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 局勢重整
明月與雀凜的目光都落在他的手上,后夕晝這才低頭,看見自己握劍的手,不斷有鮮血從袖子里流出來。
他手指上鋒利的指甲未消,還是鬼化的狀態,臉上有幾道黑色的鬼紋,顯示著方才他經歷了一場生死之戰。
看了趙明月一眼,他將地道劍收起,身上的鬼紋也慢慢收了回去,但身上殺氣是在太重,鬼紋許久不消。
雀凜轉頭對問:「神君可還能自己走?」
「嗯。」
她盡量挺起脊梁骨朝著出口的方向走去,可不住為何總覺得視線內的霧氣越來愈重,只能用力地閉了閉眼,本以為再睜開時能看得清楚些,可再睜開眼恍惚看見一個黑色的身影迅速靠近自己,雀凜一聲「明月」也似乎是從遙遠的地方傳過來。
感覺一個有力的雙臂托住她的身體,接著就跌入寬厚的胸膛……
意識中斷。
紫輝宮內。
諸緒疾奔來報。
「啟稟魔君,景天,死了!」
「……」犀照有些不可置信,不過,想著如果后夕晝體內有御天的力量,那麼一個小小的景天也奈何他不得,「鬼王身上可有異狀?可有發生其他變化。」
「沒有。」諸緒有些忐忑繼續交代,「甚至,都沒觸動到太陰敕。」
「什麼?連太陰敕都沒觸動,但是持有烏蠻之力的墮神景天,居然被他殺了?」
「……是。」
這怎麼可能?!
原本還以為,這次能讓后夕晝體內的御天爆發,他殺了陵光神君,再將這罪責轉嫁到鬼王身上,那時候,天帝必然會討伐鬼王。
可他沒能殺了陵光神君不說,雀凜回來了!當時太過震驚,擔心自己暴露,所以他只能離開。
這個情況雖然讓他措手不及,但一想,只要景天觸動后夕晝體內的御天魂魄,那陵光神君與后夕晝也一個都跑不掉,還是會按他的計劃進行。
可是!
后夕晝居然一人殺了景天?!這是為什麼!
「難道是因為他身上的太陰敕削弱之後,不僅御天有被釋放的可能,后夕晝的能力也得到了釋放,所以……」
犀照手中的手串瞬間被他捏碎,斷了線的手串掉落在地,玉珠滾得四處都是。他咬牙一字一句說道:
「所以,鬼王真正的力量比原來的他更強大數倍……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動!為什麼就不能讓本君順順利利完成心愿!」
一向耐心十足的犀照,這次也怒火衝天,一下拍碎了厚實的茶桌。
「讓犀嵐這些日子務必謹慎,不能露出半點馬腳。」
「是。」
原本,擁用鸞凰大部分記憶的犀嵐,加上一個生命垂危的慕容映真,確實讓趙明月與后夕晝難以察覺到,犀嵐如今佔用了鸞凰的身體。
但他們也低估了鸞凰的任性,那個愛憎分明的戰神已經傳遞了她力所能及的消息不說,后夕晝也因為雀凜對犀照的疑心開始追查犀照。
所以,如今不管是趙明月還是后夕晝,不管是天帝還是犀照,都在相互勾心鬥角著,一個咬著一個不放。
后夕晝最不喜歡這樣,偏偏沒的選擇,他沒得選擇就算了,可真不想看著趙明月繼續為這些事情殫精竭慮。
看著床上血色全無的容顏,心裡難受。
雀凜走過來說道:「你的手一隻在流血,別等陵光神君行了,你卻倒下了,這裡交給白羽,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我沒事。」看雀凜堅持,后夕晝隨他走了出去。
剪開他殘破的衣袖,手臂上是皮開肉綻的傷口,雀凜微微蹙眉,但手下有條不紊地替他處理傷口:「你殺的那人若是景天,那身上有御天神犼力量的人會是誰。」
后夕晝牙關一緊,其實他們兩人已經心照不宣地猜到是何人。
可雀凜沒說出來,后夕晝也沉默了許久說道:「你之前見到的,是景天的模樣?」
「嗯。」
「那麼當年,你見到的是我刺破你的元丹?」
「嗯。」
兩人說道更加沉默,看來,他們都不知道,他們的那位大哥,還有一手變身的好本事。
其實兩人都該破口大罵些什麼,可是,有些背叛沉重得讓人難以啟齒,就如同當年雀凜回來之後,從不曾與他或犀照說起任何關於以前的事情一樣。
但心裡都很明白,他們將要失去……或者說,很早以前就失去了很珍貴的東西。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雀凜回來了。
「二哥可別再用這麼肉麻的眼神看我。」
后夕晝卻沒有移開視線,以前知道是他,但確實已桃花妖的面目出現,今日卻是以前灼華的模樣,如何能不叫人動容?
「明月去了佛塔山?」
「嗯,趕在你們之前去的,將風凜苑的根取走帶回了朱雀宮,但風凜苑確實耗損太大,明月只能重新將它種回泥土之中,重新生根發芽。」
「你呢?」
「我只是一縷殘魂,自然是沒有了真身。有幸陵光神君將我契約為神器,養在她身上的名印里,以修為滋養,讓我如今能修得形身,不過,只要那個名印消失,我就會跟著消失。」
不論他以怎樣的方式存在,只要活著就好。
只是忍不住有想,趙明月為此必然受了很多苦吧。
后夕晝的目光不覺看向了卧房的方向。
雀凜立刻能明白他在想什麼:「你當初真信了陵光神君不會出手救我?」
「不信的,可她斬斷了情絲,所以在聽到你消散的消息時,需要不斷說服自己去相信……她不會那樣。」
「斬斷情絲你也信了?」雀凜無奈地看著這人。
后夕晝看著雀凜。
雀凜眼底多了一層羨慕的光澤,不過,他垂眸遮掩:「她的神格再你的心臟上成長,她的骨頭是你的肋骨,所以她的心臟她的骨頭都是你,所謂斬斷情絲不過就如同砍斷枝椏的樹,根還在,總還會枝繁葉茂……」
后夕晝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卻一點也沒表現出來!」
「一萬年她都這麼過來了,何況這區區五年?后夕晝,你真是個幸運至極的男人,這輩子只有你能忘了趙明月,而她永遠忘不了你,因為你是她的心臟,她的骨頭。」
后夕晝悲喜交加,幸福到心痛欲絕。
雀凜:「你除了能加倍對她好之外,就是加倍對他更好。」
「……曉得了,我曉得。」
雀凜看他的模樣,笑了笑,又笑了笑,但願有情人終成眷屬啊。
趙明月再次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在白霜閣的房間里,失去意識的時間並不長,半夜就行了。
房間內燈光溫和,燈光照耀在床邊人的背後,黑色的身影逐漸清晰,面容也逐漸清晰。
「……后。」
忽而又意識到什麼,她猛然要坐起來。
后夕晝按住她的肩膀:「這裡沒有別人,就我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