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昏迷
「溫玖涯——！」
她歇斯底里的尖叫出聲。
但回答她是只有死一般的沉靜。
救護車跟消防同時到達，破門將他們從車裡抬了出來。
「為什麼？你們為什麼現在才來！」她看著閉上了眼的溫玖涯，抓住其中一個護士，一下便哭了出來。
「小姐，您先冷靜一下。」護士想要安撫她，但蕭璨郁的情緒如何能冷靜得下來。
「冷靜？他都已經離開我了，你讓我怎麼冷靜？！我的世界都塌了！」
蕭璨郁歇斯底里的叫嚷著，聲音中帶著濃濃悲傷，跟那種幾乎崩潰的情緒。
「你說的是剛才那位先生嗎？」護士愣了一下，蕭璨郁臉上的表情似乎讓她明白了什麼，連忙提醒道：「他還活著。」
「我要看他，帶我去見他。」
蕭璨郁掙扎著，直接從擔架上滾了下來，推開周圍的人，腳步倉皇的跑到上救護車。
還在一上一下呼吸著的溫玖涯，心裡的石頭落了地。
「還好。」
「還好你沒事……」
她輕聲嘟囔著，眼前的世界似乎在瞬間整個都暗了下來。
在她暈過去的瞬間，一切喧嘩都被拋之於腦後，而那兩個已經完全失去意識的人，卻都在此刻緊緊的拉住了彼此的手。
彷彿手中握著的，便是自己的整個世界。
「這……醫生，這兩個人分不開啊。」救護的途中，護士跟醫生嘗試著，卻無法將二人的手分開。
「那就先別管了，趕緊搶救。看剛才那車，這兩位的身份應該不低，可千萬別出什麼事。」
「是！」
……
人在昏迷中的時候，蕭璨郁夢到了很多東西。
那些過去的甜蜜，跟歡樂，熟悉無比。
她看見一身白襯衣的溫玖涯正笑著朝她招手，她剛要跑過去，便在下一秒的時候看見她的身上的蔚藍色的裙子開始滲透出絲絲血跡。
最後血跡越暈染越多，整個腰部以下的裙擺都成了黑褐色的紅，有血塊從她的肚子里掉了出來，她隱隱能看到，那個血塊上有一張跟溫玖涯所相似的臉。
「不，不要！」
她恐懼的尖叫著，但耳旁卻是醫生那如寒冰一般冰冷的聲音。
「抱歉，蕭小姐，我們已經儘力了，但你的子宮受到嚴重的損傷，今後怕是永遠無法懷孕了。」
周圍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她哭了，尖叫著，求她的孩子別離開。
但周圍有的卻是無盡的漆黑。
病房內，距離他們車禍已經是三十七個小時之後了。
早已醒來的溫玖涯，坐在輪椅上，看著依然處於昏迷狀態的蕭璨郁，俊美的臉龐上像是猛上了一層揮之不散的陰霾。
「不是說她沒什麼大事嗎！怎麼都已經三十七個小時了，人還沒醒！」
溫玖涯控制不住的朝著身後拿一排所謂的專家怒吼著。
那些穿著白色大褂的專家是露出了尷尬之色，一個稍稍年長的長者做為代表站了出來。
「這個……溫先生，大部分的撞擊都被你擋下來了，這位蕭小姐的確受的都是皮外傷……」
「皮外傷？！」溫玖涯打斷了他的話：「你見過三十七個小時都還不醒的皮外傷嗎！」
那暴怒的臉，讓即便是每天看著生生死死的專家，也被嚇得忘了回話。
穆逍遙推開門進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溫玖涯指著那些專家的鼻子：「如果她要是再不醒，你們也別想在這呆下去了！」
「喲，這生這麼大的氣幹什麼？」
穆逍遙的出現，讓眾人彷彿看到了救星：「穆……穆醫生，您可算來了。」
「行了，他這是心急上火，你們先出去吧。」
其他人紛紛向穆逍遙遞了一個感激的眼神后，連忙衝出了那散發著低氣壓的VVIP病房。
「我不是都已經給你說了嗎？」穆逍遙走到蕭璨郁的病床前，觀察著設備上的數據，滿臉無奈的對溫玖涯說道：「蕭小姐是真的沒什麼事，只是她自己不想醒過來而已。」
「她為什麼不想醒過來？」
溫玖涯想起車翻的時候，蕭璨郁對他說的那些話。
她那麼愛他，他既然都醒過來了，為什麼她還不醒？
「這個問題，你難道不應該是最清楚的嗎？」穆逍遙反問道。
溫玖涯抿著唇，緊皺著眉頭，沒說話。
穆逍遙直接在溫玖涯的身前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直視著他問道：「在她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
就算是他，也能看出來。
這個女人明明就很愛溫玖涯，溫玖涯也很愛她。
明明就是很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麼她一直要試圖把溫玖涯往外推呢？
