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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紀謹言,你放過我吧

  讓森特將顧時酷送回家以後,顧時雅則拿著那條手鏈細細的看著。這條手鏈的樣子跟他見過的,北北給紀謹言設計的拿條一模一樣。他眼眸微眯,不禁想到了那天這條手鏈赫然出現在他辦公桌上的時候,他同樣被吃了一驚。


  那天在辦公室里,當他故意刺激紀謹言,說這條手鏈是顧北北送給他的時候,他看得出來,那個時候的紀謹言像是瘋了一般對他拳打腳踢。這隻不過是一條普通的鏈子罷了,沒想到紀謹言竟會那麼在乎,是因為設計鏈子的人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吧?


  顧時雅快速的在腦子裡轉動猜測,這個將手鏈放到他桌上的人會是誰,而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北北被下了葯,而他又接到了一條莫名簡訊,讓他趕緊回來救北北。至於這條手鏈,他壓根兒沒有注意到是什麼出現的。但是,卻因為這個東西而讓紀謹言陷入了瘋狂……


  事情最怕的就是推敲,所以,顧時雅斷定了這人是在借刀殺人,想要離間顧北北和紀謹言的關係。這麼一想,事情似乎就好理解許多了:紀謹言的未婚妻或者紀錦楓?!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病房的時候,顧北北正蹙著眉頭,閉緊眼睛跟噩夢作鬥爭。她的額頭上微微釋出了冷汗,身體不安的扭動掙扎著。粉嫩的嬌唇因為乾渴而微微有了裂痕,下唇處因為破皮而結了痂。一條毛巾敷在她的額頭上,溫溫熱熱的,像是緩解了她的痛苦。


  疲憊而乾澀的睜開眼眸,顧北北看見的就是紀錦楓那張關切的俊顏,「北北,好些了嗎?」


  顧北北渾身酸痛的想要坐起身來,紀錦楓趕緊上前攙扶住她,拿靠枕墊在她的身後,「你已經燒了一天一夜了,好在醒過來就沒事了。」他將她頭上的毛巾拿開,用手背試了試他的體溫。


  「紀……」她乾澀的喉嚨艱難的擠出這麼一個字,卻不想扯痛了乾裂的粉唇。淚水聚集,她紅了眼眶。


  「北北,別哭。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告訴我,我幫你解決。」紀錦楓輕輕地將她攬在懷中,溫柔的安慰著,「謹言在外面守了你一夜,早上的時候如果不是瑟琳娜過來帶他回去,他還堅持要守在這裡呢。」


  一提到紀謹言,顧北北隱忍的淚水終究是滑落了。她抽泣出聲,帶著濃濃的心傷。


  「北北乖,不哭了。有什麼事情跟紀說,紀來幫你解決一切。恩?」他輕輕安撫著她的後背,抽過幾張紙柔柔的幫她擦拭著眼淚。


  顧北北不語,只是哆哆嗦嗦的將整個身子偎依在了紀錦楓懷中。此刻的她,就像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汲汲的在紀錦楓的懷中尋找著溫暖。曾經,有大哥的懷抱可以唯一,可是在經歷那樣一場尷尬的局面之後,顧北北覺得自己像是只迷失的兔子,迷茫的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只要一想到紀謹言那玄寒冷漠的樣子,她就感覺一股錐心的恥辱讓她痛不欲生。她緊緊抓著紀錦楓衣服的前襟,就那樣無助的哭著,什麼都不說,只是一直哭,一直哭……


  「北北,好些了嗎?」突然病房的門被推開,瑟琳娜輕輕地走了進來,「這是廚房剛做出來的雞肉粥,北北,你吃一點吧……」她將保溫桶放在床頭柜上,輕柔的說。


  紀錦楓別有寓意的看了瑟琳娜一眼,嘴角勾出一抹諷刺的笑意。瑟琳娜回以淡笑,聳聳肩,佯裝無辜。紀錦楓不再看她,而後輕輕柔柔的拍著顧北北因為哭泣而劇烈顫抖的雙肩,「北北乖,起來喝點粥。」


  顧北北在他懷中搖搖頭,一雙小手依舊緊緊地揪著他的衣襟。


  紀錦楓有些心疼了,接過瑟琳娜從保溫桶里盛出來的雞肉粥,小心翼翼的吹著,送一勺到顧北北的嘴邊,「不吃東西身體怎麼受得了?乖,就一口……」


  顧北北抿緊唇,只是搖頭,不說話。


  「大哥,既然北北不想吃就別逼她了。讓她歇會兒,等餓了再吃吧。」瑟琳娜輕輕柔柔的開口,「謹言還在家裡等著我吃飯,我就先回去了。大哥,你多陪陪大嫂!」


  最後那句話,瑟琳娜說的別有寓意,然後趾高氣昂的離開了。


  紀錦楓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幽深的黑眸不由得閃過一道凌厲。回頭,他面對顧北北的時候,又是一張溫潤的面龐。


  該怎麼形容紀錦楓這個人呢?他可以對任何狠辣歹毒,不擇手段,但是獨獨在面對顧北北的時候,他是真的溫柔,真的溫和。也許有些時候他會耍些手段,但是,這個男人是真的將顧北北疼在了心坎。


  他看著顧北北默默垂淚,只是安靜的陪著她,沒有過多的言語。這麼靜靜地守候,讓紀錦楓一顆飽經滄桑的心出奇的平靜。也許,這就是他跟紀謹言會同時愛上眼前這個女子的原因。因為她身上有一種讓人感覺世界安寧的魅力!


  良久,顧北北止住了眼淚,她空洞的目光無神的看向窗外。她是一個積極樂觀的姑娘,她嚮往安寧美好的生活。所以,即便當初她被顧時酷欺負的時候,她也不會忘記鼓勵自己,終有一天她會反敗為勝,然後得意洋洋的甩給顧時酷的高傲漂亮的背影。


  可是,面對這件事情,面對幾個小時前發生的那凌亂一幕,顧北北卻有些灰心了。她的樂觀豁達觸及不到這裡,只要一伸手她就可以夠到額頭,那處傷痕再再的的提醒著曾經經歷的一切……


  如果說這件事情傷了顧北北的心,倒不如說,是紀謹言傷了顧北北的心,澆滅了她滿腔的愛意。喉嚨的疼痛,就像是一個不可磨滅的印記,將紀謹言的一切惡行深深地刻進了她的腦海,重重的插進了她的心臟!


  緩緩地閉上眼睛,一滴淚從顧北北的眼角滑落。這就是代價吧,是她顧北北結了婚還出軌的代價!仰起頭,她認真的看著紀錦楓,一雙原本明亮愛笑的眼睛,此刻卻霧蒙蒙的染上了一抹凄涼,「紀,我們離婚吧。」


  大哥保住了顧氏,一切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紀謹言說的沒錯,她不過是個大哥拿來交換顧氏平安的工具,有什麼資格像個人一樣活在紀家。是她傻,情不自禁的動了真情。


  紀錦楓看著她悲傷卻堅定的眸子,心裡明白「離婚」這兩個字與其說是在跟他說,倒不如說是在跟紀謹言劃清界限。顧北北是個性子柔和的姑娘,但是,倘若她真的決定了某件事情,那就意味著無可改變。


  「好!等你身體好一些了,我們就去離婚。」紀錦楓揉揉她的秀髮,在她的發旋處烙下一吻。


  短暫的分離,往往期許的是長久地相守。紀錦楓此刻其實是說不清楚自己的感受的。


  在醫生確定了沒有腦震蕩,傷口也沒有發炎的跡象以後,顧北北被紀錦楓接回了紀家。她回到房間,或者該說,她回到佟墨霏的房間。是不是很可笑,老天像是早就安排好了這樣的結果一樣,她在紀家,沒有的不是一個屬於她的房間,而是沒有一塊她立足的地方。


