發威亮絕活了。


  “六弟!快拔劍!拔劍!”年長武士在後麵高聲喊道。


  喊聲剛過,隻見老虎撅起木棒一般的硬尾巴橫七豎八地朝偷襲者甩去。一時間,老虎的尾巴似如龍飛鳳舞,令人膽戰心驚。再看此景,那年輕武士早已劍握在手,使出渾身解數,用他那靈如遊蛇的劍身一一擋開令人眼花繚(瞭)亂的虎尾巴,開始閃展騰挪與惡虎周旋一處。


  且說場外觀戰的四人好象懸著八顆之心,人人都在為六弟捏著陣陣冷汗。瞧那惡虎粗大的尾巴一會兒軟若長蛇,周匝纏繞、翻轉吐芯;一會兒變作利鉤,猛掛狠扯;一會兒又如鋼棍一般向六弟的頭頂、腰兩側和腳跟呼呼勁掃。那一條虎尾巴簡直就如利劍、金矛、如意鉤來加狼牙棒。你看它攔腰掃去,非如秋風掃落葉,而如“橫掃千軍”,鋼勁有力、旋如疾風;你看它迎頭劈去,猶如“泰山壓頂”,令人望而呆然;你看它掃向腳跟,又如“烏龍絞柱”,使人難以脫身!然而,這些全全讓那位年輕武士敏捷地躲擋了過去。


  這樣周旋了一陣,雖然那年輕武士身輕如燕,善躲能擋,可由於他事前已行程數裏,那已是口幹舌燥、四肢疲乏,現在又與猛虎鏖戰耗力。漸漸地,他感覺有些氣力不足,隱隱欲有退卻之意。


  “六弟!不要戀戰老虎的屁股,要攻其弱處,老虎的嘴巴已受傷。”一位武士高喊道。


  經這麽一提醒,年輕武士不覺兩眼一亮,立即振作精神。他隨即周旋到老虎的嘴巴前麵,避開那周纏不清的大尾巴。然而,這老虎也不是個傻瓜,它好象摸清了對方的意圖,便盡力打轉,用粗尾巴橫掃。然而,每逢老虎轉過身,年輕武士卻早已落在它的前頭,並施展出那快如閃電的劍法向老虎頭部猛攻。老虎被猛劍擊得沒辦法,隻好扭頭亂晃,四條腿也隱隱欲退。就在此時,老虎把頭猛然一低,鋒利的寶劍剛好直直得刺入老虎的血盆大口。隨著當時的那時衝勁,年輕武士緊握劍柄的手也猛地順勢伸到老虎的鋼牙血口內。年輕武士不由心中一驚,急忙丟開寶劍,隨即收住腳步想向後退去。


  再看此時的老虎,已是口含利劍、血流如注,再也抖不起來時的威風。雖然這樣,它竟不顧疼痛,發出模糊淒慘的叫聲,張牙舞爪地撲向偷襲者!真不愧是森林之王,耐性如此之高,竟能忍痛反撲!可見它對人的仇恨咋就這麽深呢?


  話說那位年輕武士距離老虎已是極近;退,已經來不及。隻聽得“刺啦!刺啦!”兩聲,年輕武士的雙肩已被抓破。他禁不住“哎呀”一聲,強忍著劇痛,急中生智——奮力使出“野馬分鬃”之勢,撥開老虎的前爪……說時遲,那時之快。眨眼之間,年輕武士就勢向前猛撲過去,雙手即刻死死摟住老虎脖子,同時雙腿牢牢盤住老虎後腰,前額緊緊頂住老虎喉嚨。一時間,老虎行動受阻,急地團團打轉。


  “六弟!頂住!我們來也!”


  隨著一聲呐喊,另外四位武士便團團圍住這攜帶“險情”的惡虎,搖搖欲進,準備逮住這隻垂死掙紮的大蟲!

  這時,隻見一位武士不慌不忙,從腋下取出兩隻金鏢,在右手上輕輕一搓。隻聽“噌”的一聲,那兩隻飛鏢直射向老虎的雙睛。頓時,老虎眼中雙鏢,一陣萬箭穿心的疼痛,老虎開始翻滾、搔扒起來。逐漸地,老虎隻能在那延口殘喘,剛才還威風凜凜的粗大尾巴現在也隻能無力地拖拉在地上。


  “看招!”話聲剛落,隻見又一位武士手握繩鏢,一個“回馬槍”的架勢閃過,那右手還停在空中,繩鏢卻早已正中老虎的屁股眼,攮進去足有一尺來深!

  你說那老惡虎還會有什麽能耐?它現在隻能仰麵朝天,躺在地上動也不敢動彈——死定了!“我命休矣!”老虎心中大叫一聲,終於被送向了東方琉璃世界!

  這時候,那四位武士見狀,急忙去扶那老虎身上的年輕武士。沒料到,四人還未來到老虎身旁,那滿身血汙的年輕武士竟奇跡般地翻身躍起,麵露微笑瞅著兩旁的救駕者,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六弟!傷著沒有?”眾人挽著他的胳膊問道。


  “沒有!沒有!就抓破了點皮。”年輕武士坦然地說道,“如果我早先能休息半個時辰,一定能獨自把它宰了!用不著你們幫忙。”


  “嗬!你還嘴硬!”一位武士不以為然,說道:“你若睡熟了,那強盜不把你宰了,老虎不把你啃了?!”


  “唏——怕什麽?”年輕武士掙脫眾人說道,“對付他十來個野強盜,哼!就象宰小雞一樣!”


