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新妖王要成親
失色的天地里,趙明月能感覺心臟縮小成了一顆微粒,裡邊潛藏著可以炸毀整顆星球的能量。
后夕晝不會也跟夜十一樣……
粉碎了吧?
不要,不要……
此刻她的腦中又想起了那日,楚子晏為她擋下致命一擊然後渾身是血倒在她懷裡的畫面。
如果說當初那一擊不過是逢場作戲,是想要從她視線之中消失的障眼法,那麼今天呢?
鬼王的守護是以命度命難道還是逢場作戲?
她想過他是捨不得她的,只是沒想到,他早就猜想到有一日如果她發現他就事楚子晏,那麼她必然會拆下鬼王翼。
所以,在植入的時候已經做了這樣的準備。
而後來幾次三番請她在將鬼王翼種回去,不過就是為了讓她解除疑慮,不至於將真正的鬼王翼拆了。
他對她的心意深沉得如同這黃泉地府,陰冷如霜,卻廣袤無際。
她恨他的,咬牙切齒地恨著的,只是……想到他如果消散,那麼這些恨又算得了什麼呢?
身上的鬼王翼忽而消失了……
趙明月緩緩從半空落下來。
她屏息朝著后夕晝墜落的方向而去。
「……后夕晝。」
沒有,沒有,這一路都沒有他的身影……
又是尋而不見的恐慌,趙明月奔跑起來。
「不……楚……楚子晏!」
沒有,依舊沒有后夕晝的影子。
「子晏你別這樣……別再……」
沉澱的塵土之下能看見幾縷白光,趙明月如獲大赦一般朝著那光芒奔跑而去。
坍塌石頭邁壓的下方,有幾道白光從石頭縫隙里切割折射出來,趙明月忙不迭上前翻開石頭。
后夕晝就躺在下方,身體已經殘破不堪血肉模糊,但至少還是完整的。
而發光的,是他帶上身上那一塊太月玉!
衝擊消失,太月玉的光芒也消失了,隨即咔嚓一聲出現了裂痕,然後碎成了兩半。
一個上玄月一個下玄月。
明月伸手去探他的脈搏,凌亂虛弱,但……
活著。
只要活著!
她腿幾乎一瞬間就軟了。
這個時候才知道,他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只是只有幾秒鐘的頹然,她又立刻奮起用帶血的手搬開他身上的石塊。
此時鬼川跑了進來。
「鬼王,小主人!」看見明月他急速奔來,「庄石秀與那些魂器都消散了!」
因為夜十消散,所以魂器跟著消失。
趙明月像聽不見一個勁兒搬人,同樣渾身是血的白羽也奔了過來,二話不說他背起后夕晝。
「地池的力量又逐漸充斥,我們得趕緊出去!」
幾個人往洞外趕,沿途鬼川喊道:「還能動的把傷員扛起來,立刻出洞!」
地池一戰結束。
夜十這次真的死了……
因為南山的結界也清除,夜十神殿早就已經人去樓空。
地池一戰鬼族再次損失不少,並非說的是將士,而是鬼王后夕晝重傷至今昏迷不醒,若不是他身上有太月玉,也許這會兒也如同夜十一樣的下場。
趙明月忽而慶幸自己將太月玉退還給了他,否則那日真不知結局該多慘烈。她也身負重傷,不過不至於向後夕晝那樣重,畢竟那致命一擊已經轉嫁到他的身上。
她依舊能行動只是修為需要一段時間來恢復。
但是,除了例行公事一般去探望鬼王后夕晝之外,她鮮少以私人的名義去酆宮看望他。
時隔多日。
一場秋雨一場寒。
秋雨洋洋洒洒澆灌在天地之間,梅園、芭蕉亭一片潮濕灰濛。
屋檐的水簾被風吹著斜斜飛入廊檐之下。
廊檐內雕花的窗戶敞開著,趙明月坐在窗前,一張地圖鋪在她面前的桌面,她一手撐著下巴,一手輕輕在地圖上敲擊,最後食指用力地點向了地圖中的冥月台。
因為有了地池與夜十那一戰,趙明月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
必然就是在這兒!
