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記憶中的小雛菊
聽著林酒消的吩咐,直到店員離開后,蕭璨郁這才反應了過來,一臉防備的看著他。
「你想幹什麼?」
林酒消白了她一眼:「放心,不是給你的。」
他的這句話出口,蕭璨郁的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不過轉念一想,還是不對啊。
林酒消如果要是去告白的話,帶她幹什麼?
難不成是當電燈泡嗎?
蕭璨郁一臉迷惑的看著他,完全搞不清楚這位天才的腦袋裡面到底在想的是什麼東西。
「她是我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所以覺得應該帶你見見。」林酒消沖她燦爛一笑。
「林酒消,你確定你出門吃藥了嗎?」蕭璨郁忍不住試探性的出聲問道。
林酒消只是笑了笑,竟然出奇的沒有要解釋什麼,或者是辯解什麼的意思。
店員很快就將一束火紅色的玫瑰花束抱了出來,因為看著林酒消所開的車,就算什麼也不問,也會直接為其準備最上等的鮮花。
「先生您好,一共是XXX塊。」
林酒消付款后,接過那束紅玫瑰,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車的後備箱,舉止溫柔得像是對待戀人般。
讓蕭璨郁微微的愣了一下,調笑著的問道:「看來真的是很愛的女人。」
「那當然。」林酒消挑眉應著,毫不吝嗇。
「我還真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讓林大少如此傾心。」
在蕭璨郁的印象中,林酒消向來是一共玩世不恭的男人,對什麼事,似乎永遠都是一副開玩笑的姿態,但在提及那個人的時候,那雙暗紅色的眸子里,明顯的多了一層暖意,就連唇角上揚的弧度,都是那種發自內心深處的笑容。
很溫暖。
所以,這讓她不僅開始好奇起來,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讓林酒消的情緒發生這麼大的轉變。
林酒消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份,語氣也暖暖的:「她是整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女人。」
蕭璨郁會心一笑,心裡之前的那股擔憂也都煙消雲散了。
因為林酒消在提及那個女人時,那種幸福的感覺,是演不出來的。
「那您是準備帶一個電燈泡過去照明用嗎?」蕭璨郁忍不住的出聲問道。
林酒消重新發動了車后,這才笑笑著的回答道:「就想讓你陪我一起去,僅此而已。」
「好吧。」
蕭璨郁無奈的開口,看在髮絲上那個小雛菊髮夾的份上,就算是專程去當電燈泡的,她也都認了。
剛才她就已經借著車上是鏡子看清了那個髮夾的樣子,一朵簡單的小雛菊,在花蕊的位置點綴著一種嫩黃色的鑽石,與其他珠寶的閃耀不同,它閃爍著光芒卻不會耀眼。
是一種將平凡中點綴了一抹幸福的感覺,這樣的設計很得蕭璨郁的心。
的確是挺適合她的。
車越往前開,周圍的車輛也漸漸的少了,而且距離城市的繁華也越來越遠。
車上悠揚的大提琴曲,熏得蕭璨郁的眼皮越來越重。
困意肆起,打了幾個哈欠后,蕭璨郁最終沉沉的睡了過去。
偶然間側過腦袋,發現蕭璨郁已經睡著了的林酒消無奈的搖了搖頭,輕嘆了一口氣,薄唇輕啟的低聲嘀咕道:「蕭璨郁啊蕭璨郁,你就這麼放心我不會把你給賣了嗎?」
輕不可聞的聲音中夾雜著濃濃的悲傷跟無奈。
隨後,林酒消也沒吵醒她,而是將跑車的敞篷合上后,繼續駕著車往目的地駛去。
睡得正香的蕭璨郁,突然感覺腦袋向側歪了一下,猛的睜開眼,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下來,她身上搭著林酒消的外套,而車上卻除了她之外空無一人。
揉了揉眼,周圍是城市內少有的青山綠蔭,連空氣也清新了不少。
打開車門下車后,蕭璨郁驚訝的發現周圍一個個樹立著的,居然是一塊塊的墓碑!
放眼望去,長長一排居然都是整齊的墓碑,蕭璨郁的困意瞬間整個都嚇精神了。
反應過來是陵園,蕭璨郁不禁舒了一口氣,唯一慶幸的就是還好現在是白天,如果是晚上的話,估計她會被嚇死。
只是……
林酒消不是讓她陪他來看愛人的嗎?為什麼是在這陵園?