  “吹什麽牛皮!大話快讓你說幹淨了,天都有能讓你吹塌下來。”


  “別吵了!”年長的武士喝道,“你們倆就會在一起頂嘴!六弟周旋老虎這麽長時間,已夠戧了!快扶他休息去!”


  於是,另外兩位武士擁著六弟來到一棵栓著匹棗紅駿馬的老榆樹下,讓六弟半倚著大樹躺下休息。隨後,這兩位武士又向躺著的那隻死虎走去。


  “好肥的老家夥!一定吃過不少人。”一位武士衝眾人說道。


  “的確如此!”年長武士低沉地說道,“這兩年它吃掉大人、小孩已不下三十人。真是作惡多端,死有餘辜。”


  “三十人!?二哥以前怎麽從未提起過這事!”


  “我們幾年才能有一場好聚,哪裏還會想到這事!”年長的武士繼續說道,“這不,縣衙還在懸賞五百黃金讓獵戶來捕捉它。可沒想到,它卻撞死在我們手裏。”


  “哦!?……競有這等好事!”一位武士驚喜地說道,“真是天賜良機!那我們五位不僅會得到五百酬金,而且我們日後更會威名遠震。哈哈哈!”


  “是啊!四哥!今天我們還是名利雙收呢!”另一位武士也樂道。


  “那酬金嘛,不要也罷!”年長武士擺手說道,“可這張完好的虎皮我們倒要留下它。等我們幾個到了大哥府上,正好能獻給田老太太。這可是一份不可多得的厚禮!瞧我的!”


  年長的武士說完,隨即抽出他那寒光閃閃的鋼刀,上前一步俯跪在死虎身邊,左手扶者虎身,右手順勢從老虎的嘴巴“撲撲刺刺”地用刀刃一直劃到了尾巴梢。然後,他又在三位兄弟的扶助下,憑著他那靈活自如的刀法和千鈞之力,僅用半頓飯的工夫便把一整張虎皮完完整整地剝了下來!

  這時,幾人終於站起身來鬆了鬆口氣,拎著虎皮讚歎不已。


  再說那在老榆樹下休息的年輕武士,隻因他惡戰猛虎,勞累過度,以致他全然不知身外發生了什麽事。他,早一睡著,而且睡得正香,似乎已進入一個英勇壯烈而又甜美的夢裏水鄉。


  然而,令人萬萬沒想到,一切都是那麽離奇,一切又都是那麽突然,從那棵茂密的老榆樹上竟跳下一位手握寒劍的黑衣蒙麵人,他那手中的三尺利劍正直直刺向年輕武士的咽喉。


  年輕武士的性命已是危在旦夕。也許,他就要在這場大夢中喪生。有道是“明槍易躲,暗劍難防,”一代酣然入夢的打虎英雄哪裏知道這正值“禍從天降”!早有人言道:人有旦夕禍福,天有不測風雲。世道危危,後事難卜;天要絕人人難活,天不絕人人自安。


  “不好!六弟——”隻聽年輕武士高叫道。


  喊聲未消,隻見有位武士已敏捷反應、撒手打出兩鏢,呼嘯飛向蒙麵黑人的下襠部——


  嗬!這兩鏢若是中了,說輕了那蒙麵客也得是必死無疑!然而,那家夥並非平庸之輩,並非蠢才一個,他還不想把自己的大命搭了進去才殺了這麽一位,賒本“生意”他是不願做的。


  再看那黑衣蒙麵人,在他就要落地的一瞬間,突然招式一變,長劍一橫,隻聽得“鐺鐺”兩聲脆響,那兩隻飛鏢已各自改變方向:一支飛向樹旁的棗紅駿馬,另一隻竟飛向年輕武士的喉嚨——


  就在這萬分緊急關頭,突然“鐺”地一聲,如飛箭傳來的繩鏢競打落飛向年輕武士喉嚨的飛鏢,真是打得準確精彩。好險!迫在眉睫的致命一鏢就這樣奇跡般地被化解!然而,這並非意味著那年輕武士已完全脫離險境。這兩次進攻,即將成功,全被破壞,蒙麵人好不惱怒!他當即“唰”地一劍,砍斷那飛來的繩鏢,怒視著身後來人。


  恰在此時,另一隻飛鏢已中傷那棗紅駿馬的左前腿,它不禁疼痛地長嘯一聲,一陣狂跳……


  這樣一來,年輕武士終於被驚醒睜開雙眼,眼前的一幕情景,他看得非常清楚,一個手持利劍的黑衣蒙麵人正立在自己前麵砍斷了五哥的繩鏢!


  年輕武士頓覺情勢不妙,立即盡全力飛滾出圈外。頓時,卷地如風,那裏是一片塵土飛揚,幾乎要蒙蓋住那黑衣劍客。


  就在那黑衣蒙麵人一愣神之際,另四位武士閃電般地把蒙麵人團團圍住,一陣刀來劍去,拚殺一氣。本來幽靜的山林,如今卻已充滿刀吼劍鳴的喊殺之聲。


  亂殺之中,隻聽年長武士喊道:“四弟!快去保護六弟!”


  此時,四弟聽了,不由心神一驚,急忙縱身跳出幾丈來遠落到六弟身旁,機警地環視了一下周圍,並未發現其他刺客,便俯身攙扶起了六弟。


  且說蒙麵人力敵三人好大一會,他猛地虛晃一劍,縱然跳離圈外。然而,他並沒有逃卻之意,而是把劍一豎,又是一副凜然可畏的姿勢等待應戰——


  這時候,兩位武士正欲向前繼續追殺,年長的武士立即製止他們,盯著那蒙麵人喝問道:“你是何方來人?我們‘蜀東六雄’可不想與人結怨,你為何這般狠毒,要害我家六弟?!”


