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回 冰雪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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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菊掃了一眼蒹葭,心裏滿是嫉恨,她就是命苦,為何偏偏是蒹葭而不是她?若是她也自幼便跟著姑娘,她便也能同秦少爺一道長大了,秦少爺這刻兒不就拿她打趣了嗎?
區區的一個蒹葭,在秦少爺的心裏都比她有地位,她想著便滿心妒火,牙關更是死死的咬在一起。
“姑娘。”蒹葭叫秦南風一說,低著頭蹭在雲嬌身旁告狀:“你瞧秦少爺說的。”
雲嬌笑道:“他同你逗趣呢。”
“奴婢隻是餓了。”蒹葭好不委屈。
“我曉得。”她朝著秦南風道:“咱們買幾個吧,我許久不曾出門,光顧著瞧熱鬧,渾忘了他們幾個今朝中午還不曾吃飯呢。”
“我去買。”秦南風抬步去了那攤位,不消片刻便提著七八個餅子回來了,遞給蒹葭:“來,你們分了吃吧。”
“謝秦少爺。”蒹葭歡喜的接過,將餅子分給了黃菊和萬年青。
雲嬌瞧著他們都吃上了才道:“好了,走吧。”
蒹葭跟啃著餅子,卻還是一步三回頭。
秦南風瞧見了,笑著開口道:“蒹葭,後頭是有甚的好東西勾著你嗎?還是又瞧中了甚的想吃?”
雲嬌曉得蒹葭的性子,回頭瞧了一眼她的神情,便曉得她是饞了,便笑道:“不曾聽見秦少爺問你嗎?想吃甚的盡管同他說便是了。”
蒹葭臉紅了,她也覺得自個兒是不是太饞了,磨磨蹭蹭的走到雲嬌跟前:“姑娘,你也取笑奴婢……”
雲嬌瞧了一眼秦南風,笑道:“我哪有取笑你?你要吃甚的便朝他要,又不是外頭的人,他既然問了,你還客氣甚的?”
“真的能要嗎?”蒹葭壓低了聲音,還有些不敢。
“自然是真的。”雲嬌好笑的瞧她:“你怕甚的?快說吧,要哪個?”
“那……奴婢想吃那個。”蒹葭伸手指著另一個攤位,還是靠在雲嬌身旁。
她自幼便跟著姑娘,小時候因著姑娘的緣故,也不曾少同秦少爺在一道耍子,其實幼時,秦少爺待她也是極好的,每回錢妍欺負不了姑娘便欺負她,秦少爺也是攔著的。
隻不過如今他們都長大了,她也清楚自個兒的身份,她不能同姑娘相提並論,自然也不能與姑娘一般親近秦少爺。
姑娘同秦少爺隨意,她可不能隨意,要守好一個婢女的本分,不能沒得規矩。
雲嬌順著她的手瞧過去,有些驚奇:“我倒是不曾留意,這才端午,冰雪飲子便出來了?”
這攤位上頭撐著一把青布大傘,傘下掛著一張簡陋的招牌,上書“飲子”二字。
傘下頭有數張木頭桌椅,後頭擺著碩大的一個木頭箱子,裏頭裝著滿滿當當的冰塊,上頭擺著幾排精致的小瓷碗,裏頭是顏色各異的“冰雪飲子”。
所謂“冰雪飲子”,是夏日裏用來解暑的,這得要分兩樣來說。
商販在冬日以銅盆裝清水,加甜飴並各種果子壓出的汁水,放在外頭結成冰塊之後藏入冰窖,待來年夏天切成小塊售賣,也有雕成小動物模樣的,自然,這樣更貴。
這便是“冰雪”。
另還有將冰塊敲碎,磨成細沙,加以各色食材,調配而成的“飲子”。
其中最出名的便是連官家都喜食“蜜沙冰”,“蜜”便是蜂蜜,“沙”是紅豆沙,澆在細沙一樣的冰裏頭,在炎炎夏日吃起來,自然是別有一番風味,聽聞官家每年夏日還會賞賜不少“蜜沙冰”下來給底下有功勞的臣子。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口味的“飲子”供食客們采買,譬如“綠豆甘草涼水”、“雪泡豆兒水”、“涼水烏梅膏”等許多種,不一而足。
“你要吃甚的口味的?”雲嬌側頭問她。
“奴婢想吃那個冷元子。”蒹葭眼巴巴的瞧著那攤位。
冷元子黃豆和甜飴做的,將黃豆炒熟去掉外麵的殼,細細的研磨成粉,用甜飴或是蜂蜜攪拌均勻,加水調製成餅,在揉搓成大小均勻的小團子,最後浸到冰水裏麵,便可售賣了。
她前年夏日跟著姑娘曾吃過一回,這般久了一直念念不忘,今朝瞧見了,想起那般滋味,實在是懷念的緊,便有些挪不動步了。
“走。”雲嬌拉著蒹葭便朝著那攤位走了過去。
“來一碗冷元子。”雲嬌朝著店家開口道。
“你不吃嗎?”秦南風問她。
“我吃不下。”雲嬌搖頭。
“看來中午確實是吃飽了。”秦南風笑著回頭:“萬年青,你吃哪個?”
“小的不吃。”萬年青搖頭:“這些玩意兒甜的很,都是姑娘家同小孩子愛吃的玩意,小的還是吃這個餅子好。”
他說著,又咬了一大口手中的餅。
“你呢?”秦南風又望向黃菊。
黃菊瞧著他和善的目光,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愣了片刻才有些慌亂的道:“奴婢……奴婢從來不曾吃過。”
“那你想要什麽口味的?”秦南風又隨意的問了一句。
“隨……隨意,秦少爺隨意拿一個吧。”黃菊心砰砰直跳,隻要是他挑的,不管是甚的,都是這世上最好吃的。
秦南風低頭瞧著跟前那些色彩紛呈品種各一的湯湯水水,一時間有些猶豫。
雲嬌卻含笑道:“既然隨意,店家你給她挑一個吧。”
她曉得自個兒不必要同黃菊一般見識,但瞧見她這般,心裏頭就是有些不痛快,偏不想叫秦南風給她選。
秦南風點頭附和:“對,叫店家挑吧,店家曉得哪個好吃。”
說罷,拉著雲嬌往邊上讓了讓,好讓黃菊上前來取。
“好嘞!”店家正求之不得,選了一碗將要化開的冰雪遞了過去:“這是冰雪甘草湯,喝了能清涼去火,祛熱解毒,可是好東西嘞。”
冰雪甘草湯最是好做,甘草熬湯,加甜飴晾涼,再加入碎冰便成了。
黃菊心裏頭好不失望,但也隻能上前接過,她瞧著姑娘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也分不清她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心裏頭一陣的煩悶,卻也隻能強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