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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四章 雀凜

  趙明月按照約定從胡媚兒身上出來,鬼王也沒對她做出約定之外的事情,顯然他現在想要的是,讓太真復活。


  為了這個,他願意將與天帝作戰的事情暫時放下。


  胡媚兒醒來雖不明所以,但因為得到酆宮的禮待,還能收到美貌如花的鬼王親自接見,已經樂不思蜀的留在酆宮。


  趙明月心中還覺得挺對不住她的,但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說服鬼王用其他物件替代她的心臟讓她繼續活著,這樣或許胡媚兒會更願意將心臟叫出來,至於鬼王做不做她也無從得知。


  畢竟,若是鬼王要她的心臟,那她的神格也會隨之被拿走。


  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心臟與神格都能提供,但卻還沒找到太真神。


  趙明月站在酆宮的城樓上,白衣浮動,手中拿著一瓶酒對著黃泉界的月亮獨酌,這是后夕晝以前經常獨自喝酒的地方,如今卻換成了她。


  藍衣人徐徐走上城樓,看著夜風中的背影,他走了過來,手中也拿著酒,不過沒開封,只是將酒罈放在了牆頭。


  以前是跟后夕晝站在這裡,如今是趙明月。


  見到她以真身行走在酆宮,他就知道,她與御天已經有過一次正面交鋒。


  雀凜將目光從天上的月亮移到她的側臉,即便她從未說疲乏或不安,但不難看出,此時的她就是那樣。


  「你要跟鬼王去東海?」


  「嗯。」趙明月將太真的事情簡單與雀凜說了一遍。


  雀凜:「沒想到御天還有這樣的一面,這世間因愛而恨的例子果真層出不窮。」


  「問世間情為何物。」


  直叫人生死相許。


  後邊這句她沒說,因為覺得這兩句話今晚格外的沉重。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明月拿在手中的酒始終沒喝,她轉頭望向雀凜:「我見到后夕晝了。」