  話雖說出口了,可那蒙麵人絲毫未應,依然側身立劍,注視著他們,心想:“我要找的正是你們。你們死定了!”


  這時,有一位武士急了,叫道:“快快報上姓名,否則休怪我們手下無情!”


  然而,這名武士的話就像耳旁風一樣從蒙麵人耳朵一劃而過:蒙麵人還是無動於衷,釘然而立!


  “不用多說了!這家夥是個啞巴!”另一位武士在一旁說道,“讓我來收拾他,兩位兄長不必相助!”


  “好吧,我們在此觀戰!”年長武士垂下刀說道。


  於是,那武士緩緩走上前去,很客套地向蒙麵人一拱手說道:“我乃‘蜀東六雄’排行老五,人稱‘繩鏢劍舞(五)’孫可行,剛才你斷了我的繩鏢,現在我想要了你的命!你可要當心!接招——”


  “呀——”孫可行隨即猛喊一聲,舉劍就刺——


  再說那蒙麵人見狀,不慌不忙,兩腳競然絲毫也沒動,隻是抖劍使出一個“雲橫山腰”,“嚓”地一聲,便擋開孫可行迅猛的劍舌!

  話說孫可行被這一擋,雖是非常惱火,但是也暗生吃驚不小:“嗬!好厲害的一劍,這麽大的氣力!”他隻覺握劍的手掌被擊得陣陣發麻,他真想丟下寶劍,握握發麻的手掌心。可他轉念一想,哪有這樣的孫可行?!看來這是位勁敵,要戰他,決不可久戰,應盡快克敵製勝。


  於是,三招未過,孫可行就施展出八卦連環劍的絕技,點、崩、截、挑、刺、紮、劈、砍,一陣猛烈進擊,一口青陽寶劍練得是爐火純青、登峰造極。


  再看那蒙麵人,一會兒招架抵攔,嚴封門戶,一會兒又亮出怪式劍法強攻孫可行的上三路和下三路。那劍法的怪異迅猛,簡直是無招式可辨,直殺得孫可行連連後退。一時間,孫可行僅有招架之功,毫無反手之力。


  “好劍法!哪一門派的?……”年長的武士不禁失聲叫道,而他依然目不轉睛,生怕錯過一絲這精彩的劍戰。


  “我掂量了幾個,可都不象。”手握大扇的武士琢磨著說道,“不過,我看倒是各個門派劍法都摻雜一些。”


  “五弟!小心!”另一位武士高喊道。


  聞聲望去,隻見孫可行的左肩衣襟已被那蒙麵人挑破。幸虧他躲閃及時敏捷,不然,那將是正中左肩,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孫可行依舊若無其事,又與他力戰二十幾回合,可還是無從取勝。他心中不禁掠過一絲膽怯之意——多年來,他憑著這連環八卦劍的絕學,行俠仗義,闖蕩江湖,不知勝過多少武藝高強的人物。再合上他那絕技繩鏢,江湖綽號“繩鏢劍五(舞)”少說也得是聞名八百裏。可今天,終於讓他惱了火、長了臉,不但繩鏢被斷,而且劍法已盡,全都無濟於事。看來,他今天遇到了強手,料想難以取勝。


  孫可行耐著性子勉強著又與他周旋了四、五十回合。這時,他已感覺體力漸漸不支,隻得連連招架倒退,準備瞅準時機,跳出戰圈。


  然而,此時的蒙麵人仿佛愈戰愈勇,全身似有使不完的氣力:招招快如閃電、響若狂雷,一招比一招猛,一招比一招狠,大有後發製人之勢,讓對手毫無逃脫之機。他看到連連退卻的對手,隨即瞅準時機,看清破綻,一劍直刺向孫可行的頭頂——


  孫可行看到來劍,立即提劍迎擊。可他沒料到,蒙麵人從跨下飛起一腳,一個“葉底偷桃”,踢中孫可行的腹部。隻聽“啊”地一聲,孫可行滾倒在地,口中已涔涔血出……


  而就在這一霎那,蒙麵人又是反手一劍直紮過去——


  “五弟!快閃開!”一位武士看得真切,隻見他喊聲之中、左手一甩,“嗖嗖”兩鏢直飛向蒙麵人的後背——


  話說那蒙麵人本想一劍結果對方的性命,可聽得耳後“嗤嗤”生風,頓覺不妙。他當即縱身跳出數丈遠,那兩鏢方才呼嘯而過——


  這時候,兩位武士急忙向前扶起孫可行,把他背到一旁,妥善護衛在他身旁。


  “呔——”又一位武士怒吼道,“你這混帳賊客,打傷我家五弟。我‘黑燕鑽天’張雲海饒不了你!”


  原來,這位黑臉束發的紫袍武士就是令人聽而發悚的武林一流高手“黑燕鑽天“張雲海!說及此人,年紀卻不大,僅僅二十有四,可他卻早已練得一身好功夫。特別是他的輕功和飛鏢,最是令人讚歎不已。所以,他還有個“快手飛鏢”的雅號。然而,他最驚人的功夫就是他能縱身躍上人的頭頂,身輕賽似小燕,同時連發三鏢,直飛向人的“章門”、“天突”、“命門”三穴,令人必死無疑!全天下能躲過這三鏢者,實在是屈指難數!

