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哥哥必死的咒怨
大媽說著又有些感慨:「那七色蓮可是好東西,死人吃了都能活過來,活人吃了就能變成神仙……」
大***這些言辭讓明月想起以前去各地旅遊,也常聽到的關於當地一些傳說與傳承,那些傳說會讓那地方更具備人文底蘊或神秘色彩。
以前只是聽聞,現在她卻需要去尋找這些傳說,心裡不覺又咒罵了鬼面,什麼不讓她找偏偏讓她找個傳說!
混蛋啊。
樓船抵達無月島。
島上的屋舍並不集中,視線所及幾十戶人家稍顯稀落。唯獨碼頭往上的一片平地有十來個連著的屋舍,大概就是這個島上的街區了。行人稀稀落落,走道上的雪地只有來往幾串腳印。
遠處幾個熊孩子不怕冷地在平地上堆雪人打雪仗,見到他們一群生面孔上了島,相互看了看然後一鬨而散,又要散不散躲在柱子后偷偷觀望,有小孩念唱著:
一個孩子蹦蹦跳,兩個孩子不要鬧,哥哥快點躲起來,有鬼來了你就跑!
孩子們念唱之後,這下飛快地逃散了。
看來那抓哥哥的妖怪已經被當地人編成了童謠。
明月一行人投宿了無月客棧。
客棧也不大,最好的房間就一張大床,有桌椅柜子簡單傢具,房間數也少,基本上他們幾個人就把客棧注滿了,形式跟民宿差不多,唯一一點好就是很乾凈。
幾人昨晚經歷了一場大戰都有些疲憊,一起用過晚飯便各自進了房間。
明月跟著楚子晏進了房間說:「我現在手不方便不能照顧你,不如讓倪往進來,我去隔壁睡。」
楚子晏忽而回頭看著她:「為什麼讓倪往來?」
「她是女孩子……」
「我不要女孩子。」楚子晏擰眉就說道。
什麼?
看來他誤會了,趙明月斜睨他壞笑一聲:「公子想什麼呢?我說倪往是女孩子比較細心,還是陰陽師留在你身邊照顧比較周全。」
「不需要,你留下。」
「可我這樣……」她伸出自己的熊掌。
楚子晏道:「你別的也不用做,幫我暖床就行。」
去你的!明月很想噴他這麼一句,但想想算了。
「暖床我可不要,給你慣出毛病來。」
楚子晏自己捲起袖子,將毛巾放入木盆的熱水之中浸泡,水有些燙,他捏起毛巾的一角在水中划動了幾下,如玉的手指將熱毛巾擰了擰:「反正我身上毛病多,不介意你多慣出幾個。」
「我不要……」眼下沒別人,明月知道這人還挺在意自己,也就沒那麼由著他。只是話還沒說完,楚子晏一個熱毛巾就敷上她的面頰。
明月下意識後退一步,伸手要把毛巾拉下來。
楚子晏卻比她動作還快,雙手按著毛巾給她敷了敷,再將毛巾拉下來,露出趙明月濕潤粉紅的小臉蛋,他笑了,上前一手扶在她腦後,另一隻手又仔細給他擦了擦側臉跟耳朵。
明月被伺候得渾身僵硬,誒誒了兩聲。
楚子晏借著身高優勢將她扣在臂彎之內,低聲說:「不動。」
明月很不自:「殿下在做什麼啊?」
「明月的手不能碰水,我就只能代勞。」
「其實不必那麼客氣……」楚子晏的毛巾已經從她脖子往領子里擦拭,明月這下跳迅速向後退開,「我不擦身。」
楚子晏的手一頓,看著她。
她嘿嘿笑:「這這這麼冷的天,我怕冷!」
「你跑了一天不嫌自己臟?」他沒逼她洗澡已經很給面子。
趙明月挺直腰桿:「我當然不嫌臟啊。」
楚子晏不可思議看她好一會兒,嘆了口氣:「看在你受傷的份上,讓你臟一天,過來坐下。」
「我不擦身。」明月堅持說道。
「不擦身,給你把手擦乾淨。」
「真不用了……」楚子晏什麼時候這麼龜毛了?還主動要伺候她?這……怪矯情的,明月往椅子上坐下嘴裡說著「真不用」,卻眉開眼笑伸出自己的手。
楚子晏沒揭穿她的小得意,又用毛巾泡了一次熱水再輕拭她手指上凝固的血跡,很細緻地幫她把每一根手指頭都擦拭得乾乾淨淨,連圓潤飽滿的指甲都不放過。
平時伺候他慣了,這麼調換過來讓明月多少心裡有些平衡。
不僅平衡吧,楚子晏是什麼人?平時多驕傲自負,心氣兒多高?可就是這嬌生慣養的傲嬌哥們兒對她耐心至此,她忽而很想伸出一隻腳踢倒他胸口,說一聲「給本大爺捏腳」。
想想有點爽。
楚子晏抬頭看她:「笑什麼,如此猥瑣?」
誰猥瑣了?老用這倆字形容她他摸過自己良心嗎?不過,她現在心情不錯不跟他計較:「殿下以前也給誰這麼做過嗎?」
他頭也不抬說:「你是第一個。」
明月繼續樂:「你怎麼突然對我那麼好?」
楚子晏這時抬起頭看她,微微一笑:「我不能跟明月一起跑一起跳,也只能做這些罷了。」
「咳咳。」明月被自己口水嗆到,這都什麼時候她說的話了,他居然還記得拿來諷刺她,「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哪個意思?」
「就是……不是覺得你弱這不能做那不能做的,我是心疼你。」
楚子晏轉身擰毛巾,已經弄乾凈了她右手,現在換左手。
不說話?生氣了?
