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魂夢
「七兒!」徐小寶也有些慌了神,「你沒事吧?」
「你們在做什麼呢?」南宮俊逸看到蘇衍之抱著趙七疾步走了上前,「蘇衍之你在做什麼?」
心臟痙攣了一陣就過去,趙七面色發青。
看南宮俊逸要從蘇衍之手中將自己搶走,伸手阻攔:「我沒事,只是差點摔了一跤二師兄扶了我一把。」
「你這摔得可真是時候,正好二師兄與四哥哥路過,費了不少心思吧?」趙汝嫣走過來斜睨了南宮俊逸一眼,「你看你把四哥哥嚇得。」
南宮俊逸悻悻將手收回來:「七妹臉色這麼差,你這做姐姐的還在一旁說風涼話。」
「有二師兄跟四哥哥照顧她哪還需要我這個四姐?」
蘇衍之甚是無奈:「走吧七兒,我扶你回去。」
「不用了,沒事。」
「是想讓二師兄背你?」蘇衍之不理會那兩個人扶著趙七便走。
南宮俊逸心裡不爽忍不住要攆上去被趙汝嫣抓住:「你還當真要去找她?」
「她可是我南宮俊逸的未婚妻!」
「你別忘了你親自來趙家退過婚!」
南宮俊逸一陣窘迫,乾脆連趙汝嫣都不回答直接要追上去。徐小寶上前攔住人說道:「四公子,您就放心吧,冥王已經在北苑等候七姑娘。」
將冥王搬出來那兩人頓時收斂不少。
徐小寶再拿出兩顆狼牙犬:「四小姐,我的師門任務完成了,請驗收。」
這才拖住了這兩人。
蘇衍之看趙七臉色不好,一再要求帶她去看醫生,明月此刻已經不覺得痛,而且心跳也恢復了,覺得應該沒什麼問題。
看她臉色逐漸恢復,蘇衍之說道:「那,我背你回去。」
「不要,我可不想成為師姐眼中的公敵。」
「為何如此說?」
「你都不知道有多少師姐喜歡你嗎?」
蘇衍之楞了一下才笑道:「正好,背了你我以後可能會清凈許多。」
「我可不想被你利用。」趙七與他保持距離大步離開。
蘇衍之道:「慢點走。」
兩人你來我往走回北苑,在北苑的門口見到了后夕晝,他似乎在等她。
趙七心裡湧起一陣微微的喜悅。
但很快從院內走出了趙明月,應該是叫了后夕晝所以他回過頭去,兩人站著說了一會兒話,后夕晝便與她離開了她住處的門前。
想到昨晚后夕晝抱著趙明月說,不會再讓明月離開他。
剩下的力量也似乎被抽離了,趙七說:「二師兄,你背我吧。」
蘇衍之以為她是當真不舒服了,連忙背著回了北苑,沒多久大夫就被請過來了,這事也驚動了趙靖仇。
大夫來來回回還是那幾句,說小姐脈象虛弱,氣血不足,切勿太過操勞。然後開了一些補藥就走。趙靖仇免不了一頓訓斥,讓你還往外跑?冥王不是要教你練功,你倒是越來越野了。
親愛的父親大人啊,從趙明月來了以後,人家是破鏡重圓忙著花前月下,冥王哪有功夫理會你這個廢材女兒啊。
今天之所以這麼虛弱,大概是體內的冥王力消失殆盡了吧。
趙七開始也這麼以為,所以吃了魏姨準備的食物之後,就睡下準備養足精神。
窗戶忘了關上,睡到半夜趙七被疼醒了,是肌肉撕裂的疼痛感,難道是因為太久沒使用術法,肌肉適應不了這樣的運動?
