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瘋長的野心
柳王妃自然也聽說了這些流言,這會兒正氣得勒了抹額,躺在羅漢床上閉目不語。
老話說的好,一山望著那山高。初始她費盡心機想要爬上王妃的位置,一半是為了保住自己和兒子的性命,一半是為了報復王爺的濫情寡恩。可惜在親眼見到兒子成長的如此出色之後,她的野心又像經過春雨滋潤的野草一般迅速瘋長起來。
同樣是慕容家的血脈,憑什麼那個病癆鬼太子就能繼承整個大齊,而他的兒子卻要做個沒有半點兒實權的王爺啊?若是自己的兒子坐上皇帝的寶座,她再入主壽安宮,那整個天下豈不是都掌握在她們母子手裡了…
理想是美好的,可惜現實卻往往很殘酷。她心裡的野草已是長得高聳如雲,無奈兒子就是不肯配合啊。平日無事不願進宮討好太后和皇帝就罷了,為何太學的大儒都已漏出口風有意收他做弟子,他卻充耳不聞?難道整日蹲在別院里擺弄菜田,那菜田就會長出潑天富貴,長出萬里江山?
柳孝貞一邊攪動著手裡的蓮子粥一邊偷眼望向自家姑母,心下冷笑不已。可是她嘴裡卻嬌滴滴的勸慰著,「姑母,您不要同表兄置氣了,好不好?起來喝些蓮子粥吧,若是您氣壞了身子,表兄定然更難過…」
「他若是怕我難過就應該進太學,就該常進宮去請安!」柳王妃猛然睜開了眼睛,怒道,「這個不孝子,我為他熬了二十年,好不容易才有今日的局面。沒想到他居然半點兒不知珍惜,早知道這般,我當初還不如…」
「還不如什麼?」慕容懷德繞過屏風走進來,臉上雖然掛著笑意,但雙眸里卻滿滿是冰冷一片。
柳王妃最是不喜兒子這般模樣,怒火立時衝到了頂梁門,她一把抓過侄女手裡的粥碗就砸了過去。
「還不如當初就讓你被害死算了,也好過如今活著氣死親娘!」
慕容懷德輕輕一閃,極容易就躲過了那粥碗,末了自顧尋了個錦凳施施然坐了下來。
柳王妃氣得更狠了,剛要開口再罵,柳孝貞已是抱了她的胳膊哭勸道,「姑母,您消消氣吧,表兄許是也有苦衷啊。」說完,她又怯怯望向慕容懷德,柔聲祈求道,「表兄,姑母…姑母已是一日沒吃東西了。你就說句軟話吧,好不好?」
她本就長相嬌美,這般臉上掛著淚珠小意央求著,仿似梨花帶雨一般,極是惹人憐惜。任何一個男子見了,怕是都恨不得把她攬在懷裡疼惜。
可惜,慕容懷德就是那個例外。他只淡淡掃了柳孝貞一眼就開口攆人,「你出去吧,我和母妃有話要說。」
「呃,」柳孝貞愣了那麼一瞬,轉而好似極力忍耐著哽咽應道,「是,表兄。」
柳王妃望著捂著臉跑出去的侄女,心裡惱火更甚,責罵道,「秋兒,貞兒是你表妹,你怎能待她如此冷硬?她性子又柔弱,這般回去還不知道要哭多久…」
「性子柔弱?」慕容懷德伸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嘲諷道,「母妃確定自己真看透了這個侄女?」
「你這話是何用意?」柳王妃聽得皺起了眉頭,坐直身子問道,「難道你表妹哪裡惹你不喜了?」
慕容懷德挑挑眉,卻不曾開口應聲。他雖然自問不是君子,但也做不來背地裡說道女子長短的事。
柳王妃見此卻以為兒子當真誤會了侄女,於是苦口婆心勸慰道,「秋兒,你自小不在京都,從未與母妃娘家走動,同貞兒不熟悉也情有可原。但貞兒確實是個好姑娘,孝順又善良,難得的是知書達理,以後你繼承了王爵,有她替你打理王府後院不好嗎?」
「娘想我娶她做王妃,難道只是想讓她幫我打理後院?」慕容懷德抬眸看向親娘,認真問道。
柳王妃頓了頓,末了含糊應道,「當然,柳家是世代書香門第,與朝中六部皆有些瓜葛。若是你娶了貞兒,這些…自然會為你所用。」
「然後呢?籠絡好六部官員之後要怎麼樣,入主東宮?」
柳王妃沒想到兒子會如此輕易把她的野心挑破,驚得趕緊四下張望,末了低聲呵斥道,「還不低聲,這話也是能往外說的?」
「母妃既然已經這般盤算了,怎麼就不敢說出去?」慕容懷德猛然把茶杯墩到茶几上,冷笑道,「母妃可曾想過您進宮求婚旨時,皇叔為何託詞父王有疾不肯應下?難道母妃能想到的事,皇叔會看不到?我若是不整日胡鬧玩樂,你當皇叔會這般「疼寵」於我?