  雀凜意外。


  明月連假裝笑也笑不出來。


  有時候雀凜想要抱一抱眼前這個人,但她始終以剛強無比的樣子站在他的面前,守護神也許已經習慣了守護他人,但她不知道有時候她的樣子看起來有多令人心疼。


  尤其如今感覺她被天界放逐,后夕晝不在,那苦苦支撐孤軍奮戰的模樣,讓他無比自責。


  「明月。」


  很久沒有叫這個名字,後來他連太陰都不叫,一直叫她陵光神君。


  如今口中喊出這個名字,居然覺得心口一陣陣酸疼。


  或許不應該的。


  不應該再過於接近她,不應該再有任何期待,只是……


  雀凜走過去,長臂一伸輕輕將她抱在懷中,二哥,對不住,我只是抱一抱這個孤立無援的人,等你回來,我就將她好好的還給你。


  「我跟你東海,上天入地我都跟著你,我是你的神器,我的命本就與你相連的不是嗎?」


  趙明月脊背微微顫抖,眼睛鼻子都很酸,但是不能哭,一哭她就輸了。


  所以,將眼睛埋在他的肩膀,脊梁骨依舊挺得筆直,只是微微的顫抖讓雀凜知道,這肩膀之上扛著的是多麼沉重的擔子。


  雀凜的手輕輕拍了她的背,彷彿還能碰觸這脊背之上的罪,本該是高高在上的南天上神,如今肩膀要頂天背後還要背負他們這些人。


  再也控制不住,環住這個人,緊緊的抱在胸口。


  「明月!利用我吧,無論我能為你做什麼,請利用我,求你……讓我為你做點什麼。」


  雀凜反而反而有些哽咽。


  「我答應了御天……」明月聲音也格外沙啞,「讓我用我的神格換回太真。」


  雀凜渾身一震,要拉開趙明月問個清楚。


  明月卻手一抬抱住他的肩膀,不讓他看見她此刻的模樣:「我可能來不及尋找讓你從身上脫離的辦法,所以,如果……我是說如果沒有其他選擇,你只能跟我一起分魂魄散。」


  所以對不起。


  最後一句道歉梗在了喉頭,趙明月咬牙沒說出來。


  可是,他有何嘗計較這些!趙明月!雀凜胸膛劇烈起伏,有些生氣明月這樣的歉疚,可卻又些高興。


  不能與你同生,共死其實我也很榮幸。


  心中這樣的念頭閃過,雀凜有些痛苦又偏執的一手按在趙明月背後,用力一揪,以他的立場永遠不可能再說,喜歡你,明月。


  但是……


  「我很榮幸。」


  雀凜說。


  「這一世能遇見你。」


  喜歡你。


  這句話咽入心底。


  雀凜繼續說。


  「能與你相識,與你牽絆,與你共赴生死,明月……」


  「我很榮幸。」


  雀凜的手慢慢收緊,用盡全部的力量,然後感覺她的身體變得溫暖,不再顫抖,他放開了她,即便很捨不得,但他必須得放手。


  然後抄手看著明月,露出以往風淡雲輕的笑容,只是仔細一看,這人眼睛在月光下有著殘留的水光,連睫毛都是亮亮的。


  他說:「雪兒、雲瑤還有大家都會站在你身邊,所以神君大人,不管你想做什麼,儘管去吧,我們都會是,你的力量。」


  「……啊,我會的。」


  方才一人獨上層樓的畏懼與不安,似乎也不算什麼,因為她不是一個人,所以身體里又充滿了力量。


  東海。


  波瀾壯闊,一望無垠。


  趙明月與鬼王站在海灘,明月看著斜陽夕照,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跟楚子晏一起去饕餮島的記憶,兩人就是在這樣的海灘度過了浪漫的夜晚,在饕餮島留下了所謂的「蜜月之旅」。


  還想著以後能經常與他與看海,去看日落。


  再次去海邊,是跟后夕晝去潮汐海域尋找海石花,兩人一起躺棺材里在海上飄了一夜。


  其實,她已經得到很多了。


  轟轟烈烈的愛情,跨越千年萬年的真愛,所以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也不該覺得有遺憾。


  「怎麼?想反悔?」走到海邊見她沒跟上來的鬼王冷聲反問。


  趙明月舉步跟了上去。


  鬼王利用從閻王那拿來的聚魂珠,在東海召喚太真的魂魄。


  在入水之前,他已經先將太真的名字寫入聚魂珠,兩人潛入海底之後,他將法力匯聚於聚魂珠,聚魂珠就開始自動尋找太真的魂魄。


  不過,事情並沒想象中那麼順利,他們跟隨聚魂珠,在東海里尋了數個時辰,也未見到太真。


  其實,御天此舉多少有些盲目,他在得知讓太真復活的辦法,就迫不及待要實踐,但太真投海已經有一萬多年,魂魄還有沒有還是個問題。


  就算有那麼一縷孤魂沉在海底,但東海那麼大,從裡面撈個魂魄等於大海撈針,當然有聚魂珠能事半功倍,但就算在大海里撈座小山,也並不容易。


  第一次從海底出來,已經分不清是什麼時隔幾日,但又是落日餘暉。


  不過,此事兩人並不在海岸邊,而是在汪洋中的一座小島之上,即便不是后夕晝,但不悅的沉默在那張明月熟悉的臉上,還是有些相似。


  「別整日都盯著這張臉!」御天怒視過來,「看我沒找到人,你心裡一定很高興吧?」


  她可是一句話都沒說,而且他讓她做的事情,她都照著做了不是嗎?

  兩人之間有些距離,坐在大岩石上的明月將目光看向落日,御天看那張恬淡的側臉忽而冷冷一笑,突然很想看她受挫與狼狽的模樣,他不高興,當然不可能讓陵光神君心裡舒服。


  察覺有人靠近,明月背部一僵,慢慢側過頭去,果然是……后夕晝。


  此人極為冷淡地走到她身邊,明月背部還是不由地挺直,看他在她身旁坐下賴,參差的劉海覆在額前,硬朗的黑髮落了他一身。


  海上的波浪拍打在小島周圍,風拂過,吹開了他的頭髮,翻動的黑髮下露出他傾城的臉龐,臉上沒有御天神犼的紋路,格外乾淨好看。


  他不說話,在柔軟的海風下顯得格外平靜,趙明月彷彿又看到了,,那日他們兩人一起趴在帳篷里,看海上的日出。


  陽光照耀在他的臉龐與頭髮,他也不愛笑,只是靜靜的樣子就能讓她覺得很滿足。


  「哼。」


  這個后夕晝卻突然扯了一個嘴角,偏頭看向她,眼睛漆黑如夜。


  后夕晝起身仰頭望著天空,碧海藍天進不了那一雙漆黑的眼睛,他朝著天的方向說:「帝昊天,我們很快會見面的。」


  這人的氣場當真不是御天,而是更類似后夕晝。


  明月恍然明白,在後夕晝被犀照刺穿心臟往他體內注入第三縷魂后,他的身體其實處在格外不平衡的狀態,就像是多重人格一樣,一個是御天,一個是黑暗的鬼王……


  而原來的后夕晝像是被顛覆了的主人格一樣,不知何蹤。


  御天想要讓她難受,所以將鬼王召喚出來,殊不知,越是霸道的人格越想要成為主人格支配這個身體。


  會是這樣嗎?

  后夕晝轉頭冷冷與她說道:「不是要找人,還留在此處做什麼?」


  「你……還記得找太真的事情?」


  「如何不記得?那是本王深愛的女子。」


  「……什麼?」找明月不可置信,早些時候遇見的后夕晝,分明還記得她們的過往的。


  后夕晝斜眼看過來:「帝昊天當年設計讓本王娶了別人,逼得太真投了東海!」


  這可是御天的記憶啊!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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