  她將門反鎖,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打包好,就向她來之前一樣,這裡再也找不到屬於她顧北北的氣息。


  交易結束了,是她這隻小丑該退場的時候了。


  當她拖著行李下樓的時候,碰上的就是客廳里聊得正高興的瑟琳娜和紀夫人。紀夫人看了一眼她的行李,沒有開口說話。倒是瑟琳娜驚奇的開口,「北北,你提著個大箱子是要做什麼?」


  顧北北勉強的擠出一抹蒼白的笑意,「媽,瑟琳娜,我要走了,你們保重。」她知道,在這個家裡是沒有歡迎她的。她的離開,無論是於紀夫人還是瑟琳娜都應該是拍手稱快的吧。


  「你要去哪裡?回顧家嗎?」瑟琳娜嬌嬌俏俏的問,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顧北北沖她笑笑,與其說那是一抹勉強的笑容,倒不如說那是一抹亮晶晶閃動著淚光的淚顏,「還沒有想好,不過沒關係的……」反正也不會有人在乎。


  她抬眸,看了一眼連句挽留都沒有紀夫人,不由得一陣苦笑。而後,她拖著行李,低垂著頭離開了。她走的很安靜,卻也很沉重。明明她想會不會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但終究她是背負了載不動的許多愁……


  顧北北從紀家出來,她其實是沒有去處。站在站牌旁,她的眼神有些茫然。也不知道是她時運不佳,還是命途多舛,早上還晴朗的天空,驟然下起了大雨。風也很大,吹著雨連大傘人的衣服都濕透了。


  一場暴雨,讓剛剛原本熱鬧的街道頓時變得有些寂寥了。顧北北纖弱的身子就那樣站在風雨里,身旁放著的是她的行李箱,當大雨撲了她一臉的時候,她就用手擋住。這一刻,她很冷,冷到牙關都在打顫了。


  就在她冷到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一件西裝披在了她身上,讓她倍感溫暖。抬眸,她頭頂上方的一方風雨早已被一把深藍色的雨傘遮住了……


  顧北北緩緩抬頭,迷離的眸中映入顧時雅那張熟悉而溫柔的俊臉。一陣眩暈傳來,她嬌小的身子晃了晃,顧時雅趕緊扶住了她。顧北北虛弱的喘著氣息,看著從頭上到臉上滿滿的都是雨水的男人。她淺淺一笑,緊接著就是一陣重咳。


  顧時雅攔腰將她抱了起來,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將她塞進了車裡面。顧北北高燒剛退,身體還弱著呢,現在又被冷雨淋到快要失去知覺了。即便給她的機會,只怕她也早已沒有力氣了。她癱坐在座位上,無力的閉著眼睛,一張小嘴微微發出可愛的呼吸。


  顧時雅從車座上拿出一條毛巾,輕輕地擦乾了她身上的雨水。顧北北黯淡的圓眸蒙上一層淺淺的笑意,她將毛巾拿到手裡,擦了擦脖頸間的雨水。抿抿唇,這才緩緩開口,「謝謝大哥。」


  顧時雅揉揉她的頭,溫潤道,「說什麼傻話呢?」微頓,他再次開口,不甚嚴肅的責備,「才剛出院就這麼淋著雨,再生病了可怎麼了得?」


  顧北北垂眸,小手不斷的攪動著手裡的毛巾,將她凝成一個又一個的小結,「對不起。」她弱聲道歉。


  顧時雅無奈的搖頭笑笑:「跟大哥回家,好嗎?」


  顧北北猶豫片刻,而後這才微微點頭,一雙明亮的眸子黯淡了下來。其實,她並不想回顧家的,因為她還沒有想清楚該怎樣面對顧時雅。可是,大哥已經在她身邊了,倘若拒絕了,她又怕大哥擔心,也只好答應了下來。


  因為大雨的緣故,道路上出現了積水,原本半個小時的車程,整整花去了一個小時。當他們趕到紀家的時候,天色已晚,顧北北站在客廳里,渾身濕濕的,衣服上的水還不停的再往地板上嘀嗒。顧時雅趕緊喚來傭人去放熱水,同時調高了室內的溫度,「先擦擦身上的雨水,待會兒去泡個熱水澡。」


  顧北北咬咬唇,一雙霧蒙蒙的眼睛低垂著,直盯著自己的腳尖看。她的鼻子酸酸的,心裡有股說不出的難受滋味。


  顧時雅看她不動,乾脆直接動手幫她。直到傭人傳來浴池的水放好了,他這才將她抱進去,「好好泡個熱水澡,待會兒喝完薑湯再睡,乖!」


  顧北北點點頭,悶悶的應了一聲。當顧時雅走出浴室,顧北北一直隱忍的淚水這才滑落。她悶悶的將頭埋在雙手裡,眼淚順著指縫滑落了下來。她細細的哽咽著,努力呼吸,一再的告訴自己沒事、沒事、沒事……


  站在浴室門外,剛準備離開的顧時雅,隔著門板聽見了顧北北傷心地哽咽。他站在原地不動,一雙捶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狀。


  當顧北北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感覺有些頭重腳輕,渾身泛著冷意。她的小鼻頭紅紅的,一雙大大的眼睛還閃著淚光。顧時雅看見的就是這樣一種無家可歸的可憐貓咪,她蜷縮在床上,一張萌萌的小臉寫滿落寞。


  他將一碗薑湯拿給她,顧北北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淚眼婆娑的看著顧時雅。她蒼白毫無血色的唇顫抖著,張張嘴想說些什麼,可終究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顧時雅將薑湯放在桌上,而後捧起顧北北淚如雨下的小臉,輕輕幫她擦去眼中的淚水,然後溫聲道,「我的小北北怎麼哭成淚人兒了?乖!給大哥笑一個。」


  顧北北淚雨滂沱,蠕動著雙唇,幾次想要勾出一抹甜甜的笑意,可終究都是是敗了。顧時雅不再為難她,而是笑笑,再次將薑湯拿給她,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了下去。


  顧時雅是聰明的,他絕口不提休息室里發生的事情。等顧北北喝碗薑湯,他剛想開口要她休息的時候,就聽見門外傳來顧時酷張牙舞爪的呵斥與責備,「大哥,你的傷都還沒好,怎麼就……」


  推門而入,他錯愕的驚見顧北北正躺在床上,而大哥一雙受傷的手像是又流出了血跡,微微染紅了紗布。於是,他生氣道,「顧北北,大哥受了這麼重的傷,你怎麼還能讓他的傷口沾水?!」


  顧北北一怔,這才注意到顧時雅手上染血的紗布,不由得一陣懊惱,「大哥,你的傷……」


  「不礙事的,不過就是個小傷口罷了。」


  「沒事才怪!明明流了那麼多血!醫生說再晚點這隻手就廢了!顧北北,你怎麼還能這麼狠心的讓大哥照顧你!虧大哥昏迷的時候還一直念著你的名字……」顧時酷賭氣道。


  顧北北盯著顧時雅那隻受傷的手,突然淚腺更加發達了,她哽咽著,一張小臉兒看起來凄凄慘慘的暈染著心疼。


  「小丫頭怎麼又哭了?大哥的手真的沒事,別聽時酷瞎說。」顧時雅心疼的柔聲安慰,眸子裡布滿了暖暖的柔情。


  「大哥是因為我才受傷的,對不對?是紀謹言去……」


  「傻丫頭!紀謹言只是誤會了,等有時間大哥跟他說清楚就好了。」顧時雅溫聲安慰。


  「什麼誤會?我看那個變/態狂根本就是借題發揮。哪有因為誤會就開槍的?!」顧時酷不滿的嚷嚷,頓時忘記了顧時雅要他不要提的這件事情。


  「時酷!別亂說話!」顧時雅厲聲喝止,回頭看著顧北北一副因受到了驚嚇而六神無主的模樣,不由得又是一陣心疼。他的小北北曾經是多麼樂觀美好的姑娘啊,可是現在卻被這一連串的折磨,打擊的快要承受不住了。


  這也難怪,顧北北一直是在他的溫柔呵護下長大的孩子,又怎麼可能在極短的時間裡承受得了這樣陰暗殘忍的現實呢?


