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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海上歷險記

  但他們心在所在的位置是在山洞的底部,出口在上方,只能爬上去。


  此時岩壁上的螢火羅被震得紛紛掉落,洞頂的石頭也在崩落。


  趙明月心裡咯噔一下:「該不會是地震了吧?」


  根本就沒來得及多想,腳下的地面忽而裂開,海水迅速冒了上來。


  后夕晝將趙明月拉了過來,避開了墜落的石頭。


  明月:「我們得爬上去嗎!」


  「洞頂在崩塌,爬上去來不及。」


  此時從地下的縫隙里冒出一個綠色的人臉,接著柔軟的身體也浮出水面。


  如同迴光返照一番,楊如芯的眼神此時很清澈地看著明月:「這一叢深海沼澤已經枯竭了,很快就會融於大海,海石島也會隨著它的消散瓦解,你們快出去,否則就來不及了。」


  可如果是從水底出去,明月根本就扛不住這麼長的水路。


  后夕晝將棺材拉了過來:「我們只能跟她出去!」


  趙明月這回毫不猶豫地進入棺材,后夕晝將蓋子棺蓋,楊如芯如同一條美人魚翻身潛入那個入水口。


  后夕晝推著趙明月尾隨其後。


  海石島在二十多年前已經崩塌,與楊如芯跳海的同一天,一道陷入了深海沼澤當中,海島與人同時被沼澤包裹粘合。


  楊如芯被同化,變成了沼澤的一部分,與島嶼一起收到日月磁場的影響,每四年就會出現一次,但這一次沼澤死亡,島嶼與楊如芯也將隨之瓦解,溶解成大海的一部分……


  其實這座島原本就沒有所謂的食人妖邪,只是島嶼附近的亂流讓漁船沉沒,而所謂的怨女哭泣,那只是楊如芯存活在這世上的聲音,就如同每一隻海鷗的飛翔與鳴唱那麼本能罷了。


  水下依舊是山石分崩解體,山石飛落,暗流涌動。


  即便在棺材之中,照明也依舊能感受到外邊的拒接震蕩。


  後來,隱約聽見楊如芯說再見的聲音。


  人生最大的報復不過是原諒,姑娘,謝謝你讓我在生命的最後能再見向榮一面,這樣,我就能自由地奔向大海了……


  感覺到一股飛散的力量,棺材受到了巨大的衝撞。


  原本一直推著她前行的后夕晝,似是猛然爆發力量將她推出去。


  接著就是天崩地裂的聲音,似乎是巨大的山體砸在海面的巨響,然後推動著棺材的力量消失了。


  這意味著,后夕晝此刻已經不在她身邊!

  是沒跟著她逃出來嗎?


  在水下亂流之中顛簸許久的明月拍打著棺材:「后夕晝……」她知道他聽不見,但還是不斷地拍打棺材,「后夕晝!」


  不知道顛簸了好久,也不知道她隨著海浪被衝到了哪兒。只是,這棺材里充滿著一種絕望的漆黑,再也沒有人托著棺材在深海里遊走,而她無能為力!


  棺材噗通破水而出,海浪輕涌拍打在棺材之外,明月知道已經浮出了水面,她猛然撥開棺材蓋。


  一望無垠的海面之上空無一物,海石島已經完全從水面消失了,這口棺材渺小得如同一隻小小的魚。


  明月茫然地望著四方,看著天邊的斜陽,大概推測出海石島的方位,然後朝著那個地方大喊后夕晝的名字。


  除了涌動的海浪一點迴音都沒有。


  如果海石島消失的話,那陰陽極石的禁錮就應該跟著消失,后夕晝的力量就會恢復,這樣他一定會沒事!


  只是如果,他還沒來得及逃離陰陽極石的範圍呢?


  或是已經被擊沉入海底呢?

  這種恐慌在一天之內發生了兩次,趙明月有些抓狂地揪了揪頭髮,她確實很討厭后夕晝,甚至想殺他的念頭不止一次兩次。


  但此刻她真的……不想讓他死!


  四面的海水頭一次讓明月有種暈眩的感覺,是不是該叫風凜苑他們過來幫忙找人?對,叫風凜苑與雪兒過來……


  趙明月剛要召喚風凜苑。


  水面有血水湧上來,明月一驚立刻趴到棺材便大喊:「后夕晝!」


  接著一個黑色的人影從水底冒了出來,趙明月從來沒覺得那張詭異的面具這麼親切。看他朝她遊了過來,忽然有種喜極而泣的錯覺。


  他用力的大手抓住了棺材的邊緣,另一隻手將一個袋子丟進了棺材里,是那袋滄海石花。


  明月一見這東西勃然大怒:「你瘋了嗎,居然把這東西帶在身上?!」


  后夕晝對她的憤怒已習以為常,她經常莫名其妙地對他發火:「我們不遠千里不就是為了這東西?」


  「你的命重要還是這些破石頭重要!」


  后夕晝怔忪看她急紅的眼睛,覺得這一趟真值,他聲音也軟了些:「這麼點分量的石頭還不至於會把我怎樣。」


  那肩膀上的汩汩冒血的傷又算什麼?