  家話暫且少說,但見那怒火迸發的張雲海赤手空拳便迎敵而去——


  在一旁手拿大扇的武士見狀,急忙對年長武士說道:“二哥!我去助戰!”


  說完,這武士大扇一揮,縱身翻筋而去,高呼道:“雲海弟!莫急!我歐陽青風來也!”


  嗬!原來這位身著白色武袍、身姿灑脫的英俊公子就是西蜀東部境內臥龍鎮大豪商歐陽信的兒子!他曾拜師於南派少林正宗拳師武江紅(洪)八年之久!此後,他又差人為自己精做一把愛不釋手的大鐵扇,並且他自己也琢磨出一套套鐵扇招式,早已練得微妙微肖、栩栩如生,更能呼呼生風驚擾人心!別看他今年年僅二十五六歲,可仗著他一把鐵扇,那已是風靡江湖、所向無敵!也難怪武林中道出一個“鐵扇公子”的美稱。


  話到此處,那張雲海、歐陽青風與蒙麵人早已是打得難分難解。隻見張雲海時而騰躍躲避,時而使用他那八卦遊神掌進行反擊,一幕驚濤拍岸、浪花四濺的景象……再看那歐陽青風,一把鐵扇舞得是忽忽起風、風雨不透,未敢有絲毫閃失。然而,那位蒙麵刺客麵對兩位勁敵,從容自若,應變自如,似有耗泄二人功力之意。再觀那蒙麵人的寒光流星劍,令人感到是寒風股股,陣陣劍氣襲人。那劍法讓人見了,難說不會令人眼花繚(瞭)亂、張目結舌。你看那條繞動的劍身,一會兒如魚得水,更如水中遊蛇,反戈一擊,令人縮手生畏;一會兒又如萬箭穿空、百鳥齊鳴,那寒光閃閃、波浪滔天的氣勢,直衝得“黑燕鑽天”和“鐵扇公子”縮頸回手、張目裂嘴還得勉強後退著。


  所謂“英雄愛好漢,好漢愛英雄”,此話果然不假。


  且說場外觀戰的年長武士和孫可行、年輕武士三人,他們看到蒙麵刺客那令人拍手稱絕的劍法,都不由得打心眼裏喜歡,漸漸暗自佩服這位“從天而降”的武林殺手。然而,使這位年長武士費解而又怒恨的是:“武功這麽好的人士為何對我們這般狠毒?!多年來與江湖武林界之人結下的恩恩怨怨早已化為烏有,近兩年更沒有得罪過誰人?難道……難道他是為報私仇,或是受人指使而來?……前些日子多少武士的慘死,是否與他有關?……哼!這等武士,他的人格、道義、良心……全讓狗啃了!打得我家五弟重傷吐血!……還險些斷送六弟的性命!好啊!”想到這,他不由得從敬佩之意又重回恨怒之情……瞬間,年長武士已經是怒形於色——他恨不得兩位老兄趕快治服了他!可現在他看到連連退卻的兩位兄弟,心中是一陣焦躁不安,但他一時半時之內還不願上前相助。因為他還對兩位兄弟的能力深信不疑,還不願過早出手。


  三人依然還在惡戰紛紛,那“排山倒海”之勢簡直是令人隻可遠觀而不可近瞻。


  這事情本來就不象年長武士所想象的那麽簡單,並不是一劍、兩劍所能解決了的事。他還全然沒有料想到,凡是被卷入此漩流中的人物,能有幾個不會被搞得暈頭轉向、無所適從的?要想衝出這逆流、躍出這漩渦,沒有絕頂清醒的頭腦,沒有豐富的知識、高深的涵養和非凡的才能,沒有百折不撓、持之以恒的精神,沒有宇宙流的文武技藝,怕是很難很難!這並不是思索者想故弄玄虛,使故事離奇怪誕、玄之又玄……因為,至少我們還可以這樣說,世界依然紛繁蕪雜,道路還會曲折坎坷,可前途終究還是光明的;人心雖有變幻莫測,事情還有悲歡離合;然而,黑暗終究要過去,光明會再來,正義終將要戰勝邪惡,烏雲總遮不住太陽;那陰森可畏的魔鬼宮殿還會在正義的笑聲中動搖,會在浩然之氣與光茫四射陽光的充塞之下而灰溜溜地消亡!所以,在這戰亂紛紛的唐後五代十國之初期,埋藏著這樣一個鮮為人知而又撩人心扉的江湖秘事——


  此時,密林叢中,依舊傳來陣陣的喊殺聲……輕輕撥開蔓延的枝葉,聞聲望去——隻見一個黑衣蒙麵人正揮舞寒劍應戰著兩位年輕武士,是非善惡已分明在眼前。一名躲在暗處觀戰已久的年輕人悄悄蒙上了黑色麵紗!