  微微嘆了口氣,顧時雅又道,「北北,別哭了,大哥的傷真的不嚴重。這麼多年,大哥大風大浪都見過了,這點小傷不礙事的。」他溫柔地幫她擦拭著淚水,耐心的陳述著。


  顧北北因為顧時雅的這番安撫不由得寬心了些許,她止住哽咽,弱弱的開口,「大哥,都是北北不好,害的大哥跟著受連累了。」


  「傻丫頭,別這麼說。如果不是大哥當初把你嫁進紀家,這一切事情也都不會發生了。」歸根結底,還是他的自私害了他的北北。


  「大哥……」顧北北垂眸,心裡有說不出的酸楚。


  「好了,別哭了,再哭大哥可是要心疼的。時候不早了,睡吧。」顧時雅如同以往那般,在顧北北的額頭處烙下一個晚安吻。


  「可是,大哥的手……」顧北北憂慮的看了一眼,微頓,「我幫大哥上藥吧。」


  「不用了,一會兒時酷會幫我,你好好休息就夠了。」說著,顧時雅關了房間里的亮燈,只留了一盞渙散著微弱藍光的床頭燈。


  顧時酷在給顧時雅上藥的時候,不滿的抱怨出聲,「大哥,你的傷口這麼嚴重,居然下著雨就跑出來了,如果有個萬一,你這隻手可就廢了!」


  顧時雅疲憊一笑,柔和的盯著顧時酷細心的動作,「下那麼大的雨,北北從紀家拖著行李失蹤了,大哥能不著急嗎?」當他接到紀錦楓的電話時,整個人頓時驚呆了。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開著車衝出去了。


  「你可以打電話給我啊!」顧時酷看著大哥為了顧北北不顧一切的拚命模樣,不自覺地心裡一陣不爽。但縱然有千萬個不痛快,他還是慶幸大哥能夠把顧北北接回家裡來的。


  顧時雅安靜的笑笑,沒有說話。他知道,如果今天不是自己出現在顧北北面前,只怕她是斷不可能會回來的。距離一年之約還有六個月零十天,可是顧時雅卻已經越來越沒有把握,顧北北會心甘情願的回到顧家,回到他的身邊了。


  可能是那碗薑湯讓顧北北出了不少汗的緣故,第二天,顧北北除了輕微的咳嗽癥狀以外,身體上倒是沒有多大的病痛,可是她的精神卻明顯的不如以前了。一上午,她就那麼一個人會安靜的坐在房間的大床上,不言不語,不說不笑,整個人跟失了心神一樣。


  家裡的僕人都很喜歡這個溫順的小姐,看著她這副獃滯的模樣,一個個不由得感到一陣心疼。可是,顧時雅卻吩咐:沒有事情不要進房間打擾小姐,她現在需要的就是靜心。


  顧時酷有些著急了,他忍不住推推顧時雅的胳膊,「哥,北北這樣很讓人擔心。你上去陪陪她,她最聽你的話了,我拍她會想不開。」


  顧時雅連眼睛都沒有抬一下,只是安靜的端起桌上的茶杯,穩穩地品著。沉默片刻后,這才溫聲道,「給她點時間吧,發生這些事情也夠她受的了。」


  顧時酷若有所思的看著大哥,而後試探著開口,「大哥,那天你跟紀謹言說了什麼?他為什麼會對你開槍?」雖然紀謹言想來桀驁不馴,放/盪不羈,但是顧時酷卻覺得他從來不是一個莽撞行事的人,除非那天在他送顧北北去醫院之後,大哥說了什麼刺激他的話。


  顧時雅看了看顧時酷,將手裡的茶杯放下,「你怎麼會這麼想?」


  顧時酷抿唇,澄澈的眼眸帶著幾分猶豫道,「感覺紀謹言不是那種會被輕易激怒的人。」


  顧時雅眸色微微緊縮,繼而安靜的笑了,他沒有再說什麼。直到傭人過來,恭謙的開口,說是午飯已經準備好了。他這才抬眸,對著一直局促不安的顧時酷溫聲道,「去把北北喊下來,告訴她該吃飯了。」


  「好!」得不到顧時雅回答的顧時酷,接到大哥的命令后,悶悶的起身就要上樓。


  然,還沒有等他起身,就看見顧北北一如往常一般蹦躂著從樓梯上下來,「大哥,還不開飯嗎?好餓!」


  顧時酷和顧時雅同時看向顧北北,同樣一臉的歡喜。兄妹三個人,像是又回到了三個月前那般,打打鬧鬧,其樂融融。


  華燈初上,街道上一排排的車輛在急速的行駛著,路燈安靜的站在那裡,渙散著妖嬈而詭異的光芒。月光下的大地,彷彿染上了一層清冷的月華,夏末的季節里,帶給人沉悶而壓抑的氣息。


  紀家的宅子里,燈火通明,溫馨一片。尤其今晚的瑟琳娜,更是一襲性/感的黑色弔帶裙,圓潤的香肩微露,性/感的鎖骨微微隆起。裙擺的貼身設計,將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體現的恰到好處。她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周身瀰漫著妖嬈惑人的香水氣息。


  紀夫人就坐在她的對面,不難看出,這兩個女人的心情一樣的美好,「瑟琳娜,今天怎麼不插花了?」


  瑟琳娜巴掌的小臉上,微微漾出一抹羞澀的紅暈,「今天早上插花的時候,手受傷了。不想謹言心疼,所以休息一下。」她畫了清淡的精緻妝容,因為紀謹言不喜歡濃妝艷抹。


  「謹言這孩子,有你這樣的未婚妻真是他的福氣。也不知道這孩子在忙什麼,這麼晚了也不回家。」紀夫人看看天色已暗的窗外,其實是在憂心紀錦楓怎麼還沒有回家。


  「應該快回來了吧,他答應我今晚會回來吃飯的。」瑟琳娜姣好的容貌,因為喜悅而倍加張揚。今晚的她少了之前那副嬌嬌柔柔的可憐模樣,卻多了幾分迷人誘惑的氣息。


  紀夫人看了她一眼,突然唉聲嘆氣道,「你說,北北走的時候下了那麼大的雨,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現在的孩子都這麼任性,說走就走,也不管家裡人會擔心……」


  「伯母實在是多慮了,顧北北又不是小孩子,自然會照顧好自己。說不定,這會兒子她正在顧家享受著哥哥們的呵護呢。」瑟琳娜說的別有寓意,可是那張精緻的娃娃臉上卻寫滿純真。微頓,她狀似不經意的開口,「不知道伯母有沒有聽說,顧北北在嫁給大哥之前,其實是跟顧時雅,也就是她的大哥挺曖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而且這次顧北北住院,聽說是跟她大哥有關係……」