「我調查過，除了我所知道的，其他任何消息都沒有。」溫玖涯知道穆逍遙是在指什麼。
「我也抽她的血樣調查過，沒什麼癌症絕症。」
穆逍遙的話，引來的溫玖涯一個碩大的白眼：「你當你在拍言情劇嗎？」
穆逍遙不滿的抗議了起來：「喂，溫玖涯，你也太不知好歹了吧，我這可都是為了誰啊！」
「在車禍發生的疏忽，她告訴我，她一直都是愛我的。」
「親口承認了？」穆逍遙挑眉。
「恩。」
「那她到底是在逃避什麼？」
穆逍遙皺著眉的問著，兩張眼都看向了蕭璨郁的方向。
一直昏迷不醒的蕭璨郁，在此刻像是突然有了動靜。
「不，不要！不要離開我。」
她揮動著手，似乎是想要去抓住什麼。
穆逍遙跟溫玖涯相視一眼，確定自己沒看錯后，他立刻將溫玖涯的輪椅推到了蕭璨郁的病床前。
而蕭璨郁那蒼白的臉上，滿是痛苦，眼角也有淚痕滑落而下。
嘴裡嘟嘟囔囔的著一些讓人聽不清楚的東西。
「有戲！」
穆逍遙驚喜的叫了一聲后，連忙對溫玖涯安排道：「你趕緊把她的手抓住，跟她說說話，說不定能讓她醒過來。」
溫玖涯撇了他一眼：「你這蹩腳醫生說的話，能靠譜嗎？」
被懷疑醫術的穆逍遙立刻就怒了：「不想讓人醒過來就趕緊滾。」
「你出去。」
「好，我出去。」
知道他想跟蕭璨郁說一些比較肉麻的東西，穆逍遙也就非常識相的退了出去。
臨走前，還不忘貼心的替溫玖涯關上了門。
病房內，只剩下溫玖涯跟已經昏迷了的蕭璨郁。
他一隻手握住蕭璨郁那揮舞著的手，緊緊握在掌中，另一隻手慢慢的替她擦去眼角的淚。
「郁兒，我在這的，別怕。」
「乖，什麼事情都沒有。」
「什麼事都沒發生。」
他一邊撫平著她皺起的眉，一邊輕言細語的在她耳邊喃喃的說著。
「蕭璨郁啊蕭璨郁，現實明明在這裡，這裡到底有什麼事，是讓你想要逃避的？」
輕而縹緲的聲音似乎是在問她，卻也像是在問自己。
昏迷中的蕭璨郁，還在那無盡的黑暗中。
原本蹲在地上，將自己抱緊的她，好像隱隱約約有聽到什麼聲音，打破黑暗傳進了耳里。
似乎是……溫玖涯的聲音。
車禍時的畫面猛的衝擊在腦海中，記憶停頓在溫玖涯笑容凝聚的那刻。
「溫玖涯！」
她驚聲叫著，猛的一下便從病床上彈了起來。
因為動作太猛的關係，導致她腦袋整個都暈暈沉沉的，周圍的視線似乎都處於模糊不清的狀態。
好不容易周圍的情景才在眼中聚集。
是醫院！
蕭璨郁幾乎想都沒想，伸手便準備拔掉手上的輸液管。
下一秒，她的動作被一直修長的大手給攔住。
「蕭璨郁，你想要幹什麼！」
熟悉的聲音，帶著著急跟溫怒，卻讓蕭璨郁僵硬住了身體。
愣愣的側過臉，看著溫玖涯的瞬間，她眼眶一下就濕潤了：「溫……溫玖涯。」
「傻子，怎麼又哭了？」溫玖涯抬起手指，輕輕的撫去她眼角的淚，輕笑道：「本來就夠難看了，這一哭就更丑了。」
「你，沒事真……」
她的話還沒是說完，目光就觸及到了溫玖涯剩下的輪椅，聲音戛然而止。
她瞪大著眼的看著他身下的輪椅，剛止住的眼淚卻又一次的掉了下來。
「玖……玖涯，你……」她想問什麼，但是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心臟好像整個被人揪住般，疼到快窒息。
溫玖涯沉默很久后，看著她露出了一抹很淡的笑意：「你會嫌棄我嗎？」
完全沒有任何考慮跟猶豫，猛的搖晃著腦袋，但眼裡的淚花卻掉得更厲害了。
她的回答，讓溫玖涯露出了一個傾城般的笑容，他撫摸著她的臉頰，笑得滿足：「真好，我就知道，不管我變成什麼樣子，我們家郁兒都不會嫌棄我的。」
「都是我……都是我害的。」
溫玖涯臉上的笑容，卻讓蕭璨郁一下放聲哭了出來。
如果，溫玖涯不是在那一刻為了救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想著高傲一世的溫玖涯，下半生都要靠著這個輪椅度過，蕭璨郁替他辛酸而且不值。
「不是郁兒害的。」
溫玖涯抬起手，撫開了她額前的碎發，突然變得很認真了起來。
「郁兒……那天你在車上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他的話，讓蕭璨郁愣愣的看著他，忘了反應。
而溫玖涯，卻牽起了她的手：「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一個離開我的機會。」
「我不……」
蕭璨郁幾乎是下意識的搖頭，話還沒說出口，唇便被溫玖涯修長的食指給壓住了。
「郁兒，這真的是最後一次的機會，所以，要想好才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