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卑微到塵土的愛
就如蕭璨郁所說，人嘛，早死晚死，都得死，還不如早死早超生。
因為這是無法避免掉的事情。
所以不到片刻鐘的時間，宋淮就被宋家的管家來請了下去。
看著平日最是擅長交際的宋淮，站在一幫千金小姐跟富家太太間，那一臉便秘的樣子，蕭璨郁就忍不住直接笑趴在溫玖涯的懷裡打滾。
溫玖涯輕拍著她的腦袋，笑得一臉寵溺。
「真是丟死人了。」
宋美佳嘟囔著，椅子往蕭璨郁的身邊靠了靠，如果可以的話，相信她會直接在脖子上掛一個牌子，聲明直接跟宋淮斷絕兄妹關係。
就連唐景霖都別開了臉，不再去看那邊的場景，轉口問道：「老顧跟娜兒怎麼還沒來？」
「娜兒估計還在糾結應該穿哪套禮服。」最是了解溫娜兒的蕭璨郁，從溫玖涯的懷裡抬起了腦袋，笑笑著的應著。
宋美佳搖了搖手機：「顧墨給我發了微信，車在路上拋錨了。」
這邊正說著，一道人影便出現在了門口。
亦如以往的白色襯衣搭配著深銀色的西裝，遙遙而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謙謙君子的風範。
目光在人群中找到他們后，徑直便走了過來。
除了顧墨還能是誰呢？
「車半路出了一點小狀況，所以來晚了。」跟二兄弟擊掌后，顧墨開口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
「我們顧總裁坐的車都能出問題，你們家的司機也改換人了。」唐景霖笑笑道。
「只是一點小意外而已，沒必要斷了別人的生路。」顧墨說著，開始尋找起了主角宋淮的身影，只是看見那邊的狀況，他臉上的表情明顯也愣了一下。
「宋叔真在給他相親呢。」溫玖涯幸災樂禍的開口。
「老大不小了，也應該找固定對象了。」唐景霖倒像是跟宋叔叔的想法不謀而合。
聞言，顧墨明顯的愣了一下。
「原來我們都不小了。」似乎才反應過來年齡上的變化，顧墨的聲音帶著一絲的感嘆。
「在坐的，也就溫玖涯跟蕭璨鬱結婚了，其他幾個單身漢好像都沒權利說這樣的話吧。」宋美佳瞥了唐景霖一眼，淡淡的開口道。
「我最近正在跟林家那二小姐接觸，還算是一個不錯的女人。」唐景霖舉手示意，他跟其他人的區別，末了還不忘跟著說了一句風涼話：「你們也都趁早抓緊吧。」
只是他這句話，卻引來了溫玖涯跟顧墨皺眉的目光。
他，放棄溫娜兒了？
「不該妄想的東西，也該停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人總要往前看不是嗎？」唐景霖笑笑著的開口說著，像是在說自己，也像是在提醒其他人。
之前還算是歡鬧的氣氛，在唐景霖的話后，出現了短暫的沉默狀況。
顧墨跟宋美佳默契的半垂著眼帘，看不清具體的表情。
沉默之際，溫娜兒的出現，終於將這比較詭異的場面給打破了。
幾個人之間的狀態，似乎也恢復到了正常的狀態，嬉嬉鬧鬧，時不時直接無視掉宋淮求救的目光，倒也自在。
宴會正式開始的時候，宋淮被逼著跟不知道是哪家的身千金開了舞，模樣雖只是一般，但身材是非常的火辣。
至少就身材而言，就絕對是宋淮的菜。
但不知怎麼，宋淮牽著那女人翩翩起舞的樣子，活像是懷裡塞了一個隨時會爆炸的地雷，整個身體完全呈僵硬狀態。
看得蕭璨郁是好笑到不行。
「這位笑得開懷的少女，能有榮幸邀您跳一支舞嗎？」溫玖涯突然站了起來，微微鞠躬后，十分紳士的朝蕭璨郁伸出了手。
「我非常樂意。」
蕭璨郁笑笑著的將手搭了上去。
溫玖涯執起她的手指，在指間輕輕落下一吻后，方才牽著她邁進了舞池。
一曲十分舒緩的鋼琴曲，倒是讓舞池內的氣氛浪漫了不少。
只是蕭璨郁天生不是什麼跳舞的料子，所以舞至半曲，便尋了機會撤了下去。
其他人也趁著這個機會，將溫玖涯拉過去寒暄著什麼。
都是商場上的事情，蕭璨郁本就沒什麼興趣，所以自然不會特意去討這個無趣。
留在這花園中的話，自是少不了要跟其他太太小姐寒暄什麼的，所以蕭璨郁直接溜進了別墅。
因為母親跟宋凌叔叔的關係，這宋家蕭璨郁本就沒少來，大小也算宋家的半個小姐，所以傭人也不會攔著她，任由著她四處玩著。
無人的三樓，蕭璨郁本想去書房的，但才走進，就聽到一道耳熟的女聲從不遠處的陽台上傳來。
「墨，難道就真的不能考慮考慮我嗎？」
是溫娜兒。
蕭璨郁幾乎立即就聽出了聲音的主人，而且就那話里的內容，跟陽台上的兩道倒影，也就不難猜出另一個身影的主人是誰了。
好像撞上了什麼不該聽的東西。
本能告訴蕭璨郁，該撤了。
她原也是這麼打算的，但還沒邁開腳，就聽到對話從陽台那個方向傳來了。
「娜兒，你也是知道的，我只將你當妹妹看待。」顧墨的聲音依舊那麼溫和，卻帶著滿滿的無奈。
「我知道你是忘不了小郁，但是我不在乎的！」溫娜兒的聲音顯得有些急切跟不安：「而且你本來早晚都得結婚，與其選一個陌生的女人，你還不如選我，就算只是一個名分也好，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顧墨沉默了片刻后，輕輕的嘆了口氣：「娜兒，我知道你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孩，但就是這樣，我才不能連累了你，你明白嗎？」