  紀夫人訝異的看著瑟琳娜:「你怎麼這麼說?好歹北北也是錦楓的妻子,你這是不是故意讓錦楓難堪嗎?瑟琳娜,以後不許你胡說!」


  瑟琳娜美艷的小臉上閃過一抹悲傷,她委屈的看著紀夫人道,「伯母,這話我也是聽來的。如果你不願意聽,我不說就是了。」


  紀夫人雖然不悅瑟琳娜的言語,但不可否認,這話在她心裡扎了根。


  「夫人,瑟琳娜小姐,飯好了。」傭人過來恭敬道。


  瑟琳娜柔柔一笑,對著紀夫人道,「你們先吃吧,我等謹言回來。」


  紀夫人看了瑟琳娜一眼,似乎有些了解她在算計著什麼。看來,這女人可真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般單純。她微頓,而後笑道,「也好,如果謹言回來的晚,你們就出去吃。小兩口,是該多些時間單獨相處的。」


  瑟琳娜美艷的小臉微紅,撒嬌一般嬌嗔道,「伯母!」


  「好好好!我不說就是了……」紀夫人的話還沒有落音,就聽見大門處傳來一聲「吱呀」一聲,而後就見瑟琳娜嬌羞的臉上頓時洋溢起興奮笑容。她像只花蝴蝶一般,連拖鞋都忘記穿的撲向了紀謹言進門的方向。


  然,在他看見眼前的一幕時,一張美艷洋溢著興奮地小臉頓時閃爍起了淚光。紀謹言是回來了,但是他身邊還多了一個人:佟墨霏!


  只見,紀謹言步履不穩的環抱著佟墨霏,而佟墨霏則是一臉幸福的模樣,「謹言,你慢點。好重的!」佟墨霏一身黑皮勁裝,上面的黑皮外套露著肚子,而下面的黑皮短裙,則剛剛好遮住她圓潤的臀部,緊身的設計風格讓她的臀部看起來圓翹而飽滿。


  紀謹言緊緊地抱著她,從瑟琳娜的角度看去,兩個人就像是在接吻,而且還是紀謹言主動。眼前的一切讓瑟琳娜恨到抓狂,才剛剛趕走一個顧北北,紀謹言又召回來一個佟墨霏,這讓瑟琳娜有種: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感覺。


  她憤恨的瞪了眼前兩隻糾纏在一起的狗男女,跺著不滿的腳步折回來客廳。


  「是謹言回來了,還是錦楓?」看瑟琳娜那副不悅的模樣,紀夫人開口問道。


  瑟琳娜沒有回答,只是悶不吭聲的坐回了沙發,然後恨恨的拿著遙控出氣。


  紀夫人不甚高興地看了瑟琳娜一眼,便要起身去往門前走。剛好,這個時候紀謹言懷抱著佟墨霏走了進來。兩個人拉拉扯扯就這麼半推半就,半摟半抱的出現在了紀夫人面前。


  因為佟墨霏的手拉扯著紀謹言的領帶,紀謹言則一個重心不穩的跌坐在了地上,而佟墨霏則跟著雙雙滾上了客廳的地毯。


  紀謹言強壯有力的胸膛,好巧不巧的壓在了佟墨霏渾/圓飽滿的胸部。佟墨霏先是一愣,在看見紀謹言冷漠如冰的眼眸后,繼而恢復了調笑,曖昧的伸手撫上他野性的俊顏,「討厭,人家可是很羞澀的,可不要在地上跟你親親我我的。而且,還有觀眾呢……」


  雖然這麼嗲兮兮的聲音,讓佟墨霏自己都感到噁心,但是為了氣死瑟琳娜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她不惜露骨演出,算是報了之前這女人給她的氣受!


  紀謹言食指微彎,沿著佟墨霏精緻的小臉緩緩摩擦下滑,一直到了她的鎖骨處,流連忘返,「有觀眾才有激/情,席地而『做』,豈不『快意』?」


  「呵呵!討厭,幾天不見,怎麼變得這般文鄒鄒了?」佟墨霏嬌笑,妖嬈的眼眸不著痕迹的看向了瑟琳娜。


  「你不就喜歡我這個調調嗎?」他技巧性的翻身,讓佟墨霏坐在了她的身上。她的長發剛好遮住了她的小臉,他拉進她的臉龐,在距離她嬌唇一點點空間的時候停下。而佟墨霏則配合著紀謹言的動作,在外人看來兩人可是激/情四射。


  突然,佟墨霏咯咯的笑出聲來,「啊!色狼!你親哪裡呢?」順便再伴隨著幾句嗯嗯啊啊的聲音,表演的好不快活。


  紀謹言滿意異常的看著佟墨霏,一雙深邃的眸子布滿了邪邪的笑意。就在他準備繼續賣力的演出時,就見瑟琳娜突然向他們這邊走來,伸手就要就佟墨霏的長發,他一個翻身將佟墨霏護在懷中。


  瑟琳娜見狀,不由得尖叫出聲,「謹言,你居然這麼寶貝這個賤女人?!」


  「你罵誰呢,你才是賤女人!姑奶奶我跟紀謹言男未婚女未嫁的,做著你情我願的事情,關你屁事!滾一邊呆著去!」想她佟墨霏可不是好惹的,她大小姐脾氣一上來,誰都甭攔著!誰攔跟誰急!

  「你、你、你,你到底要不要臉?勾/引有婦之夫,你怎麼這麼無恥啊!」瑟琳娜每一個細胞都在憤怒的叫囂著。之前,她再怎麼跟佟墨霏爭得你死我活,也是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可現在,她居然跟紀謹言勾搭到了一起,這自然讓她憤恨難消!她恨不得讓這個女人立刻消失,永遠的從地球上蒸發掉!


  佟墨霏突然狂笑,修長漂亮的食指不安分的在紀謹言的胸前畫著圈圈,「哈哈哈……哈哈……謹言,你什麼時候結婚的,怎麼沒通知我一聲,我也好去送個紅包給你,順便取代那個倒霉的女人,跟你一夜良宵啊。恩?」


  紀謹言慵懶的蹙著眉頭,玩味的看著佟墨霏,「親愛的,你這麼說可真是太傷我的心了,跟我結婚怎麼能是倒霉的女人呢?在床上我可是銷/魂的很,要不我們樓上試試?」


  瑟琳娜錯愕的盯著紀謹言,瞬間被他無恥的話給震驚了。她的紀謹言應該是邪魅而知禮節的,怎麼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們、你們太過分了!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說著,瑟琳娜就要動手去打佟墨霏。而佟墨霏自然夠機敏,趕緊委委屈屈的躲在紀謹言身後,「啊!謹言,你看,這個瘋女人要打我……」


  瑟琳娜錯愕的看著自己揚起的手,趕緊又縮了回去。她不能在紀謹言面前失了分寸。隱忍!她要隱忍!於是,她淚眼婆娑的看著紀謹言,柔弱而傷心地開口,「謹言,你帶這個女人回來給我看,是不是嫌我住在這裡礙眼了?如果是,我馬上就走。」


  紀謹言微頓,佟墨霏一把扯住他的胳膊開口道,「那就快滾!我們紀家不歡迎你這個外來入侵者!」她說的趾高氣昂,得意洋洋!

  「謹言……」瑟琳娜看著她傷心欲絕。


  紀謹言不得不說是動容的,但是他狠下心來佯裝沒有看見。別過頭,他對著佟墨霏溫柔道,「墨霏,剛剛沒有摔疼吧?」他溫柔的語調傳來,讓佟墨霏心悸不已。雖然是演戲,但不可否認,這一刻佟墨霏是激動的。


  「怎麼會不疼?你呼呼,呼呼人家就沒事了。」她盯著紀謹言淚光萌動,那叫一個投入!

