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原本，李沐雲的身子骨底子就不差，那日也是看見花想容身子下麵的血這才一時間受了驚嚇，才昏厥了過去。這一會兒回到雍景別苑，休養了三五日，整個人又恢複了一些活力。
花想容的名字越來越少聽到長孫昱提及，李沐雲有時候想去探春園瞧瞧，但是又怕花想容會過於激動，傷害到自己的孩子。於是，偶然便叫下人多多照顧一下。
不過，花姐兒現在已然是在長孫府最惹人嫌的一個，那些下人隻道是李沐雲隨口坐坐樣子，所以那些照顧自然也就不會放在心上。
長孫府就這般平靜了將近有大半個月，一日晌午，長孫府突然來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門房隱隱約約的記得他好像來過，卻又說不清楚到底是誰。
直到那個年輕人說要找五小姐的時候，門房才猛地回過神，“原來是段家的文殊公子！”段文姝和五小姐的那一段糾葛長孫府上上下下幾乎都聽說過一些，上一次他強行闖了進來，相比就是為了見死小姐一麵……
想來這門房也是個機靈的人兒，上次替段文姝開了門，王氏就直接的賞了一兩碎銀子。這一次，他也是連忙的將段文姝請進來稍待，自己便急急忙忙地朝著王氏的房裏奔了去。
王氏原本正在家裏替自己未來的孫子縫製小衣裳，瞧見門房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手裏的針一晃，不小心紮到了自己的手指頭。
“哎喲！”王氏秀眉一皺，趕緊把手指頭含在嘴裏細細的吮。回頭瞪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門房，沒好氣的罵道，“怎麽回事？這麽慌慌張張的算個什麽事情？”
“不是、王氏，那個……”門房跑的有些喘，一時間話也說的不清楚了。
“說什麽？趕緊的！”王氏不耐煩地白了門房一眼，心道也不會有什麽大事，便拿起手邊的繡品繼續忙活了起來。
“王氏，那個段家的文殊少爺來了！”門房大喘了一口氣，總算是把想說的話給說圓乎了。
一聽到段文姝三個字，王氏手又是一抖。這一回，連針紮在手上了，她也是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便急急忙忙地站了起來，“你說什麽？段家的文殊少爺來了？”
看見門房一個勁兒的點頭，王氏趕忙放下手了的東西，急急忙忙地朝門口走了去。門房也機靈的跟在她身後，把她引向了段文姝所在的地方。
進門之前，王氏從腰間摸出了一塊碎銀子，“你還算機靈，這個是賞你的，以後好好辦事。”
得了賞錢，門房自然是歡天喜地的退了下去。
王氏邁步進門之前，心底還是充滿了疑惑，“段文姝上次來過長孫府，不過已然是被情兒給打發了回去，那這次來又是為了什麽？”
一進房間，王氏便瞧見段文姝恭敬有禮的站在一邊等著自己，“夫人……”
“文殊，你這是？”王氏也不隱藏自己的疑惑，比了個手勢請段文姝坐下。
段文姝雙頰微紅，不由的將腦袋又低了一些。伸手端起一邊的茶杯，他憋了半響這才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我……我是來找情兒的……”
王氏先是一愣，而後又是滿臉的不解，“你……是來找情兒的？可是，上次，上次情兒沒有跟你說清楚嗎？”
王氏緊緊地鎖著眉頭，上次她親眼看見段文姝一臉失落的離開。後來長孫情也告訴自己，她已經將路少郎的事情告訴了段文姝。這一舉動，完全就是斷了自己的退路，可是現在段文姝又來找她，難道長孫情在騙自己？
段文姝也看出了王氏眼裏的疑惑，他眸光突然有些暗淡了。“夫人，那些事情我已經聽情兒說過了。原本我也是不能接受的，可是……在家裏待了這麽些日子，我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些。情兒……她會小產，這些都不是她的錯。她現在也愛著那個男子也不是她的錯，錯隻錯在，我比那個男人要晚一些遇到情兒……”
聽著段文姝的這段話，王氏心頭不由的酸澀了起來。要什麽樣的男子才能做到這般豁達？在這個世上，又有幾個男子能這般設身處地的替女人想？
