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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二章 君子之交

  鬼王正在籌備自己的攻天大計,確實很忙,最經常逗留的是書房,議事殿與正殿,確實也沒什麼心思去處理陵光神君與太真神的事。


  陵光神君如今就在酆宮,而且他也不擔心那人會找太真神的麻煩,她幾乎並不熱衷與對其他女子攻心斗計。


  而他也答應過太真會在年前娶她,太真也很聽話沒再尋死覓活的。


  如此他也就可以安心執行他的計劃。


  將手中的地圖看了一遍又一遍,一旁的白羽忽而問道:「鬼王當真打算從南天門攻入天界嗎?」


  「何以見得?」鬼王也不意外,目光依舊停留在天界的地圖之上。


  白羽心裡嘆了口氣:「王將陵光神君帶回酆宮,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打算讓她避開這場戰爭吧?」


  鬼王目光一頓,這時候抬頭看向白羽,有這麼明顯嗎?

  白羽點頭:「屬下尚能看得出來,陵光神君又如何不知呢?」


  鬼王坐正,面色冷凝:「既然她都知道,為何沒有要走的意思?」


  「這個屬下就捉摸不透了……」


  鬼王凝視某處陷入思考,他確實不想與陵光神君有交手的時候,因為一旦再到交手時,那就是兩人你死我亡的時刻。


  但說了會成為他第一個關卡的陵光神君卻是很是淡定啊,是當真不會阻礙他,還是說對阻礙他的辦法志在必得?

  陵光神君,你究竟想要做什麼呢?


  玄冥宮。


  「神君,妖王來訪。」


  「有請。」


  明月正在烹雪茶,屋內徜徉一股溫暖的茶香,見到雀凜她微微一笑:「來得正好,正在烹茶,大廚嘗一嘗我的手藝。」


  雀凜坐下目光停留在趙明月的臉上,確定她沒事之後才嘆了口氣:「神君可真是有閒情逸緻啊。」


  明月嘴角一彎:「人生難得有閑情。」


  雀凜看她又清瘦了不少的面容,心裡不知裝了多少事吧?

  「那一日……」


  那一日因為聽聞鬼王要娶太真神的事,他擔心陵光神君受氣,於是前來與鬼王說,他喜歡她,一者確實是想要刺激鬼王,但也真的存了私心的,如果鬼王娶了天真神,那明月就由他來負責。


  即便,他甚至神妖依舊殊途,但能對鬼王光明正大說出自己的心意,竟然也有種釋然與宣戰的感覺,如此就不用每次對明月情難自禁時就會產生罪惡感。


  當然罪惡感依舊有,只是光明正大了一些罷了。


  但鬼王告訴他,陵光神君已經離開酆宮。


  她離開酆宮也不能會天庭,但卻沒有去九曲城找他,雀凜急瘋了。


  聽說她在忘川逗留了許久,所以他在那裡找了一遍又一遍始終沒有找到她。直到那日黃泉界傳來驚動聲,聽聞有神明投了忘川河。


  這個消息幾乎震碎了他的心臟,拚命地勸說自己這不可能,陵光神君不會丟下這樣的局勢一走了之,但他見過趙明月為了楚子晏的死痛不欲生的模樣,所以趕來了忘川。


  見到的是……


  一具白骨破水而出,手中拿的是彼岸花簪。


  明月出嫁鬼王那日,是他給她梳的妝,他給她戴上了鬼王為她打造的發簪,所以知道那確實是陵光神君的物件。


  那一瞬間他也想要衝入忘川河。


  但看鬼王半截骷髏握著發簪矗立在河面的樣子,他沒能往河裡跳。不是害怕死亡,他一個破碎的靈魂還何懼死亡?

  只是在鬼王白骨填肉恢復原貌時,他看到的是鬼王臉上的絕望與恐懼。明月曾說,不管他現在是怎樣的,但他始終是她的后夕晝……


  被她封印了記憶還是認定她,那麼變成黑暗的鬼王也依舊是如此才對。


  如今明月那話似乎應驗了。


  鬼王再次轉身扎入忘川深處,然後血染了整片忘川,他看見鬼王的骷髏從忘川走上來,血肉重鑄,但左眼鮮血淋漓。


  他是有多掙扎多痛苦才以為,戳瞎最先看見明月的左眼,就可以免去失去的恐慌與痛苦?


  那一刻,雀凜覺得自己……無處遁形。


  因為他能察覺到,鬼王有多掙扎,二哥就會以那樣的成千上百倍在他們誰也看不見的地方苦苦爭鬥著。


  可是,他今日卻上門要他恭他雙喜臨門,告訴他他喜歡明月要跟她在一起。


  那麼趁人之危的卑鄙啊。


  所以,他無顏面對這一切竄逃了。


  他掠過那一片被白雪覆蓋的彼岸花海,在冥河旁跪地痛哭。


  看到冥河,又想起了多年之前,明月被紫貝仙子虞紫萋操控了身體變成了喜歡他的樣子,他也曾自欺欺人的將那樣的明月當成就是喜歡自己的。


  一直以來,他都那樣去幻象去強求,去覬覦每一次能從二哥身邊奪走明月的機會,一直如此卑鄙無恥啊。


  雀凜狠狠地捧住自己的臉……


  臉?