溫娜兒半響沒回話，低著腦袋看不清表情。
顧墨伸手安撫的在溫娜兒的腦袋上拍了拍，如同一個大哥哥般的柔聲道：「你應該值得更好的生活，而絕對不是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可是這些我都不在乎啊！」溫娜兒猛的抬起頭，看著眼前這被自己一直放在愛情里的男人，提醒道：「而且你現在已經沒了希望不是嗎？她是不可能愛你的。」
一句提醒，換來顧墨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雖然蕭璨郁的角度看不到二人的表情，但她甚至都能清楚的感覺到從二人的身上蔓延滿室的沉默。
她動了動腳，覺得自己是真不應該再聽下去了。
只是她還未來得及撤，就聽見顧墨說了一句：「你自己不也明白那种放不掉的感覺嗎？」
他的一聲反問，蕭璨郁明顯的看到溫娜兒的身體僵了一下，轉身就要跑出來。
她想要跑的話，時間上也完全來不及了，蕭璨郁只能連忙屈身蹲到了盆栽后，企圖能讓那盆金桔遮掉自己的身形。
也幸虧她方反應快了些，她才剛剛蹲下，溫娜兒就跑出了陽台，沖往樓下，傷心的樣子也沒注意到她的存在。
蕭璨郁微微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裡的感覺卻是說不出什麼滋味。
堅持了這麼久的感情，想要說放就放，蕭璨郁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二人竟無半分緩解之意。
而她。
雖什麼都沒做，卻在無形中傷了顧墨跟溫娜兒，一個於她而言的哥哥，一個是陪伴在她身邊的朋友，都是很重要的人。
然而對於這樣的狀況，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半垂著眼看著地毯上精緻的花紋，蕭璨郁真的覺得自己非常沒用。
甚是無法理解，顧墨為何要喜歡這樣的她。
還未來得及開口，突然一片陰影遮住了頭頂的光芒，視線範圍內出現一雙手工的定製黑色皮鞋。
蕭璨郁下意識的抬頭，正好與那雙黑色的雙眸撞在一起。
四目相對，一室皆默。
在這樣的場景中被抓了一個正著，蕭璨郁是正的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解釋。
顧墨揚起唇角無奈的笑著，朝她伸出了手：「起來吧，一會腳該麻了。」
溫和的嗓音，就跟顧墨的氣質一樣，宛若溫玉，帶著滿滿的無奈。
蕭璨郁沒將手遞給他，而是自己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
只是因為動作太急的關係，猛的站起來的那刻，一陣眩暈感襲來，她只感覺眼前暗了一下。
突然的黑暗是讓她自亂了陣腳，腳下的高跟鞋一歪，險些摔倒。
身體向前傾的時候，一雙手及時抓住了她。
毫無疑問自是顧墨免掉了她臉碰地板的命運。
「謝謝。」
短暫的黑暗后，蕭璨郁的眼前恢復了光明，連忙道聲謝后，下意識的就與拉開了與顧墨之間的距離。
極快的速度，讓顧墨愣了一下后，勾起唇角笑得滿滿的無奈跟無力。
「看來又是要與我拉開距離了嗎？」
「沒有。」蕭璨郁下意識的擺手搖頭，想著自己之前答應顧墨的不再遠離的承諾。
只是……雖應絕不在故意疏離，但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樣的身份，或者是態度，來面對他。
友情跟愛情。
雖只是一字之差，但中間卻像是隔了一道銀河。
跨過了，就是幸福。
跨不過……
得到的就只能是疏離。
顧墨雖是早有所料，但看著蕭璨郁那些下意識的動作，黑色的雙眸還是閃過了一絲難過。
他開口無奈道：「本就怕你為難，所以特意讓自己少出現在你面前，但有些時候還是會有免不了的相遇。」
蕭璨郁動了動唇，卻不知該接什麼話。最後只能化為無聲的沉默。
「既然都遇上了，那就別不理我好不好？」顧墨的聲音輕得縹緲，甚至在聲音中還透露著一絲的哀求之意。
這個溫柔卻高傲的男子，蕭璨郁又如何忍心見他露出這般神情。
忍不住輕輕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
聞言，顧墨笑了。
笑容比在外時的溫柔，多了一分暖意。
那種發自內心深處的笑容，對比著溫娜兒在顧墨身前說出的那些卑微到塵土中的話，那麼驕傲的女子，在愛情面前，完全將自己的驕傲放到了塵土中。
蕭璨郁心裡更是有許多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
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在那種感情中，酸苦辣澀都有，唯獨就沒有半分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