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問心鏡
呼喊聲如神雷滾滾，激蕩在黑雲峰的上空。
??大殿之內，高一天的臉色一變，幾乎是在這頃刻之間，便感覺到大殿四周有數道強橫的氣息，將整座山頭都封鎖了。
??下一刻，沒等他出門，戒律司的幾位長老便已經聯袂而至，將高一天和範晨二人，硬生生堵在了大殿之內。
??“幾位，這是什麽意思？”
??高一天的臉色並不好看，但卻保持著基本的從容，但或許是因為做賊心虛，也可能是因為害怕戒律司的威儀，此刻竟有些不太敢與那幾位戒律司的長老對視。
??在元道靈天宗內，各峰各門，無論什麽身份地位，最怕的不是宗主，而是戒律司，這一點已經是共識了。
??隻要觸犯門規，無論什麽身份，哪怕是宗主本人，都要到戒律司受審，一切的調查、取證、審問等等，全部由戒律司自己進行，旁人哪怕是聖者也不能出手幹預，這是數千年來的規矩，不容踐踏。
??基本上，隻要是戒律司找上門來，這罪十有八九是定下了，跑都跑不掉。
??“高一天，你的事發了。”
??戒律司孫長老冷冷的看著高一天，說道：“客卿長老楚雲，在雜役司倉庫內調查出大批以次充好的靈種，質問雜役司管事梁朝海後，已經從該管事口中，問詢出了這背後的種種，每一件都清晰的指向了你！”
??“……”
??話音落下，高一天的腳下發顫，眼中露出了悲戚且憤怒的神色，但更多地卻是惶然。
??而他身旁，範晨更是已經呆住了，心想著怎麽可能？
??明明他已經將雜役司最肥的肥差，交到了梁管事手中，對方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何至於要將他們牽扯出來？
??白眼狼啊！
??見這二人的樣子，孫長老便知道，這事兒十有八九跑不掉了，就是高一天在幕後主使，一時間眼神更加不屑，冷哼一聲後，說道：“既然沒什麽好說的，那就帶回去到戒律司去慢慢說吧，帶走！”
??話音落下，身旁幾位長老，立刻上前，將高一天給製住了。
??高一天的肩膀抖動了一下，最終還是什麽都沒做，便任由戒律司的人將他帶走，雖然這幾名長老的修為與他一樣，都是至尊境，並沒有聖者級別的存在壓陣，但……
??哪怕拚死一搏，又能如何？
??這裏是元道靈天宗的本部，十幾位聖者聚集於此，任何風吹草動，都無法逃過那些聖者的感知，更何況，浮空島外還有陣法護持，不禁隔絕了外部的進攻，同時也讓內部的人相當於是被關了起來，隻有通往元道城那一處出入口。
??而即便是高一天大發神勇，從這幾位至尊境長老的手中逃了出去，一路逃向了傳送陣那裏，也根本出不去。
??因為……
??掌控傳送陣能源的針眼有兩處開關，一處在宗主手中，另一處在戒律司手中。
??隻要按下開關，傳送陣的能源就會被暫時切斷，導致無法使用。
??而為了能夠甕中捉鱉，戒律司的人每次隻要出任務抓人，就會提前將傳送陣的陣法能源切斷，等任務完成之後再開啟。
??所以……
??除了束手就擒之外，高一天沒有別的選擇。
??“帶走！”
??孫長老說著話，一聲令下，便與幾名至尊境的長老一起，壓著高一天出了大殿，連帶著那範晨執事一起。
??而在殿門口，楚雲靜靜的站在那裏，聽到裏麵的動靜，扭頭便看了那高一天一眼。
??與此同時，高一天也看到了楚雲。
??與三神歸靈宗比武的那一天，高一天並沒有去湊熱鬧，所以他並沒有見過楚雲。
??但此刻，看到那身客卿長老的衣服，再一看楚雲的麵相，高一天卻是一眼就把楚雲給認出來了，頓時，他的眼中一片赤紅，張嘴似乎想要怒罵，卻被一旁押送著他的戒律司長老，一拳打在了惻腹。
??嘭——
??修為被壓製的高一天，被這一拳打的肚子裏直冒酸水，疼的呲牙咧嘴。
??那長老冷聲警告道：“老實點！”
??“……”
??高一天倒吸著涼氣，用怨毒的目光看著楚雲，卻是說不出話來了。