敲門之聲響起之後不久,陸燕青推門而入,見明月又對著地圖他上前問:「已經對外宣稱烏蠻已經被消滅,剷除餘黨的戰事也有推進式的進展,你怎麼還這樣愁眉不展?」
「魔宮那邊如何?」明月不答反問。
陸燕青:「魔君很後悔當日沒跟鬼王一道去地池,所以已經發兵西北,討伐烏蠻余部。」
明月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果然那三人的脾性就如同雀凜所說,后夕晝是攬事狂魔什麼都要扛,犀照狡猾得跟只狐狸一樣。
鬼王已經是用命換來的這一場戰爭的初勝,犀照趁他昏迷不醒,打著復仇的旗號發兵西北部,簡直是撿現成的成果。
到時候,后夕晝費力沒戰果,犀照倒是獲得了大片疆土與民心。
明月說道:「畢安,把鬼川叫過來。」
趙明月吩咐鬼川帶領兵馬以鬼王的名義進攻西北,所佔之地都要插上鬼族的旗號,魔君佔領的地方只要沒標旗全都插上鬼族旗幟,順便多謝魔君為鬼王復仇。
還有,就是西北部願意歸順鬼族的,請自動在他們的領土之上,插上鬼王旗。
後來除了犀照所在的幾個都城之外,基本都是鬼王旗飄搖。
後來陸燕青又問趙明月:「既然你也參與在地池之戰中,為何不讓妖族去分這碗羹?」
「原本西北部就是鬼族的地盤,這原本就是鬼王應收復的失地,魔君去佔領大家是看魔君與鬼王的手足之情,我這後來者若去就變得了爭奪,會得不償失。」
畢安與雀凜聞言心中讚許,趙明月做什麼心裡有數著呢。
「如今西北部已經大致收復回歸,正是人心最集中的時候,我們妖族……」明月看向了雀凜。
雀凜自然明白明月的用意,接過她的話:「妖族應該趁著冥界回歸的大趨勢,將南部與西南部妖族趁機說服收復回來?」
知她者雀凜也。
果然,因為烏蠻勢力的消退,很多原本觀望的南部族人看到鬼族收復失地,很多人重新回歸,而此時妖族順水推舟伸出了橄欖枝,他們便順理成章地重新歸回妖族。
紫輝宮內,犀照將奏本狠狠丟在他書桌前的心腹臉上!
「趙明月放話一年收復妖族南部,這如今才多久南部就如此被她收回來了?!」
提前了大半的時間。
「還有……鬼王至今昏迷不醒,誰出的主意插鬼王旗?而且還引來那麼多人的投誠。」
犀照的心腹諸緒說道:「也是新妖王。」
一向風流不羈的犀照此刻也忍不住抓緊了拳頭:「她居然能在地池活下來。」
「大哥之前就該聽我的,趙明月就是個禍害,早就該把她殺了!」蒼老醜陋的犀嵐說道。
犀照看了一眼妹妹,方才震怒的臉有慢慢沉澱下來:「她是該死,也一定會死的。」
「大哥決定動手殺她了?」
「殺她不用我動手。」
「如今誰還能輕易殺得了她?」
犀照帶著寶石扳指的手指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冷笑道:「放心吧小嵐,有人比我們更想殺她。」
九曲城。
趙明月的書房房門被人推開,雀凜端著一碗燕窩羹進了。她抬眼看了他一會兒,繼續將筆下的文字寫完。
雀凜將湯羹放下。
「你這身子還沒全好,別太勞神。」
「嗯。」明月應著,態度很平常也很平靜。
這就是趙明月的高明之處,不管是跟他、雪兒還是后夕晝,趙明月採取的政策都是和平共處,自然疏離的方式。
慢慢地讓大伙兒習慣她這樣平淡你的態度,然後不知不覺當中,恍然覺得已經離這個人很遠遠。
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大氣又玲瓏,隱忍又果決。
可也正因為如此冷靜地處理方式,讓雀凜感覺到很多事情還在發生著,或許趙明月心中十分明了。
所以這樣冷靜自持的趙明月是令他擔心的。
「明月當真覺得,烏蠻事件已經了了嗎?」
明月將最後一個字寫完,吹了吹未乾的墨,然後抬起頭來:「難道你還有覺得可疑的地方?」看雀凜觀察她,又點了點頭說,「我也覺得,事情應該沒那麼簡單,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哪兒出了問題。」
說完將手上未乾的冊子遞給了他:「你看看這個方案可以推行嗎?」
雀凜沒有接冊子,而是說:「明月如此夜以繼日,恨不得在更短的時間內將妖族打點一二,是要交代什麼嗎?」
「你想多了吧?不過把妖族打點一二還真就是我的目標,你別太在意,我這人就是這樣,要做就非得做好了不可,你別腦補什麼自以為是的畫面,好聽點叫憂思過多,難聽點叫自作多情,懂?」
看,又是這樣。
總能把所有人圓到她心門之外。
分明知道她有心事,但她就是坦然地說「你想多了」讓人無從下手。
「明月究竟打算做什麼?」
唉,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趙明月抿了抿嘴:「確實還真有一件事,我已經跟陸燕青商量好了,打算在九月十二成親。」
雀凜面色大變,這件事還沒翻片兒嗎?
明月道:「不用辦得太隆重……不過好像作為妖王也免不了一些禮數與排場,要不這樣吧,你讓畢安幫我準備一個可行的最簡單的婚禮。」
九月十二,可不沒幾天了嗎?
事到如今她居然還是選擇陸燕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