但與那感覺不一樣。
運動引起的肌肉疼痛,不會在人體不動的時候,持續不斷地刺疼。
隱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與往常不大一樣了的,這個時候才體會到一句話,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回頭看向照進窗檯的月光半晌。
她下床走過去打算將窗戶關上。
越是靠近窗戶感覺身上的撕裂感越清晰,彷彿有東西要脹裂皮膚。
遲疑了好一會兒,她伸手關窗。
果然手被月光照耀的瞬間,皮膚上的裂痕迅速擴散到整片皮膚,肌肉變成了透明的,可以看見指骨。
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趙七還是下意識收回手,背部微微發涼。
以前總恍惚能想象到,也夢到過自己在月光下支離破碎的情景,今日終於還是到來了。看來那些大夫也不是庸醫,說了她活不過十五,想必是要應驗了。
趙七在窗前站了許久。
時辰將到,心卻慢慢平靜下來,她再次伸手關上窗戶。
月光被隔絕之後身體稍微舒服了一些,此刻腦中什麼都沒想而是重新躺回床上,閉上眼的那一刻想著會不會這次睡過去就不會醒了?
突然想起了趙靖仇那過於嚴肅的臉龐,大概趙七死了,他心裡也會難過上一段時間。
然後想起了魏姨。
在避無可避地想起了后夕晝,他說最疼愛她這個徒兒,如果她消失了他會真的傷心嗎?
分明知道並不是真的。
可迷糊睡去的時候就做了一個夢。
夢到她魂飛魄散,然後世界一片餛飩黑暗,直到有哭聲傳來,月光從烏黑的雲后爬出來,清幽的月光照耀了一座孤墳。
孤墳旁一株山桃。
孤墳的墓碑前伏著一抹黑影。
他趴在墳前動也不動,世界安靜得連風都沒有,但趙七卻能聽見他心裡一遍一遍的哭泣,那聲音像是從很深很深枯井之下傳來,幽咽低沉。
「別哭……」
那人聽不見她說話。
依舊背對著她站著,哭聲寂寞孤獨。
「別害怕。」
那背影依舊微微聳動著。
「別哭……」他聽不見,趙七也跟著格外難受起來,「不要哭……嗚……」
那人聽到她哭聲慢慢回過頭來,趙七心臟驟然抽痛猛然睜開了眼。
「七兒別怕,只是做惡夢了。」后夕晝坐在她的床邊,一手握著她的手,一手輕捧她的臉頰,見她醒來低頭親吻她的眉心,「沒事了,只是夢。」
他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殘淚。
趙七才意識到自己哭了。
「我夢見……」聲音格外沙啞她停頓了一會兒才說,「夢見一個人在哭。」
后夕晝輕觸她面頰:「夢見別人哭,你自己倒也跟著哭成個淚人。」
室內沒有點燈,昏暗的光線之下,他的模樣與伏在墓碑上的人重疊:「我夢見你抱著一座墓碑在哭。」
后夕晝的手驟然一頓。
趙七:「哭得特別傷心,我讓你別哭可是你聽不見。」
后夕晝咽了咽嗓子,看著趙七埋在枕頭裡小小的臉,忽而俯下身摟了她小小的身子,貼在她耳邊:「是我不好,沒聽見你跟我說話。」
「你……師父,要是……」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暖暖的小身子柔弱無骨任由他摟著,一點都不反抗,今天的明月特別乖。
「要是如何?」
「要是……你不來我都在夢裡哭死了。」
「傻丫頭。」
趙七又問:「你怎麼會來我房裡?」
后夕晝嘆了口氣:「我不是有意讓七兒難過的,所以一早就過來想要請罪。但七兒卻好像一點都不難過,我卻更加不安了,在家裡守了一天,坐立難安啊。」
他說的是昨晚他抱趙明月的事情吧?
趙七嬌氣一笑:「那師父到底是希望我難過還是不難過?」
「不難過。」
「我不難過你不是不安嗎?」
「那也希望你永遠不要難過,對不住七兒,昨晚我並非……」
「原諒你。」趙七忽而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我難過了,可是我也原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