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她看不見了
夏雲兮能感受到慕景墨的靠近，那陣熟悉的男人成熟的氣息環繞在鼻息，那清晰的感覺讓她心中一慌。
她沒有昏睡，她已經醒了。
難以接受眼前完全看不見東西的事，雙手緊緊的抓著被子，快速閉上眼睛。
這一定不是真的！
她怎麼會看不見，她是個設計師，讓她失明還不如讓她去死來的痛快。
「丫頭，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慕景墨看著她蒼白如雪的小臉，心中揪的生疼，聲音像是被什麼東西扼住一樣沙啞的很。
夏雲兮微微搖頭，默不作聲。
雖然看不見，可其他感官卻在這個時候顯得格外的清晰，伸手試圖去探求他是不是在身邊。
慕景墨見她朝自己的方向伸過來的手，毫不猶豫的伸手握住，牢牢的不留一絲縫隙。
夏雲兮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熱，一行清淚從眼角流出，沉寂了片刻，突然崩潰的哭了起來。
慕景墨一個用力，將她環在胸前，看著她這樣，他心裡比她還痛苦還難過。
就在這時，邊晨安和幾個主治醫生推門而進，看著擁在一起的兩人，心頭一顫，大步走上前去，拿出病例本，溫潤出聲：「景墨。」
慕景墨將視線從夏雲兮的身上移開，目光掃過邊晨安，最夠落在主治醫師和院長的身上，眼中充滿了陰戾，嚴肅的沉聲道：「她好像看不見了，無論用什麼方法你一定要把她給我治好了，否則我就拆了這家醫院。」
院長和幾名主治醫師在聽到他的話之後，額間不斷的向外冒著冷汗。
慕景墨是誰，他的話向來都是說到做到，從來沒有食言過。
院長顫巍巍的說道：「慕少，先讓我們看看這位小姐的病情，再做個全面檢查，我們一定會盡全力去治療的，這一點請您放心。」
他說話的時候始終不敢與暮景墨對視，他活了這麼久，就連市長都沒怕過，竟然會被眼前的男人震懾住了。
看著他將病人牢牢的圈在懷裡，看來這個女人一定對他來說很重要，不然也不能大半夜的將他們都叫來，見慕景墨沒有說話，也沒有要動的意思，再次開口道：「慕少，病人才醒，不能長時間的坐著，還是平躺著對恢複比較好。」
慕景墨聽言，將目光看向一側的邊晨安，見他點頭后，輕聲在夏雲兮耳邊安慰道：「丫頭，乖，會沒事的。你的主治醫師已經來了，我讓他給你做個全面檢查。」
夏雲兮崩潰的情緒漸漸有了緩解，可依舊在慕景墨的懷裡抽泣著。
她說什麼也接受不了失明的事情，緊緊的抓著慕景墨的衣服，怎麼也不肯放手，聲音早就沒了往日的軟糯，反而是沙啞而哽咽，「不要！讓他們走！我不要檢查，不要！」
幾乎是用了全身所有的力氣。不斷的在空中揮舞著一隻手臂，另一隻手死死的抓著慕景墨。
此時的慕景墨就像是夏雲兮生命中的唯一一棵救命稻草。
他在，她的心中才稍稍有所安慰，她不想讓他離開。
慕景墨見她情緒這麼激動，深邃如淵的雙眸再次沉了沉，即便他已經一夜未眠，可臉上絲毫沒有任何疲憊，周身依舊散發著王者一般的氣場。
「都出去！」
院長和主治醫師被慕景墨一喝，渾身一顫，大氣都不敢出。
邊晨安見狀柔和的面龐不自覺的嚴肅了起來。
夏雲兮才醒，眼睛看不見了情緒失控是很正常的，可慕景墨怎麼也跟著胡鬧。
萬一她只是因為一時的腦部有淤血，那失明只是暫時的。
可這要是耽誤了檢查，暫時的失明也有可能會成為永久的。
「慕景墨！夏雲兮胡鬧你怎麼也分不清輕重？要是耽誤了檢查，她可能就永遠都看不見了！」邊晨安走到慕景墨的身邊，絲毫不顧及他眼中的陰戾，怒吼著。
慕景墨聽到后先是一怔，而後眼中閃過一抹不忍。
他不想讓她難過，可既然邊晨安都已經這麼說了，不檢查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失明。
就算是為了夏雲兮好，就算她不願意也好，這個檢查也是必須要做的。
慕景墨沉默了幾秒，隨即低頭，修長的手邊拍著夏雲兮的背，溫柔出聲，「丫頭，做檢查吧，你也聽到邊晨安的話了，看不見只是暫時的，我們檢查好了就對症下藥，你一定會再次看見的。」
夏雲兮依舊抽泣著，她聽到安大哥的話后，彷彿黑暗的天空照進來一束微弱的亮光，可是這只是一個可能。
痛苦過後，心中的不安和慌亂漸漸被慕景墨的溫聲細語所安撫，可那種看不見的無助感和不確定還是讓她覺得自己從睜眼的那一瞬間就陷在了沼澤里，怎麼都出不來。