  “四弟——接劍!”年長武士邊喊邊拋出張雲海丟下的寶劍。


  話說“黑燕鑽天”張雲海聽的真切,他隨即轉身躍起接住來劍,瞬時那劍身周匝四射,他一個“展翅藏身”又殺向蒙麵人——


  再說那蒙麵人眼望禦劍飛來的對手,雙睛不由微微抖了兩抖,馬上作出反應——他向“黑燕鑽天”張雲海虛晃兩劍,旋即又是回手一劍,看似一個“犀牛望月”之勢直刺向“鐵扇公子”歐陽青風。此時歐陽公子眼望來劍,立即亮出“迎麵鐵扇”之勢想擋住來劍。可他哪裏知道,蒙麵人的劍法變換得如此之快,傾刻之間,蒙麵人又以“金箭貫孔”的招式直攻他的下丹田。那蒙麵人的身法、步法和劍法真是特殊非凡,一般之人見了,那必然是驚惶失措、立地待命。


  歐陽青風果然非那平庸之輩,隻見他暗叫一聲“不好”!,立即變作“力劈華山”的招式……好險!終於化解直襲而來的劍鋒。


  且說此時的“黑燕鑽天”張雲海早已轉到蒙麵人的身後。他抓住時機,立即打出一掌……恰巧,那蒙麵人早有防備,隻見他頭也沒回,左手反背一迎,隻聽得“啪”的一聲,兩掌重重地撞擊在一起。這時,張雲海不由咧了咧嘴,然而他立即又反將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劍刺中蒙麵人的左肩。


  這時候,那蒙麵人頓覺左肩疼痛難忍,猛地一失神,前麵的歐陽青風也“噗”地一聲,一扇打中蒙麵人的右上臂。


  “好!殺了他!殺了他!”那年輕武士見到兩位哥哥已占得上風,不禁驚喜高叫。


  但是,令眾人驚訝的是,這個蒙麵人竟能強忍著周身的疼痛縱身躍出數丈之遠,立身停將下來。


  這下可驚怒了“鐵扇公子”和“黑燕鑽天”兩位自恃的武林高手:這若是在往常,有誰還能經受得了這一掌、一劍、一扇的襲擊?!那不得早就趴下了!重傷都是說輕了,不死都算是便宜了他,而正常情況下應該是半昏半死。然而,今非昔比,這不知哪方來的高人,對這三擊全然無事,輕易地隱忍而過!你想,那張雲海和歐陽青風此時是啥樣的心情?是驚詫、恐懼、猶豫,還是惱怒、悲觀、失望、自愧不如呢?


  “柔!柔!柔!柔!嘩!——”,果然不出所料,那蒙麵人根本不會落地而逃。隻見他劍訣一領,劍尖外吐,“盤肘刺紮”,再次殺氣騰騰地向兩位對手呼嘯著刺殺過來——


  “施出絕技!”張雲海盯著奔來的蒙麵人暗下了決心。


  正想間,那蒙麵人已近在咫尺……說時遲,那時快。忽聽“呀——”地一聲,“黑燕鑽天”張雲海已飛到蒙麵人頭頂,而且已是三鏢攝在手中……這一瞬間,蒙麵人正處於“黑燕鑽天”屁股眼的正下方,立刻就有“大禍臨頭”的可能。而此時的蒙麵人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非常可能,他的額上要冒出幾縷冷氣!然而,蒙麵人憑著他那精深的心理素質,急中生智,閃電反應,左手一掌重重地打在“快手飛鏢”的小腿上。旋即右手又是一劍,便劃破了張雲海的大腿,好一個“女媧補天”之勢。直把“黑燕鑽天”打得飛滾一邊……而就在同時,蒙麵人已飛起一腳,狠狠踢中歐陽青風的鐵扇。“鐵扇公子”馬時覺得手掌麻木難忍、虎口欲裂,按捺不下,大扇丟落在地。刹那間,蒙麵人又使出那象似“蝴蝶穿花”、“燕子鑽雲”、“白蛇出洞”的招式連連出擊,招招逼人抖索,顯示出神奇的威力。這快準狠猛的進攻,簡直要剝奪下歐陽青風的性命。幸虧他功力非淺,應變機靈,接連倒退躲過來劍,同時高喊道“二哥!快來助兄弟一把。”


  話說在外圍觀戰的年長武士看得清晰,他立即縱身上前,用他那口寶刀撥擋過去蒙麵人的利劍,威風凜凜擋住這蒙麵人的去路,掩護走了歐陽公子……


  趁此時機,歐陽青風拾起丟落的鐵扇,又欲前來對戰。年長武士隨即用左手緩慢擋住歐陽青風,說道:“你去照看四弟!這兒有我!”


  於是,“鐵扇公子”閃退一旁。


  這時候,年長武士與蒙麵人對視許久。終於,年長武士開口問道:“閣下是何方高人,請報出尊姓大名,我‘追命刀’吳天霸手下從不死無名小輩!”


  嗬!原來這位身材高大、身穿黃袍、手握鋼刀的威武之士,就是稱霸綠林的蜀東江南無敵鏢局的總鏢師吳天霸!要說他的經曆,那真是轟轟烈烈、曲曲折折,曾滅了不知多少位武林豪強,其中有異常厲害的“金叉浪人”趙熊彪,“銀槍王”楊霸山,“震山錘”牛天橫,“華山王”楚天雲,“彈子橫飛”金龍子,“通天炮”李星天,“綠林一條蛇”王文廣等等全成為“追命刀”吳天霸的刀下之鬼。此後,綠林界豪傑以及強盜、山岱王們,對這位“追命刀”無一不是敬而遠之,對吳天霸再也不敢進犯。隻要是“追命刀”護送的鏢,他們一個個不是聞風喪膽,就是恭恭敬敬地前來迎送而過。因此,“追命刀”吳天霸在綠林山界也交下不少好友;仇人很難說有,幾乎沒有。可眼前的這位殺手,勢必也是衝他來的;但這又是在何處結下的仇恨?

