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洗三
陳曉琪病好,就像一針鎮靜劑。現場的人驚愕之餘,似乎忘記了即將爆發的鬥毆。
她像一瓢涼水,迅速將溫度降了下來。
許一山驚喜不已,搶前一步扶住陳曉琪,聲音顫抖著問:“老婆,你沒事啦?”
“你看我像有事嗎?”陳曉琪抿嘴一笑,“我們的兒子在哪?”
“我帶你去。”
夫妻倆當著這麽多人秀恩愛,不但沒人尷尬,反而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歡欣。
陳曉琪終於注意到了黃曉峰。她驚異地看著滿嘴流血的他,狐疑地問:“曉峰,你怎麽啦?”
黃曉峰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他的臉上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溫柔道:“我沒事,剛才不小心撞到了牆。”
他說完後,帶著一幫人快速離開了。
陳曉琪生下一兒子,雖說意外讓他提前出生。但似乎並沒留下任何後遺症。
嬰兒白白胖胖,一出生就會笑。
有了陳曉琪的提醒,許一山似乎這才想起兒子來。
孩子放在保育箱裏,有專門的護士照顧。
陳曉琪抱起兒子的一刹那,淚水便如泉水般湧出來。
一個小生命的降臨,將改變無數人的命運。
曾臻從女兒懷裏接過去孩子,將他的小臉蛋貼在自己臉上,或許是她的頭發撩得孩子皮膚癢了。孩子居然咯咯地笑了起來。
孩子這一笑,大家跟著笑了起來。
許一山發現老丈人陳勇站在一邊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淚。
茅山縣城裏流傳出來一個小道消息,說是招商局書記與局長爭風吃醋,大打出手。書記被局長打掉了三顆門牙。
老董心有餘悸地對許一山說道:“老許,我覺得某人不會善罷甘休。”
許一山不屑道:“不服?不服再打。這次打掉三顆,下次就是滿嘴牙了。”
老董苦笑道:“老許啊,你就不能低調一點?某人在茅山還是有基礎的,何必為了一點小事大動幹戈?我覺得,你主動一點,請他喝頓酒,吃個飯,把誤會消除算了。”
許一山驚訝地看著老董道:“老董,你什麽時候這麽怕事了?他黃曉峰太仗勢欺人了嘛。我許一山的家事,輪得到他來指手畫腳?這事你不要管了。我自有主張。”
老董的擔憂是有道理的。想他黃曉峰從小到大,處處都是逢迎他的人,誰敢在他麵前大聲說句話?
別的地方不說,茅山縣就沒有敢在他黃曉峰麵前撒野的人。
現在好了,他不但損失了三顆牙,還在很多人麵前丟了麵子。
其實,他們在重症監護室門口動手打架時,見到的人並不多。
那時候還沒到上班高峰期,醫院見證雙方動手的人也就十幾個人。
事後,陳勇特地將院長請了過來,囑咐他絕對保密發生在重症監護室門前的一幕。陳勇甚至將保密的程度提升到政治高度。
即便采取了保密封口的措施,還是有消息泄露了出來。
說黃曉峰與許一山爭風吃醋也不是空穴來風。畢竟在大家的印象裏,黃家兄弟追求陳曉琪是有口皆碑的。因為他們兩兄弟的追求,讓茅山縣再無人敢打陳曉琪的主意。
後來冒出來的魏浩想染指陳曉琪,黃家兄弟故意裝糊塗。並非他們放棄了陳曉琪,而是在與魏浩相比,他們確信自己的能量還不足以成為魏浩的對手。
黃曉峰在醫院離開後,人便不見了蹤影。
陳曉琪也沒在醫院多耽擱一天。她當天便強烈要求出院,一天到晚癡迷地抱著孩子。
醫院為了安全起見,在陳曉琪出院前對她的身體做了一個全麵的檢查。
讓醫生們驚異莫名的是,陳曉琪身體的各項體征表現得幾乎完美。
孩子出生第三天,就該迎來他來到人世間的第一個洗澡。在茅山,俗稱“洗三”。
洗三這天,親朋戚友都會趕來祝賀。這天,也是給孩子取名的日子。
陳勇第一次以私人的名義,在茅山酒店訂了最大的一間包廂。
洗三這天,過去都是接生婆負責給嬰兒洗澡。主家會準備幾個煮熟的雞蛋,在嬰兒身上滾來滾去,預示今後圓圓滾滾,平安順利。
老董老婆護士長承擔了這一光榮的任務。
包廂正中間,擺放著一個盛滿溫水的大盆。一圈人圍著水盆,等待即將開始的神聖莊嚴時刻。
上午十一點,洗三活動正式開始。
孩子從陳曉琪懷裏接過來,小子剛喂飽了奶,此刻正在熟睡。
護士長一隻手托著孩子的頭,一隻手托著孩子的屁股,緩緩浸入水裏。
那一刻,孩子突然睜開眼。他看了看四周,居然咧開嘴笑了起來。
圍觀的人歡聲雷動。這孩子似乎對水情有獨鍾,不但不哭,反而十分享受著水帶給他的舒適。
曾臻蹲在水盆邊,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外孫。所有人的眼裏都流露出來溫柔之光。
這是一個新生命的誕生,洗過三之後,他的未來將隨著歲月越來越明朗。
孩子生下來三天了,許一山似乎都還沒從當父親的喜悅中回過神來。
一年多前,他還是一條光棍。而眼前,他不但擁有全茅山最漂亮的老婆,而且擁有了延續自己生命的兒子。
人生如此,夫複何求!
一股豪邁之氣從他心底油然而生。
人生豪邁,不是江湖意氣。而是對生命的尊重,對社會的責任,以及俯仰無愧於天地。
護士長到底是護士長,她的動作輕柔得就像一陣微風拂過。
即便如此,老董還在一旁無休止的地提醒自己的老婆,“小心小心,別弄痛了他。”
護士長瞪了丈夫一眼笑罵道:“董一兵,你滾一邊去。是你懂還是我懂?”
老董嘿嘿地笑,突然抬起頭來問許一山;“老許,孩子叫什麽名字?想好了沒?”
許一山正要回答,一直沒作聲的陳勇突然說道:“他姓陳,我查了書,就叫陳凡。”
別人都還沒反應過來,許一山先反應過來了。
“爸……”他小聲提醒陳勇,“他該姓許吧?”
“不。”陳勇堅決說道:“姓什麽許?就姓陳。他是我陳家的孫子。”
許一山道:“爸,我們的規矩都是隨父姓。”
陳勇沒搭理他,摸出來一個紅包塞進孩子的繈褓裏,小心親了孩子臉蛋一口道:“明天我就去登記戶口。他叫陳凡,以後你們都叫他凡凡。”
賓客們便忙不迭地往孩子繈褓裏塞紅包。
這是規矩,給紅包孩子,是祝賀孩子健康成長。何況,今天來的客人,都是近親屬,沒請一個外人。
許一山憋著一肚子氣,當著這麽親戚的麵,他不好繼續強爭下去。
但是,心底有個念頭一直在呼喊,“我許一山的兒子就該姓許。”
他心裏隱約有個預感,孩子的姓氏,將成為他與陳勇之間的巨大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