雖然能嗅出一些味道，但是王氏心裏還是拿不準。她試探性的問道，“文殊，那你的意思是？”
段文姝抿了抿雙唇，終於抬頭正視王氏，“我喜歡情兒，所以我願意接受她的一切。包括她的過去！”
王氏猛地瞪大雙眸，不敢置信的望著段文姝，“文殊，你剛才說的可是你心中真實的想法？”
段文姝點頭，斬釘截鐵。
王氏清了清嗓子，在這一瞬，不知道是感動還是別扭。她居然意外的有些心虛，原本她還打算把這些事情瞞住段文姝，沒想到他即使知道了這些事情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情兒……這麽一來，想必，情兒跟他一定會幸福的吧？
不知道有多久沒見過長孫情開懷的模樣了，如果段文姝能給情兒一個圓滿的人生，那她還有什麽好要求的？更何況，段家原本在榕城就是個大家族，說名當戶對也絕對不差分毫。
想到這裏，王氏便連忙將段文姝往福祿苑那邊帶，一路上，她還不住的囑咐道，“文殊，情兒那個倔強的性子你應該也清楚……若是她說了什麽重話，你可不要往心裏去，知道嗎？”
瞧見段文姝點頭，王氏這才放鬆了一些，“情兒是個苦命的孩子，你若是真心喜歡她，就要好好保護她，疼惜她。即使再強勢的女人，也有脆弱的一麵，如果你不能包容她，那就不要打擾她的生活……”
王氏的這一席話讓段文姝愣了一瞬，他停下了腳步，正色看著王氏，“夫人，既然我已經決定到長孫府來，我的心意您就應該能明白了……對於情兒，我不是一時興起。”斬釘截鐵的說完這句話，段文姝伸手攬起衣擺，徑直走進了長孫情的房間。
王氏會意的將步子停在了門口，她若有所思的望著段文姝的背影，心裏的大石總算是放了下來。長孫情的傷口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愈合，自己最深愛的男子背著她跟別人有一腿，因為這件事自己的孩子也沒有了；在全家人都要放他們走的時候，他們居然意外的私奔，逃了出去……
單單這些，就足夠將一個女子壓垮。幸而長孫情是堅強的，否則真的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她活到現在。而現在，有一個優秀的男人，願意一生一世的去照顧她，愛惜她，身為娘親的自己如何會不高興？
麵上含著笑意，王氏沿著來路退了回去。一邊走，她一邊回頭朝著長孫情的房間那邊看，“希望這次不要再黃了……”
而同一時間，長孫情的房裏氣氛也是降到了冰點。
長孫情有些手足無措的望著一臉漲的通紅的段文姝，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兩人就這麽相對無語的望了好一陣，長孫情終於歎了一口氣，請段文姝坐下來，“段公子請坐。”遞個眼神給一邊的小丫鬟，她們馬上會意的給段文姝倒好了茶水，便退了出去。
“不知道這次段公子前來所謂何事？”長孫情隻道是上次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一般的男子知道她還有那麽一番過去，避之而猶恐不及。倒是眼前這個段文姝已經來長孫府好幾趟了，這倒是讓長孫情半響摸不著頭腦。
“五小姐，請恕我唐突……”段文姝有些緊張，手裏的茶杯左手換右手，右手再換左手，就是不知道該朝哪裏放。“我這次過來，是想跟五小姐商量一下我們的婚期……”
“婚期？！”
這兩個字讓正在喝茶的長孫情毫不猶豫的滿口的茶水噴了出來，她急急的咳了一陣，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伸手輕撫著胸口，不敢置信的望著一臉訕然的段文姝，難道上一次她說的還不夠明白嗎？難道漏了什麽地方，比如說……自己小產？再比如說……自己也許還愛著路少郎？
“段公子，我想我上次可能表達的不是很清楚……其實我以前成過親……”
淡定的點頭，“我知道。”
“段公子，其實我以前有過身孕……”
再次淡定點頭，“我也知道。”
“段公子，其實我還小產了……”
再再次淡定的點頭，“我都知道。”
長孫情暴怒，一臉的無奈，“既然你都知道，那為什麽還跟我提這個事情？”長孫情真的很不解，段文姝是被灌了迷藥了嘛？怎麽這麽的不開竅？現在，自己就是一個下堂婦，榕城那麽多的好姑娘他都看不上的嘛？
