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2章 牢底坐穿魚
許一山被老唐的舉動搞得哭笑不得。
首先,他想的是自己只是一個食客。即便於小二出了事,與他這個食客有什麼關係?其二,他想,他們拋下於小二夫妻跑了,讓他們夫妻直接去面對水警,道理上說不過去,過分了。
他甩開老唐的手,站住腳道:「要躲你們躲,我不躲。」
程子華小聲勸他,「一山,現在不是充英雄的時候啊。被人抓住買賣野生魚,影響會很大的。你就忍一下,等他們走了我們再露面。小二他們有什麼損失,大不了我們補償他。」
許一山笑了笑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他不顧程子華和老唐的攔阻,徑直往小碼頭去了。
漁船上,於小二已經被水警銬住了雙手,四五個穿著救生衣的水警在漁船上翻箱倒櫃尋找證據。
船艙里,猛火爐上的大鐵鍋里,正煮著香噴噴的河老虎。
看到有人過來,船上的水警警惕地喝問:「誰?站住。」
隨即,四五道強光手電筒照在了許一山的身上,讓他的雙眼眯得睜不開了。
許一山一步跨上船,故意吃驚的問:「你們這是幹什麼?」
有人呵斥他,「我們在執行公務。你是誰?」
許一山打量著鍋子里的河老虎,正要說話,猛然聽到船娘說道:「我們不認識他,你不要上我的船。」
水警卻沒相信她的話,問許一山道:「這黑燈瞎火的,你一個人在這裡幹嘛?」
許一山指了指鍋子里的魚說道:「我聽說於小二做魚的水平天下一絕,所以我買了一條魚請他幫我做。」
「這魚是你的?」水警狐疑地問。
「對啊。」許一山認真說道:「我今天買的。」
水警看了看鍋子里的魚,又看了看許一山,滿臉不相通道:「你一個人煮這麼大的一條魚,你吃得完嗎?」
「吃不得吃得完,是我自己的事,好像與別人不相干吧。」
水警一愣,隨即暴喝一聲道:「你知道這是什麼魚嗎?這可是保護對象。你闖禍了。」
許一山嘿嘿地笑,他說道:「這位同志,你別嚇我,如果是野生的,就叫牢底坐穿魚。但如果是養殖的,吃起來就不犯法吧?」
「你說這條魚是養殖的?你有證據嗎?」
「你說是野生的,你又有證據嗎?」許一山上船之前,心裡已經有了念頭。那就是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都必須一口咬定這條已經爛熟在鍋子里的河老虎,就是養殖的。
他的反問,還真讓水警猶豫了。
現在對情況確實如許一山說的那樣,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這條魚是野生的啊。
水警拿著鍋鏟在鍋子里攪了幾下,頓時,空氣里便瀰漫了一股濃濃的異香。
許一山接過他手裡的鏟子,跟著攪了幾下,笑道:「真香啊,要不,請大家一起來嘗嘗?」
水警沒理他,轉而去問於小二。
「於小二,你老實交代,這條魚是不是你捕的?」
於小二猶豫著沒出聲,站在他身邊的老婆哭哭啼啼道:「幹部,人家老闆都說了,魚是他買的,是養殖的。你們憑什麼抓我家男人啊。」
水警進退兩難,一咬牙道:「就算魚是養殖的,你們在船上搞餐飲活動,對水源也有直接污染,照抓不誤。」
許一山沒有辯解了。水警說的不無道理。幾年前,全省已經發布過嚴禁在河流上以任何形式從事餐飲活動的通告。原來遍布在河面上的餐飲船隻一夜之間全部消失不見了。
這主要是處罰得重。一旦發現違反通告內容,輕則沒收船隻罰款,重則追究刑事責任。
省里發布的通告,許一山是舉雙手贊成的。但是,如果於小二賴以生存的漁船被沒收了,他的生路也就斷了啊。
「全部帶走。」水警為首的人下令,「你也得跟我們回去配合調查。」
許一山一臉無辜道:「我也要去嗎?」
「必須去。」水警大喝一聲道:「如果我們查出來這條魚是保護魚類,你等著坐牢吧。」
有人拿了繩子來,將漁船牽在鐵殼子水警船後面。他們將許一山和於小二夫妻全部帶到鐵殼子船上去了。只聽到汽笛一聲長鳴,水警船拖著漁船乘風破浪而去。
許一山回頭看一眼小碼頭越來越遠,嘴角不覺浮出來一絲笑容。
就讓老唐和程子華去自生自滅吧。他心裡想。
水警船悄無聲息的到來,已經讓許一山心生疑惑了。
他們目標那麼準確地找到於小二的漁船,讓許一山總覺得有些異常。雖說禁漁期間水警船會經常在河道上巡邏,但剛才的情形,他們顯然是有備而來的。
一個念頭一直在他腦海里盤旋,那就是有人故意泄露了小碼頭的目標。
是誰呢?許一山心裡一個念頭冒起,馬上又被另一個念頭壓下去。他想,或許是湊巧也很難說。
水警船速度很快,漁船走一個小時的水程,它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鐘。
許一山在前,後面跟著仍然被銬著的於小二以及他妻子船娘。
於小二垂頭喪氣,一言不發。倒是他老婆船娘,似乎一點也不害怕,反而安慰起丈夫說道:「小二,你記住,魚不是我們的,我們只是替人加工。」
於小二似乎明白了妻子的囑託,他使勁點頭道:「我知道,知道,你不要啰嗦了。」
水上派出所設在岸邊一棟小樓里,他們一進去,便將鐵門鎖上了。
燈光下,許一山看清了帶他來的水警模樣。
他滿臉虯須,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在與許一山對視一眼之後,揮揮手讓人先將他帶下去,他要先訊問於小二。
許一山被帶進一間辦公室,喝令他沿牆根蹲下。
許一山沒聽從指令,眉頭一皺道:「我吃個魚,就犯法了?」
「蹲下。」
許一山昂著頭道:「對不起,我不會蹲的。你們有什麼話就說。」
或許是他身上的氣勢壓倒了對方。他們居然沒有再強令他蹲下了,卻也不讓他坐,就讓他像一根木棍一樣,直直地杵在屋中央。
有人過來搜他的口袋,許一山想拒絕。可是轉念一想,自己抗拒搜身未必能有好處,便只好忍著讓他搜。
那人在掏出他的手機后,順帶著將一個紅色的小本子摸了出來。
這是黨校辦的學生證。黨校為了區別他們這屆學歷班,特意為他們辦了一本學生證。
那人看到學生證以後,明顯楞了一下。
他將學生證打開,將許一山與學生證上的照片對照了一下,問了一句:「你叫許一山?在黨校學習?」
許一山嗯了一聲,反問他:「有什麼問題嗎?」
他沒說話,拿著學生證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