明月嗯嗯兩聲:「殿下?」
「晏王殿下?」
「主子!」
「……子晏。」
隔著毛巾擦拭她手指的人動作一停,忽而嗔怒地捏了一下她的手指,胸口發出一聲沉沉的輕哼。
趙明月低聲笑,有種想要撫摸他長發的衝動,但手一轉只是推了他肩膀。
「你個男孩怎麼那麼愛生氣?」
「因為你在乎。」
「……」這算什麼邏輯?兩人坐在同個高度的椅子,趙明月用膝蓋頂了他的,「好啦,再生氣又變成小媳婦兒了。」
楚子晏捏著她的一個手指說:「其實,你會有這樣的想法再正常不過,如果兩人之間的差距太大,就不能給對方最大的滿足,所以至少要能並駕齊驅。」
「什麼呀,我不是說我不介意的嗎?」
「我介意。」楚子晏抬頭看向她,「就如同我想跟你在一起,就不能太早的死,就不能沒有與你同等的能力……」
「楚子晏。」怎麼還越說越當真了,莫名讓趙明月有些緊張感,「都說了我……」
「反過來你也一樣。」他打斷她的話很認真地說,「你也要為了與我在一起付出一些努力。」
明月方才的好心情逐漸消失了,也沒心情跟他繼續調侃,他想說什麼做什麼都按自己的意思來,可有想過她的感受?忍不住咕噥:「我可沒想跟你在一起。」
「已由不得你。」楚子晏平淡說完,將她的手放回她腿上,「乾淨了。」
明月抬手看看自己乾淨的手指,擦得閃閃發亮的指甲,看來要跟楚子晏成為……朋友,還是有一定壓力。這傢伙看著比誰都柔弱,可其實比誰都強勢。
當晚,兩人還是躺一個床上睡的,今晚已經沒有昨晚那樣的悸動。
睡在裡頭的楚子晏也不像昨晚那麼……可愛。
除了偶爾輕咳,他規規矩矩地躺著。她手上有傷他也沒有再握她的手。半夜明月不知翻了多少個身,但他基本就是一個睡姿,安分規矩。
有時明月都覺得,自己對他的男女有別心裡都是多此一舉,獨佔欲很強的傢伙,但言行舉止倒也彬彬有禮。
明月面朝外邊看著那小狐狸慢慢就睡著了,然後一覺到天亮。
次日,下了兩天的大雪終於停了,陽光照在白色的大地上,四周都格外亮堂。
明月眯著眼望天,天上的太陽沒絲毫異常,可是夜晚的星星跟月亮卻看不見。
楚子晏當天在客棧里休息,趙明月與夜十還有傅若水去尋找幻雪神山。
當初宋雲煙雖沒說得很清楚,但確實宋雲彩是接受了別人贈與的七色蓮,才有了仙靈的血液能夠幻化出鮮花。那不過就是十來年前的事情,所以所謂的七色蓮是存在的。
那麼罕見的東西,那人卻很大方就贈與了宋雲彩,那七色蓮對他而言並不是稀罕之物。除了是天上的仙神,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來自幻雪神山。
不過,即便有這個線索,但生活在無月島幾十年的人都沒見過的七色蓮或幻雪神山,她們初來乍到的人要尋得這兩樣只怕是難上加難。
趙明月等人相當於登山看了一天的雪景,然後在太陽快要落山時無功而返。
一路還遇到同樣一無所獲的其他陰陽師。有些修行者為尋求靈物不惜奔波千山萬水,但絕大多數窮其一生也一無所獲。問他們是否有所發現,有的還說上兩句,有的連搭理都不搭理,當然也有的已經死在大山裡。
三人到了半山腰,聽到有微弱的求救聲。
是個男子的聲音。
聲音一喊:「救命……救命……」
周圍就有聲音附和:「救命……救命……」
那人再喊:「有人嗎?」
那悉悉索索的聲音又回蕩:「有人嗎?」
「閉嘴!」喊救命的人大喊了這麼一句。那悠悠顫顫的回聲嘻嘻笑著又說:「閉嘴閉嘴。」迴音很稚嫩,像是無數孩子在戲鬧調笑。
傅若水與明月說道:「聲音好像來自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