  紀謹言深邃的眸子閃過一抹戲謔,但還是依言在她的手上吹了口熱氣,並且很有禮節的輕柔觸摸著,「乖!不痛了吧?」


  雖然佟墨霏一向大大咧咧,不拘小節,但是被心愛的男人這麼親昵的觸碰,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趕緊羞澀抽回了手,呢喃道,「真壞!」


  「我還有更壞的,要不要試試?」紀謹言環上她的腰,在她耳邊輕柔道。當然,那聲音是能夠準確無誤的傳達到瑟琳娜耳中的。


  瑟琳娜看著紀謹言不顧她的委屈,專心呵護著懷中的佟墨霏,不由氣憤的跺著腳哽咽著向樓上跑去……


  而紀謹言僅是挑挑眉,慵懶的環著佟墨霏的腰際向餐廳走去。隨後以不大不小的聲音道,「墨霏以後就住在這裡了,還麻煩大媽多多照顧。」


  紀夫人愣愣的點頭,不明白紀謹言這又是玩得哪一出?但是,不管哪一出,只要佟墨霏留在這裡一天,她就要想辦法撮合她跟紀錦楓。誰讓這丫頭的老子是佟國山呢?

  「對了!大媽,怎麼沒有看見大哥跟大嫂?難道出去度蜜月了?」他聳聳肩,問的隨性。


  「你大哥還沒有回來,顧北北她搬出去了,問她也不說搬到哪裡了。估計是回了顧家,這孩子真是有夠任性的。」紀夫人總之是百般看顧北北不順眼。


  紀謹言體貼的給佟墨霏夾了塊雞腿,而後不甚關心的「哦」了一聲,便不再開口打聽顧北北的事情了,只是一味的囑咐佟墨霏多吃點。


  隱藏在樓梯口的瑟琳娜,看著紀謹言跟佟墨霏曖昧的模樣,不由恨得咬牙切齒。既然她能夠趕走一個顧北北,同樣可以讓一個佟墨霏消失!


  晚飯的餐桌上,吃的很壓抑,也很歡快。當然,壓抑的是紀夫人,歡快的是佟墨霏。至於紀謹言,說不上來那種感覺,還是一副老樣子:弔兒郎當的。


  吃完飯,紀謹言環著佟墨霏的腰肢,坐在了沙發上,他隨性的將鞋子一拖,悠閑地隔上了茶几,「墨霏,我最近發現一個好玩的地方,那裡可是High的很,一會兒帶你去看看。到時候,給爺好好表現。」


  佟墨霏多年的願望成真,一副羞答答的模樣偎依在紀謹言懷中,「那今晚,我們還要不要回來?」她軟語溫香,笑看著剛剛從樓上下來,微微抽泣的瑟琳娜。


  「當然不會回來了,樓上直接有房間,我們可以……」他曖昧的勾起她的下巴,輕佻的開口。


  「討厭!那我們還等什麼,快走吧。」佟墨霏起身,勾著紀謹言的胳膊就要出去。


  「謹言,別走……我一個人晚上會怕……」瑟琳娜淚眼迷濛的看著紀謹言,說得可憐。


  不等紀謹言開口,佟墨霏率先興奮道,「你剛剛不是說要搬出紀家嗎?不如你回美國走吧,那你陪你睡得人多。」因為紀謹言的沉默,佟墨霏得意挑眉。


  瑟琳娜幽怨的看著紀謹言,因為抽泣而微微顫動著肩膀,「謹言,這也是你的意思嗎?」


  紀謹言嘴角微勾,彎出一抹邪魅的弧度,戲謔道,「這也未嘗不可,這裡的工作我一個人可以處理的很好。」


  瑟琳娜美艷的小臉頓時沉了下去,牙關咬得吱吱作響,「謹言,你!」


  「好了!你乖乖睡吧,如果想走,我會讓赫德為你安排好一切的。」說完話,紀謹言就環著佟墨霏的腰際消失在了暗夜的深邃里。


  瑟琳娜站在原地,默默地垂著眼淚。直到過了許久,她這才發出一聲凄厲的嘶吼,「啊……!!!」


  佟墨霏跟紀謹言對面而坐,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驚喜道,「紀謹言,你剛剛那句話真爺們兒!只是硬度不夠,如果你再大聲一點,嚴肅一點,我就太崇拜你了!」


  「你很興奮?」紀謹言淡淡的瞅了她一眼,冷冷道。


  「不是興奮,是亢奮!那麼虛偽做作的女人,早該受點教訓了!」佟墨霏對於瑟琳娜嗤之以鼻,但是落在紀謹言身上的目光卻是溫情脈脈。


  紀謹言第一次沒有維護瑟琳娜,反而開口問,「那你覺得顧北北呢?」


  佟墨霏癟癟嘴,幽怨的開口,「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是卻不得不說那隻小萌物獃獃的討人喜歡。不過就是笨了點,才會被你家那隻披著羊皮的惡狼給隨意欺負!」


  紀謹言微微蹙眉,側過頭看了佟墨霏一眼,「你怎麼會認為瑟琳娜是披著羊皮的……狼?!」他硬生生的省略去了一個「惡」字。


  「紀謹言,妄你這麼聰明的男人,不會連那女人的那點把戲都看不出來吧?!你簡直是讓我太失望了!」佟墨霏驚然的瞪著他,眼神充滿了控訴。


  「以後在家裡,別那麼欺負瑟琳娜,她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壞!」紀謹言冷斥。


  佟墨霏頓時老大不樂意了,媚聲責備道,「紀謹言,姑奶奶我就不信了!你說!顧北北那隻小萌物為什麼會突然離家出走?難道跟那個女人沒有半點關係!見鬼的!老娘才消失幾天,就出了這麼大的亂子!」


  紀謹言聞言,頓時臉色陰沉,他一雙深邃的眼眸對著詭異的氣息,「好了,你下車吧。我已經在這裡幫你訂了房間,明天早上過來接你。」紀謹言將車子停在了一家酒店門前,而後對著佟墨霏冷聲道。


  佟墨霏錯愕的瞪大了眼眸:「紀謹言,你不是說要帶我去玩的嗎?」


  紀謹言挑眉,看著她的眼神彷彿在說:你白痴啊,演戲的話也相信?!

  佟墨霏被紀謹言很有技巧的踹下了車,而後愕然的看著他絕塵而去。直到過了許久,佟墨霏這才回過身來,對著那消失已久的車子怒吼道,「紀謹言!你這個該死的王八蛋!」吼完,她不甘心的癟癟嘴,委屈萬分的蹲在地上圈圈……


  紀謹言將車子開到了危樓後面,而後陰森異常的進了他們的秘密基地。暗色的空間里沒有一點聲響,他借著窗外的月光走了進去,悶不吭聲的站了窗戶邊邊。點了根在嘴裡,他渾身上下布滿了陰霾的氣息。


  這是他抉擇重要事情的習慣性動作,也只有這樣的寧靜的時候,他的智慧才是最為活躍的時候。他的身軀挺拔,猩紅的煙頭不閃爍著微弱的光芒。直到一支煙快要燃盡的時候,他這才優雅的掐滅了煙頭,將其以一個完美拋物線的形狀丟了出去。


  夜色濃重而深沉,在無邊的靜寂中,紀謹言摸出手機,將電話打給了赫德,「明天給我帶上幾個兄弟去趟顧家。」


  迷濛的月光照在了紀謹言的臉上,一抹蒼涼從他野性的臉龐滑落。


  顧北北站在窗前,一行清淚順著眼角孤獨的垂落了下來。她不想想他的,不想流淚的,但是她卻情難自製。當顧時雅推門而入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顧北北那副落寞異常的背影。