  現在,“追命刀”已報出自己的真姓大名,本以為能震懾一下這對麵的蒙麵刺客,或者激他道出自己的姓名。然而,這位蒙麵客好象吃了熊心豹子膽,或者說他神經有點問題,腦子仿佛已僵化。他耳邊所響亮的,大概隻是“打!打!打!殺!殺!殺!”所以,無形的魔力還在控製著他,使他跌入更瘋狂的狀態——啥話也沒說,又是惡狠狠地殺奔而來——


  吳天霸眼見這種情形,再也不想說什麽。隻見他兩眼一瞪,雙眉一豎,嘴巴一撇,隨即使出了自身的看家本領,試欲在幾招之內便斷送這條蒙麵狂人的小命。


  傾然間,兩人便卷入一場你死我活的搏鬥。他們倆,一個猶如猛虎下山,一口寶刀忽忽生風,勢如虎嘯山林,讓人瞠目退縮;另一個則忽如遊蛇戲虎,又忽如巨蟒纏雄師,再忽如凶鱷鉸龍,身姿靈活多變,時時乘勝追擊。再看那兩兵刃相搏,不時發出刺耳的響聲,如狼牙犬齒在對峙,又象牛角象牙在相撞,還似電閃會雷鳴、狂風掃雲雨!嗬!這一場血戰,直殺得天驚地動、山林呼嘯,直擾的人馬驚駭鳥也飛。


  鏊戰四五十回合光景,雙方都未能占得上風。這不禁使在周圍觀戰的歐陽青風、張雲海等人虛了一額冷汗——“二哥到底還能不能抵得過他?如若他再敗下陣來,那我們可就危在旦夕,命不可保了。”


  “天霸哥!不要手下留情,快殺了他!”年輕武士忍不住急叫道。


  “咳!”吳天霸聽得,一邊應戰一邊苦意頓生:“六弟!你還不知道,我已經是使出渾身解數,看來很難戰勝於他。而且我的氣力已經漸漸不支,而他還是越戰越勇,體力仍然絲毫不減。更何況這蒙麵客已戰勝你的三位老兄,現在我已是第四位。你也瞧見了,六弟!這人的體力驚人,氣勁如風,武功決然高深。顯而易見,我們今天遇到真正高手。有時我也不得不佩服於他!”


  “二哥!殺了他!為重傷的四弟、五弟報仇!”歐陽青風也惱怒地衝吳天霸大呼。


  再看“追命刀”吳天霸聞聽此言,立即想起被挫傷的兩兄弟,心裏是陡然恨意大增!很快,他心中的佩服之意再一次蕩然無存。他盛怒之下,第二次出神入化地施展出了他那奪命的連環八招……可以說,這已是吳天霸在刀法上孤注一擲的階段。然而,就是這樣,依舊對蒙麵人沒發生多大威力,全被他一一破解。“追命刀”吳天霸再一次受到震驚!他暗自意識到自己的功力已遠遠不及對手,很有可能,他今天會慘敗這蒙麵人的劍下。更不堪設想的是,他和兄弟幾個就要命喪於此。


  此時,雙方還在激戰之中。偶然間,兩人巧妙之至,同時把兵器刺在對方的左腋之下。他們各自用力一夾,誰也無從抽動兵器。相持之下,兩人各丟開兵刃,迅速交手對戰,亮出了各自的猛拳快腳……一場令人望而生畏的肉搏之戰,又眩然拉開。但見是:


  綠林叢中塵土飛,彌望點點黃鬥黑。


  寂靜山林已非靜,誰人又在戰紛紛?

  “啊——呀——哈!哈!”喊殺之聲,不時傳來、飛走,幽幽消失在這陰鬱的林海之中……


  “哈!哈!哈!”那年輕武士禁不住笑著對歐陽青風說道:“怎麽樣!還是二哥的拳腳厲害!這回,非把那家夥打趴下不可!”


  “哇——”,“啊——”,隻聽兩聲號喊,吳天霸和那蒙麵人同時栽倒在地,一陣飛滾!塵土飛揚,已分不清誰是誰非。


  “二哥!”張雲海擔心地喊叫一聲。


  就在這時,那年輕武士猛想縱身前去,卻被“鐵扇公子”一把按住說道:“二哥沒事!你不要去!危急之時,我自會出手!”


  “好!”那年輕武士扭頭看了看老三,即罷不作聲,繼續觀看這場精彩的肉搏之戰。


  果然,吳天霸和那蒙麵客雙雙躍身而起,繼續爭執著這場還未分出高低的鏖戰。嗬!這一陣子的好打,又讓人大開眼界:隻見一個吼如雷、凶如虎、力如牛、快如閃,招招拳腳使人目瞪口呆、眼冒金花;另一個則叫似鷹,秀如貓,氣如風,靈如猿,每每一動,便是撲撲忽忽,掌法分明!

  內行人家看得出來,這蒙麵人的指法、拳法、掌法、腳法、身法不僅變化多端,而且,他那串神走樣的地步,簡直令人神魂巔倒,甚至是讓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瞧他,忽而二指神功,忽而少林拳術,忽而武當派掌法,忽而峨眉派拳法,又忽而太極拳打來……在一旁觀戰的歐陽公子及年輕武士等四人當然曉得,這蒙麵怪客的拳法外形雖散,而神意卻清澈如泉,他那內、外功夫已達爐火純青之境界!四人早已看得出神入化。


  再看那蒙麵客和吳天霸,依舊在飛翻騰閃,縱橫角逐!偶然之機,那蒙麵人衝向吳天霸便是一個“雙峰貫耳”。吳天霸見狀,毫不示弱,頂頭便使出一個“野馬分鬃”,隨即又變爪抓住蒙麵人的雙手。未等那蒙麵人作出反應,吳天霸猛地大喝一聲,他竟一個筋頭倒立在蒙麵人的頭頂。恰似一個“鐵鍾蓋頂”的氣勢!


