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0章 不是誰都可以叫老大
陳曉琪的冷淡,讓許一山瞬間沒了興緻,更沒了胃口。
他貼著門輕聲喊道:「老婆,你開門呀。」
屋裡,陳曉琪一聲不響。
喊了十幾聲,陳曉琪半絲聲音都不出。許一山無奈,只好回到沙發上坐下。
坐了一會,感覺心煩意亂。乾脆起身出門,回去了辦公室。
就好比胡進不用富嘉義原辦公室一樣。許一山也沒用胡進原來的辦公室。
他甚至連樓層都換了,從原書記在十三樓的辦公室,換到了十樓。
相比較於省委辦公廳而言,衡岳市委的辦公條件和環境好上不止一點點。
書記辦公室的配套非常完善。它就像一個兩居室一樣。大廳是許一山日常辦公的地方。一間是重要客人接待室,一間用作他臨時休息用房。
視察團在衡岳的時候,許一山一連幾天都在辦公室休息沒回家。
市委與市政府隔著兩條街。從外觀看,市政府大樓比市委大樓要恢弘許多。市委大樓顯得更低調穩重,如果不是大門口掛著的牌子,很難看出來這是衡岳的核心樞紐所在地。
許一山不像胡進,不是特別情況,他幾乎不住酒店。
胡進就不同,他在衡岳兩年多,一直住在林蔭假日酒店套房裡。從胡進選擇不搬進市委領導的家屬樓就能看出來,胡進從以開始就沒打算長期在衡岳紮下根。
事實上胡進來得快,走得也快。衡岳終究只成了他鍍金的一個節點。
入冬的衡岳大街上,行人顯然比夏天少了許多。
衡岳是座四季分明的城市。春天浪漫,夏季火熱。秋日豐碩,冬雪茫茫。
在許一山的記憶里,衡岳好像已經有很多年沒下過雪了。即便偶爾下,也只是在匆匆下過一陣雪粒子,未等飄雪便會放晴。
衡岳市冬天不下雪,就好像這座城市失去了靈魂一樣。如今的衡岳人,想看一場雪,還必須去岳峰山上。
岳峰山有一道奇景——岳峰霧凇。霧凇並不等於雪,是因為岳峰山的海拔很高,山上的松樹一到冬季,便會被晶瑩剔透的冰晶包裹住。冰晶經久不化,造型千奇百怪。遠遠看去,層層疊疊。風一吹,包裹松針的冰晶互相碰撞在一起,恍如天籟一般。
許一山看過霧凇。當時便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驚得心馳神往。
冬天到了,也該到看霧凇的季節了。
他在心裡盤算,等忙過這一段時間,他要陪著陳曉琪去一趟岳峰山上,靜靜欣賞一天霧凇的美景。
市委大院安靜無比,門口的車閘落下,擺著一塊牌子,「機關重地,閑人免入。」
門衛看到他回來了,趕緊打開大門車閘。
從富嘉義開始,門衛便知道,書記回來,不可走側門。必須正大門進入。
自從地市級撤銷了武警守衛的規矩后,看守市委大門的一律改用了保安公司。
但是,為保證市委大院的安全,市公安局在市委四周安排了便衣巡邏。
市委政法委另有地址辦公。但書記辦公室卻設在市委大樓。
許一山一進大院,便看到了聶波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聶波調來衡岳市委后,比過去要忙了許多。很少有人看見他休息過,他不是在辦公室通宵達旦地工作,就是在去基層檢查工作的路上。
本來,政法委只是一個協調機構,手裡並無多大的實權。但從魏力開始,政法委便顯露出他強權的作風。全市公檢法司安重大事項,政法委不點頭,根本無法實施任何事情。
政法委本身沒有武裝,但他管轄著一座城市唯一的武裝力量。
俗稱的「刀把子」,就掌握在政法委的手裡。
許一山將電梯按停在聶波辦公室的樓層。
聶波的秘書看到他,正想打招呼,被他示意不要出聲。
敲了幾下門,聽到屋裡傳來聶波的聲音,「請進。」
許一山推開門,便看到聶波坐在燈光下,頭都沒抬地問:「什麼事?」
他輕輕乾咳了一下,聶波便迅速抬起頭,眉開眼笑地起身,笑嘻嘻道:「老大,你怎麼來了?」
聶波和原秘書秦光與原司機小福都叫他「老大」,他卻從不反感。他們三個也是唯一敢這樣稱呼他的人。當然,這種稱呼也只能在私底下叫,任何公眾場合,他是不允許這樣稱謂的。
從他履職衡岳市委書記開始,他就明確規定,任何公職人員的稱謂,都必須遵循組織原則。杜絕社會上的不良風氣影響。
比如叫自己領導「老闆」的,比如有像聶波這樣叫「老大」的,一律在禁止之列。
「這麼晚了,你還不休息?」許一山關心地叮囑他道:「小聶,工作是干不完的,身體最重要。」
聶波嘿嘿地笑,小聲說道:「老大,我又沒老婆孩子,家也不在衡岳市,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多干點事。」
許一山顧自在沙發上坐下來。聶波趕緊過來陪著他一起閑坐。
聶波現在忙封由檢案的起訴工作。他是法律專業出身的政法幹部,又在政法部門干過。後來到省委辦公廳工作,也是從事與法律相關的內容。
封由檢案並沒有因為他檢舉揭發了龔輝而推遲。起訴工作還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這是許一山與李朝亮達成的共識。畢竟,封由檢檢舉揭發的對象,不是衡岳市能夠調查和搞得定的。既然如此,就不耽誤對他的起訴審判。
封由檢案有一個特點,他的案子由衡岳市中院審理都可以了。不像魏力案,甚至是周文武案,這幾個案子都是省里查辦的案子,由省里指派異地審理。
「老大,這幾天我一直在研究封由檢的案子,這人的事太多太複雜了。單是貪腐,就夠他喝一壺了。加上這人直接或間接參與和指揮了涉黑犯罪,手上有血債,按律當斬。」
許一山哦了一聲,緩緩道:「以實事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該怎麼判,就怎麼判。」
聶波小聲道:「現在有一個難點,如果我們這邊先判了,而且執行了。這對後來可能會暴露出來的一些案子造成挽回不了的損失。人死了,就是死無對證。」
「那也不能因噎廢食吧?」許一山試探著問道:「聶波,你估計能將某人暴露出來嗎?」
聶波苦笑了一下,輕聲道:「可能會超出我們的預想。當然,不等於他就可以逍遙法外。我相信,總有一天,正義之劍會落在他的頭上。」
兩個人都知道嘴裡說的「他」指的是誰,但誰都沒說出來這個名字。
因為他們都知道,想動到「他」,中部省省委未必能行。必須是燕京方面下來人才有機會。
他們有此想法並不奇怪。通常,一個省的人大主任,都是由書記兼任。現在中部省的書記人選塵埃還未落定,他卻順順利利坐上了人大主任的交椅上去了。這從側面恰好證明人家的勢力不僅僅局限在中部省,而是已經深滲透到了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