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要你命
周家的馬車軲轆壞了,修了兩天,差人過來報個信,說修好了就來,讓六娘子先將包袱收拾收拾。
周家當然不止一輛馬車,好的馬車舍不得派,普通馬車又壞了,反正又不是這兩天就出嫁。索性等兩天。
周家家祠內一片平靜,石榴說肚子不舒服告了病假。
素素隻當她還氣著中午的事情,不肯出來見人,也不計較。
晚飯是紅棗芋頭粥,破天荒地配了兩個蜜絲油糕,聞著香極了。
素素簡直又驚又喜,直呼沒想到,原來蔡嬤嬤還有這般手藝。
周薇拉著素素坐下來一起用,輕輕把兩個油糕推到素素的麵前:“你中午沒吃飯,多吃一些。”
素素掙不過坐下來,又將一個夾到素素麵前的碟子裏:“那小姐吃一個,我吃一個。”
周薇點點頭。夾起一個正要放進嘴裏。
窗外有個聲音嘻嘻笑道:“我要是你,一定不敢吃。”
二人大驚。
僻住家祠這一年來,除了偶爾來送米麵瓜果的周府下人外,她們還不曾聽到外人的聲音。
廂房的門被輕巧地推開,進來一個布衣布鞋的小少女,輕盈俊挺如一株青竹。
看起來至多十四五歲,一雙杏眼又黑又亮,睫毛又濃又長,注視你時仿佛直望進心裏。
她兩步走近,端起那碟油糕,笑眯眯地向她們招招手:“跟我來。”
周薇無端想起曾在家祠外見過的小狐狸,又狡黠,又說不完的神氣可愛。
兩人鬼使神差地跟著這個陌生少女一路前行,沒多遠,少女伸手推開一道門。
“這不是我……”素素捂住嘴,驚訝極了。這一間正是她和石榴的住處。
屋裏一片淩亂,床上櫃上擺著的東西都被掃落在地,仿佛發生了一場爭鬥。
最裏麵的牆角處,有兩個人被捆得結結實實,嘴裏還塞著布巾。
正是石榴與那蔡阿姆。
看到她們進來,兩人立時像蟲子一樣扭動起來,石榴苦於說不出話來,嗚嗚哼著,一雙眼裏幾乎噴出火來。
那少女將油糕放在她的麵前,石榴的眼睛裏陡然浮現出驚懼。
“聞起來真稥,你家小姐說賞一塊給你嚐嚐。”
說完,少女一把將她嘴裏的布巾拽下來,然後抓起一塊油糕就塞了進去。
整個動作迅如閃電,石榴連躲都未躲得及,被塞了滿滿一嘴。少女又用布巾將她嘴巴捂住,使不得吐出來。
石榴頓時眼淚鼻涕橫流,渾身顫抖,沒兩下身下居然灘出一道黃水來。
居然嚇得失禁了。
看到這裏,周薇主仆二人還有什麽不明白。周薇麵上沒有表情,袖子裏握成拳頭的手不住顫抖。
素素駭極,撲過來一把扯住石榴的頭發,一邊打一邊大哭:“沒良心的東西,下賤奴才,你居然想毒死小姐,她是主子啊,她可是你的主子啊!”
少女放下手,石榴拚了命的往外吐那口油糕,邊吐邊嘔,已全然顧不上素素扯斷她的頭發抓花她的臉,直到吐的嘴裏沒有任何東西,還在不斷幹嘔。但是剛才那一會的功夫,總有一些跟著唾液咽了下去。
石榴的臉色慘白,眼神都木了,全無往常張狂傲慢的神情。她呆呆地看著周薇,囁嚅著:“沒有,我沒有想毒死小姐。”
“你是不是想說,你沒打算毒死小姐,因為你就放了一點點,最多生場大病是嗎?”少女袖著手,笑眯眯地替她說道。
“是,是的……”
“你放的可是砒霜,一指甲蓋便能毒死一個成年男子。”少女道。
“砒,砒霜?不可能,怎麽可能呢,應該是礜石啊,府裏藥耗子都用的礜石!”石榴尖叫起來,頭搖的簡直要從脖子上掙出來。
少女袖著手不言語,挑眉朝她看看,又朝她吐出來的油糕看了看。
這一下石榴整個人都快瘋了,連嘔數聲,涕泗橫流,苦於被繩子綁著,就在地上的尿液中對著周薇砰砰砰磕起頭來:“小姐救我,求小姐救救奴婢吧,奴婢錯了,再也不敢了,就當救條狗救奴婢一命吧!”
周薇後退半步,看著地上的石榴隻感到十分惡心。
她自忖從未虧待過她,無論她行事如何囂張跋扈,都從未有所打罵,卻不想她反而有害人之心,與那田地裏的毒蛇又有何異。
石榴大哭著忽然想起來這毒藥從何而來,一眼看到蔡阿姆也被捆著扔在一邊,仿佛暈過去一般緊緊閉著眼睛,立時恨得咬牙,在地上爬著一頭頂了過去。
“是你!老娼婦,是你要害我!砒霜的藥是你給我的!你才是想害死小姐的人,我,我隻是想讓小姐生場病,你這個老虔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