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罐雞湯
許一山遇見老龜時,並不知道老龜有此神技。
隻是看到老龜赤手空拳要下水去摸魚,才饒有興致的坐下來等。
他倒要看看這個黑老頭能不能從水裏摸上來一條魚。
哪天,許一山坐在水庫邊,看著老龜慢慢沉入水底,等了半小時不見人出水,頓時急得呼喊水庫工作人員趕快救人。
水庫管理人員認識許一山,聽到許一山喊救人,他們不動手反而笑。
許一山情急之下,隻得自己跳進水裏,想將老龜撈上來。
誰料剛跳進去,老龜已經冒出了水麵。
老龜上來時,手裏抓著一條光溜溜的白鱔。這種東西一般生活在海裏,沒想到水庫這種淡水水域也有身影。
一條白鱔能賣上千塊,若是運氣好,逮住一條三斤重的,價格可以飆升到萬元。
老龜聽說許一山下水是為救他,當即將許一山帶回了家。
晚上,老龜將一條白鱔清蒸了。許一山第一次嚐到了山野間美味,想起這條白鱔那麽貴,心裏過意不去,臨走時,將身上的錢全部掏出來,悄悄塞到老龜的枕頭底下。
第二次去時,老龜邀他喝酒。這次許一山自帶的本事上了場,兩個人喝了整整一個晚上,許一山清醒如舊,而老龜卻醉得一塌糊塗。
那次過後,老龜不顧許一山反對,非要與他結拜成忘年兄弟。
許一山第三次去時,已經成為結拜兄弟的老龜表示要將祖傳神技傳給許一山。
許一山自然堅辭不受,無奈老龜激他道:“你不想學我的本事,是不是怕我賴上你?老弟,要說我賴,我還真賴你了。你若學了我的本事,你就得答應我一件事。”
老龜說,他一生無子,隻靠著自己捕魚為生。眼看著年老體衰,什麽時候去見閻王很難說,他將祖傳龜息功傳給許一山,許一山得在他百年歸老時,為他料理後事,送他上山。
有了條件,許一山不答應也不行。老龜說的是實話,他也不能眼見著老龜死後沒人管。
於是,半推半就,將老龜的龜息功繼承了下來。
許一山從來沒將這件事對任何說,也從來沒用過老龜的龜息功。
如今,眼見著巨浪滔天,危機四伏,若是不及時堵上管湧,洪山鎮必定岌岌可危。
許一山要親自下水去找漏水點,武裝部長老孫打死也不同意。
誰心裏都清楚,這個時候下水,必死無疑。別說腰上綁個繩索,哪怕就是綁上鋼絲,照樣於事無補。明知是個死,老孫哪敢讓許一山去親身犯險。
但是許一山不下水,就沒人敢下了。
眼見著耗子洞水流越來越大,多耽擱一分鍾,危險就多一分。
許一山見說服不了老孫,幹脆不說了。趁著老孫沒注意,轉身就跳了下去。
許一山這一跳,當即嚇傻了所有人。
老孫哭著嗓子喊:“許鎮長啊許鎮長,你這是在害我呀。”
其實,許一山自己也害怕。畢竟,學了老龜的龜息功之後,他一次都沒用過。也不知道這個東西是不是騙人的把戲。
直到他跳進水裏後,腦袋裏麵突然出奇的清醒,居然對身邊的惡浪絲毫不懼。
龜息功有道口訣,老龜交代過,入水之前,必須先念口訣。
雖然不懼,卻有點慌。許一山隻慌了一下,便喝了幾口水。
他趕緊收斂心神,心裏默念口訣。念過一遍之後,猛吸一口氣,便將身體沉入了水裏。
他在水裏進進出出七八次,叫人扔了四五個砂石袋下去。等他上岸來時,隻說了一句話:“堵住了。”
果然,耗子洞再沒見著有水往外湧。
老孫喜極而泣,抱著許一山喊道:“許鎮長,你是神仙吧?”
許一山沒說自己有龜息功,隻說淡淡說了一句:“我水性好,膽子大。”
他這麽隨口一說,日後就成了他的一個外號,叫許大膽。
管湧堵住了,許一山悄悄舒了一口氣。
危險暫時解除,不等於大堤上再沒耗子洞。
天已黑透,星光全無。洪河大堤上手電光四處亂射,影影綽綽一群人,梳子一樣梳理著大堤的每一個角落。
河水又上漲了不少,照這樣的速度下去,一兩個小時後,水就有可能漫堤。
巡查隊員跑過來報告,說虹橋大橋那邊有一個橋孔被堵住了,洪水不能順暢往下流,堰塞在河道裏,迅速抬高了水位。
這是許一山最擔心的事。隻要橋孔被堵住,虹橋就成了大壩一樣的障礙物。
上遊的大水還在源源不斷往下遊衝,水流之激,旋起一個個巨大的漩渦,仿佛要吞掉一切一樣的可怖。
從水麵上漂浮的雜物可以看出來,上遊的降水絕不會比洪山鎮少。
而且洪水造就出來的惡果已經能夠看到,水麵上漂浮的動物屍體越來越多,偶爾還能見到未被衝散的木頭屋頂。
不用想,上遊肯定倒了房,垮了山。
許一山想起爹許赤腳的話,無修水庫大壩會潰壩,心裏就像澆了一瓢熱油一樣,惶恐不安起來。
白玉再次出現在大堤上,手裏提著一罐雞湯。
她將許一山叫到一邊,囑咐他快點將雞湯喝下去。
老孫站在一邊取笑道:“白主任,我們那麽多人,你的雞湯怎麽隻給許鎮長喝?”
白玉白他一眼道:“老孫,你也想喝?”
老孫笑道:“你熬的湯,一定是美味,我當然想。”
白玉笑罵道:“要你自己老婆熬去,我這可沒你的份。”
老孫嘿嘿笑道:“你也不是許鎮長老婆,你怎麽熬湯給他喝?”
白玉臉一紅,道:“他是鎮長,你是嗎?”
說完,不顧老孫逗樂,埋著頭快步離開。
許一山喊住她問:“白主任,段書記在哪?”
“辦公室。”
“他怎麽還不撤離?”許一山問她道:“段書記不知道情況很危急嗎?你趕快回去,請他撤離。”
白玉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他不願意撤離。”
“為什麽?”
白玉輕輕一笑道:“段書記說,洪河大堤固若金湯,他是不會撤離的。”
許一山一咬牙道:“他必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