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 鬼王邀約
這個故事,鳳姥之所以知曉得那麼清楚,是因為天帝也算是鳳姥看著長大的。
天帝曾有一段時間很頹廢,經常去九焰山看望鳳姥,其實只是為了躲避有些人,一些事。
他曾經與天后撕破了臉地吵了一架。
在知曉太真投入東海之後,曾痛罵過天后毒婦心腸。
天后回答他,臣妾替天帝想好法子了,天帝卻還是得不到心愛之人,怪臣妾是應該的。
天帝怒不可遏說,你明知道太真若是知道御天娶了別人,終是活不成了的!
天后憂傷地反問,難道比起陛下,臣妾更了解太真嗎?
一句話,讓天帝追悔莫及,分明他知道如果按照天后的法子,是將太真逼上絕路啊,可是,他卻心存僥倖,想著也許如此就能重新得到太真。
沒想到,卻只能如此收場!
想怪天后,可最終能怪的只是自己的貪心,天后不過就是利用他的貪念而已。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他無法面對天后,也無法面對御天。
御天再揭開新娘蓋頭的時候,發現是五公主卻為時已晚,等他丟下五公主去找太真的時候,才知道她已經自毀神格投海自盡了。
御天不信,發了瘋一樣尋找太真,可終究是一無所獲。
誰也無法讀懂御天當時的心,在他瘋狂尋找了太真神而未果之後,突然很平靜地回到了天界,繼續為天帝效命,甚至更加賣命,而且待五公主也是極好的。
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籠絡人心,招兵買馬,實施復仇計劃。
只是,他忍辱負重很多年很多年,最終那復仇行動卻沒成功。
所以,他敗北到了人界,才又開始了新的復仇計劃,想利用人界的力量逆天,如此才有了當初陵光神君參與的洪荒一戰,也才有了陵光神君與后夕晝的相遇。
當然,趙明月不是感激他給了這樣的機會,畢竟,將生靈性命棄之不顧的復仇計劃,都是該受到懲處的,不管什麼時候,她都會選擇替天行道。
只是,當知道這個故事的時候,趙明月心中還是有莫名的同情。
御天與天帝曾經也如同鬼王與犀照不是嗎?天上與地下,神心、鬼心、人心又有何不同呢?
或許都是因為一念之差,又或是為了心裡某一個固執的念頭,最終兄弟反目,情侶離散,骨肉分離啊。
陵光神君很小的時候,就見過御天。
那時候他還在九焰山修行,五六歲的娃娃特別沒定性,鳳姥一個不留神他就能溜下山去玩,他去過天庭有幾回了,對太上老君的葫蘆惦記已久,所以那次直奔著那葫蘆去的。
顏色不一的葫蘆掛在藤架上,他有不敢過度使用法力,怕暴露自己,所以施法幾次都沒能摘下一個葫蘆。
可他屢敗屢試!
正在勁頭上,一雙大手從手邊拖住了他的小身板往上舉。
他只是低呼一聲,倒也沒喊,做賊心虛但膽子也大,回頭就看到一個武館硬朗的人咧著嘴笑著說:「用手摘比較快。」
他是在幫他嗎?他根本就沒多想,因為腦袋都頂到葫蘆了,嘿嘿一笑隨手就摘了一個紅色的一個紫色的葫蘆,然後奶聲奶氣的說:「好了,摘到了,您可以把我放下去了。」
被防下來后,她才發現此人高大無比,他得把頭仰得高高的,才能看到他的臉。那人濃眉大眼,臉部輪廓硬朗立體,身上穿著鎧甲,威武極了。
不過此時正叉腰看著眼前他這個小不點,似乎是在等她發話。
陵光神君左右手各一個葫蘆,選擇了一下將紫色的葫蘆遞過去:「請閣下幫小神拿一下葫蘆,不過,就幫那一會兒等下要還給小神。」
那人想了想挑眉,接過紫葫蘆。
小小的陵光神君見他拿了葫蘆,抿嘴一笑,抱著紅葫蘆說:「那個,紫葫蘆就贈與大人了,如此,您可千萬不要去太上老君那告小神的狀。」
說完撒腿就跑。
領子立刻被人拎起來,那人笑著一口白牙:「小小年紀還挺狡猾,以為與本將軍分贓就是同夥了還是怎麼的?」
她當時小得個豆芽似的,動動小胳膊小腿發現完全沒有掙脫的可能,於是認了:「好吧,那將軍令小神去請罪好了。」
「你怎麼不說,是本將軍抱你摘的葫蘆。」
「嗯……將軍是抱了小神,但摘不摘是小神自己的意願,按道理小神還得謝謝將軍,又如何能指責將軍?」
那人聞言愣了愣哈哈大笑,將他放下來,還將紫葫蘆也還給了他:「拿去玩吧,不過下次不要偷偷拿,你若開口問,太上老君未必不給,至少本將軍就願意給這麼可笑的小傢伙的。」
陵光神君又窘迫,又暗喜,將兩顆葫蘆抱在懷裡,笑呵呵地看著他。
他問:「你是何人?面生得緊。」
「小神是九焰山的太陰。」
「噢?你是小陵光神君?」
「呃。」陵光神君當時有點不好意思,像他這樣出生就被封號的神,居然在偷人家的葫蘆,於是他也開口問,「那將軍又是何人?」
「我?我是御天神軍。」
「啊?將軍居然是……是護天大將軍御天神軍,太陰久仰將軍大名,今日一見三生有幸哎呦……」
他起身要行禮。
不過懷裡的紅葫蘆跟紫葫蘆掉了紅的,又掉了紫的。
那就是她與御天的第一天相遇,所以御天曾經說過,他是看著她長大的,那是一個大實話,御天還曾指導過他的劍術,因為那個紫葫蘆最終他還是送給了御天,雖然是分贓,但御天作為回禮,還指導過他的劍術。
他們不算很親,但也不算生分。
只是後來道不同,才走上了敵人的道路。
趙明月正想著這些,鬼王的婢女虞芽兒親自前來叫了她,說是,鬼王召見。
不會是……
幾日之前的英雄會,他沒能好好檢查她,如今卻要複查嗎?