  「北北,這麼晚了,怎麼不睡?」顧時雅緩緩開口,那溫潤的聲音恍若冬日裡的暖陽,找的人心舒舒服服的。


  顧北北聞聲轉身,趕緊拭去了眼角的淚水,「大哥,有事嗎?」


  「剛剛紀錦楓打電話過來,問你要不要接聽。」


  顧北北垂眸沉思片刻,而後平靜的開口,「我去接。」


  顧時雅跟在她身後下了樓,總覺得這三個月讓他的小丫頭變了很多。他就站在不遠處,看著顧北北跟紀錦楓通話。內容無外乎是一些家常的關懷,她都一一應下。明明就是簡單的一些回話,可是顧時雅卻明明白白的看出了她的不同。她的變化看在他眼裡既欣喜,又落寞。


  顧北北放下電話,安靜的在沙發上了呆了一會兒,而後她抬眸看向顧時雅的方向,眸子里充滿了複雜的思緒。


  「怎麼這樣看著大哥,有心事?」顧時雅溫聲問道。


  顧北北抿抿唇,嘴角幾番蠕動,這才開了口,「大哥,我要跟紀錦楓離婚了。」


  顧時雅聞言,一張儒雅的俊顏染上了幾分滄桑的味道,原本溫潤的俊眸閃過失落的黯然。他聲音嘶啞而沉甸的開口,「是因為上次的事情嗎?」


  這樣驟然沉重的氣氛,讓顧北北突然感覺一陣窒息。她當然清楚顧時雅所指的是什麼,旋即搖搖頭,平靜而篤定的開口,「不是,只是我們不合適而已。」


  然,顧時雅並沒有聽進顧北北的解釋,他垂眸,艱澀從唇齒間硬生生的擠出一句,「北北,對不起。」他的雙手垂在身側,整個人就那樣被一抹凄迷的悲哀包裹著。


  「大哥,真的不是那樣。你別多想……」顧北北猛然撲進顧時雅的懷抱,緊緊地抱住他強健有力的腰際,「大哥,我知道你那天是為了救北北,真的不用跟北北說抱歉,北北不怪你,真的不怪……」


  顧時雅猶豫著將手環上了顧北北小小的身子,那種柔軟輕盈的觸感讓他感覺滿足而踏實。他不語,只是靜默的享受著這片刻的安寧。深嗅著那思念的味道,顧時雅環著顧北北身子的手,不由得加重了許多。


  他一直以為顧北北是他顧時雅一個人的,這麼多年以來的情感是堅不可摧的。但是,他沒有想到的,短短的幾個月時間,他的女孩兒居然心湖蕩漾了,她就那麼輕易地臣服在了紀謹言那樣霸道而強硬的攻勢里。不得不說,他是心酸的,而且是心痛的。


  「北北,大哥那天的話其實是……」


  「大哥!你真的不用跟北北道歉,北北知道大哥最疼惜北北。那天大哥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救北北……」顧北北驀地打斷顧時雅的話,莫明的,她竟害怕顧時雅將話說完。至於,為什麼,她說不好,知識有那麼一種感覺,如果大哥的話真的說清楚了,他們之間這樣和諧的關係也許就不復存在了。而這些,正是顧北北所害怕的。


  由於身高的關係,顧時雅的下巴剛好可以擱到顧北北的頭頂。他輕輕地摩擦著她的頭頂,一張俊顏頓時黯淡了幾分。但是,他的聲音依舊是儒雅溫潤的,「北北,如果那天大哥真的跟你……上床了,你會後悔嗎?」


  顧北北微怔,沒有想到她一向光芒萬丈的大哥竟會問出這般驚濤駭浪的問題。不自覺地她的小臉微紅,眸光竟有些閃爍了,「大哥……北北是紀錦楓的妻……」


  一句話,她給了顧時雅答案:她是紀錦楓的妻子,如果那件事情真的發生了,會是她的羞辱,她痛苦的開端。言下之意,如果一切成真,她是後悔的,而且是痛不欲生的。顧時雅蹙眉,感覺到一陣又一陣的心疼。


  她的北北可以跟紀謹言上床,可以為了紀謹言而背叛她的婚姻。卻不能接受他顧時雅,不能為了緩解自己的痛苦而忘記那場婚姻。這是懲罰嗎?懲罰他為了權勢,而出賣了自己心愛的女人……


  顧時雅清楚地記得,當他把顧北北壓在身下的時候,那種美好而甜蜜的滋味是那樣的誘人。她的嬌唇柔軟而甜蜜,她的肌膚細膩而光滑,只是輕輕地觸碰,她就能夠帶給他足以毀滅全部理智的渴望。他是渴望她的,恨不得自私的將她佔為己有!


  顧時雅靜靜地凝視著顧北北,稍稍放鬆了環著她的力道,「傻丫頭,大哥只是隨便問問,別放在心上。」


  「我知道,大哥。」顧北北低垂著羞紅的小臉,低聲道。


  「那現在可以告訴大哥,跟紀錦楓離婚的真正原因了嗎?」顧時雅眸色深沉,試探著繼續剛剛的話題。


  顧北北微微抬眸,看著紀錦楓嘴角那抹溫情脈脈的笑意,不由得努了努嘴,「大哥,我們真的只是不合適。而且……」微頓,顧北北抿了抿唇,這才繼續開口道,「而且紀錦楓有喜歡的女人。」


  顧時雅臉色微變,很快的又恢復那副淡然的模樣,「我以為他堅持要娶北北是因為愛你,沒有想到他居然另有所愛啊!」他的話狀似惋惜,卻又帶著幾分慶幸,「那離婚以後,還搬回來住,好嗎?」


  顧北北微怔,有些黯然神傷。很明顯的,她似乎對於顧時雅的話並沒有十分認同。如果搬回來住,那她跟紀謹言之間……


  顧時雅看出了顧北北的異樣,不禁有些緊張地問,「難道北北不想跟大哥住在一起了?」


  顧北北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低垂著頭。


  「北北,難道你真的想搬出去住?」顧時雅柔聲詢問,語調里不免帶了幾分顯而易見的落寞。至於這個向來情緒不外露的男人,此時悲傷的語調是一種策略還是不經意間的情感流露,這就不得而知了。


  但無疑,顧時雅此刻的沉重,對顧北北而言是受用的。她猶豫片刻,柔聲道,「大哥,我再想想……」


  「好!大哥不逼你。」顧時雅答應的爽快,而後看了一眼時間,溫聲道,「時候不早了,快去睡吧。乖!」


  顧北北溫順的點點頭,從顧時雅懷中抽離了自己,「大哥,晚安。」


  顧時雅笑的如沐春風的臉龐,在顧北北轉身的瞬間黯淡了下來。他的北北似乎忘記了跟他討一個晚安吻,曾經那是他們之間小小的甜蜜,可是現在去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第二天一早,當顧北北還在睡夢中的時候,就聽見樓下傳來一陣爭執聲。那聲音是裴蕭衍的,顧北北一輩子都忘不了那男人噁心的聲音。她擔心自己的大哥會受到傷害,所以快速的更衣下床了。


  才剛走到樓梯口,她就看見裴蕭衍指著大哥狠狠地嘲弄道:「顧時雅,聽說總裁把你妹妹玩膩了,要給一腳踢掉。不如讓給老子好了,老子早就惦記那個小東西了,不如叫出來大家一起玩玩嘛。」


  顧時雅站在裴蕭衍面前沉默不語,一張儒雅的俊顏依舊掛著溫和的笑意,「裴兄這是哪裡聽來的謠言,恐怕有誤吧。北北跟紀總裁好得很,昨晚還通著電話呢。」他神情自若,沒有半點的心虛。


  「我呸!顧時雅,你當老子是三歲小孩呢!這消息根本就是從紀家傳出來的,別他媽給老子玩花樣。現在就把顧北北給交出來,否則老子對你不客氣!」裴蕭衍自然是不會放過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他肖想顧北北已經很久了,現在總裁好不容易把這個女人玩膩了,還不該他裴蕭衍好好玩玩?!

