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9章 他在替他辯護?
英朝暉把名字說出來之後,還真讓許一山陷入了沉思。
「魏浩。」英朝暉嘆道:「魏浩現在的問題有點嚴重。所有跡象表明,衡岳市目前存在的社會不穩定因素,都來自他。」
許一山沒說話,心裡卻泛起了波瀾。
在許一山的印象里,他覺得魏浩還算得上是一條漢子。他從市局副局長的位子上一怒之下辭職走人,從此再沒踏進體制內一步。
隨著他父親魏力的倒台,魏浩在人們的視線里逐漸淡出了。許一山想起來,似乎很久沒有聽到關於他的消息了。
聶波曾經給他透露了一個事,魏力的倒台,魏浩在背後起到了不少的作用。聶波當初對這個說法也持有懷疑態度,畢竟,他們是父子關係。作為父子,不可能存在血海深仇啊。
但許一山對這個說法卻深信不疑。他們父子之間有不有仇恨不說,至少,作為父親的魏力,確實親手毀了兒子魏浩一生的幸福。
這件事還得在張曼身上講起。
魏力侵犯張曼,這讓做兒子的魏浩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吞。或許就是這件讓魏浩一生都不能釋懷的醜事,讓他對父親有了一個新的認識和看法。
許一山有印象的是魏浩在對待向勇之死這件事上。向勇死後,對他的死因一直眾說紛紜。
魏浩在那時就直接介入了。據說,當初向勇家屬拒絕火化向勇遺體,就是魏浩在背後起到了作用。
他對向勇自殺身亡的這一說法持堅決反對的態度。他堅定的認為,向勇不可能會自殺。以他對向勇的了解,向勇哪怕面臨的是一條絕路,他也不可能會走上自殺這條路。
魏浩是一名資深警察。他接觸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他對人性的分析尤為透徹。在魏浩看來,一個人自殺,需要具有超人的勇氣。而向勇,恰恰缺乏的就是這種勇氣。
試想,一個人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值得他恐懼的呢?
魏浩的介入,直接導致向勇家屬假借市裡不答應讓向勇骨灰入葬烈士陵園的理由,拒絕向勇遺體火化。其實背後的原因,就在於魏浩在暗中指示向勇家屬要對向勇之死討個說法。
而這個說法最直接受影響的人,必定是與向勇一同落馬的魏力。
一句話可以說清楚,那就是魏浩懷疑向勇之死,與他父親魏力存在必然的聯繫。
這把火如果燒起來,第一個被燒到的應該就是魏力。
魏浩不可能不明白後果,但他卻推波助瀾。這表示他們父子早就決裂了。
許一山不得不暗自感嘆,做人如魏力,人生全失敗。
他一個身居高位的人,最終得到眾叛親離,萬人唾棄的結局。
魏力之案,最終在上級的干預下,得到了輕判。他領刑十年,現在團結湖勞改農場改造。魏力的這一篇章隨著他被判入獄徹底翻了過去,卻沒想到魏浩在這時候露出了水面。
「老費的態度呢?」許一山問英朝暉。費勁過去是魏浩的直接領頭上司,他對魏浩的了解,無人能及。
「我估計,老費這人念舊情,下不去手。」英朝暉試探問道:「要不,現在請老費來一趟,談談他的看法?」
許一山沒有拒絕,頷首表示同意。
半個小時之後,費勁走進了許一山的辦公室。
費勁在聶波調任陳州后,經許一山斡旋,他順利坐上了衡岳市政法委書記的位子上,終於吐氣揚眉了一回。
他一進門,便笑呵呵地打著招呼道:「許書記,英市長,兩位大佬都在啊。」
新任市委常委,費勁正式進入衡岳市委常委班子,成了真正的衡岳市委領導人之一。這對他而言,是人生的一大跨越,是他的輝煌起點。
三個人圍坐在沙發上,許一山單刀直入問費勁道:「老費,有個事,我和老英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費勁一愣,笑呵呵說道:「兩位領導客氣了啊,你們有什麼指示,直接說。我老費最喜歡動手了。」
三人大笑。英朝暉直言不諱說道:「老費,請你來,就是想請你談談魏浩的問題。」
「魏浩?」費勁似乎一副很吃驚的樣子,「談他?他有什麼好談的?」
「根據反映,全市治安環境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當然,這方面老費你是專家,我和老英都聽你的。你說,反映的情況,屬不屬實?」
費勁沉吟半天,沒有說話。
英朝暉在一邊補充道:「市場繁榮了,勢必會有社會治安問題出現。我們主要是要搶在違法犯罪還在萌芽階段就要將之掐滅。我們要想保護好經濟改革成果,就必須對違反犯罪毫不手軟。」
「這個人……」費勁在猶豫了好一會之後,緩緩說道:「兩位領導都在,我就談談我的看法吧。」
費勁沒有隱瞞。衡岳市確實出現了一些不和諧的現象。具體表現在地下賭場,娛樂場所涉毒涉黃,以及死灰復燃的結夥鬥毆等。
「今天機會很好,我正要找兩位說說我們在這方面的計劃。」
費勁不再用「彙報」兩個字,而是不動聲色換了口吻。這其實就是在暗示,他現在與許一山和英朝暉在同一條起跑線上了。他們已經沒有過去的上下級身份。他們已經平等了。
按照費勁的說法,他已經安排布置了下去,準備在全市範圍內開展一場「百日整治」活動。具體是針對黃賭毒等嚴重影響社會治安的違法犯罪來一個梳網式打擊。
費勁甚至將活動的具體內容都詳細說了一遍,但幾乎沒一句話涉及到魏浩身上。
英朝暉果斷指出,「老費,我們是想了解一下魏浩的情況。」
「他有什麼情況?」費勁似乎有些尷尬說道:「他這個人,都已經脫離了社會主流。」
「可是我們聽到的反映是衡岳市目前的社會治安出現變化,都與魏浩有關。」英朝暉直接指出道:「跡象表明,魏浩是背後最大的一個主謀。」
費勁訕訕笑道:「英市長,我們政法界有一個鐵的定律,那就是證據。我們從不說沒有證據的話。我們有底線,不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英朝暉笑了起來,問道:「老費,你的意思,魏浩是個好人?」
「不過,也沒證據說他是個壞人吧?」費勁緩緩道:「我認為,我們把問題糾結在一個人身上,是出現方向性的錯誤。」
眼見著費勁要與英朝暉爭論起來,許一山當機立斷阻止道:「兩位,不要再討論下去了。英市長對社會治安有擔憂,我和費勁同志都能理解。老費說得對,凡事都要講證據。我提議,請政法委的同志就目前的社會問題,拿出來一個方案。等過會後,我們再決定吧。」
英朝暉和費勁都沒表示反對。許一山的建議順利通過。
似乎,一場狂風暴雨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