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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重逢夜十

  還真能裝傻,小狐狸一臉鄙視看著明月。


  那兩個衙役臉色很難看:「那就都到衙門說吧!」說著就將趙明月押出運來客棧。


  還真去衙門啊?明月欲哭無淚,這都什麼事?她早餐還沒吃呢!


  被押著出了運來客棧的門,兩個藍衣人到了門口,看到有馬車過來,說道:


  「我們師姐來了。」


  「那就太好了!」衙役們也很高興,「我們大人已經恭候多時,還請你們師姐與我們到衙門一趟。」


  「自然,師姐這次下山也是為了這個案子。」


  殺人案請來陰陽師,那真是靈異事件?明月只能希望這位師姐有真本事,能還她清白,於是也翹首想看車上下來什麼人,被衙役一推:

  「老實點兒!」


  「官差大哥,我不是罪犯……」


  「閉嘴!」


  官差把她腦袋給按下去,他們看向馬車。


  馬車上下來的姑娘不過二十歲,身上穿著與那兩個修行人一樣的藍袍,個子嬌小,五官水靈,模樣嬌俏可人。


  她的身旁還跟著以為同樣著藍袍的年輕男子,二十來歲,身材不算太高,模樣也不出眾,但一雙眼睛明亮睿智。


  兩位師弟迎了上去行禮:「師姐,季師兄。」


  年輕的姑娘保持著師姐的姿態,輕點了下頭,問:「現在情況如何?」


  「昨晚嚴家藥鋪的掌柜被殺了,死狀與豆腐店的老闆張東相似,目前衙門還沒找到他殺的痕迹與證據。」


  季師兄說:「張東跟嚴明都是大塊頭,確實難以憑藉一人之力將他們懸挂於七層塔上。」


  師弟也重重點頭:「事故發生的當夜,又有人聽到磨豆子的聲音響了一夜。」


  「所以你還是懷疑是那個磨豆鬼乾的?」師姐沒好氣地說道,「既然如此,你倆也給我把那磨豆鬼抓來看看。」


  「呃……」師弟漲紅了臉回答不上來,「師姐,我們修為還太低,不過我們抓到一個很奇怪的外地人,他帶著一個銀髮金眼的孩子入住了運來客棧,昨晚半夜還去嚴家藥鋪!」


  「是嗎?人在哪兒,讓我瞧瞧。」師姐來了興緻。


  「在那呢,衙役押著呢。」


  師姐越過他們朝著衙役走去。


  被衙役刀子架在脖子上的是一個綁著馬尾的……少年?身上穿著一件鐵藍色的袍子,外罩半袖罩衫,一雙修長的腿從袍側呈現出來。


  個頭並不算很高,但身姿瘦長挺秀。


  被刀架在脖子上似乎也不大害怕,還隨意偏頭看地上一隻雪白的……狐狸?

  那只是……雪狐?

  天下的雪狐是否長得都相似?


  當初幻雪神山上的那隻雪狐被契入趙明月的身體,如今應該也隨著趙明月魂飛魄散了吧?那個如同驚鴻一般的小少年,時隔多年再次想起,依舊如同雪上驕陽一般留在記憶之中。


  只是這世上再也沒有那個性情飛揚的少年了。


  官差見這位師姐過來,一則因為她貌美,二則因為她身份,立刻恭敬道:「傅姑娘……」


  傅姑娘對他們微微頷首,臉上有股嬌貴與清高:「你們這抓的是什麼……」


  趙明月聞聲回過頭來。


  「……人……」傅姑娘剩餘的話完全梗在了喉嚨,完全不知相信自己眼睛。


  方才她還回憶的英姿居然活生生地在她面前。


  英眉飛揚,雙眼如星,依舊是高鼻小臉,依舊還害死舊時模樣,只是……長大了一些。長高了……很多。


  可這怎麼可能?!

  以為自己眼花,傅姑娘用力搖了搖頭再看。


  少年對她露齒笑開,明眸皓齒,一如當年。


  「若水。」


  「……」傅若水話都道不出來,只能又用力揉了眼睛再看,天光之下眼前人清晰鮮活,「你……你……」


  明月再笑:「傅若水,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真的明月!


  傅若水的眼淚奪眶而出,忽而上前推開了那些衙役,抬手捶了趙明月的手臂,又推了一下,哭著說:「趙明月,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兒!」


  趙明月被她打了幾下,先是愣了愣,然後笑了。


  原來還有人記得她,還有人因為與她重逢而落淚,這種感覺如此溫暖。


  在傅若水哭著說:「既然活著為什麼不聯繫,你這個混蛋……」


  「對不住,是我不好。」這幾年她很少有失而復得的機會,如今看到傅若水如同遇見久別的朋友,幡然覺得,啊,原來她也不算孤獨一人。


  「喂!你們幾個還要多久?」馬車上傳來一句不怎麼耐煩的聲音,「這麼無聊我可要回去了。」


  車上的人似乎還帶著一絲起床氣掀開車簾。


  「季澤希,傅若……水。」那不耐煩的困態戛然而止,車上的人愣了半晌木然下了車,一步一步走了過來,走到趙明月面前上下看了看,狠狠咽了一口氣,喉結上下滑動,「你……」想要破口大罵,可最後粗著嗓子說了一句,「你TM還知道回來啊?!」