  顧時雅以不變應萬變,依舊一副淡然儒雅的模樣,「裴兄如果不信,可以打電話問問紀總裁。」


  裴蕭衍今天是抱著勢在必得的心態來的,不管顧時雅今天怎麼阻攔,顧北北他是要定了!於是,他瞪著一雙兇殘嗜血的眸子,惡狠狠地盯著顧時雅,「別他媽給老子挖坑,老子今天偏不跳!如果識相就把顧北北給我交出來,要不然,今天老子就是拆了這裡,也要把那個妞給帶走!」


  說著,他大步靠近顧時雅,一把卡住了他的脖頸,「快叫你妹妹下來,否則惹惱了爺,我連你的命也要了!」裴蕭衍凶神惡煞的盯著顧時雅,他算準這個男人不敢還手。同是在紀錦楓手下做事,他這個左手右臂可是比這個眼前這個沒用的男人強多了。


  顧時雅盯著裴蕭衍陰森恐怖的眸子面不改色,即便他手上的力道逐漸加重,他依舊笑得儒雅,「我這是在為裴兄考慮,還請裴兄三思而後行!」


  「老子聽他媽你放屁!快把顧北北給老子叫出來,遲一秒老子就掐死你!」


  「不要!你快放開我大哥!」顧北北看裴蕭衍玩真的,倉皇失措的從樓上跑下來,小小身子撞開了裴蕭衍,將顧時雅護在了身後,「裴蕭衍,我警告你,我是紀錦楓的妻子,如果你再敢動我大哥一下,我就讓紀錦楓滅了你!」跟在紀謹言身邊,顧北北多多少少學會了有些黑道上的用詞。


  裴蕭衍聞言嘲諷大笑:「是下堂妻吧!妞兒,別給老子在這裡作戲了。雖然是總裁玩剩下的女人,但老子還是很有『性』趣的,不如就在這裡陪老子玩玩如何?」說著,他伸手就要去抓顧北北。


  顧北北尖叫著胡亂拍打裴蕭衍伸過來的胳膊,顧時雅見狀,眼疾手快的將顧北北帶開了,一張溫潤的俊顏直面裴蕭衍,「裴兄,不管怎麼說,北北現在還是紀總裁的妻子,你這麼做不合時宜吧?」


  「切!」裴蕭衍怒瞪著顧時雅,不屑的開口,「別他媽在這裡給老子唱高調,不就是被別人穿過的破鞋,老子肯要就不錯了,別他媽不識好歹!還不快點給老子滾過來舔腳趾頭,否則小心老子待會讓你生不如死!」


  「裴大爺,你是要讓誰生不如死啊?!」突然,別墅里涼涼的傳來紀謹言的聲音,只見他幽深的黑眸渙散出一抹凌厲而嗜血光芒。


  裴蕭衍回頭,就看見紀謹言身後跟著兩三個模樣像是在道上混的兄弟,不過他連紀謹言都不放在眼裡,就更別說他身後的那三個嘍啰了。他冷哼一聲,嗤之以鼻道,「我當是誰呢?不就是個咱們的廢物副總嘛。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的確是好久不見,爺我突然覺得手心癢了,有點想念裴兄的腥騷味了……」說著,他一記狠狠的右勾拳朝裴蕭衍的腹部揍去,那力道絕對有十成十。


  裴蕭衍吃痛的彎下了腰,瞬間眼眸中精光一閃想要對著紀謹言進行反擊,紀謹言眼疾手快,一個鐵壁擋下了裴蕭衍的襲擊,然後對著他就是一頓拳打腳踢,「該死的!我紀謹言的女人,也是你這種貨色能碰的?!」他氣沖丹田,那嘶吼的聲音恍若剛從煉獄里爬出的惡魔,帶著兇殘嗜血的狠劣,生生的像是要裴蕭衍給打死!


  裴蕭衍想要反擊,可是紀謹言卻不給他機會,渾身陰霾暴劣的怒氣硬生生的打得他鼻青臉腫,趴在地上痛哭哀嚎。可是,這樣的力道顯然並不能讓紀謹言解氣。他一張野性嗜血的俊顏霸氣的踢向了裴蕭衍的命根子,在他一聲悲慘的哀嚎中,紀謹言再度出手,一雙染血的白色休閑鞋看起來格外醒目。


  裴蕭衍捂著臉,鮮血狂吐。要不是紀謹言身後的赫德急切阻止,紀謹言當真會將這個人渣給活活打死,「老大息怒啊!咱們犯不著為了這種人渣髒了手!老大,你千萬要冷靜,冷靜啊……」雖然,對於紀謹言而言,弄死個把人那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但是,裴蕭衍不同,他是紀錦楓的左膀右臂,赫德擔心紀錦楓會借題發揮,畢竟有這麼句古話不是:強龍難壓地頭蛇!

  「別攔著我!赫德!把你身上那把刀給我,老子今天非廢了他不可!」紀謹言喘著粗氣恨聲道。


  「老大,冷靜,冷靜……有什麼吩咐交給兄弟們動手,您先消消氣……」赫德好言好語的規勸著,生怕紀謹言真的就這麼廢了裴蕭衍。雖然這個人渣死不足惜,但畢竟這人渣可也有人渣的作用不是。


  盛怒中的紀謹言哪裡聽得了赫德的嘮叨,狠狠地一個過肩摔就將赫德給摔到了裴蕭衍的身上。他暴怒宛如獅吼,一腳用力踩著赫德,一邊吼道,「把刀給我拿出來!老子今天非要廢了他不可!」


  「老大,別這樣,有什麼事情交給兄弟們來做。你先去一邊陪著顧小姐歇會兒……唔唔……老大,疼……您快高抬貴腳啊!」赫德被踩的多麼壯烈,多麼悲催啊!頓時,他感覺怨氣衝天,憤恨不平。於是胳膊肘一彎,狠狠地頂向了裴蕭衍的胸腔,裴蕭衍悶哼一聲,嘴裡又釀出了大口大口的鮮血。


  「紀謹言!你他媽給老子等著……咳咳……老子不會放過……唔唔!不會放過你的!」裴蕭衍死到臨頭了,還這麼嘴硬。這讓紀謹言頓時怒火中燒,他一腳踹開赫德,對著裴蕭衍又是一陣拳打腳踢,那力道……嘖嘖……還真是慘不忍睹!


  顧北北原本是感動的,因為紀謹言一句「我紀謹言的女人,也是你這種貨色能碰的」讓她倍感激/情四射。但是,當她回過神來,看著裴蕭衍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樣,不由得被嚇壞了。她飛奔過去,從背後緊緊的抱住紀謹言,帶著哭腔哽咽道,「紀謹言,不要打了……我求求你,快放了他……嗚嗚嗚……紀謹言,求求你別把他打死,我不要看著你出事……」


  顧北北的失聲痛哭讓紀謹言瞬間停下了動作,她感覺到了身後那嬌小女人的顫抖,她的驚恐他感同身後,於是寒著的一張臉終於稍稍和緩了一些,「滾!你這個狗東西!別再讓我看見你!」他最後解恨的踹了裴蕭衍一腳,這才讓赫德將他丟出顧家別墅。在他心裡還憤恨的想著:最好來幾隻惡狼犬,把他給活生生的撕裂了,還省的髒了他的手。


  紀謹言就這樣一直被顧北北抱著,任由她在自己的背後嚶嚶哭泣。


  「老大,你也太不義氣了吧,居然連自己的兄弟都痛下殺手!」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的赫德懊惱的抱怨道。


  紀謹言正享受著美女在背的美好時光,哪裡容得了紀謹言破壞。他一個警告的眼神投去,赫德不由得仰天長嘆:果然是有異性沒人性啊!