  對了,他如今是陵光神君的神器,如果陵光神君神君出事他也已經不復存在才對,剛才只顧著憂慮居然忘了這個!

  這個要立刻跟鬼王說才是,萬一二哥真在忘川河裡出了事可就糟了!

  雀凜重新回到忘川之畔……


  卻看見在他來回經過好多次的彼岸花海之中,有一個半圓的鬼王結界,陀澤與鬼差圍在周圍不讓任何人靠近。


  然後陀澤說,妖王大人,鬼王跪已經找到陵光神君了。


  這就是命運吧。


  他來來回回從趙明月身邊經過數次,但沒有一次發現她就在那一片雪地里,錯過一次又一次。


  然後看見,從白色的雪原中間彼岸花燎原一樣消融冰雪火紅綻放,染紅了整條忘川的河岸,就如同二哥迎娶陵光神君一樣,花紅了整個黃泉。


  「哪一日?」明月見雀凜說了哪一日之後看著她發獃,不得不出聲問道。


  雀凜這才回過神,垂下著急有點藏不住羞愧與嫉妒視線,嘴角恢復了往日若隱若現的弧度。


  「我是說,二哥為了你跳了忘川河的那一日你可知道?」


  「他跳了忘川河?」


  她不知道,因為當日被他撲倒在雪地之後就直接被帶回幽冥宮,而後也沒人跟她說起什麼忘川河的事,隱約就覺得鬼王那天很不對勁,左眼都是血,脾氣壞到了極點,甚至用強的佔有了她。


  雀凜接過她手中煮茶的器具忙碌起來:「是啊,忘川河蝕肉削骨,普通人下去屍骨無存,好在他是鬼王啊。」


  「那他為什麼要跳?」


  雖然知道現在鬼王已經無恙,但明月還是聽得心驚肉跳的,而且為什麼說是因為她?


  雀凜抬眼看她著急的模樣:「那日聽聞有仙神投了忘川河,鬼王趕到時發現了你的彼岸花簪,就瘋了一樣跳下去。」


  明月半晌沒回過神來,原來那天還發生了這些事?鬼王隻字未提,那瘋狂地奪了她的身體的舉動,原來是……唯恐失去嗎?


  明月眼眶一熱,重重地呼了一口氣:「那個傻子到底要讓人多操心呢。」


  雀凜垂下眼睫,提起了爐上的雪水沖杯:「所以明月說得對,無論二哥變成什麼樣子,有些東西在他心中根深蒂固,即便他再想要掙脫,但卻容在他的體內。」


  感動之後是一陣的哀傷,明月無奈一笑:「御天的存在如果也是這樣,他該有多難受啊?」


  雀凜給她沖泡了一杯雪茶,思索好久之後又問她:「鬼王年前要娶太真神的事你也知道的吧?」


  明月喉頭一梗,臉上無奈的笑容變得更無奈:「知道。」


  他想也是,她心裡明鏡似的,比誰都清楚,所以他也不說這個了。


  「最近鬼王攻天計劃似乎已經是箭在弦上,我知道你一定會阻止他,但你什麼都不做是不是有什麼還瞞著我的地方?」


  「你我如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也沒什麼好瞞著你,鬼王大有可能會在年前從南天門攻入天界。」


  「南天門?」確實南天門沒有陵光神君守護守衛會顯得薄弱,「但天帝勢必會重兵把守那裡。」


  「所以,他會才更會先攻南天,不過,不管他什麼時候出征都必須經過我這一關,我必然會是他的第一個對手。」


  雀凜覺得心口很悶,這次是純屬為了他們兩人之間的立場。


  「是因為如果他越過你,那就是直面天界的討伐了對吧?」


  「……啊。」


  「所以你攔的根本不僅是要攻天的鬼王,還有要誅殺鬼王的天庭,你……你一直將自己放置在這樣腹背受敵的位置之中。」


  明月見他紅了眼眶第一次覺得自己有點可憐,所以被可憐時覺得有點欣慰,真想摸一摸雀凜的腦袋啊,但她卻舉杯望著雪茶淺淡的色澤。


  「你知道趙明月以前很喜歡說的一句話是什麼嗎?」


  雀凜看她,扯了一個可能他說了會更心酸的話:「幾個意思?」


  明月果真咧嘴就笑了,美眸貝齒,很清澈,她說:「我沒有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胸懷,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她目光有些歉疚看著雀凜:「可是,我陵光神君造成的局面,如今卻要你一同承擔,對不住雀凜,風凜苑不醒,桃花未開,我依然找不到可以將你從我身上送走的辦法。」


  「我不走!」雀凜脫口而出,眼裡已經有了淚水,「有其他地方我亦不去,但求永伴君側,生死同行。」


  望著眼前這人,過往一起並肩而行的畫面從腦海之中清晰拂過。陵光神君與妖王灼華,趙明月與風凜苑,還有如今對面而坐的眼前人啊。


  「承蒙厚愛,銘感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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