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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緣分未到

  一切如許赤腳形容的那樣,無修廟裏,除了幾塊殘破的磚瓦,再沒一件像樣的東西。


  廟門前的紅枳木樹被連根挖起來放在一邊,樹葉早就凋零,樹枝已經幹枯。


  看地上的痕跡,知道這裏來過大型挖機。隻是大自然的生命力太過旺盛,被履帶碾壓過的地上,已經長出了一層鬱鬱蔥蔥的小草。


  荒涼、殘破,許一山看著眼前的景象,腦海裏回想起曾經與無修老和尚盤腿而坐喝酒的情景,不覺濕了眼眶。


  無修老和尚一輩子沒下過山,卻對外麵的事了若指掌。


  見過無修老和尚的人不多,但見過他的人都說,老和尚看起來根本不像個一百多歲的老人,更像個五六十歲的人。他頭頂上有九個銅錢大小的香疤,排列整齊。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受過戒的真正僧人。


  許一山第一次與他對飲的時候,老和尚就告訴過他,人生在世,良心為上。富貴榮華,都是過眼雲煙。做人做事,先以吃虧為上。芸芸眾生,都在乾坤壺裏掙紮。


  有人說,老和尚善養生。他活那麽多歲數,必定吃了長生不老之藥。


  於是,高官巨賈,蜂擁而至,都想從老和尚這裏討得長生之藥。


  無修廟前的紅枳木,就是在連綿不絕的求見之後,老和尚悄然種下的。說也奇怪,種下幾叢紅枳木之後,來人隻能看見無修廟的一角,卻再也走不進無修廟門。


  如今,紅枳木被人挖死在一邊,整座無修廟便露出了真麵目出來。


  踏上廟門前的石階,許赤腳叫住兒子道:“算了,裏麵我看過了,什麽都沒剩下。連石佛都不見了。”


  許一山道:“我還是進去看看。”


  上次來,無修老和尚與他閑聊過後。毫無征兆就坐化在缸中了。


  許一山親自將缸移在廟後的石壁裏,他必須去看看,缸是否還在。


  穿過小廟,他徑直來到石壁處。


  果然,眼前隻見幾株古樹,石壁依然。而藏在石壁裏的大缸,早已不見蹤影。


  “這些人不至於連一具遺體也不放過吧?”許一山想,眼光四處探尋,企圖在某一角落能覓到一絲蹤跡。


  然而他失望了,眼前古木參天,耳邊風聲蕭瑟,卻不見故人影子。不覺悲從中來,嗚咽著對爹道:“這些人會遭報應的。”


  許赤腳沒理會兒子的傷感,他全神貫注地在石壁上找尋著什麽。


  許一山喊了他幾聲,許赤腳渾然不覺。直到兒子去拉了他的衣服,他才轉過頭來笑了笑說:“你先到處去看看,我找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許一山好奇地問。


  “一種藥。”許赤腳沒想隱瞞兒子,道:“老和尚的書裏有一味藥,我找遍了其他地方都沒見著,應該在這裏。”


  “什麽藥?”許一山狐疑地問。


  “你不懂的。”許赤腳說道:“找到這味藥,爹就能做出長生不老的仙丹了。”


  許一山忍不住笑了起來,許赤腳一輩子的心思都在草藥上。按他的說法,百草都是藥,隻要會配,天下就沒治不好的病。人與自然,本來相生相克,既然吃了東西會生病,那麽吃了藥,就能除病。


  許一山從來不認為爹的這種理論有什麽不對,自然與人,確實就是那麽一種關係。但是,他對長生不老的說法,一直抱著看笑話的心態。畢竟,生老病死也是自然規律。誰都無法破壞這種規律。


  “爹,世上哪有什麽長生不老的藥啊。”許一山勸著爹說道:“也許,無修大師在騙你。”


  “不可能。”許赤腳堅定地說道:“他的書裏有這方麵的記載。一山,我也不瞞你,長生丹128種藥,爹已經找到了127種,就差這一味了。”


  許一山見爹說得那麽認真,不覺來了興趣,問道:“什麽樣的東西?”


  許赤腳描繪了好一會,始終沒描繪出來藥材就將長成一個什麽模樣。


  許一山便笑爹道:“您自己都不知道長個啥樣,怎麽找?”


  許赤腳似乎幡然醒悟過來一樣,歎口氣道:“要麽就是老和尚騙我,世上真沒這種東西。要麽就是我的緣分還不到,緣分到了,這藥會自己出現在我麵前。”


  許一山安慰爹道:“肯定是緣分還沒到。”


  他再沒說是無修老和尚在騙爹。畢竟,無修老和尚太神秘,而且他不想在心裏將無修老和尚與騙子劃上等號。


  隻有“緣分”這種說法,虛無縹緲。


  許赤腳自從得到兒子送給他的書後,整個人就掉進了書裏。


  他開始謝絕出診,幾乎完全閉門謝客。


  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將無修老和尚書裏記載的長生不老仙丹造出來。


  人能長生不老,許赤腳深信不疑。


  又找了半天,許赤腳還是一無所得,隻好歎息著說道:“可能真像你說的,緣分沒到。算了,下山吧。”


  管理員看到他們父子回來,熱情邀請他們去家裏喝酒。


  他說,以後還有不有機會在無修水庫邊喝酒還很難說。


  許一山笑了笑道:“機會肯定有。無修水庫不可能廢棄不要。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將水庫修複起來。”


  管理員大喜過望,笑嘻嘻說道:“小許,你能將水庫修起來,再將鍾鼓請回來,你做了好事,老天爺會保你長命百歲。”


  許一山道:“放心吧,誰偷走了鍾鼓,我讓他跪著送回來。”


  管理員搖了搖頭,不無傷感地說道:“老鼓老鍾估計是回不來了。沒有老鼓老鍾,我們不會想辦法弄個新鼓新鍾啊。隻要水庫在,隻要鍾鼓聲響,這一帶必定安居樂業,合境平安。”


  許一山感覺他話裏有話,便問他道:“你憑什麽說老鼓老鍾回不來了?”


  “因為拿走它的人,不是一般人。”


  “到底是誰?”


  管理員往四周看了看,發現除了他與許一山父子,再無一人時,變壓低聲說道:“我說了,你可千萬別傳出去。你要傳出去,我就死定了。”


  許一山安慰他道:“放心吧,我保證不說出去。”


  管理員還是猶豫了好一陣,突然咬著牙說道:“是一個姓黃的老板搞走的。”


  “黃大嶺?”許一山驚呼出聲,脫口叫出名字來。


  管理員慌亂地擺擺手道:“我可沒說是誰。我隻知道他姓黃。”


  許一山比劃著描述道:“是不是有著一口齙牙的人?”


  管理員沒承認,也沒否定。但他又說出一個有價值的線索來,陪他來的,居然是縣水利局局長胡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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