  再說那蒙麵人見此情景,也隻得舉掌托住對手的雙掌;然而,他還是感到頭頂似有千鈞之力在慢慢加注,讓他無從脫身!蒙麵人馬上意識到,這已是到了最後關鍵時刻,勝敗之局,就在此一舉。他也不由地生出一縷怯意,假如那在場外觀戰的幾人上前補他一劍,他可就全玩完了。所以,就在他奮力使出“力頂泰山”的氣勢之下,仍然不敢遺漏半點的珠絲馬跡,依舊用眼圈的餘光警惕著四周動靜。


  兩人就這樣一個頂立,一個倒立,相互對峙了好久好久。誰也沒有吭一聲,誰也沒敢動一動。而那場外觀看的四人更沒人敢動一動,他們的心神好象全然呆滯。呆滯的眼神裏也正是這個僵化了的、死氣沉沉的場麵!隻是偶爾的還能聽見那“撲撲”的馬鼻聲,還有細細的風聲;偶爾也能眇見那幽幽擾動的枝葉,以及那緩緩甩動的馬尾!然而,這外在的沉靜,正隱蓄著內戰的蕭蕭。這等情形,是一場心理素質、內外功力和智慧的較量!如若把話就透,或者說得更驚人、更玄虛一點,他們兩人的這場對勢,不是用“霸王舉鼎”和那“力舉華山”所能生動描繪。他們最真的感覺、最大的壓力、最狠毒最陰險的對抗,好像是無聲無息,但內功內力的間戰,也隻有他們兩人感受得最清楚。


  至此,“說書講了千千遍,全是為了捧君看!”現在的情勢,你要看、也要想,可千萬別傷心流涕。因為,會哭的人流過淚,而在該哭之時卻不一定流淚;真會哭的人,他心裏知道,知道應該讓血淚怎樣流,還知道哭後又應該讓汗水怎樣揮撒人間!話轉之處,有情者可以為這對戰二人的命運擔憂。因為,此中的情,此中的仇,此中的惡,此中的悲恐,此中的喜也,此中的憂,君會遇到,更會感受得到,但願你能糾纏得了。可是,可是請君莫忘,這裏會隱含著你,這裏還會流露著君!請君多保重!


  這沉寂之中的艱難,依然在悄悄進行……吳天霸和蒙麵客的艱險對抗,到底怎麽樣了?我們已無從說起,卻隻見得那蒙麵人的雙腳已陷入地麵足有半尺之深!而他們的頭頂,不知啥時已經是青煙股股、殺氣騰騰,就好象兩頂頭顱要爆炸一般!隻要是武林高手一看,便知道兩人的內功已靜極到頂盛之刻,再則便要“喝喊雷鳴”、一見高低!

  “不行!我去給他一劍,助二哥一臂之力!”


  “別動!”歐陽青風輕聲而又有力地抓住那年輕武士。然而,就是這樣,年輕武士的那一聲莽動還是驚擾了那對戰的二人。隻聽得上麵的吳天霸“哇”地一聲,他競被拋向空中!幾經翻轉,最後重重地摔在歐陽青風和那年輕武士的腳下。頓時,吳天霸嘴角股下了殷紅的鮮熱之血!


  “二哥!二哥!……“眾人驚恐俯身喊道。


  這時,吳天霸瞪大雙睛,左手直指前方直立的蒙麵客,竭盡全力說道:“他……他……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你們……你們快走!別管我!”


  “二哥!”眾人不禁齊聲喊著漸漸垂下手去的吳天霸,一陣心焦如焚。


  “我給他拚了!就是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重傷在身的“黑燕鑽天”張雲海蹌踉著提劍站起身,仇視著還釘在原地的蒙麵人。但是,他未行兩步,一陣劇痛又使他全身失去平衡,丟劍撲倒於地。


  然而,此時的蒙麵人,雖然消耗大量的內功,可他又出人意料躍出原地,依然輕如初。就勢飛滾,一個“浪子撿柴”,拾起他那丟落的寶劍;旋即又轉身使出一個“撥草尋蛇”直刺向吳天霸的喉嚨——


  眾人又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應驚呆。他們眼睜睜地瞪著那一股銀光黑影向他們直襲而來——


  眨眼之間,那一股銀白之光就要射入吳天霸的咽喉,必死無疑!


  而就地這萬鈞一發的時刻,隻聽得從一棵密樹上“嗖——”地一聲,竟飛下一股寒氣襲人的銀光!利眼之人看得出,這乃是一柄寒光寶劍的飛影。這飛影,正好不偏不斜,穩、準、狠、快地掃中那蒙麵刺客抖起的劍鋒!隻聽得“嚓”地一聲,兩劍相碰飛出幾丈之遠……蒙麵人那已逼近吳天霸喉部的致命一劍,就這樣被及時而來的一劍給撞飛。眾位武士更加驚異,就連那蒙麵刺客,頓時也嚇得蹬!蹬!蹬!蹬!倒退數步,兩胳膊也不禁擰縮在一起。他深知,這飛來的一劍,若不是為救得一命,那必將是毀掉兩條性命。說不定他自己死得還要比這位號稱是“追命刀”吳天霸的更慘。他不由雙睛瞪得大大圓圓,眼珠咕溜溜轉了幾圈,尋視著將要出現的高人——


  這一時之間,可以說六雙眼神全然凝聚在一股勁風來臨的地方!好家夥!隻見從一棵高大濃密的樹內又飛出一位蒙麵黑衣人,他簡直如一條黑帶直向站立著的蒙麵人擊來——


  再說那位竦立而站的蒙麵殺手眼望來勢洶洶的蒙麵黑手,暗叫不好。立即“波浪滔天”翻身而去,迅速躲過來者的突然襲擊。一切都是那麽幹淨利落,令人望風興歎!