母妃,您真該好好想想了。這麼多年,我那些去陰曹地府報道的兄弟姐妹,真是您一手謀算成功的嗎,皇宮那幾位怕是不知在暗中幫了您多少次了。您若是再不知收斂,許是父王歸天之時,您就要被三尺白綾送去陪葬了!」
慕容懷德說完,起身就走了出去,留下被兒子質問得啞口無言的柳王妃半晌沒有回過神來。好久之後,她哆嗦著手指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兒,低聲呢喃道,「我難道錯了嗎,我都是為了你好啊…」
窗外屋檐下,慕容懷德輕輕動了動耳朵,再度抬頭望向夜空時,臉上神色終於緩和下來。方才那些話許是有些重了,但他卻不得不這般說。那畢竟是他的母親,給了他生命,又費盡心血熬到如今的地位,他怎能看著她一路錯下去?只要她熄了野心,並且不干涉自己剩下的人生如何安排,那他就會是一個最孝順的好兒子。
而他那個嘴硬心軟的小妻子,既然都能原諒並且善待曹婆子,想必也會同他一起孝敬自己的正牌婆婆吧…
柳孝貞的雙眼慢慢在自己染成了緋色的指甲上梭巡,心神好似完全沒有放在跟前,已是飛到了不知名的去處。
但紅玉卻依舊跪得規規矩矩,小聲稟報著打探來的消息,「王妃娘娘和世子爺在屋子裡說了盞茶功夫,院子里的人都被攆的遠遠的,所以誰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不過,後來進屋伺候的小丫鬟說,王妃娘娘早早就睡了,連晚飯都沒吃。」
柳孝貞微微皺了眉,淡淡說道,「知道了,繼續留意主院的消息。若是有所遺漏,小心你的皮!」
「是,小姐。」紅玉惶恐的趴伏在地上,恭敬應道。
柳孝貞冷哼一聲,轉而想起一事又問道,「給我娘的信可是送過去了,我娘怎麼說?」
紅玉趕緊應道,「奴婢借著出去買綉線的機會,早就把信送回去了。沈嬤嬤帶話說,夫人要小姐放心,一切自有她安排。」
「那就好,」柳孝貞想起先前被攆出姑母卧房時的狼狽,恨得扯了紅玉的髮髻使勁揪了起來。
「哼,你修院子就只管修。只不過,到時候院子里的人手可都是忠於我的。你休想逃出我的手心!」
紅玉疼得頭皮發麻,但她雙手死死抓著地毯卻絲毫不敢叫喊出聲。老天爺許是也可憐這個自小受盡苛待的小丫鬟,正這時有人在屋外高聲稟報,「貞兒小姐睡了嗎,老奴給您送帖子來了?」
柳孝貞猛然一驚,立時示意頭髮蓬亂的紅玉躲去屏風后,末了才笑應道,「是舒嬤嬤來了嗎,快請進啊。」
她的話音兒剛落,一個身穿松花色錦緞褙子的老婆子就走了進來,正是一直伺候在柳王妃身邊貼身老嬤嬤。她上前給柳孝貞行了禮,笑問道,「貞兒小姐屋裡怎麼這麼冷清?伺候的丫鬟哪裡去了?」
柳孝貞笑著還了她半禮,又扶了她坐在床邊的錦凳上這才應道,「紅玉今日身子有些不舒坦,我讓她先去睡了。」
「哎呦,我的小姐啊,您可真是貌美又心善啊,待一個丫鬟都這般好。將來誰娶您去,可真是積了多少輩子的福德了?」老嬤嬤一迭聲的誇讚著,自覺是在討好主子,哪知柳孝貞卻是聽得厭煩之極。但她臉上卻裝作害羞的樣子,趕緊岔話兒道,「這麼晚了,嬤嬤怎麼還走這一趟?若是有事只管吩咐小丫鬟來說一聲就好了。」
老嬤嬤聽得心裡舒坦,應道,「娘娘剛睡下,老奴左右也無事就出來走走。再者說,小姐的事可是馬虎不得,那些小丫鬟辦事我也不放心。」
說罷,她就從懷裡拿出一張請帖來,又道,「今日下午,孫家小姐特意遣人來送了帖子,邀請小姐去孫家別院賞花呢。老奴早就聽說孫家別院的芙蓉花開得好,但一直無緣見到,倒是羨慕小姐能去遊玩呢。」
「嬤嬤若是想去,明日我稟告姑母一聲,借了嬤嬤陪我一日可好?」
「哎呀,那怎麼成?娘娘已是習慣老奴服侍了,老奴怎好離開?」舒嬤嬤一臉忠心耿耿的模樣,但話里話外卻都透著得意。
柳孝貞心下冷笑,口中卻恭維道,「嬤嬤服侍姑母最是盡心,姑母自然離不得嬤嬤。」
老嬤嬤聽了這話果然笑得更歡喜了,兩人又說了幾句閑話,柳孝貞就開了妝盒取出一隻雕了芙蓉的銀簪子,笑著遞給老嬤嬤說道,「嬤嬤明日不能同我一起去賞芙蓉,貞兒心裡很是遺憾呢。正巧我這裡有支芙蓉簪,雖說只是老銀子打制的,但出手的卻是玲瓏閣最好的師傅,嬤嬤若是不嫌棄就拿去戴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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