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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墜落的南海珍珠

  空音雪趕到明月身邊:「你受傷了!」


  「小傷。」


  明月回頭看那些雷鳥,他們也托起垂危的大哥飛身離開,雪兒又要出手。


  明月拉住他:「那傢伙也是靠黑靈石才敢如此囂張,他現在身受重傷不死也得毀了數百年修為,雷鳥倒是沒什麼只是方才那個人……」


  明月看向蒙面人離去的方向:「力量不在我之下。」


  「什麼?」空音雪擰起眉頭,「可能判斷出是何人?」


  明月搖頭,這等身手她沒接觸過。


  空音雪又問:「會不會那人身上也有黑靈石?」


  趙明月從腰間取出方才她拿到了黑靈石碎片,沉思須臾:「應該沒有,感應不到黑靈石的力量。」


  「你這才剛出來如何就被人盯上?」空音雪面色也十分嚴肅起來,目光落在她的肩膀又擰起稚氣的眉頭,「我們還是先回九曲城,你身上的傷得處理一下。」


  「嗯。」經過這這一番,明月也沒了賞游的心情。


  回程。


  雨下得有些大了,嘩啦啦打在飛馳的車廂之上。


  車廂里。


  趙明月的衣袖被鮮血與雨水染得一片赤紅,空音雪覺得扎眼,抿著嘴唇將她衣袖剪下來,一道皮開肉綻的傷口還在冒著血。


  他咬著牙沉默給她止血,明月看他一副緊繃的模樣清微微一笑,其實不過幾厘米的劍傷對她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這具身體已經很耐打。


  見她笑空音雪不悅地瞪了她一眼。


  「方才我去撿柴也遇到一群跟蹤我們的人,也是沖著你身上的雀翎石來的,很有可能有人放出了得到雀翎石能成為九曲城主人的話。」


  空音雪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可關於妖王的遺詔知道的人卻並不多,除了后夕晝、犀照還有就是九曲城那些人沒有別的了。」


  這些明月也想過。


  雖然現在連后夕晝也認了她這個九曲城城主的身份,但妖族舊部對她卻沒有打心裡的認可。只是鬼川、崑崙虛、孟幽、陸吾、白鳩、勾滅還有黑白無雙,她該去懷疑誰呢?

  「我知道雪兒的疑慮,原本進入黃泉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種程度的挑戰也還在我所預想的範圍之內,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別太著急。」


  空音雪已經幫她包紮妥當,點了點頭:「方才遇到那樣的危險,你應該把風凜苑給召喚過來!」


  「你覺得這點事我都處理不了嗎?」明月沒好氣地嘆了一口。


  空音雪的目光落在了她濕漉的衣服上,禮貌地別開,可又慢慢轉了回來,眼神從她潮濕的頭髮到脖子,衣領,胸……臉頰一紅他再別開頭。


  「咳,你身上可帶有乾淨的衣裳。」


  明月低頭看自己,身上白色的衣裙濕了都貼在身上,因為挺多層的不至於跟小說里描述的那什麼勾勒曲線聊勝於無,但確實貼著身還挺不妥。


  看空音雪扭開的小臉她反而笑了,踢了他一下:「你出去,我換一下衣服。」


  空音雪回頭斜睨了她一眼,粉雕玉琢的小臉蛋粉撲撲地從車廂內離開,鑽到車頭將車門關上,坐下。


  風雨斜面吹來,他給自己屏了一道白色屏障,雙手慢慢攏進袖子里,風雨挺大,車廂里的聲音什麼都聽不見,可腦中卻不斷能浮想聯翩車內人脫衣穿衣的情景。


  「手上有傷,動作慢點!」


  「知道了。」


  車內傳來了回應,小正太故作鎮定的臉終於慢慢浮現笑容,然後又攏了攏袖中的手,嗯,他果然還是做喜歡有人作伴的感覺。


  兩人回到了九曲城。


  終究今夜還是下雨,沒有月亮的中秋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收到了夜十發來的祝福簡訊,說有事就不能過來了,夜十這幾年也是忙得分身乏術,他已經重新契約了一百多個神器,如今的夜十神殿已經有了很多的人氣,比以前熱鬧了許多。


  她跟夜十就像是……大學里最好的朋友,畢業之後各奔東西,兩人之間依舊有著美好的友誼,但卻時常見不到面。


  明月給他回了簡訊,說過些時候去找他。


  然後坐在芭蕉亭護欄下的長椅,舉手看著拇指上的戒指。


  這戒指是在岳山派時,跟夜十在屋頂喝酒看日落,她告訴夜十是她成年生日,夜十就將手上的戒指轉到了她的手上。


  轉眼間已經五年了。


  明月笑了笑。


  已經想好了今天絕對不會拿出的東西,還是忍不住掏出了出來。


  太月玉。


  即便沒有月亮,但還是印證了是十五的事實,太月玉整塊發出圓潤的光澤,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樣圓滿。


