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他真是個罪人

  這是她第一次來他的辦公室。


  不大的一間房間，但是窗明几淨，非常簡約。


  方瑩瑩把罐子放到桌子上，在他的辦公室里轉了一圈：「真漂亮！」


  葉岸很無語的看著她：「以後別再來了。」


  「為什麼？」


  方瑩瑩本來剛剛是挺開心的，聽到他這句話，情緒一下子變得失落了。


  「你不喜歡我來？」


  「對。這是我的公司，你來這裡，讓其他人怎麼想？別人會誤會的。」


  葉岸說的非常直截了當，方瑩瑩可憐巴巴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突然問他：「你是怕公司里的人誤會，還是怕其他人的誤會？」


  葉岸表情變了。


  「我不知道你再說什麼。你東西送到了就先回去吧。粥放到這，我中午會吃的。」


  「你昨天跟那個叫夏螢火的話我都聽到了！我今天早上，上網查過她的資料，她現在是一家上市服裝公司的老闆，生意做的很大。」


  「你查螢火幹什麼？」


  「我想知道，她是不是你以前的妻子？」


  方瑩瑩是鼓足勇氣才問出這句話的。


  但葉岸卻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頭也不回的指向門口：「出去。」


  「你別趕我走！我得到答案，自己會走的！」


  「我的事情跟你沒關係。」


  「誰說沒關係的？！」


  方瑩瑩急了：「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有什麼權利插手我的事？」


  縱使這話說的很傷人，但事實的確如此不是么？


  方瑩瑩見葉岸竟然這麼說，心一下子就涼了。


  「你……你是這麼覺得的？」


  「你有自己的名字有自己的家人。總有一天，你要回到屬於你的生活。」


  葉岸似乎早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只是他一直不戳破。


  這是他作為紳士，最基本的禮貌。


  「我對你來說，只是生活中的一個過客。如果以後你要跟我做朋友，或者把我當作可以保護你的哥哥無所謂，但是其他的想法，你最好一絲絲都不要有。」


  方瑩瑩的眼裡布滿傷悲：「你很喜歡那個夏螢火么？」


  「與這無關。」


  「怎麼會無關。。。如果你心裡沒有人，為什麼會不接受我？」


  方瑩瑩望著葉岸，眼眶紅紅的，好像隨時隨地就能哭出來。


  「你喜歡她，所以才會不接受我！」


  方瑩瑩握緊拳頭，眼神非常倔強：「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但是我喜歡的，我不會輕易放棄的！」


  方瑩瑩說完后，推開門自己一個人跑了。


  葉岸的視線從門口收回。


  而桌子上的那罐粥，他從方瑩瑩送來，再到下班，一口都沒吃。


  叮叮叮。


  六點半，葉岸正要從辦公室走，他的電話就響了。


  是個沒有備註的號碼，但看起來很熟悉。


  葉岸接通之前還不知道是誰，但接通之後，他忽然腦海里就冒出了一個名字——


  「螢火？」


  「晚上有時間么？公主吵著要見你。出來一起吃個飯吧。」


  葉岸沉默了幾秒，就在螢火以為他會拒絕的時候，卻聽到他道：「把地址發給我，我這就過去。」


  南濱最近新開的一家海鮮自助餐廳，就在四環的邊上，離葉岸的公司很近。


  但因為是新開的餐廳，所以生意非常火爆。


  葉岸過去的時候，停車場都找不到停車位，他還是把車子停在對面的街上才走過來的。


  一進餐廳，裡面全都是人。


  葉岸拿出手機，正要打電話給螢火，這時就看到人群中有個小手一直在沖他揮舞，他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穿著粉紅色外套的公主。