  今天是個什麼天?早上被人當嫌疑犯刀子架在脖子上,可轉眼又像中了彩票似的,重逢傅若水還有……


  「夜十!」趙明月樂不可支上前一把抱住他的脖子,「我想死你了。」


  夜十嘴一撇,眉頭緊鎖怒罵:「別給爺裝,你要真想還會裝死?你哪來的悲情英雄戲碼?你TM真把我當你哥們兒了嗎?」


  趙明月在他肩窩裡用力點頭,還蹭了蹭,奶聲奶氣地說:「別罵了,再罵我都喜歡上你罵人的聲音了……」


  「你就該罵!我還以為你真的……死了。」最後一句他說得很低,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他揪住她的衣領往後提,再次打量她,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就說,「哼,長高了。」


  「你也長高了。」


  「切。」說完兩人四目相對,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喜悅,然後都笑了,夜十單手勒住她的脖子,「我看你以後還敢玩失蹤,老子勒死你丫的!」


  趙明月被勒得嗷嗷大叫,傅若水拍了夜十:「夜十你那麼大的個頭這麼勒著他不難受啊?!」


  「我就要他難受,勒死你勒死你……」


  重逢的喜悅在幾個年輕人之間,如花一般綻放。


  趙明月也沒被當成嫌疑犯,跟著傅若水與夜十在泉州城的縣衙內吃吃喝喝。被問起,被鬼面抓走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苦不堪言的三年,她以為跟他們說上三天三夜大吐苦水,沒想三言兩語說了大概之後,她自己覺得沒勁了。


  忽然覺得過去了就不想跟人多提,也不想讓身邊的人跟鬼面有太多的瓜葛,幾句話交代之後便改口問:


  「你們怎麼會在這兒?夜十你怎麼跟若水在一起?」


  夜十沒好氣回答:「不然呢?跟你那陰陽怪氣的晏王在一起?」


  無月島事件之後,他們都找過趙明月,當然結果是無跡可尋。


  夜十還特意去尋找了那個所謂的鬼面人,也一無所獲。一年之後逐漸覺得無望便四處遊走,希望能尋找到趙明月或關於自己的記憶,偶爾機會遇見了傅若水,便去岳山派蹭吃蹭喝。


  前幾天,岳山派接到泉州縣衙的求助,說泉州城出現了靈異殺人事件。


  在泉州城有座七層塔,原本是古老的寺廟,但因為香火不旺廟內只有三兩個老和尚駐守。


  五天之前,豆腐店的老闆張東,被發現在七層塔第七層最高的塔頂一角上吊自殺,吊著他的繩索綁在七樓的扶欄之上。


  之所以說自殺,是因為沒發現他殺的證據。


  七層塔非常高,要將一個人懸挂在塔角難度係數很大。尤其張東還是一個四十歲的大壯漢,將近兩百斤的體重,沒幾個人搬動是沒辦法把他懸挂起來的。經衙門仵作鑒定,張東的死因確實是頸部被勒得窒息而亡。


  所以,衙門查了之後,定了自殺。


  可昨天嚴家藥鋪的掌柜嚴明也死了,死因與張東如出一轍。


  明月聽了就覺得奇怪:「既然如此,為什麼一大早就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


  傅若水笑了起來:「我那兩個師弟呀……不過也不能全怪他,自從張東出事之後,就又傳言說在泉州出現邪祟,據說在深更半夜總有人聽到磨豆子的聲音,就有人說,張東大概是被妖邪所害,因為他實在沒有自殺的理由。」


  「後來嚴明又接著出事,又有人聽到磨豆子的聲音,他們聽說你半夜去了藥鋪,身邊又帶著奇怪的孩子所以就懷疑是你。」


  趙明月搖了搖頭,只能一笑了之。


  沒一會兒縣令領著人進來,對傅若水挺恭敬地拱了拱手,說道:「傅姑娘,嚴明的屍體已經卸了下來,仵作正在驗屍,也勞煩姑娘移步去看看。」


  傅若水跟明月還沒聊夠,但現在師門任務在身她也不好推辭,她目光一動,笑眯眯對明月說:「明月,你跟我去。」


  「我?」明月擺手,「我跟夜十就在這兒等你們。」


  「不行,夜十也要去,再說你昨晚不是去嚴家藥鋪買葯了?你也得去指認給你抓藥的是不是嚴明對吧?」


  這妞居然用這事脅迫她?趙明月看向一旁的縣令,撇了撇,認命道:「好吧。」


  傅若水立刻笑了起來:「那走吧!」說完她率先出門。


  夜十與明月跟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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