  這玉比起手上的戒指到她手裡的時間更長,那是十四歲生日楚子晏送她的第一件禮物。


  九年了。


  物是人非。


  只是,初次見到的楚子晏,二十歲以後的楚子晏都還那麼清晰地印在腦海之中,一顰一笑還在心尖上。


  心裡一酸,明月嘴角卻揚起,翹起二郎腿望著太月玉輕聲道:「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剛無病呻吟結束,手上的太月玉掛繩忽而就斷了,系在玉上的珍珠掉落,明月連忙伸手撈,珍珠卻在地上彈跳了幾下從芭蕉亭內掉了下去。


  趙明月立刻翻身跟著下了涼亭。


  那顆珠子是她跟楚子晏在珍饈島上從珍珠蚌里開出的一對,一顆系在她的太月玉上,一顆系在楚子晏的佩玉上。


  當時她給兩人都重新編了平安扣,祈禱他平安所以編得格外結實,但並沒有用,不久之後他就離開了。


  如今,以為編得很結實的平安扣,在她摸索了五年之後也斷了。


  珍珠也掉在了草叢裡,怎麼也找不到。


  與楚子晏之間留存的東西越來越少……


  其實什麼都不剩了的,唯獨只有記憶。


  因為只有記憶,明月忽而賭氣地捶打了一下草地:「不找了,找回來又有什麼用!」


  前院。


  風凜苑從前院進來,將手上的紙傘一合剛想進屋,就聽到空音雪問:「雲瑤,可見到了明月?」


  「小主人方才還在大廳呢,也不在房間嗎?」


  「不在……」空音雪說著看到了從外邊進來的風凜苑,哼了哼走過去,「風公子終於捨得回來了呀?」


  「嗯。」風凜苑目光印著燈光很是明亮,他將雨傘立在門旁走了進來。


  空音雪轉身目光追隨他:「你的中秋之夜過得不錯嘛。」


  「嗯……美酒佳肴才子佳人,中秋之夜如此配備就算不錯了吧?」他絲毫不介意空音雪的冷嘲熱諷,一派風流自得的模樣,「雪兒單獨跟主人過生辰也是高興壞了吧?」


  空音雪看他漫不經心的模樣,頓時收起冷嘲熱諷的表情冷冷道:「沒你那麼高興。」


  「小傢伙越發脾氣大了。」風凜苑沒多理會問,「雲瑤,可還有熱水?這雨下了一天弄得一身濕氣得好好泡泡澡才行。」他攏了攏一頭柔亮的黑髮。


  雲瑤對他頷首躬身:「奴婢這便去準備。」


  空音雪看他的背影說道:「明月回來了。」


  「……嗯,知道了。」


  就這麼一句知道了?他對趙明月就沒有一點在乎的?空音雪擰眉再說:「看你如此無所謂,我也不該告訴你今日我們被行刺的事了對吧?」


  風凜苑腳步頓時停了下來,嘴角總是掛著的笑意微微一僵,不過方才空音雪還在找趙明月,顯然應該是沒事的。


  「不是有你在嗎?」他輕語一聲舉步又要走。


  空音雪不滿道:「我也不該告訴你明月受傷的事對吧!」


  風凜苑的腳像生了根邁不開,擰眉聽空音雪繼續說:「還說什麼跟主人同生共死並肩作戰,但你卻對她從酆宮回來第一天就被追殺的事漠不關心,自然也不會關心出手能傷她的會是怎樣的人吧?」


  風凜苑閉眼深呼吸,這次沒有回空音雪的話,大步離開大廳。


  空音雪怒道:「風凜苑你這個叛徒!」


  風凜苑走到後院的迴廊。


  廊內燈籠的照耀下,屋檐的落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風凜苑在廊檐下站了許久,聽到雨聲之中傳來輕聲的呢喃。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趙明月的聲音。


  他舉步走向芭蕉亭。


  趙明月靠著柱子坐在亭子里,翹著二郎腿,舉著一枚發光的玉。


  那塊玉他見過無數次,從來不問那玉從而何來,卻也知道是從何而來。


  那塊玉在楚子晏離開之後,變成了陪伴趙明月唯一的東西,時常見她在睡夢中緊緊握著它,獨自一個人的時候也時常掛在手上看著。


  她跟他說,她不是一個很長情的人。


  可那玉上的珠子掉了,她卻跟著從假山上的涼亭翻身而下。


  冒著雨在草地上用夜光燈不斷地探照摸找。


  怎麼找也找不到,忽而生氣一捶地面:「不找了,找回來又有什麼用!」


  說完負氣地起身穿過了兩株梅樹就怎麼也走不動,雨水打在她瘦削的身上,打在她抿著唇倔強的臉上,也不知是被雨水淋了眼睛還是哭了,她手背一抹眼睛又轉身回到涼亭下,趴在草地上仔細地找起來……


  一寸一寸的翻找。


  彷彿丟在這兒的是她的心。


  風凜苑望著雨中那人,心口持續隱隱作痛,他拿起一把立在牆邊的傘舉步走了過去。


  「主人在找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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