  公主真的長大了。


  頭髮過肩的披在後面，燈光打在她的頭上，營造出淡淡咖色的效果，襯著那張瓜子臉精巧的五官，只能用美人如畫來形容。


  葉岸走過去，第一件事就是把手上的紙袋子遞過去。


  「這是什麼？我的禮物么？」


  公主接過去，看到外面袋子的包裝就知道是很用心的東西。


  她驚喜的叫了起來。


  葉岸見她這麼喜歡，心裡也挺開心的。


  他點點頭，笑著道：「打開看看，喜歡不喜歡？」


  雖然跟公主已經很久沒見了，但或許真的是父女連心，他竟然沒有一點彆扭或者是局促的感覺。


  公主把裡面的盒子拿出來，打開后才發現，是一個木頭雕刻出的房子，但裡面什麼都有，非常精緻。


  公主看一眼，就愛上了。


  「真漂亮！」


  迷你的小房子卻樣樣俱全，公主問葉岸：「你送我這個，是要送我一個家么？」


  公主是個非常直接的女孩。


  她喜歡有什麼就說什麼，這點跟叮咚很不一樣。


  螢火在旁邊輕拍了下她的手：「你再說什麼呢？你這樣讓人家很尷尬的。」


  「爸爸？」


  公主嘗試著叫了一聲，葉岸卻笑著點頭：「對，公主你說的沒錯。」


  「耶！媽媽你聽到了么？這句話是爸爸說的啊！他說要送我一個家！媽媽你要幫我記得哦！」


  「好了好了。看把你高興的。我都有點餓了，趕緊先吃東西吧。」


  螢火有點不敢去看葉岸的眼睛。


  不知道是因為他剛剛的舉動，還是因為他的眼睛。


  人家都說，人的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這扇窗戶，可以帶給人幸福，但也會帶給人災難。


  她跟葉岸相識的前十年，喜怒哀樂，後者佔了將近一半有餘。


  而現在……


  螢火也不知道她跟葉岸會變成什麼樣，但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就像是小諾師父說的。


  五年之前，小諾師父從國外回來。


  她知道葉岸跟自己的事情后，拉著她說了一晚上的話。


  她們聊了很多。


  但最後，她記得最深的，莫過於孟君然說的那句話——


  做人要向前看，如果你一味陷在過去的回憶里，不管對方變成什麼樣，你始終還是過去的自己。


  螢火琢磨了那句話很久，後來才恍然大悟。


  她一直以為，是葉岸走不出過去，但她後來才發現，原來走不出過去的，只有自己。


  「公主，你要吃什麼？跟我說，我去給你拿。」


  螢火把盤子端起來，笑著問公主。


  公主歪著頭，想了想，然後說：「螃蟹，大蝦！」


  「好，你等著。」


  公主看螢火去拿東西了，她這時偷偷的拉了拉葉岸的袖子，板起小臉，一本正經的問：「爸爸，我不想問你跟媽媽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為什麼媽媽每次一提到你，都會那麼難過。我也不想問你，你跟媽媽為什麼生下我，卻又不要我，現在，我只想問你一句話，你還願意跟我媽媽在一起么？你真的願意，給我跟媽媽，一個家么？」


  葉岸有點吃驚。


  他驚愕的看著面前的女孩，雖然她現在還很小，但對很多事情，卻好像比她們大人都要明白。


  「公主……」


  「那個時候我還很小，我在知道你是我爸爸的時候我特別的吃驚。後來叮咚告訴我，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他也知道你失去了之前過去的所有記憶，所以你會認不出我。但是，你現在呢？你知道我是你的女兒，你也知道，我跟媽媽都在等你，那你現在是怎麼想的？我不想讓我媽媽再傷一次心了，即使，我很想要一個爸爸。但如果你不能給我們一個確定的未來，倒不如，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跟媽媽面前了。」


  公主只是個小孩子。


  她現在還不到十歲，但說出這些的話，天知道，她的心裡承受了什麼。


  葉岸心痛的看著公主，這是他的女兒，可是，他卻讓他的女兒，現在卻用這樣的問題問他……


  他的確不是一個負責任的爸爸。


  甚至，他連爸爸都算不上。


  他就是個罪人。


  「我以後會好好照顧你的。我不會再逃避了。」


  葉岸摸了摸公主的頭，眼眶內的情緒，百感交集。


  「對不起。以後我會承擔做一個父親的責任。」


  「那我媽媽呢？」


  公主看著他，兩隻眼睛亮晶晶的：「那你跟我媽媽是怎麼想的？你們兩個會在一起么？」


  公主從小就沒有過過有爸爸的生活。


  每次看到別人家的小孩子可以騎在爸爸的頭上騎大馬，或者是牽著爸爸的手當鞦韆玩，她心裡就很難受。


  但是她不敢讓螢火知道。


  所以從小，公主就表現的很堅強。


  她的外表看起來跟她的名字一樣，像是一位公主，瘦瘦弱弱的，但是她的內心，可能比一個成年人都要強大。


  葉岸望著公主，這不光是他的女兒，也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他不可能在孩子面前說假話，但至於他跟螢火……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跟螢火該怎麼辦。


  這麼多年過去，他的心裡好像始終有個結。


  他自己解不開，索性，就乾脆放在那，管也不管。


  可這個結，他終有天要正視它，解決這個問題。


  此刻，螢火就站在他的背後。


  她在等他的答案。


  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一年的煎熬。


  葉岸望著公主，他不知道螢火就站在他的背後。


  他嘆了聲氣，將心內的那些想法梳理了一下，組織語言之後，然後才慢慢的開口——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