??而另一邊，戒律司的孫長老板著一張臉看向楚雲，說話時語氣卻平和得多，說道：“此番，多虧了楚長老明斷秋毫，才幫我們揪出了這麽一個禍害，你放心，等我們回去之後，必然會嚴加審訊，將他的罪過一一挖出。”
??“嗯，麻煩了。”
??楚雲點了點頭，微微一笑，說道：“除此之外，我聽說這高一天有個兒子，這個人也請孫長老好好審問一下，他前些日子指使了雜役司的一名管事，去暗害一名弟子，未成功後為了滅口，已經將那名黃管事處理掉了。”
??“……明白。”
??孫長老點了點頭，雖然他猜得出來，楚雲單提這件事情，是有私心在其中，但戒律司隻管那些觸犯了門規的罪人，不管其他人是因為何等原因，才將罪人揪出來的，屬於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耗子就是好貓的類型。
??頓了一下之後，孫長老壓著高一天繼續往前走，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轉過身來看向了後方的楚雲，說道：“楚長老才剛剛加入宗門，就做出了此等功績，我認為你很有執掌戒律的天賦，可以考慮一下加入我戒律司內。”
??話音落下，楚雲不禁一怔，隨後笑了一下，說道：“我會慎重考慮的，多謝孫長老信任。”
??“嗯。”
??孫長老點了點頭，便壓著高一天和範晨等人離開。
??……
??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黑雲蜂長老高一天貪汙腐敗被抓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整個元道靈天宗。
??與此同時，在公共視野內稍微沉寂了片刻的那個名字，再一次浮現而出。
??……楚雲！
??那個擊敗了三神歸靈宗，在宗門內一舉成名的楚雲，用一種另類的方式，再一次的引起了整個宗門的注意。
??這件事情，其實前因後果非常簡單，楚雲在宗門內閑逛，發現一名弟子在藥崖上墜落，搭救後發現，對方是被人陷害，然後知曉其身世後，心生憐憫，便將其收為弟子，然後又護短的為弟子尋找仇人……
??這件事一出，在宗門內的普通弟子心中，楚雲的名聲大噪，而且帶來了很高的好感度和熱潮。
??畢竟，在一個重視師徒傳承的門派中，什麽樣的人，才最容易引起旁人的好感？
??對於師父們來說，答案是千變萬化的，可以是聰明伶俐，可以是天賦過人，可以是劍走偏鋒，不同的師父對此基本都有不同的標準和看法。
??但……
??對於弟子們來說，答案就很簡單了，那就是……
??護短！
??其實很多時候，師父們的本事和地位，都是其次的，畢竟能夠收徒的人，本事再差也差不到哪裏去，元道靈天宗是名門大派，又不是什麽樣的臭魚爛蝦都能在宗門內收徒，所以對於本事這一塊弟子們考慮的不多。
??但是護短，就極為重要了！
??有些師父收弟子，就是把弟子拿過來有個名分，再找兩個師兄師姐代師教學就完事了，根本看不到師父對弟子的關心和重視，也很難不讓人懷疑，真要是出了什麽事情，這師父會不會來護著自己。
??而楚雲，才剛剛加入宗門，第一天收徒，就為了給自己的徒弟出氣，扳倒了一位在宗門內根深蒂固的至尊境長老。
??這份本事，這份果斷，這份護短，實在是讓萬千弟子們心向往之，欽慕不已。
??而在戒律司這邊，從高一天的身上，戒律司挖出了很多其他的東西。
??有句話說得好，當你發現自己家裏有一隻蟑螂的時候，很可能你家裏已經有了一窩蟑螂。
??而對於高一天來說，雜役司的靈種摻假問題，就是這擺在明麵上的一隻蟑螂，真要深挖下去，問題多的數不過來。
??高一天當然沒有主動泄露罪過的意思，他又不是傻子，但在戒律司，有一件神級的寶物，名為問心鏡，在此鏡麵前，除非是修為到達了聖者境，否則任何人說假話都會被識破，問到了除非沉默不語，否則開口就隻能說真話。
??不過，因為問心鏡對使用者有所損耗，被問心鏡照過的人，通常都會受到極大地精神和靈魂創傷，嚴重時甚至可能神誌不清，淪為廢人，所以在通常情況下，如果不是證據確鑿，戒律司是不會啟用問心鏡的。
