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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讓你受罪了

  陳勇突然出現在許一山麵前,許一山又驚又喜。


  他哽咽著嗓子喊了一聲,“爸。”


  陳勇眉頭跳動了幾下,顯得有些不耐煩。


  他從身上掏出一張紙遞給許一山,冷冷說道:“你簽字吧!”


  許一山掃了一眼,發現居然是離婚協議書。


  他試探著問:“爸,小琪怎麽沒來?”


  陳勇哼了一聲道:“簽了字,我就不是你爸了。許一山,你好自為之吧。”


  他沒回答陳曉琪為什麽不來,這讓許一山心裏有個疑問,陳曉琪答應離婚了嗎?

  她是不敢麵對自己,還是不願意看到他?

  他一咬牙,拿過筆,在協議書上簽上自己的名字,雙手捧著遞給陳勇道:“陳主任,我字簽好了。代我替小琪問好,祝她幸福。”


  話說完,他沒再理陳勇,翻到在床上,不一會便發出鼾聲。


  陳勇搖了搖頭,欲言又止,昂首走了出去。


  人一走,許一山隻覺臉上冰涼。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流淚了。而且洶湧不止。


  陳勇走過後不久,許一山聽見腳步聲。


  他發現隔壁來了幾個人,將胡丹陽戴了手銬要帶走。


  胡丹陽在路過許一山門前時,停下了腳步。


  許一山趕緊緊走幾步湊到門口,兩個人四目相對,各自一笑。


  許一山這是第一次親眼看到胡丹陽,發現他原來是個清瘦的男人。他臉上幾無血色,仿佛就是一張蒼白的紙一樣。


  他的雙眼深陷下去,頭發蓬鬆著,宛若雞窩樣。


  下巴上的胡子顯然已經很久沒刮過,淩亂無章。且夾雜著幾根灰白色的,將他整個人襯托得蒼老悲涼。


  “許一山?”


  “胡丹陽老師?”


  兩個幾乎同時叫出聲。


  “我該走了。”胡丹陽坦然一笑道:“我的案子移送了,涉嫌倒賣國家文物罪。這樣好,我寧願判刑,判死刑,也比在這裏舒心。”


  他還想說,卻被帶他的人低叱了一聲,便趕緊住了嘴,苦笑道:“老弟,來世見啊。”


  聽著胡丹陽他們的腳步聲愈走愈遠,許一山的心跟著空了許多。


  這些天來,兩個人雖然隔著一道厚厚的牆壁,卻交談甚歡。


  胡丹陽古文功底深厚,信口便能背誦出來許多經典名句。


  有次興起,給許一山講了半夜的“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這句話。


  按胡丹陽的解釋,語文書上的解釋與翻譯都是錯的。而且這個錯,一錯就錯了幾十年。


  許一山不得不佩服他的學識與見解,暗自遺憾,像他這樣一肚子學問的人,怎麽就卷入了世俗的紛爭當中來了?

  紀委兩個多月的留置審查,將他的精神堤壩徹底衝垮。


  他在與許一山一次隔牆聊天時流露出來一個意思,他準備按照別人的意圖認罪。


  他說,他一天都不想在這裏呆下去了。哪怕出去死,也比在這裏強。


  許一山完全能理解他的想法,他算了算自己在這裏的時間,差不多也快一個月了。


  在這一個月裏,他將自己近三十年的所有記憶都想了無數遍。他驀然發現,原來自己隻是一粒塵埃,漂浮在半空中。如果不透過強烈的陽光,根本看不到他的存在。


  但他沒像胡丹陽那樣精神奔潰,他堅信世界是公平的,是美好的,是會還給他一個清白的。


  在他留置的第21天,突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縣委接待辦副主任楊柳突然出現在他麵前。


  讓他高興的是,楊柳竟然給他帶來了一隻噴香的燒雞。


  許一山顧不得麵子,撕下一條雞腿就往嘴裏塞,嚼了幾口笑道:“可惜沒酒!”


  他本來隻是想開個玩笑,沒料到楊柳聞言後,眼淚啪嗒往下掉落下來。


  他嚇了一跳,趕緊安慰她道:“我開個玩笑而已,這裏不讓喝酒。就算你帶了酒來,我也不能喝。”


  楊柳嗚咽道:“對不起,讓你受罪了。”


  許一山嘿嘿地笑,“楊主任,你這話就沒意思了。這都是我咎由自取,與你沒關係啊,你自責什麽?”


  楊柳抬起頭看著她,淒然一笑道:“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堅持住,一定會有希望。”


  許一山搖了搖頭道:“無所謂。不過,我是真的謝謝你來看我。”


  按照規定,像許一山這樣接受調查的人,是與外界要完全隔絕的。除了辦案人員,其他人都不可能接近他。


  楊柳能順利進來見他,可見她的手段和關係不一般。


  “我聽說,你簽了離婚協議書給陳曉琪了?”


  許一山默默點了點頭道:“是,我不想耽誤她。”


  楊柳跟著歎口氣道:“要我說,你與陳曉琪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男才女貌的,你們如果都離了,讓人心裏悲哀啊。”


  許一山故作輕鬆笑道:“有什麽悲哀的?有句話對我對她都一樣,叫人生何處無芳草,是不是?我們離了,她能找到更好的幸福,不好嗎?”


  楊柳輕輕歎口氣道:“你是不懂女人心啊。”


  楊柳解釋說,女人都有一個通病,就是在愛情上喜歡認死理。


  女人一旦愛上一個男人,便會毫不猶豫將一生都托付給他。即使明知道這個男人不能給她幸福,她也不會後悔。


  在女人的世界裏,愛其實是超過物質,超過所有其他東西的引誘的。


  有個成語將一些女人形容為水性楊花,那是對女人的不尊重,不理解。真正心有愛的女人,她的精神與肉體是兩個層次的東西。


  她的肉體可以背叛,但她的精神永遠不會背叛自己的愛情。


  楊柳還告訴他,陳曉琪與她父母正式吵翻了。她已經從家裏搬了出去。


  許一山狐疑地問:“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楊柳笑了笑道:“如果我告訴你,我是陳曉琪的閨蜜,你會怎麽想?”


  許一山吃驚地看著她,訕訕道:“我沒想法啊。你與陳曉琪一樣,都是美女,僅此而已。”


  “是嗎?”楊柳笑了起來,很快又恢複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與陳曉琪是閨蜜,這倒出乎許一山的意料。


  他與陳曉琪在一起的時間本來就不多。雖然兩個人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但現實生活中,他們還是像普通朋友一樣,關係冰清如水。


  陳曉琪在他麵前從沒提起過楊柳,因此他一點也不知曉她們存在閨蜜的關係。


  “她現在在哪?”許一山關心地問。


  “你還記得她啊!”楊柳掩嘴而笑道:“許一山,你的老婆真是牛,她這次把黃大嶺的頭都打破了,人卻像沒事兒一樣的。”


  許一山脫口而出道:“該打!”


  楊柳一愣,隨即似笑非笑地說道:“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許一山,我看你與陳曉琪真是絕配。這話你也說得出口。”


  說過之後,她站起身來,輕輕歎息一聲道:“還有個事我得告訴你,陳曉琪辭職了。她要去燕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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