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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謎中有謎生疑竇

  這天夜裏,秦詩雨又發起同樣的夢來,而這次有所不同,夢裏那鬼怪的黑影竟在對河岸蠢蠢欲動,似欲涉流過來,她嚇得想發喊,叫又叫不出聲,慌忙中伸手一打,似是撞到牆壁上頭,也沒覺得多疼,微微清醒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繼續睡。


  誰知第二天一早,就見到牆上有塊地方凹進去了。秦詩雨心裏納悶,爺爺竟還藏著東西。她伸手小心翼翼去推那凹處,它竟又縮進去一點,她膽子更大,用力往裏一推,“哢嚓”一聲輕響,壁上竟露出個兩掌寬的洞來。


  她伸手進去摸索,又喚來李媽拿來手電,將裏麵的物件盡數掏了出來,確定沒了,方才罷休。近來她總是什麽都好,又似什麽都不好,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唯有此刻,看到爺爺留下的東西,心裏才有了點波動。


  一柄薄而細的劍,劍鞘是深金色,上麵篆著古樸秀氣的花紋,秦詩雨把劍輕輕從鞘裏拔出來,隻見那鋒刃薄而不脆,泛著幽幽銀光,竟是映得滿室生寒,生生讓她打了個哆嗦。她皺起眉來,覺得這劍帶著濃重的殺氣,看來竟似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古物,又不知飲過了多少蒼生熱血了。


  她心裏納罕,接著看下一樣。


  那是塊刻著奇怪字符的令牌。正麵看來,倒似兵符一類,而背麵卻勉強能辨出是個繁古的“墨”字。看著這字,她倒想起些久遠的事來。


  小時候,她便問爺爺,既然自己叫秦詩雨,那爺爺叫什麽呢?他總是笑笑摩摩她的頭頂,雨兒,爺爺跟你一樣,是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姓名於你我哪那麽重要,阿貓阿狗沒有名字,不也過來了?你若歡喜了,叫我墨武吧。梳著羊角小辮的女孩就當真這麽叫他,每天在老屋裏跑來跑去,一口一個墨武,叫得順口之極,倒好似跟他平起平坐,是個年齡相當的老朋友。那時候,楚淩非比她年長,總愛讓她跟著自己乖乖叫爺爺,她並不樂意,隻覺得墨武好聽,仍是照叫不誤。直到她後來長大一點懂事了,她再也沒叫過爺爺墨武,而乖乖叫他爺爺。現在,看到這塊牌子,她想起這些,眼睛有點濕潤。


  還有一本書。上麵記滿了各種疑難雜症的方子,全是當今再牛的老中醫也不可能知悉的絕方,上麵的很多藥物名字,秦詩雨更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第二部分,是布陣韜略,她略微翻看,覺得明明個個陣勢她都已熟諳,可惜她此刻竟像腦子不夠用了一樣,根本無法像從前那樣脫口而出,或許是白吟風說的“涅槃”引起的吧;第三部分,是武學劍藝,上麵圖譜並敘,講述如生,越到後來的篇章,人就飛得越高,後麵幾章竟然畫著人跟鷂子一樣在天上翻飛,而最後一章,寫著幾個大字,可惜時間久了,竟已蠹壞不見下文,秦詩雨隻能勉強分辨出“天道九重,若神……”六字。她看得眼暈,對武功一道真是毫無興趣;第四部分,竟是八音運禦之術和一些古怪的曲譜雜篇。


  原來,這本書竟然是爺爺生平所學的雜糅,可他為什麽藏著卻不留給自己呢?是他覺得自己已經學了夠多,不需要再費神學習這些,還是他根本就不想讓她見到他所學全貌?