蕭璨郁皺了皺眉毛。
難道……
一個猜測,讓蕭璨郁的眉毛更是皺了起來,順著小道,往前走了幾步后,拐角處就看見林酒消站在一塊墓碑前,那束鮮紅色的玫瑰,就放在那。
她不禁緩步走了過去。
黑色的大理石墓碑上寫著一排蕭璨郁看不懂的東西,應該是其他國家的語言,而且是小語種,所以她甚至連是什麼地方的話都分辨不出來。
「醒了?」
察覺她的靠近,林酒消一點也不意外,看了她一眼后,就將目光轉回到了墓碑之上,輕聲的介紹道:「這是我母親,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祭日。」
他的聲音淡淡的,蕭璨郁卻張著嘴巴,瞪大著眼,半天沒能反應過來。
這次,她是真的完全呆了。
「母親最愛的花就是紅玫瑰,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她去世的那天,滿客廳都是父親為她慶生擺放的紅玫瑰,但最後父親跟母親就是倒在那片血泊之中的。」
林酒消敘述著過往,唇角含著笑,努力故作微笑的聲音只會讓那種悲傷更加擴大跟蔓延。
那種場景……蕭璨郁無法去想象那會是怎樣的痛。
側過腦袋,這才注意到在墓碑旁邊另一塊同樣的墓碑,並排而立。
林酒消努力的笑著,只是臉上的笑容是很吃力的那種。
「笑的真難看。」蕭璨郁張了張嘴,半天才憋出這樣一句話。
「喂,蕭璨郁,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不會安慰人。」林酒消終於側過腦袋看向了她,怎樣隱藏,也沒能隱掉尾音中的那一絲哽咽。
「你需要安慰嗎?」蕭璨郁反問。
「不需要。」林酒消深呼吸了一口氣,目光再次轉向了那兩塊墓碑。
蕭璨郁說的沒錯。
這個時候他的確不需要這個。
林酒消就這樣靜靜的守著,蕭璨郁也不出聲打擾,默默的陪在他的身側。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林酒消終於動了動唇,打破了沉默。
「維納斯珠寶的總裁,並不是我的親生父親。」他輕喃著,似自言自語:「在我十歲的時候,他領養了父母雙亡的我,多虧了他,我現在過得很幸福。」
蕭璨郁靜靜的在旁邊聽著林酒消訴說著這些年來每一個幸福的瞬間,都是被領養之後的事情。
對於過往,他隻字未提。
蕭璨郁也沒插話去問什麼,而是靜靜的等他找了一個訴說口。
日頭落得差不多了,林酒消終於朝她展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今天謝謝你,這麼多年都是我一個人過來的,今天多一個人的感覺也很棒。」
「不客氣。」
蕭璨郁開口,聲音中有些尷尬。
如果林酒消早一點告訴她,來這裡的目的,那她也就不會說出那麼愚蠢的話了。
而且她也突然明白了,當時林酒消讓她別走時,眼睛里的悲傷,都是真的。
「走吧,我們回去吧。」林酒消動了動有些麻了的腳后,朝著她伸出了手。
「好。」
蕭璨郁點了點頭后,不忘朝那兩塊墓碑揮了揮手:「叔叔阿姨再見。」
「得了吧,反正他們又看不到。」林酒消的聲音中帶著些許的悲傷跟難過。
「我相信亡靈是真的存在的。」蕭璨郁朝著林酒消展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所以他們一定能看到,不管是我的告別,還是你如今努力生活的樣子,他們一定很欣慰而且高興。」
在林酒消的眼中。
那個少女逆光而站,一系白裙,黑髮齊腰。
微風吹拂起她的髮絲,黑絲上的小雛菊髮夾在逆光的照耀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但那張臉上淡淡的笑容,卻比那光芒都還要耀眼。
未來直到過了很久的時光后,他做了永遠也無法挽回的事情,少女於他已成了陌路,但直至他白髮蒼蒼時,少女的這個笑容,跟這一幕的場景,就跟烙印般的刻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永生銘記。
而這一刻,未來還是那麼遙遠的事情,遙遠到不可及,不可觸。
「吶,蕭璨郁。」
他開口,喚出少女的名字,好聽的聲線輕聲低喃道:「如果有一天,我做錯了什麼事,你會原諒我嗎?」
山林中風很大,蕭璨郁根本沒聽清他說什麼,疑惑的歪著腦袋。
「算了,我跟你說這個幹什麼?」林酒消擺了擺手,唇角再次上揚了起來,眼中也再次恢復了已往玩世不恭的樣子:「走吧。」
「恩。」
蕭璨郁點頭,也不想去拆穿他。
跑車開在回城的路上,蕭璨郁靠著半開的窗沿,欣賞著路旁那在城市中很少看見的風景。
是屬於大自然的靜與美。
她才煥然發現,原來她在睡覺的時候,錯過了的這麼多美麗的風景,還好現在沒睡。
「怎麼樣?這邊風景不錯吧?」林酒消的聲音中帶著點點自豪。
「恩,很不錯。」蕭璨郁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只是孤獨了些。」
林酒消側過臉,一臉的疑惑。
顯然是沒明白她話的意思。
「跟這裡的相比,生活在城市綠化帶上的樹蔭,很孤獨。」
眼前的風景在蕭璨郁的腦袋裡已經構成了不錯的時裝設計的題材,一心想著設計,所以在說話的時候言語有些混亂。
難得的是林酒消聽懂了,並且同樣表示了自己的贊同。
「恩,的確是孤獨了些。」
「是啊。」蕭璨郁輕聲喃著。
林酒消有意放慢了車速,卻還是過了邊界線後進了城區。
天色早就已經暗了下來,城市夜晚的燈光將萬物都拉上了很長很長的倒影,發揮著黑夜特有的寬容,將萬物融合在一起。
有的時候以為幸福很遠,其實就在你的身後。
但當你以為你可以擁有它的時候,幸福背後卻緊跟著更多的陷阱跟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