要是如此……那真是,晚節不保。
但這個時候,她也不能跑,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機行事。
以往去鬼王的書房,大部分時候都會看見后夕晝坐在書案前,桌上一堆的文綜,偌大的九曲黃泉,鬼族妖族的決策都要經過他的手,所以很多時候他都挺忙的。
這次不同。
書房擺起了餐桌,桌上美酒佳肴香飄四溢。
鴻門宴?
趙明月心裡只能想起這三個詞。
坐在桌旁的鬼王支著腦袋看她,她婀娜多姿地走過去,然後恭敬地跪下:「拜見鬼王大人。」
室內安靜了好一會兒,鬼王輕哼一笑:「哼,你叫胡媚兒?」
「妾身叫胡媚兒。」
「那日見你變身之術確實不錯,覺得你有可取之處,所以今日請你來主要是問問,你願不願意助本王一臂之力?」
不是來驗身的嗎?
胡媚兒濃密的彎彎的睫毛扇動了一下:「妾身自然願意替鬼王分憂解難,只是媚兒怕技藝粗陋不能令鬼王滿意。」
「那當日你為何不走?」
胡媚兒弓下身子,有些怯懦地說:「媚兒能說實話嗎?」
「但說。」
「媚兒若走,當日成肉醬的可不就是媚兒了嘛。」
「噢?呵呵呵,說得也是,入座。」
「謝陛下。」趙明月保持了狐狸的小狐狸精勁兒,又有點狡猾膽小地故意偷偷瞥了鬼王好幾次,直到他說讓她動筷子,她才伸出白嫩嫩的手抓起筷子。
「你很怕本王?」見她怯懦的樣子,鬼王忍不住問道。
趙明月低下頭,點了點。
「你放心吧,本王覺得你挺有趣,所以目前不會殺你。」
僅憑這小狐王會變身術就請來吃飯,這怎麼想都不大可能,趙明月還真弄不明白此時鬼王的方法是什麼。
正小心翼翼地吃著一直小蝦,又聽見鬼王說:「今後,你就住在酆宮如何?」
絕對是陷阱!
只是就算是陷阱,這對她而言不僅是沒得選擇,也是一個機會。
見她傻愣著沒回答,鬼王眯起眼睛,看起來有些兇狠:「怎麼?不願意?」
「媚兒不敢,只是有個請求……」
請求?她還真敢說。鬼王睨了她一眼:「說。」
「媚兒不知何來的榮幸能留在酆宮,受寵若驚之餘,但求鬼王若是哪日想要殺媚兒的時候,能不能提前說一聲,如此在鬼王說之前,媚兒就能安心地住下來。」
原來她想說的,只是這個?
鬼王目光陰冷,嘴角卻微微一彎:「好,殺你之前,本王會提前告訴你,所以在那之前,你就安心住下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小狐狸一改之前的怯意站起來,這會兒才行了一個嫵媚的欠身禮,「小女子胡媚兒,給鬼王陛下請安了!呵呵。」
「……」這前後差距會不會有點大?
既然如此,他也沒必要繼續在此:「你隨意。」
「陛下要去哪兒?」
鬼王站住腳回頭狠狠望過來,小狐狸立刻閉嘴坐好,他才甩袖離去。
趙明月坐下來,看著這一桌的美酒佳肴,心裡總是有些打鼓,這傢伙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他對胡媚兒雖然不算友善,但趙明月看得出來,他確實沒有要殺她的意思。
那是……知道她的身份了?
不能吧,若是御天知道她是陵光神君,還不得立刻將她滅了?
可若是兩者都不是,這胡媚兒對他能有什麼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