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綁到凶票盜亦道
“師兄,你就這麽讓詩雨姐姐走啦?”
“師兄,你不擔心她嗎?你不擔心幹嘛包那麽多銀子給她?”
“哎喲,你打我頭!師兄,這就是所謂的心虛嗎?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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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樹林,辭別了蕭漠寒後,穿著那身鮮豔的女裝,秦詩雨有些哭笑不得:難道這裏的女人都穿成這樣?
順著山間小路,她來到了那黃皮紙地圖上標注的叫做“安來鎮”的地方。
沿路熙攘中,販夫走卒,飲食貨殖,倒也顯得別有一番熱鬧風光。
秦詩雨走進一家看上去最幹淨明亮的客棧,打算在這裏住宿一晚。
“喲,姑娘,您吃飯還是住店?”店小二笑眯眯地迎上來。
“住店。”
“就您一位嗎?”
秦詩雨點點頭,隨即跟著店小二上樓。她根本沒注意到,東廂木桌旁,一道陰惻惻的目光從她進店開始,就黏在了她身上,一直注視她跟著小二走上樓去。
“煩勞你幫我準備一桶熱水,我想沐浴。”
那小二連忙應聲去了。
秦詩雨靜靜地坐在塌邊,心中還是感到一種強烈的迷失感,不知何去何從。
漸漸地一陣困意襲來,她似乎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慢慢合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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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醒來,發現天已經黑了。
“姑娘,您吃飯吧?”
一個濃眉毛的胖胖丫鬟站在麵前,恭恭敬敬地說。
秦詩雨環顧四周,頓時大吃一驚,看這屋裏的擺設,自己似乎已經不在那客棧的房間!
低頭一看,自己竟躺在一張繡金鑲紅的大塌上,身上則穿著與之前質地全然不同的錦緞羅衣。
“我、我的衣服呢?誰……給我換的?!”
“是奴婢服侍姑娘沐浴更衣的,”那丫鬟捂著嘴,似乎是覺得想笑,又指指塌頭,“姑娘的東西都在包袱裏沒人動過。”
秦詩雨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懵懵地問:“你們,是黑店?”
“黑店?哈哈,”那丫鬟看著秦詩雨呆頭呆腦的樣子忍不住開始教育起她來,“這裏是我們胡老爺的莊院呢,哪裏是那些破小店能比的?”
“什麽胡老爺?我怎麽會在這兒?”秦詩雨愕然撓頭。忽然想起自己昏睡前聞到的那股奇怪的香味……
“哎,姑娘生的美啊,所以才能到這裏來呢。要是我,還沒這個福氣哦……”那胖胖丫鬟一臉落寞,開始歎氣。
果然是被綁票了?秦詩雨有點泄氣,頭一天出門就遇到這種事。但片刻後,她嘴角開始微微上揚,胡老爺?行啊,她倒想見識下這個色膽包天的胡老爺到底是個什麽角色!
“這些東西能吃嗎?下藥沒?”
“姑娘你放心好啦,老爺親自吩咐給您整治的,我們下人們哪敢下藥害你呀?我們巴不得你吃著爽口舒心,往後罩著我們點啊……”
秦詩雨看她神色不似作假,敷衍著點點頭,拿起筷子慢慢吃起來。
“你們老爺是怎麽樣一個人,也不怕我逃走嗎?”邊吃邊淡定地問道。
“姑娘你是外地來的,不知道也不奇怪了。我家老爺啊,是這裏最有錢的員外爺,整個鎮上的田地有一半多是他的。”丫鬟一臉崇拜和豔羨,“姑娘,我跟你說呀,很少有人能入我家老爺的眼的,您可真有個好媽!把你生的這麽俊。”
秦詩雨有點無語,心想,嗯,或許我基因是略好了點(這都是小衿的功勞呀!小衿果然親媽的說)……
“我吃好了,勞你收拾吧。”秦詩雨放下碗筷,離開桌邊。
胖丫鬟正上前收拾碗碟,“唔——”頸後一痛,還來不及呼喊出聲,隻悶哼了半下,便昏了過去。原來,秦詩雨趁她不注意,橫掌一擊把她拍暈了。
“對不住了。”秦詩雨迅速拿起自己的包袱,輕係在腰間,打開房門便邁進了夜色中。在出門的一瞬間,她竟忽然覺得很刺激。
繞過跨院東邊第三間是銀庫,西邊直走是大門。
那個丫鬟的話也真多。為了巴結這個“入了老爺眼”的姑娘,她差點沒把府中有多少耗子洞都數說出來。
秦詩雨借著夜色的掩蔽,繞過了一隊隊巡夜家丁的燈籠。不多時便來到了東邊的的銀庫。
這個惡鄉紳!