“可是我不在乎，”段文姝猛地起身，徑直走到長孫情的身邊。低頭，凝望著長孫情的眼裏盡是認真，“我喜歡你，與你的過去無關。”
正是這句話，讓一向堅強的長孫情愣了半響。心底五味雜陳，胸口瞬間被一種叫做溫柔的東西盈滿。眼眶微微泛酸，似乎就要湧出什麽溫熱的物體。
“上次你跟我說的那些我現在都已經知道了，可是……這些天，我在家裏想了很多。喜歡一個人就要接受她的一切，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願意接受你的一切。”信誓旦旦的說著這些話，段文姝的臉上除了認真還是認真，“情兒，不要以為我是開玩笑，我是真心的。”
便在這一秒，長孫情幾乎就要相信麵前這個男人了。可是，跟路少郎在一起的一幕幕突然蜂擁而至，一連串的出現在自己的腦海。曾經，路少郎也對自己說過這些話，可是到頭來呢？除了傷害，自己什麽也沒得到。
長孫情不是不想愛了，而是她已經不敢愛了。上一次，傷的太深，所以，她害怕了。她不敢也不願意再賭了……
望著段文姝的眼神漸漸冷卻，“段公子，這隻是你的一時興起，等你冷靜下來之後，你就會發現你這個選擇是多麽的幼稚可笑。榕城那麽多的好姑娘，難道你都沒有中意的？”
段文姝抿了抿雙唇，目光投向別處，“也許，從一開始，我是因為夫人的那句男女授受不親，才會這般頻繁的到長孫府上來探望你。可是現在已經不是了……我喜歡你，是真心的。”
長孫情一時語塞，她也隻是一個女子，又何嚐不想要自己的丈夫在身邊好好照顧著，可是……太多的害怕，太多的猶豫，讓她不敢相信。
迎著段文姝灼灼的目光，長孫情不僅有些心虛。她下意識的別開目光，壓低了嗓音有些慌亂的說道，“我……我再考慮一下吧，段公子今天請先回去吧。”
段文姝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十分的複雜。有高興也有擔憂，高興的是長孫情這次並沒有直接的拒絕他；而擔憂的是長孫情還在猶豫。自己必須要想個法子讓長孫情真正的相信自己才行……想著這些，段文姝這才向長孫情請辭，慢慢地退了出去。
第二日，段文姝再次來到了長孫府，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直接找長孫情，而是徑直找到了王氏。
輕咳幾聲，示意王氏擯退左右，他這才附在她耳邊說明了今天的來意。
王氏聽著段文姝所說的話，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半響之後，她才瞪大眼睛望著段文姝，“文殊，你說的都是真的？”
段文姝斬釘截鐵的點頭，“沒錯。”
“哎呀，那這可如何是好？”王氏皺著眉頭，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那日情兒落水，我隻顧著著急去了，卻沒有發現救她的是兩個人啊。”
段文姝臉上湧起些許訕然，“那日，有一個年輕比我先一步躍入水中，是他先救了情兒，遊到半路怕是沒有什麽力氣了，這才將情兒交到了我的手裏，囑咐我一定要救她上岸……”
王氏心裏一沉，暗自腹誹道：莫不是被情兒給說中了，難道那日就她的真的是……是路少郎？想到這裏，她才試探性的問道，“你可還記得那男子長得什麽模樣？”
段文姝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這才悶聲說道，“那個時候光想著救人去了也沒注意那個人長得什麽模樣……不過，他有一個特征，他好像隻有一隻手……”
“什麽？”
突然從兩人的身後傳來一聲尖銳的質問聲，把正在說話的段文姝和王氏唬了一跳。兩個人扭頭，發現長孫情正一臉震驚的望著他們。
疾步走來，長孫情一把攥住段文姝的手，有些慌亂的質問，“你說什麽？你說救我的那個人隻有一隻手？是左手還是右手？”
段文姝似乎被長孫情突如其他的質問給弄的愣住了，半響之後，他才悶聲道，“那個時候事情緊急，我也沒有太注意。不過他使用隻用一手攬住你，還不停在喚你的名字……”
“真的是他……”長孫情臉上的情緒複雜，不知道悲是喜。她有些失神的望著段文姝，“那……那那個人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