??而像高一天這種，罪證已經確鑿，且沒有任何辯駁可能的情況，自然便可以動用問心鏡，詢問他是否還要其他的罪過，而這個問題隻要一問出來，高一天就已經算是涼了，要麽說實話，要麽不說話。
??選擇不說話，戒律司便會以最高規格的淩遲處死來進行最終的判決，所以，但凡是犯得過錯比這個刑罰輕一些，開口都是最好的選擇。
??當然……
??要是被審者覺得自己犯下的罪過和死了也沒區別，那也可以選擇開口或者不開口，全看自己的心情。
??而高一天所犯的過錯，就屬於後者。
??除了撈錢之外，背地裏，高一天也曾經做過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年輕時草菅人命，欺男霸女的事情也沒少做過，每一件拎出來，都可以用罪該萬死來形容，隻不過一直被家中長輩隱藏的很好。
??所以，在問心鏡前，高一天什麽都沒說，但這番作態，卻是已經把什麽都抖落出來了，起碼一個淩遲處死是跑不掉的。
??而他不說，有些人卻會開口，便比如他的心腹手下，範晨。
??這些年跟在高一天手下，他為其做了許多髒活兒黑活兒，其中傷天害理的事情不少，包括給黃海滅口都是他親自做的，落在戒律司手裏，他就沒指望自己能好好出去。
??但，或許是因為憋得太久，也或許是因為不想死的那麽痛苦，總之是把什麽都說了，然後主要責任都往高一天那裏扔，三句話不離“都是長老讓我這麽幹的，我也沒辦法”。
??而在範晨的抖露之下，戒律司又一連串的挖出了不少害蟲，其中，包括範晨在內的少數罪大惡極之人，被判以斬行，而罪名輕一些的，則是被廢掉了修為，驅逐出境，終生不允許再進入元道靈天宗的勢力範圍。
??除此之外，也有一個小小的例外，便是向楚雲檢舉了高一天罪過的雜役司梁管事。
??因為楚雲答應過他，隻要說了，就會保他一次。
??所以在戒律司的審查中，發現梁朝海除了在靈種摻假事件起了一點輔助作用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太大的汙點，便法外開恩，隻是廢除了其職務，丟在了元道城的大牢之中，刑期十年，十年後便可恢複自由身。
??這已經是非常寬容的刑法了，雖然十年之期看起來不短，但要知道，梁朝海的修為並沒有被廢除，比起那些修為被廢，立刻驅逐的人來說，他的待遇還是要好很多的。
??而除此之外，還有一人不得不提，便是高一天的兒子，指使了黃海管事去暗害林軒的罪魁禍首——高飛。
??在問心鏡的審問下，高飛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全部都說了出來，抖露的一幹二淨，對犯罪事實更是供認不諱。
??而當楚雲旁聽時問起，他這樣做到底是不是孫茜兒指使時，高飛的回答，卻是讓楚雲覺得有些意思。
??“不是她指使我的……她隻是在我麵前，多次提起了林軒那個廢物，說他這裏好那裏好，還說等她修為有成後，會幫林軒複仇，一聽到這些，我心裏就難受的緊，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殺死那個廢物……”
??高飛咬著牙，心中充滿了怨恨，盡管他此刻萬分想說，就是孫茜兒指使我的，你們把她也一起抓過來吧，但是在問心鏡麵前，他要麽不開口，要麽就隻能說真話，根本無從誣陷。
??而要說高飛痛恨孫茜兒的原因，其實也非常簡單，那就是，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紅顏禍水，他們高家又怎麽會落到這步田地？歸根究底，都是這個女人壞了他們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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