  於是,赫德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對著紀謹言突然開口道,「老大,要不現在兄弟去給你把那個傢伙做了吧?!」


  顧北北聞言,身體不由的一顫,然後焦急的低吼「不要!殺人是犯法的!你們千萬不要衝動!」


  赫德一臉的嚴肅,剛準備開口,就聽見一個他不太確信的聲音道,「就是,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粗魯!就知道打呀殺的。這麼文明的社會,你不懂法律嗎?」而後,他轉身溫柔的對著顧北北道,「北北,你放心。殺人這麼恐怖的事,我怎麼會做呢?我可是大大大的良民。」


  趁著顧北北不注意的時候,紀謹言偷偷擦去了自己手上的血液。瞧!咱紀二爺多純潔,簡直就是五好新人的傑出代表!

  顧北北這才緩緩放下心來,忽然,她抬眸對上赫德的眼神,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瞧。這男人是她第二次看見了,第一次的時候她光顧著傷心,沒有看清楚他的臉。但是這一次……


  赫德佯裝靦腆的溫柔道:「顧小姐,我們是第二次見面了,請多指教。」其實,他更想說的:顧小姐,你這麼專註的盯著我,怪不還意思的,你該不會是對我一見鍾情了吧?!


  眨眨眼,他面對紀謹言那張冷如寒冰的酷臉,不由得無辜一笑:這可是顧小姐主動對我示好的,我可沒有主動調戲她哦。


  他這麼心虛而急切的表白,主要是因為他剛剛親眼目睹了一場因為牽手而引發的血案,所以本著明哲保身的態度,他覺得實在有必要澄清一下自己的清白問題。


  紀謹言不動聲色的瞪他一眼,而後將目光停留在顧北北那張錯愕的小臉上,「北北,我們出去談談。」


  顧北北不理會他,執意盯著赫德眉宇,目光久久不能移開。抿唇,她粉紅的小嘴蠕動幾下,像是要說什麼,可又沒有說出口。


  赫德被顧北北這般專情而又專註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於是羞澀別過頭,在心裡暗爽道,難道這隻這麼可愛的小萌物是看上我了?老大啊老大,真不好意,兄弟這一不小心就把你的風頭給搶了!


  紀謹言淡然的盯著赫德那副想偷了腥的貓一般竊喜的模樣,嘴角不由得勾出一抹詭異的邪笑。他蠕動幾下嘴唇,而後湊到顧北北面前清冷的開口,「小東西,一見鍾情了?!」


  赫德雖然沒有聽見紀謹言說了什麼,但是卻深刻地感受了紀謹言那副不快的神情。他不禁打了個冷顫,覺得明天的太陽已經是離他遙遙無期了。


  顧北北莫名其妙的看了紀謹言一眼,而後又把視線放在了赫德身上。這一次赫德可真是感覺明天的太陽已經完全隕落了,他擦擦額頭上的冷汗,不由得在心裡乞求道:顧小姐,顧小萌物,你就別再盯著我看了。某隻禽獸已經發飆了,兄弟我真的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就在紀謹言的臉色已經深沉到不可思議的時候,顧北北突然做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動作。她輕輕扯住紀謹言的耳朵,拉到她的嘴邊一陣竊竊私語。


  紀謹言邪魅的眸子順著顧北北的視線看去,眸中的那抹深沉可有夠滲人的了。赫德縮縮脖子,怎麼感覺有種比死還恐怖的氣息瀰漫在他的周身呢?他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頰,臉上明明白白寫著:難道帥也是一種罪過?!


  紀謹言起身揮揮手,對著赫德道,「我要出去一趟,這裡交給你了。」


  赫德一怔,今天不是來綁架顧時雅,威脅顧北北的嗎?怎麼這才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計劃就給變了?那到底顧時雅還要不要綁啊?他無辜的眼神看向紀謹言。


  笨蛋!當然綁了,萬一這隻小萌物跑了,我好有誘餌不是?

  赫德瞭然的點點頭:老大,原來你也有這麼不自信的時候啊?


  紀謹言奸笑兩聲:赫德,明天太陽似乎是越來越不歡迎你了。


  別介!老大,我覺得明晚的月亮還是很喜歡我的。


  那就給我好好招待顧時雅,可別讓月亮也討厭你了。


  老大,你這是恐嚇嗎?

  看你表現了。


  ——!!!

  別有深意的看了赫德一眼,紀謹言這才環著顧北北的腰肢出了顧家的門。


  顧北北跟著紀謹言出了門,可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一時間又說不上來,直到她上了紀謹言的車,思緒飛離,這才恍然憶起這男人的無情。她原本是要掙扎著下車的,但是怎奈,紀謹言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將車門一鎖,整個車子就這樣飈了出去。


  顧北北悶不吭聲的看著車窗外飛速後退的景物,她的目光空洞的厲害。她只是獃獃的坐著,不再跟他反抗,不再跟他對話。她的思緒像是被抽離了一般,彷彿坐在那裡的只是一具沒有生命的娃娃。


  直到過了許久,她這才偏頭看向紀謹言那張野性俊美的臉頰。不可否認,紀謹言剛剛那句霸氣的宣言「我紀謹言的女人,也是你這種貨色能碰的」讓她有了瞬間的感動,她感覺自己被一股暖暖的愛意包裹著,心裡思思綿綿的糾結出一股奇怪的情懷。


  但是,當她手腕處傳來一陣疼痛的時候,這樣一種萌動的情懷卻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她原本是個愛做夢的姑娘,可是紀謹言卻讓她看到了現實的殘酷。他的殘忍打碎了她的夢幻,他的狠虐將她拖入地獄的深淵;這一切來得太快太猛,讓她招架不住,讓她措手不及,就這樣她迷茫了,彷徨了……


  手腕處的傷痕是那晚這男人留給她的,每每看到這個的淤青,她就會想起這男人施加給她的屈辱。他那樣無情而冷酷的指責謾罵著她,雖然,她不明白後來紀謹言為什麼放棄了對她的侮辱,但是那樣一種痛已經深入骨髓了,只怕再難驅除。


  在顧北北深思心碎的時候,紀謹言的目光就這樣落在了她那張純美的小臉上。他的女孩兒這般美好,純凈到讓人心醉,怎麼可能會玩出那種心機深沉的陰謀?!是他冤枉錯怪了她,是他讓嫉妒蒙蔽了心神傷害了她。這一刻,一向自信的男人面對心愛的女人時居然有些怯懦了……


  現在的他除了用這種霸道的方式將她跟他囚禁在一起之外,他已經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了。他咬緊牙關,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他僵硬的肌肉緊繃在一起,喉結出不斷翻滾著灼熱的氣息,他斂眸看著顧北北那張靜默的小臉,一瞬間胸臆中充滿了劇烈起伏的情緒。那股情緒在他的體內醞釀著,蒸騰著,翻滾著,撞擊了,像是要衝破他的軀體,宛如山洪爆發一般噴泄而出……


  「北北……」他突然嘶啞著嗓音開口,像是要說些什麼。可是顧北北沒有應聲,只是安靜的坐在那裡,靜美如秋風落葉。格外的凄涼,異常的孤寂。


  就在他以為顧北北不會再搭理他的時候,卻聽見她弱聲開口,「紀謹言,我要離婚了,你放過我吧。」她的神色平靜,原本一雙晶亮的眸子此刻卻透露著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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