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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黑袍與紅裳

  將他袖子撩開,有鬼紋纏繞的手臂上居然有燙傷與五道抓傷的痕迹,因為這個傷口所以在水池邊留下血跡的?


  從傷口的方向看,該是從手腕往上劃破,而且位置還在手臂內側,外人通常做不到這樣的,尤其在鬼王身上。


  「你自己弄的?」


  后夕晝毫不在意:「這種傷口在鬼王身上不是很容易就癒合嗎?」


  「既然這樣你還那麼吝嗇給我那幾滴血?」當然也不能說他吝嗇,畢竟自己在他身上吸的血都快趕上自己身上的血量了。


  不過他這麼不介意,她又何必在意!


  自作孽不可活!


  只是扭頭走的人到了門口又站住了腳,狠狠吐了一口氣又走回才床邊,從乾坤袋內拿出藥包給他處理起傷口來。


  后夕晝目光落在她不甚溫柔的手,再落到她有些賭氣的臉龐:「本王不會因此就對你既往不咎。」


  明月往他燙得起了一層薄泡的手臂摸了一層藥膏:「五年之前你到尨豸獄找過我?」當時她真的以為是自己對他發出的求救信號。


  「我知道!」沒等他回答明月搶著自己開口,其實是不是她自己求救沒什麼差別,「你做的一切是因為靈犀之力,從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你就早有預謀,要這麼算起來,我才是不會感激與原諒你的那個人。」


  明月將他的傷口處理好,放回了他身側:「所以我讓你利用的時候,至少你也盡量讓我利用你,這才是我們人類所說的禮尚往來。好了,這符篆也阻止不了你多久,我得走了。」


  「別去尨豸獄。」后夕晝說道。


  「我只是去要幾塊石頭……」不然誰愛去那鬼地方?!

  「你卸下符篆本王去給你拿。」


  他去給她拿魂石?騙鬼呢!她要放開他不立刻收拾她才怪:「我還是自己去吧。」


  「你解不開門口的術法。」


  「有你的血應該不難解了吧?」還想騙她?她可不相信他的鬼品。


  這難纏的丫頭,后夕晝說:「尨豸獄的魂石不適合給蒙律做兵器。」


  不適合?明月疑惑地看著他。


  后夕晝:「尨豸獄的魂石是能抑制術法之力,對蒙律那樣習武的人類來說是很適用,但本王的血是冥界極陰之物,尨豸獄的魂石也是如此,你是要給蒙律造一把魔劍嗎?」


  這麼說似乎也有道理。


  「刀劍齋說了,再拿一件天界之物便可。」


  「所以你們要造的是三界斬魂兵器?那是否還有一個物件應該來自於人界,至少才能平衡不是嗎?」


  看明月陷入沉思,然後說道:「或許你說得對,不過,我先去拿魂石再說。」先拿到魂石,要是不能用再想辦法,畢竟下一次要把他放倒可就沒這麼容易。


  她不能去尨豸獄!

  「趙明月……」


  「陛下安心休息一會兒。」明月地將用被子將他蓋好,「我會跟陀澤說,陛下要好好休息免打擾的。」


  明月抓緊時間從后夕晝那出來,她可不想還沒到桃芷山就被這傢伙給抓回來,只是跑出了門口就看到風凜苑站在外邊。


  腳步剎住,她拍了拍腦袋,是她說餓了要吃東西風凜苑才去準備晚飯的,然後她跑來找玉,結果就一直耽擱。


  「我突然想到有一個東西落在這裡了,急著過來找沒跟你說。」


  風凜苑的目光從她披散還略微潮濕的頭髮,再到她身上的黑袍。


  明月也低頭看著自己一眼,又暗自咒罵一聲:「我還以為他在菱紗殿呢,可誰知道他已經回來了,看到水池邊又血跡還以為他溺水了,所以……」


  「主人何必跟我解釋?」


  「我……」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心虛成這樣,恨不得把每一個細節都描述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是不想讓風凜苑誤會還是想洗脫自己的某些不該有的邪念。


  「那就不解釋了,我急著出去!」明月喚出飛馳,上了馬車就往桃芷山趕。


  風凜苑目送那遠去的馬車,嘴角揚起自嘲的笑意,分明想讓她一個細節都不許落下地解釋,可她居然說不解釋就不解釋。


  分明不知道后夕晝的身份,分明口口聲聲說討厭那個人,為什麼會在那個人面前露出哀怨與委屈的表情?

  為什麼就不能與那個真正劃清界限?

  為什麼即便是這樣還藕斷絲連?