欺壓百姓,壓榨錢財,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從那丫鬟口中她聽到了不少這胡員外的英熊事跡。
哈,我秦詩雨也來當回女俠吧!想到這裏,她更覺刺激有趣了。
“胡福,來抽根煙。”
“哎,好。”
兩個看守財庫的家丁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咦?……”兩人同時愣了眼。
前麵走來一個風姿綽約的姑娘!細腰纖纖,秀美的臉毫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就這樣一步步朝著這邊走過來。兩人驚呆了,幾乎同時在潛意識裏覺出了這女子的不同一般。
“小娘子,幹什麽呀,這麽晚了……”那個被叫做胡福家丁竟然還咧開了嘴向這個“小娘子”搭訕。
“砰、砰——”兩聲,伴著兩個家丁的悶哼,秦詩雨長長地吐出口氣,揉了揉隱隱作痛的手臂。
要不是這兩人見她柔柔弱弱生得美,沒有戒備心,恐怕要打敗這兩個健壯的家丁守衛,也得費一番力氣。
秦詩雨抽出其中一人的腰刀,往門上的大鎖用力一劈,“哐噹”一聲,門開了。
往屋內瞧去,齊整整的擺了十餘口大箱子。打開一看,喝!全是雪白的銀錠。
秦詩雨眉間輕皺,暗忖自己沒法拿走這許多。而屋中除了箱子,似乎就沒了其他值錢的東西。
等等!
她的目光停在了牆上的一幅位置感覺極怪異的財神圖上。帶著微微的疑惑,她走過去,輕輕把那幅財神圖揭起來,牆上赫然現出了一個密櫥。
秦詩雨嘴角翹起——這防盜功夫也做得太不好了吧?她輕輕的將密櫃上那條細線撚起,將兩頭的分別用畫軸和腰刀固定在密櫥兩邊的牆上,嵌牢,再輕輕將細線扯斷。
——全是銀票。一櫥子的銀票。恐怕有幾百張。
秦詩雨不客氣地盡數裝進包袱裏,轉身便往外走,門口的家丁還在昏迷之中。
出得門來,她剛想繞道從西邊的大門出去,卻聽得隱隱傳來紛紛亂亂的嘈雜聲。她縱目一望,遠處的廊院燈火點點,人影攢動,想來是那丫鬟已經醒了。
她仔細一辨,西邊的喊嚷聲竟是最大,大門是走不通了。
秦詩雨忽然露出一個邪邪的壞笑,轉身便往北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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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院的書房裏,胡員外正暴跳如雷。
“一定要把那女人給我找出來!”
“是!”一個管事模樣的家丁垂頭喪氣地應聲離開。
“找我有事嗎?”秦詩雨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
“啊…………你!”那胡員外臉上的肉連著打顫,滿臉的歡喜,一雙死魚眼仿佛要從眼眶裏一個“鯉魚打挺”跳出來。
“哎,就算你不找我,我也要來找你啊。”秦詩雨一臉無奈地拿起桌上的茶壺,開始自斟自飲,“麻煩你這就送我出去吧?”
“嗬,美人兒,幹嘛要走呢?”那胡員外皮笑肉不笑地擠眉弄眼,“自從你一進安來鎮,我就喜歡上你了。還專門讓人把你請來。嘿,你看我多看重你!你在我兒,我保你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啪——”茶盞掉到地上摔碎,秦詩雨捏起一塊碎瓷兒,一手飛快地抓過胡員外的肩膀,碎瓷兒就橫在他肥肥白白的脖子上了。
“還是勞你送我一程吧。”
平安出了胡府,秦詩雨一邊走一邊想象著那胡員外回去看到那些銀票一張不剩的模樣,直笑得肚子疼。
嗯,我還是把銀票都散給那些村民們吧。
於是,一晚之間,幾乎安來鎮的每戶人家的門縫裏都有了一張銀票。
第二天,安來鎮沸騰了!
——胡員外不知因為什麽事,突然得了疾病,倒塌不起。
最窮的陳三、張五去掛了十幾斤鮮豬肉回家。
屎蛋王七平日連糊口都困難,今天卻給狗剩、肥守、狗蛋三個孩子買了“價格不菲”的新棉衣。
張老爹竟然去了鎮上的醫鋪裏看哮喘,還拿了五錢銀子的好藥。
……
村民們漸漸都明白了,門縫裏的銀票原來不隻自家才有。
也有想像力較豐富的人把這和暴病的胡員外聯想到一起。
更有一個傳聞,從鎮上最好的那家客棧裏的店小二嘴裏傳出:這一切,都是昨天那個來客棧後又神秘消失的漂亮女客所為。
依著那張比較詳細的未蘭地圖,秦詩雨一路向東而行。
遊山玩水,饑餐渴飲,隻覺得這未蘭的風物人情甚是美好。而且,容國山明水秀,美麗的自然風景讓久處都市的秦詩雨感覺心緒寧靜,心境舒暢。
隻不過她這一路都作了男子打扮。胡員外一事讓她明白,在古代,她一個單身女子行走在外隻會徒增事端。
這一路走來,秦詩雨不禁感歎:這個時代貧富差距非常大,窮人的生活極端貧苦。於是,她又劫富濟貧地又做了許多好事。雖然她從沒想過自己也會去“偷”東西,但她也像所有的金燕子女俠盜一樣,理直氣壯美地稱之為“拿”或者“取”。
漸漸的,自西到東,因為她的義舉,秦詩雨不知道,自己已經得了個小有名氣的專屬外號——劫富濟貧“玉麵公子”,在鄉間還廣為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