慕景墨見夏雲兮沒有出聲，可卻沒了剛剛憤怒的排斥，再次柔聲道：「做個檢查，很快的，別怕，我一直都在。」
夏雲兮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那股溫暖，心中的無助像是有了依靠，低低的輕哼了一聲，「嗯。」
慕景墨見她答應了，這才回頭看向站的筆直的院長和眾醫生，完全沒了剛剛對夏雲兮的溫柔，一臉陰沉的沉聲道：「還站著做什麼，過來檢查！」
「是，是……」院長絲毫不敢怠慢，示意身邊的醫生去給夏雲兮做檢查。
——
整個檢查的過程不到半個小時就全部結束了。
對於夏雲兮來說，這半個小時過的很是漫長，一隻小手緊緊的抓著慕景墨，說什麼都不肯鬆開。
直到最後一項做完后，所有的人都離開了病房，夏雲兮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鬆了下來，長舒一口氣。
「慕景墨，你別走，行嗎？」夏雲兮用幾近乞求的語氣說著。
她現在很需要一個肩膀來依靠，儘管她知道，這個男人和她之間已經沒有再繼續得可能。
「好，我不走，折騰累了吧，躺下休息吧。」慕景墨溫聲說道。
將手從她的手心抽出，輕柔的將她身後的枕頭拿走，調了調床的高度，扶著她躺下，溫柔的為她掖了掖被角。
做完這一切，慕景墨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靜靜的看著她憔悴的面龐，心中的痛楚更甚。
如果他再快一點反應過來，或者他不去追夏雲兮的話，那她是不是就不會墜下樓梯，也就不會看不見。
夏雲兮看不見慕景墨自責的神情，一隻小手從被子里小心翼翼的探了出來，四處輕拍著。
「你要找什麼？」慕景墨輕聲說道，生怕稍微大聲會嚇到她。
「找你。」夏雲兮軟軟糯糯的聲音像是小貓的嬰寧一樣。
慕景墨聽言，心中像是被什麼東西抓住了一樣，被人需要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儘管他知道此事的她是脆弱的，心中卻還是被她的話說的一暖。
伸手準確無誤的抓住她不斷摸索的小手，帶著她的手貼向自己的臉頰。
夏雲兮感受到他剛毅的輪廓，硬硬的鬍渣，心底的慌亂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從來都沒有這麼真切撫/摸他的臉，以前都是看在眼中印在腦海中的，手指尖的觸感讓她覺得，她和他的心更加靠近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會這麼依賴他，在看不到的黑暗世界里，他像是明燈一樣，只要他還在，她就覺得沒那麼無助了。
「睡吧，我一直都在。」慕景墨實在是不忍心見她睜著那雙毫無聚焦的大眼睛，想到往日只要她眨著這雙水汪汪的眼睛，他的一顆心就沉淪了。
他不想那雙眼睛不再出現在她的臉上，不想那雙眼睛只留在記憶里。
「好。」夏雲兮安安靜靜的閉上了眼睛，她確實累了，無論是生理上的還是精神上的，她都再沒有精神了。
慕景墨見她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可蒼白的小臉上依舊眉頭緊鎖。
他體會不到她看不見的感受，可心中的痛楚一點都不比她少。
伸手將她額間的「川」字撫平，抬手將她的小手放進被裡，起身離開了病房。
——
慕景墨從院長手裡接過檢查報告，主治醫師站在一旁像是彙報工作一樣緊張的說著夏雲兮的病情。
「經過我們的初步判斷，夏小姐左腿有輕微骨折，住院修養幾個月就可以康復。由於墜落樓梯的時候不小心觸及到了腦部，造成腦部出現輕微積血，壓到視神經導致夏小姐暫時失明，具體什麼時候能夠恢復視力，有待進一步檢查。」
主治醫師說完之後看著慕景墨一臉陰沉，大氣都不敢一聲，伸手擦了下不斷流下來的汗水。
慕景墨聽言，看向一旁的邊晨安。
在他的眼中，別人的話都沒有邊晨安來的值得信賴，畢竟他們一直都是好兄弟，不會因為他的身份有所顧忌。
邊晨安感受到他投向自己的目光，嚴肅的說道：「他說的是對的，腿部的骨折是小事，幾個月就可以恢復了。只是腦中的積血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消除，我會聯繫我在國外的腦專家，你放心，我不會讓小兮看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