  明月喉頭哽咽說不出話,托著他的手臂:「上來。」


  「無妨……」


  「讓你上來!」


  生搬硬拉地將他拖進棺材,又將那袋石頭遠離了他一些,看他血流不止的肩膀擰著眉說:「把衣服脫了。」


  「嗯?」


  明月跪起身要去脫他的衣服,后夕晝忽而拉住了她的手腕:「我,我自己來。」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他一邊脫衣服一邊看明月拿出急救箱,估計又讓她擔驚受怕了。


  脫了衣服轉過身去,露出背後一道被石頭豁開的一個巨大的傷口。


  傷口被海水泡得不成樣子,鮮血混著水還在冒著,多費了一番功夫才止了血並綁上紗布。


  方才還一副跟他絕交的模樣,這會兒看著忙碌的小手滾動紗布在他身前來回,后夕晝不由鬆了一口氣。


  汪洋之上,只有他們兩人,還有一輪斜陽。


  真是一個看日落的好時候。


  看他被包紮好的傷口,看著他結實的背上一道一道細碎的划傷,與黑色的鬼紋縱橫交錯,明月的手指忍不住伸手去碰觸。


  感覺心過於敏感,她收回了輕觸的手指,改成一掌打在了他沒受傷的背後,清脆的一聲讓后夕晝不解地回頭。


  不想被他看見此刻她有些狼狽的眼神,明月低下頭抵在了他的背後。


  「就算我很討厭你,但……你要是這樣死了,我找誰報仇去?」


  「禍害遺千年,我不會輕易就死掉。」


  「你現在跟我說一遍,你對我好都是因為我體內的太陰靈犀,你還不能失去我這個報仇的武器,所以才會這麼護著我。」


  「……」后夕晝低聲說,「嗯,就是你說的這樣。」


  「所以我一點也不會感激你。」明月說著,將腦袋從他背後離開,「啊,肚子餓死了。」


  然後低頭收拾醫藥箱,再將那些滄海石花全部收入乾坤袋內,做著這些跟自己說,絕對不要再看后夕晝一眼。


  可感覺潮濕的棺材內已經乾燥,穿著妥當的后夕晝遞過來一壺水跟乾糧。


  明月看著這些東西忽而有些憤懣地抬眼看他:「不是讓你別對我好了嗎?誰讓你準備這些了!?」


  又生氣了。


  后夕晝嘆了口氣:「只是不想餓著我的武器。」


  明月一把將食物拿過來,橫坐在棺材里,一邊吃東西一邊看著日落。


  后夕晝也跟她一個姿勢並肩坐著。


  無邊無際的藍色海洋上,一口棺材里的兩人被斜陽照耀得鑲上一層金邊。


  看他一副很愜意地看著斜陽,明月沒好氣說道:「海石花不是不影響你的力量嗎?直接回去吧。」


  后夕晝頭靠在棺材邊緣,腳踏著另一側:「我身上有傷帶不了你回去。」


  「那點傷算什麼啊?」明月可不要對他有惜香憐玉之心!

  「我是因為救你才受傷的。」


  「……」明月咳了咳,「你是為了靈犀之力。」


  「也算間接救你。」


  明月斜眼瞪人,不是不邀功嗎?她將剩下的乾糧遞過去:「吃嗎?」


  后夕晝搖頭:「不吃。」


  「水呢?」


  「不喝。」后夕晝雙手枕在腦後,此刻的大海溫柔得讓人愜意,像不長刺的這丫頭,「明月。」


  「突然這麼叫,好像我們很熟一樣。」


  后夕晝沒說話,她卻又聽到了他的笑聲,問了一句:「叫我幹嗎?」


  「落日真好看。」


  明月將最後一口食物送入口中,拍了拍手也將雙周枕在腦後,長腿學他架在棺材邊緣:「在棺材里飄蕩著看日落,也是沒誰了,不過……是好看,這落日。」


  經歷了一場生死海難,再看著平靜的落日更是彌足珍貴。


  兩人就這樣隨著風沐浴夕陽,在海面上飄蕩。


  圓滿的太陽從海面落下,卻誰也沒看見。


  因為折騰了兩日的趙明月卻已經疲倦地睡著了。


  后夕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臉上,以至於錯過了日落時分,但卻是他見過的最美好的日落了。


  起身將她放倒在棺材內,側身躺在了她的身邊。


  白天消失,夜晚來臨,他的眼裡卻沒有時間流逝,只有這小小的人兒……


  棺材很窄,明月是因為摸到身邊人的手猛然醒來的,白天已經被黑夜取代,她則躺在棺材里,剛才她一個翻身就落入了后夕晝的懷抱,手也覆上了他的。


  擔心他呼醒,所以第一反應就是繼續裝睡。


  但他卻動也不動。


  覆在他手上明月的手才放心地收回來,忽而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的手指沒有修長的指甲,明月小心翼翼地摸索起來。


  是常人的手沒錯,而且觸感溫潤,手指握起來的感覺有些熟悉……


  后夕晝的手忽而慢慢地收緊,將她的手握在了手心放到了胸前,惺忪的聲音響起:「明月這麼喜歡本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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