  秦詩雨想不通,便也不去想那麽多,她再往最後一頁翻去,卻“呀”地一聲叫了出來,驚得瞪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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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A市出了場不大不小的車禍。說小,總還是有人見紅受傷,驚動了局子;說大,偏偏又上不得台麵,隻是鬧出了點兒聲響。交警大隊趕到的時候,現場竟早已沒了肇事車輛。聽圍觀的群眾說,那輛看起來相當昂貴的黑色跑車車牌號碼裏的8特別特別多,從上麵下來的人,雖然頭破血流,鮮血遮了大半邊麵目,但還勉強看得出相當年輕帥氣。


  目擊者們說了,那個帥哥從車上下來,迎上另一輛車下來的中年男人,那人正挽著袖子掄著胳膊往手上狠狠啐了一口,罵道“媽的把老子女人撞骨折了,找死”,伸著手就準備揪著帥哥幹架,誰知那帥哥卻漫不經心地掏出一隻派克金筆,刷刷寫了什麽,然後丟給那車主,那人愣了一下,瞬間就晉升表情帝——從一隻怒火衝天的豹,變成了點頭哈腰差點沒搖尾巴的貓。眾人這才看清楚了,原來那是張支票。


  有人悄悄把肇事車牌號報給了交警隊長,他聽了就了一愣,旋即打著哈哈衝報告的人揮了揮手,意思沒他事了。蓋帽下是旁人看不出的釋然,心想,原來是他的車啊,那可惹不起了。就這樣不了了之吧。


  事情就這麽解決了,出事的兩輛車早已被拖車拉走,整塊兒地麵又恢複了平靜,仿佛這裏壓根兒就沒有發生過車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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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別墅。


  “吟風,你的頭不要緊吧?”許滌嫿伸手輕撫他纏著白紗的頭,語中滿是擔憂。


  白吟風合著眼扶著額,搖了搖頭:“沒事。今天不知道怎麽了,有點心神不寧,也沒喝多少,見了鬼了。”


  許滌嫿一雙盈水妙目看著他,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她知道他為什麽會出車禍。他在想她。想那個女人。——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天天在夢裏念出來的名字,根本別無二致,就是當日他在那棟泰式別墅中喊的“秦詩雨”的簡稱:小詩。


  她眼中寒光一閃,繼而卻又變成一種悲哀,不知是為了自己,還是為白吟風。


  “喝點什麽?茶還是果汁?”許滌嫿調整了心情,笑著問。


  “果汁。”


  他想也沒想就回答了。他記得,若是這樣問小詩,她必然會回答果汁。她從小就厭惡茶葉,無論多好的茶,她總詬病不已,能挑出一堆的毛病。


  等等,果汁?

  白吟風抬起頭看著許滌嫿著了輕紗水蛇一般修長的腰肢,曳曳往冰櫃走去,他忽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心底有種越來越害怕的感覺,似毒菌般蔓延,吞噬著他所有的偏激和理智……他盯著女人的背影,那種強烈的感覺,讓他連呼吸都有點困難……


  ……


  她笑著搖曳生姿地走了回來,手裏握著一杯椰子果露:“怎麽了,吟風?你站著幹嘛?”


  白吟風卻沒有同她笑,他心裏已經越來越怕,越來越怕。這種感覺是他從沒有過的,仿佛心髒正在被一個巨大無比的鐵錘緩慢擠壓,馬上就快要爆炸開來。


  “滌嫿……”他看著她皓白素手中握著的果汁,嘴角擠出一個笑,卻笑得和一個剛注射了肉毒杆菌的病人一樣,僵硬無比。


  “恩?”她麵上也露出些不自然來,卻仍穩住了笑,“怎麽了,吟風?有什麽事你就說吧。”


  “嗬嗬,‘茶和果汁,要哪樣’,是不是對每個客人,你都這麽問?”


  “啪——”


  雪白的凝露,灑了一地,空空如也的玻璃杯子在地上轉著圈兒打滾。


  “吟風,你這是什麽意思啊,平白無故,你看你把我嚇得。”許滌嫿麵色有點蒼白,刻意將語氣放的嬌嗔而甜美,她彎下腰去揀那杯子,卻見她的目標物上準確的踏了一隻腳。


  她抬起頭來看向他,卻碰上了那眼中一團團熊熊燃燒的火。她一個哆嗦,正要開口撒個嬌,表示一下委屈,卻聽仆人媽子慌忙忙進來稟道:“少爺,夫人,有個警察硬要進來……”


  “讓他滾——!”肯定是晚上的交通事故,警察找來了,白吟風此時心裏本就跟要炸開一樣,偏生還在這時候來打擾,他一下便吼了出來。


  那媽子哪見過少爺發這麽大火,囁嚅著正待答話,卻聽門外“砰”的一聲巨響,房門竟然被人一腳踹開了!白吟風“蹭”地一下轉身,正對上還冒著青煙的槍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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