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怒火滔天
飽受金人的蹂躪之後,趙構強勢上位,朝臣中的官員不論老臣還是新貴,均以主戰派為主,此時確實是朝廷黨爭最弱的時節。
李綱和張愨不知道官家何事傳二人覲見,於殿外見麵時客客氣氣地相互見禮。
因為不是正常的朝會,趙構繼續給二人賜座,令其坐下說話。
“張卿,劉豫知濟南府,是你推薦的吧。”
張愨一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連忙站了起來,驚疑地說道:“回陛下,正是臣向李相推薦,莫非,他,出事了?”
趙構擺擺手,淡然說道:“不必緊張,你且看看這份奏折。”
張愨從高俊手中接過奏折,一目十行地掃了一遍,臉色迅速蒙上了微紅。他深深一躬,結結巴巴地說道:“這,臣,臣,請陛下責罰……”
李綱湊到張愨身邊,從他手中拿過奏折,快速瀏覽了一遍,露出了一臉厭惡的表情:“這人還真是沒臉沒皮,賊心不死啊,一門心思要去江南!”
“哦?看來有故事啊!”趙構饒有興致地看著李綱說道。
李綱瞟了張愨一眼,方才回道:“其間確有故事。金人入侵之後,江北州縣或因戰禍、或因暴亂,多有官員死難或潰逃。劉豫原任河北西路提刑官,金兵南下時,棄職逃走,一直逃到儀真(今江蘇儀征縣,長江北岸)。
此次張侍郎舉薦他任濟南知府,也是想讓他將功補過,以償其當年救助之義。
沒想到劉豫因山東盜賊紛起,竟不願赴任,請求改任他去較為安全的江南。
我沒有同意,斥之曰‘不去,則罷官身!’。他這才不情不願地去濟南府赴任。”
張愨在一旁羞得無地自容:“陛下,李相,臣,實不知劉豫竟如此卑劣!當負失察之罪!”
“凡舉薦官員,必定要全麵考察其德、能、勤、績,如劉豫這等官員,指望他安邦立民,可能嗎?”趙構見其言辭懇切,加上知道其品性良好,便在敲打一番之後又給了個甜棗:“然卿之品行,朕與李相俱知,故,擬除戶部尚書一職,李相覺得呢?”
李綱沒怎麽思考便回道:“臣以為,張侍郎善財務,可以勝任。”
他的話充分說明,張愨的能力還是值得信任和肯定的。
“臣,謝陛下!”張愨感激涕零,陛下不但沒有因為劉豫的事請降罪自己,反而讓自己入主戶部發揮所長,這是多大的恩惠啊!
“那就這麽定了,”趙構一錘定音,又拿出了對劉豫的處理意見:“劉豫不是說星象應在江南,欲為朕探查天機嗎?那好,便讓他權提舉臨安衝霄宮去吧!”
趙構說著話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得陽光燦爛!又了了一樁心事,而且,易如反掌也!
與金兵作戰是既定方案,短時間內也不可能結束。
雖然大宋被虐的挺慘,但金國不過就是個“披發左衽”的落後民族,想要滅亡無論文化還是經濟都遠勝於己的宋朝,靠的無非就是人高馬大的蠻力和殺人不眨眼的殘忍。
可真要滅亡了大宋之後呢?若想有效統治,就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在民族落後、統治乏力的情況下,金人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們的侵略預期,最初也隻限於秦嶺淮河以北,對於南方地區,尤其是江南地區,根本就無力顧及,圍了東京劫掠一番便準備撤兵就是明證。
而劉豫雖然無能,眼光卻獨到的很。原曆史中,他敏銳地覺察到了金人的意圖,於宋室江山風雨飄搖之際主動投靠金國,並在金國的支持下建立偽齊政權,三番五次發兵進攻南宋,雖屢戰屢敗,但的確給南宋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在如今宋軍勉強略勝金兵一籌的情形之下,劉豫若心懷恨意突然投靠金兵,對大宋這邊那就是雪上加霜。
趙構絕對不能允許劉豫這個不定時炸彈的存在,卻又苦於不能言明尚未發生的事情,隻好采取這種方式消除隱患。
劉豫恐怕根本就想不到這次的奏章竟然給了趙構一個借口。
李綱不知趙構為何發笑,還以為是對於張愨非常滿意的原因,便也跟著一笑。
卻聞趙構又說道:“另選一人知濟南府,不要受原品秩、身份限製,隻要名聲良好、有能力就行,可以破格提拔,勤加考核,能者上,庸者下,以後均照此辦理。”
李綱作為起起落落多次的朝臣,太清楚這句話的份量了!
如此一來,包括民間名士在內的諸多有名望、有能力的人將會得到重用,對於千瘡百孔、急需人才的朝廷來說,是件大好事。
他深深一躬,恭恭敬敬地答道:“臣,遵旨。”
李綱和張愨尚未退去,便聽到殿外傳來通報:“參知政事陳淬有事求見!”
趙構心裏一震,略有期待,今日是陳淬當值,想必又有重要事情,算算時間,宗澤率大軍追擊金兵,也該有消息傳回來了。
他每日翹首以盼的,就是這方麵的消息。
“快宣陳淬覲見!”
陳淬進殿時臉色並無喜色,反而有些凝重,趙構心裏一沉,心道:不會,不會吃了敗仗了吧……
“臣,陳淬參見吾皇……”
陳淬規規矩矩地行參拜之禮,卻被趙構急切地打斷:“免禮,是不是大軍有消息了?”
“正是,”陳淬錯愕了一下之後,老老實實地回道:“宗元帥率軍日夜兼程,即將到達潼關,先鋒營楊再興部已經追上金兵,初戰斬敵一千餘,獲戰馬八百匹,先鋒營折損三百。因後軍未至,先鋒營依令紮營,等待主力。”
“嗯,金兵尚有五萬大軍屯於潼關,須得小心從事,”趙構點頭讚道:“宗元帥想必早已料到楊再興會獲勝,恐其貪功冒進陷入險境,等待後援穩步推進,這是好事啊!”
陳淬遞過戰報,心情沉重地說道:“金兵缺乏糧草,一路燒殺搶掠以備軍需,所過村莊,人煙全無,尤其,尤其……”
陳淬說著話,不禁泣然出聲:“我軍,在村莊內發現大量土鍋,內有人骨,疑似,疑似,村民被金人蒸煮,充做軍糧……”
趙構一邊聽著孫淬匯報,一邊看著戰報,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手上青筋暴起,竟將戰報扯成兩段!
他不是害怕,是氣憤!
金人竟以人為食!
此等行徑,喪盡天良,與畜生何異?!
李綱、張愨聞言,也心頭巨震,麵上俱都露出沉痛的神色,這等慘絕人寰的事情,實在是聞所未聞!
趙構此時已經血脈賁張,神色猙獰,仿佛隻是一個被仇恨蒙上了眼睛的憤青,眼睛裏的怒火宛若實質!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傳令下去!”趙構憤然站起,完全不顧形象地吼道:“金人殘暴,屠戮我大宋子民,罪不容赦!令三軍將士,盡力殺敵,所得戰功加倍,為國殞難者撫恤三倍!不受降俘,盡殺之!”
不如此,實難消除心頭的憤恨!
後世有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那是私情。
趙構這一怒,卻是為大宋百姓痛惜,史官記之曰:“帝震怒,令將士奮勇殺敵,戰功加倍,撫恤三倍,不受降俘,盡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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