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4章 回歸
衡岳市委宣傳部出現了令人尷尬的一幕。
每天一大早,便見曾臻提著一個飯盒一壺水,來找宣傳部文藝科科長徐曼麗討要說法。
徐曼麗嚇得連班都不敢上了,躲著不敢出來見人。上次被曾臻揪住頭髮按在地上的狼狽一幕,已經成為別人嘴上的街談巷議,沸沸揚揚。
徐曼麗這次如此低調,讓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畢竟,在過去的宣傳部里,徐曼麗可是個風雲人物。
她人長得漂亮,舞又跳得特別好。曾經由她編導的舞蹈節目,參加省「五個一」文藝評比時,奪得過一等獎的殊榮。
徐曼麗從少年宮一個舞蹈老師成長為宣傳部文藝科科長,與政法委書記魏力不無關係。
據說,當年徐曼麗帶隊參加政法系統的新年文藝晚會時,在舞台上跳了一支孔雀舞,當即將魏力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
很快,政法委便要下商調函,欲將徐曼麗調進政法委宣傳口工作。市委宣傳部聞訊而動,先下手為強,搶先將徐曼麗調進了宣傳部。
徐曼麗雖然沒調進政法委,但她知道自己能調進市委宣傳部,與魏力想調她有很大關係。感激之情便由此而生,由此,兩人從此以後也有了友誼。
不過,在徐曼麗調進宣傳部后不久,她就與丈夫離了婚。以後也沒再找,一直單著。
坊間傳言,徐曼麗因為容貌嬌麗,深得男人之心。她與丈夫離婚的原因,就在於丈夫懷疑她與魏力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
他們有不有不正當關係,沒人說得清。
總之,離了婚的徐曼麗,從此以後就變得更加肆無忌憚,打扮得更妖嬈動人了。
在辦公室被曾臻薅住頭髮按在地上,被徐曼麗視為奇恥大辱。加上曾臻每天不厭其煩地找她要說話,她乾脆躲著不上班了。
市委宣傳部的這一道風景令人尷尬不已。曾臻不管是誰來勸她,她都不予理會。
她去找了一張椅子過來,端端正正擺在徐曼麗辦公室門口,自己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視,也不與人交流。除了上廁所,她寸步不離。
她現在就一個要求,徐曼麗必須給她一個說法,為什麼要將她女兒陳曉琪推下去舞台!
宣傳部的人也知道曾臻不是普通老百姓。人家至少還是茅山縣人大常委會的副主任。身份擺在哪,誰敢造次?
宣傳部急得六神無主,只好打電話向茅山縣委求助,要求茅山立即來人將曾臻勸離。
電話打了,茅山方面卻一直不見來人。催得急了,派了一個秘書模樣的人過來,表決心似的對曾臻說,「曾主任,您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縣委的意見,不干涉您的維權。」
曾臻不吵不鬧,坐在宣傳部的過道里,就像一尊門神一樣,讓整個宣傳部的人都感覺到如鯁在喉。可是誰也拿她沒辦法,只能繞著她走。
宣傳部無奈,只好去找許一山,希望他能將曾臻勸回家。
許一山倒沒推脫,接到電話后便趕去市委大樓。
曾臻一見他,便不無好氣地問:「你來幹什麼?」
許一山陪著笑臉道:「媽,我們回去吧。你在這裡影響人家辦公啊。」
曾臻瞪他一眼道:「你保護不了自己老婆,我這個做媽的不能不管。她徐曼麗一天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找她一天。一年不給,我找她一年。」
許一山苦笑道:「媽,你這樣做不是辦法啊。組織不是在調查嗎,要相信組織會給曉琪一個說法的啊。」
曾臻搖頭道:「我不要組織給說法,我要徐曼麗給說法。」
陳曉琪一家人三口人,如今一個在組織部門接受調查,一個躺在床上成了植物人,剩下一個曾臻,她覺得自己再不站出來,就沒人替陳曉琪討要說法了。
許一山也沒辦法,畢竟曾臻是丈母娘,他不能說硬話。何況陳曉琪現在離不開人,他也不能久呆在外。在勸說不了的情況下,他只能先離開回家。
如此糾纏幾天後,宣傳部突然出了一個文件,將視頻拍攝者張曼從報社開除了。
宣傳部認為,曾臻之所以糾纏徐曼麗,在於張曼拍攝的視頻造成的結果。
消息傳到許一山耳朵里,許一山心裡便感覺有些難受。曾臻這一鬧,沒將徐曼麗怎麼樣,卻將張曼的飯碗砸了,這太得不償失了啊。
曾臻卻不以為然,在許一山試探著想讓她不要再去宣傳部找徐曼麗時,曾臻突然冷冷地問了一句,「這個張曼,是不是曉琪親眼看到在你房間里過夜的女人?」
許一山尷尬道:「媽,那都是誤會。」
「是不是誤會,你自己心裡有數。就憑著這一點,她被開除一點都不虧。」
許一山哭笑不得,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陳曉琪還像個木頭人一樣,悲喜全無,這樣的情況還要延續多久,沒人說得清。
醫院方面給出的答案是,陳曉琪這樣的癥狀,在醫學上可以判定為植物人。如果不出現奇迹,她這一輩子將再無離開床的機會。
因為張曼被開除的事,許一山與曾臻有了一次深談。
曾臻的意思,從現在起,許一山該幹嘛還得去幹嘛,絕對不能辭職在家照顧陳曉琪。
按曾臻的說法,陳曉琪的冤還能不能得到申張,全在於許一山還在不在職。只要許一山離開體制,將再無昭雪之日。
在曾臻看來,陳曉琪現在的情況,完全是有人陷害造成的。
許一山在胡進那裡已經得知了省委領導的意見。汪書記和陸省長都表示了,許一山不能辭職。只有秘書長魏大陸沒有表態。
秦光在離開衡岳市一個星期後,一個人匆匆回來了衡岳市。
他將許一山請到一邊,低聲說了由幾分鐘的話。曾臻發現許一山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凝重,正在想著是不是有什麼事發生時,許一山過來了。
許一山遲疑著說道:「媽,上面要求我立即趕回去。」
曾臻聞言,反而高興不已道:「好啊好啊,你快走。家裡有我,你盡可以放心。」
許一山深情凝視著床上的陳曉琪,不覺淚眼模糊。
眼前的妻子已經變得憔悴不堪。她原本是一朵嬌艷的花兒,如今就像缺了雨露陽光一樣在慢慢枯萎、凋謝。
曾臻知趣地暗示秦光一起從屋裡出來,只留下許一山與妻子說幾句悄悄話。
許一山等到屋裡沒人了,淚水便如泉涌一般。他雙手捧著陳曉琪的一隻手,輕輕按在自己臉上,呢喃道:「老婆,我要出去幾天。你得在家好好的,等我回來。」
陳曉琪一雙眼睛空洞地看著天花板,紋絲不動。
現在的她,除了眼睛還能睜開閉上之外,全身再沒任何一個地方有知覺一樣。
「老婆,上面有重要任務交給我去完成。請你原諒我這幾天不能陪在你身邊。」他嗚咽起來,淚水打濕了陳曉琪蒼白如雪的手。
門外傳來秦光輕輕的喊聲,「許主任,我們該走了。」
許一山應了一聲,抹去眼淚,站起身。此刻,一股豪邁之氣貫穿他整個人。他這一走,整個中部省將迎來一場激烈的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