  風凜苑忽而畫作一道飛花鑽入飛馳的車廂內,明月詫異地看著他。


  他略微黯淡的眼睛看過來:「主人這麼晚還急著去哪兒?」


  「……」明月斜睨了他一眼,「不是不需要我解釋嗎?」


  話里那一絲委屈忽而讓風凜苑怨氣消失了大半,靜靜看著她不說話。


  明月擺了擺手:「我又矯情了……我要去尨豸獄,趁著后夕晝被我定在床上的時候,把尨豸獄的魂石拿到手。」


  「你把他……」風凜苑不可置信。


  明月嘴角揚起一絲得意的笑:「我用捆妖索與定身符把他綁在床上了,哈哈哈哈……」


  說完不可遏制的大笑起來,非常痛快的:「他也有栽在我手裡的時候!」


  看風凜苑又在靜靜看著自己,她收起笑容:「這個你也不願意聽嗎?」


  「主人對鬼王究竟是抱著怎樣的態度?」


  「……為什麼這麼問?」


  「你討厭還是……」


  「我不喜歡他!」明月無比劍訣地說道。


  風凜苑看了她須臾,嘴角微微一扯:「我只是想說主人是討厭還是恨他,可沒說喜歡……」


  明月的臉沒來由地熱了起來:「哪有這樣問的,分明是語言陷阱。」


  風凜苑笑道:「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


  「嗯?」


  「我說主人不要穿他的衣服,我看著難受,現在立刻換下來。」


  「我沒有可以換的衣服……」


  風凜苑從乾坤袋內拿出了一套衣服給她:「我備著呢。」


  明月笑:「那太好了!」


  她接過衣服,然後看著風凜苑。


  風凜苑也看著她。


  明月挑眉:「你不出去?」


  風凜苑望著她微微一笑:「不如主人就當著我的面換如何?」


  「你……說什麼呢!」明月臉漲紅。


  「呵呵呵,我出去。」風凜苑出去,趙明月對著那背影沒好氣地笑了一下,拿起衣服要換,風凜苑又推開門。


  明月將衣服捂在胸前瞪大眼睛看他,又發現自己還穿著白色單衣,氣得拿起摸脫下的黑色外套丟他:「你想幹嘛呢?!」


  「我只是想問主人要我幫忙嗎?」


  「不用!」


  「等會兒主人還是會叫我。」


  「趕緊關門!」


  風凜苑隨手將門帶上,心裡豎著一二……三。


  「風凜苑……」


  他笑著打開門望進來:「是吧,說了主人會叫我。」


  「這不是我的衣服。」


  「嗯,是我的。」其實她的衣服他也是備著的,只是今天就想用他的衣服吧她身上的那套換下來。


  明月不解望著他,他的衣服跟后夕晝的衣服又有什麼區別啊?明月沒好氣的表情驟然一頓,看向風凜苑。


  風凜苑凝視她的目光灼灼。


  明月不由咽了下嗓子:「幾……幾個意思啊?」


  風凜苑持起那件黑色的衣袍看了一眼,目光一沉,丟出了馬車:「我不介意幫主人寬衣穿衣。」


  明月瞪著那人,想說什麼,最後擺了擺手:「關門,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擅自開門。」


  風凜苑的體格與后夕晝的差不多,可能稍微單薄了一些,只是衣服的風格可就大相徑庭,就是這紅色張揚的顏色穿在身上總覺得有些……太搶眼啊。


  這一時之間穿兩個男人的衣服算什麼呀。


  「好了。」明月說了一聲。


  風凜苑立刻推門進來,一看明月這一身紅衣嘴角揚起微笑:「果然主人比較適合這一身呢,好看。」


  前一句明月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后一句顯然就是假的:「等我臉不那麼腫了再說好看吧。」


  風凜苑看她還有些紅點點的臉,莞爾:「相處久了,主人怎麼看都是好看的。」


  「……我為什麼沒有被誇獎的感覺,你的意思就是習慣成自然美了唄?」


  風凜苑並不否認,坐到她身邊來。


  明月睨著他:「幹嘛?」


  他手裡已經多了一把梳子:「轉過來,我幫主人束髮。」


  「我自己來就行。」


  他抬高了梳子不讓她拿:「轉過身去。」


  真的是……明月沒好氣地笑了,轉過身。


  梳子從頭頂梳到了發尾,一遍一遍舒緩而仔細,車內的氣氛也變得綿長起來,明月覺得有些不自在,耳朵在他溫柔的手指碰觸之下,本能地紅了起來。


  「隨便扎一個就好了。」


  風凜苑將她烏黑的長發攏到頭頂:「主人的頭髮很好,又黑又亮。」


  「不是因為你經常給我熬各種滋補的湯嗎?」什麼養顏的,補血的,補氣的,有助於頭髮的等等,他簡直就是一個養生專家。


  「不過你經常給人盤發嗎?」


  「嗯?」


  「看你駕輕就熟的一點也沒弄疼我。」


  「我不是每一件事就能做得很好嗎?」風凜苑用髮帶將她頭髮幫起,「其實也不是,男子束髮還行,女孩子的髮髻我就沒辦法了,不過我可以學的。」


  「男子學這個做什麼?」


  他將她的頭髮束成男子的髮髻:「每天早上給你梳頭描眉啊。」


  明月心裡咯噔了一下,咬著唇當沒聽見。


  頭髮梳好了,他看著她的發,纖長的背影,優美的脖子低聲說:「每日清晨為你上妝,每日睡前為你卸妝……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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