  然而,這飛來的蒙麵人未等那蒙麵刺客落地,立即“旋轉乾坤”,追馳而去。瞬間,兩個蒙麵人便交戰一團。


  場外的武士又是一陣呆看:隻見位黑衣蒙麵人穿著裝束是一模一樣——黑色的夜行服,長筒烏雲靴,黑紗裹麵,袖頭金光閃耀,而且全都是束發垂肩。他們倆的身姿是同樣的招人,身段是同樣的修長,目光是同樣的奪人,散手是同樣的帶風!嗬!他們是來往翻躍,幾經之下,便分不出誰是誰非!


  一時間,這片山林野地上,又開始一場“龍騰虎躍”、塵埃揚揚的激戰。他們忽而翻滾在地,勢如滔滔風浪;他們又忽而在空中盤旋,掌法似風,飄姿如猿﹑如鶴 ﹑如山鷹,動作輕﹑快﹑重﹑緩變換得是如葉﹑如風﹑如雲、如錘﹑如溪流。再聽得他們隔著麵紗傳出“哈!哈!嘿!嘿!”之聲,如虎吼雷鳴,聲聲都顯示出他們身懷非凡的內功!偶然之時,他們雙掌撞擊一處,繼而又擦肩而過,發出“啪!啪!撲!撲!”的相擊聲,就猶如鈸鐃在相撞,又如鑼鳴鼓在響!直打得難舍難分難分難解,天昏地暗。


  不知不覺,這裏已是萬籟欲靜,天日欲落。


  “我們何不趁此快走!”


  經“鐵扇公子”歐陽青風這麽猝然一喝,眾武士方才如夢初醒。當即收拾家夥,又把孫可行﹑吳天霸扶上馬鞍,讓他們俯身在馬,打馬便走。


  再說歐陽青風最後一個躍上馬鞍,眼見四位兄弟已漸漸遠去,便轉身衝著那還在惡戰的兩位蒙麵人拱手說道:“多謝英雄搭救之恩,我們有恩來日相報!後會有期!”


  說完,歐陽公子飛馬而去。


  留下的這兩位蒙麵劍客還在“呼呼”惡戰,那喊殺之聲也漸漸消失在叢林之中。


  然而,時辰不大,依舊在這惡戰猛虎﹑勇鬥刺客﹑第二位黑衣蒙麵客殺出的地方,隻聽得“撲撲呼呼”幾聲過後,一位白衣武士從林叢中翻身躍立在那場地的中央,一動不動地呆立在那裏!

  試問來者何人?咳!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鐵扇公子”歐陽青風!事到如此,他為何又重返於此呢?


  這,還需要從其內心尋找原因——歐陽公子自有他的想法和念頭。但是,重回到此,卻使他大失所望!他本望還能助那位蒙麵義士一臂之力,他更想再次與那蒙麵刺客較量一番,他根本不相信他的武功竟然還會如此的差!千載難逢的機會,他怎麽舍得遺誤,怎麽舍得不再次會會今日所見的兩大高手呢?然而,現在全化成一場空!


  他呆呆站立在那裏,凝望著這已沉睡的山林﹑土地,凝望著這片土地上的傷痕和血跡,凝望著那被扒了皮的虎屍,他什麽也說不上來,什麽都不願去深想,而又什麽都願去胡思亂想!他真想知道這沉靜的土地是不是已不在沉靜,他真想向她訴說,真想向她尋問,他真想知道,他要找的蒙麵恩人,如今又走向何方?也不知何時再能相得一見?是不是那逃離的刺客從此便會銷聲匿跡?難道他們兄弟幾人,就這樣白白而又莫名其妙地被一個蒙麵刺客重傷在身?真可恨﹑可氣……但這又能怎樣?


  歐陽公子空呆此處想了許久。終於,他抬起頭舒出一口氣,不禁意識到:他,早該安靜地走開!而且也不知二哥和兄弟們現在已行到何處,可千萬別再為等他而路遇強敵。必須盡快追趕!

  想到這,歐陽青風心下一橫,抽身便走。


  這“虎頭蛇尾”的一幕,就這樣要悄然而逝,實在令人不忍放棄,更令人大惑不解。然而,且聽後人對此的傳言,我們就會明白八九分:


  除一惡虎不費力,一條黑影竟難敵!


  縱是群英密雲集,又能將他怎麽的?

  對付此人不用急,高明自有後來時。


  善惡到頭終有報,隻爭來早與來遲。


  弱肉強食即如此,龍虎莽鱷敵雄獅。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山外青山樓外樓,強中更有強中手。


  讀人欲知此中意,潛心暗尋自會知。


  古語道:“苛政猛於虎也。”如今這“虎頭蛇尾”的一幕卻可以說是“刺客猛於虎也”,諸位可要倍加當心哪!奉勸各位,“天幹物燥,小心火燭;江湖險惡,小心刺客。”現如今的江湖世道,還未達到“天下無賊,平安無事;夜不閉戶,天下大同。”的至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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