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得罪了誰
春花嫂子幾乎是跌跌撞撞從門裏出來。
她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一雙眼睛四處亂望。直到看到坐在石墩子上的孫武,愣了一下後,猛地發出驚天動地的哭聲。
夫妻倆摟作一團,眼淚鼻涕橫飛。
許一山再次感覺到眼酸,他沒去打擾他們,悄悄走到一邊去了。
夫妻倆哭了一陣,停住了哭,各自打量著對方,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出來。
他們相互攙扶著來到許一山跟前,哽咽著叫了一聲“許鎮長”。
許一山裝出一副歡天喜地的笑,道:“老孫,嫂子,沒事了。我們回家吧!”
“回家!”老孫大聲喊出來,牽著妻子的手上了孟梁的車。
一路上,孫武把孩子華華一直是由許一山在照看的事告訴了妻子,惹得春花嫂子又是一陣痛哭。
孫武安慰妻子道:“好啦好啦,不哭了。以後,一山就是孩子們的幹爹。這次回去就讓他們拜幹爹。”
說完,拍了拍坐在前排的許一山的椅子背道:“你不會嫌棄吧?”
許一山微笑道:“老孫,你說什麽話?我哪裏會嫌棄?就怕我這個做幹爹的不稱職,讓孩子受委屈。”
孫武正色道:“孩子忍了你幹爹,就等於是你親生的一樣。所以,我們這次遭難,你照顧華華和小梅,我夫妻倆個也不感謝你了。算是你盡了做幹爹的責任。”
春花嫂子嗔怪罵道:“哪有你這樣說話的?一山兄弟的大恩大德,孩子們今後一定要報答的。”
他們與許一山一直在說話,卻始終不願意和孟梁說半句。
孟梁也知趣,全程閉口不語。
直到將人送到洪山鎮政府大院裏,才對孫武抱歉地笑了笑道:“老孫,你也別怪我,職責所在,身不由己。”
孫武哼了一聲,沒怎麽搭理孟梁。
孟梁便訕訕地與許一山告別,開車離去。
鎮裏幹部看到許一山回來,爭著與他打招呼。仿佛許一山離開他們許久一樣。這在過去可是從來沒有過的想象。
過去許一山來來往往於鎮裏,大家見到他都像熟視無睹一樣。最多與他頷首一笑。
有幹部特意過來與許一山握手,輕輕讚了一聲,“英雄!”
許一山一聽別人這樣讚揚他,不覺臉紅起來。想起自己隻不過在法庭上爭辯了真相,居然會贏得他們這樣高貴的稱呼,心裏不覺湧起一絲酸酸的味道。
他帶著孫武夫婦剛進辦公室,鎮長劉文聞訊跟了上來。
一進門,劉文就豎起一根大拇指,親熱地喊道:“一山老弟,凱旋歸來了啊!我要給你接風洗塵。”
許一山苦笑道:“劉鎮長,不敢當啊。”
劉文看到屋裏的孫武夫婦,神情變得有些尷尬,他欲言又止,遲疑著問許一山:“老孫他這是……?”
許一山笑了笑道:“縣裏有個大事需要老孫出麵。所以.……”
劉文若有所悟地哦了一聲,伸手去跟孫武握手。
孫武卻像沒看到一樣,將臉轉到一邊去。
劉文愈發尷尬,打著哈哈道:“老孫,你生我的氣,我理解。”
孫武在洪山鎮當了多年的武裝部長,每年都會給鎮裏捧幾個獎杯獎狀回來。在預備役工作這塊,孫武是一麵旗幟。
劉文過去與孫武的關係也不錯,至少在段焱華欺辱孫武的時候,他替孫武說過話。
隻是這種情況,孫武自己不知道而已。
段焱華一來洪山鎮就想著要殺隻雞給猴看,就在他選擇目標的時候,孫武撞了進來。
孫武身為武裝部長,就隻負責征兵和民兵訓練這塊,其他行政工作幾乎沒有插手。又因為孫武在洪山鎮工作時間長,根基牢固,人緣關係好。
最關鍵的一點是,段焱華發現,孫武簡直就是孤家寡人,無論縣裏市裏,他似乎都沒一個靠得住的靠山。
這樣的人,殺了不會產生後果。於是,孫武就成了段焱華的第一個目標。
到現在為止,孫武一直都沒弄明白,為什麽段焱華一來洪山鎮就像與他天生有仇一樣,處處針對他。
那一記耳光,徹底將他與段焱華的關係撕裂。
孫武不理劉文也不說沒道理,在與城管衝突的事件中,劉文沒說過一句話,哪怕是罵他的一句話。
在孫武看來,劉文不敢說話,是擔心說不好會得罪段焱華。
畢竟,他是前車之鑒。他實在是無法忍受段焱華的處處刁難,憤而辭了職。可劉文不會像他那樣,他終究已經是鎮長的身份,怒摔官印太不值得。
春花嫂子連忙打圓場說道:“劉鎮長,我家老孫就是個狗脾氣,你千萬莫與他一般見識。”
劉文笑了笑,大度地說道:“放心,老孫的性格我還是非常清楚的。總有一天,他會理解我。”
對於劉文自我安慰的語言,孫武報以冷冷的一哼。
孫武夫妻順利出來了,許一山心裏鬆了一口氣。
現在孫武有著嚴華親人的背景,就是給段焱華十個膽子,未必他還願意將孫武踩在腳下。
門口一陣音樂聲傳來,這是幼兒園送孩子回家的校車到了。
孫武夫婦迫不及待地要見到兒子,聽到音樂聲,兩個人爭先恐後往樓下跑。
許一山沒跟著去。他不回來,宛秋會替他接華華。
他正想出去走廊上看他們父子重逢的一幕,白玉卻堵住了門,笑吟吟地看著他道:“你現在成了大家心目中的英雄了啊。”
許一山訕笑道:“別開玩笑,我算什麽英雄?我沒做什麽事啊!”
白玉輕輕歎口氣道:“你是唯一一個敢說出真相的人,這還不是英雄嗎?你啊,我真的為你擔心。你這一下得罪了那麽多人,今後怎麽過下去啊?”
許一山驚異地問:“我得罪誰了?我好像沒得罪任何人啊。”
白玉狠狠瞪他一眼,反手將門關上,柔聲說道:“你還沒得罪人嗎?黃大嶺你得罪沒?你得罪黃大嶺,就是得罪段焱華。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這不要我提醒你吧?還有,洪荒現在是黃大嶺手裏的一條狗,你得罪沒?”
許一山苦笑著道:“那又怎麽樣啊?我總不能昧著良心說話吧?”
白玉捂著嘴笑了起來,她壓低聲道:“原來他們以為你是個軟柿子,隨便就能捏住,沒想到你是一條滑溜溜的泥鰍,這下讓他們慌了手腳了。”
許一山想糾正她,他們並沒認為他是一個軟柿子,而是將他當成了一個大傻瓜,挖了一個巨大的坑讓他跳。隻是他沒往下跳而已。
不過,白玉直接說出段焱華也在許一山得罪的人之列,倒讓許一山感到有些意外。
白玉是段焱華的人,而且是最親近的人,這是洪山鎮公開的秘密。
白玉說出這樣的話,她的目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