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神經病女人

  那名女子略帶不安地叫了一聲承碩，猛然對上我的目光，原本泛白的臉倏然青了。


  回到Q城后，凡事認識穆小驕的人都露出過異樣的眼神。由於心裡煩燥，我並沒有細究女子的態度，反而冷冷地對盛承碩說道：「盛總，希望你尊重我，也希望你體諒我的苦衷。」


  盛承碩倏然鬆了手，我剛想轉身離去，一旁的女子突然上前一步，猶豫地叫道：「姐……姐姐？」


  「我認識你么？」我不帶表情地睇著眼前的女子，心煩氣燥地問。


  女子倏然啞了，默默地後退了一步，我則趁機離開了。


  回到亞菲的小公寓，我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好容易不糾結了，時間也到了中午。


  我早晨就沒吃飯亞菲留給我的飯，此刻有種飢腸轆轆的感覺。莫名想起了小妖精，我只能感嘆那丫頭的命真好。


  小妖精餓了可以耍嬌賣萌要吃的，盛承碩倒是寵我，想想醫院裡的那一出，再想想穆小驕的身份，我只能長嘆連連。


  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丟失了最寶貴的記憶。


  正哀怨地琢磨著呢，房門叭地一聲開了。


  亞菲回來了？

  我精神一振，頭不抬眼不睜地說了句：「亞菲，我要餓扁了……」


  客廳里傳來劈哩叭啦的響聲，接著是盤碟碰撞的聲音，再接著，誘人的香氣撲鼻而來。


  我想也不想地從床上跳起來，剛想送給亞菲個熊抱，看到眼前的人後，又極沒出息地蔫了。


  進到門裡的並不是亞菲，而是洗漱一新的盛承碩。


  「你怎麼有這間公寓的鑰匙？」臉上雖然沮喪，我的心卻是甜蜜的。


  「我去胡小姐那裡取的，不是餓了嗎？過來吃飯。」他嗔怪地把我抱到沙發上，隨手拿起湯勺，做好了喂我的準備。


  看到擺在桌子上的佛跳牆以及各種精緻的美食，我負氣地奪過盛承碩手裡的湯勺，大口地享用起來。


  他用那隻手餵過蘭月，我才不想和蘭月共同享用那隻手的服務呢。


  我雖然出生在富貴家，吃起飯來卻沒那麼多講究。盛承碩一改冷清的模樣，細嚼慢咽地陪我享受著美餐。


  中飯還沒吃利落，盛承碩的電話就響了。


  他微蹙著眉頭接起電話，半晌說道：「嗯，我知道了，病人情緒穩定就讓她多睡會兒。昨晚的手術很成功，只要不傷到患處，熬過這兩天就好了。」


  我知道盛承碩在講蘭月的事，直到他掛了電話，這才遲疑地問：「當天的手術不是也很成功么，為什麼會出現異常？」


  「初步懷疑病人不小心碰到了患處，致使剛縫合好的脾臟再次破裂。」


  「怎麼能那麼不小心？」


  「誰知道呢……」盛承碩頗為不耐地嘆了口氣，「白天還好好的，誰承想到了晚間會出這種事。」


  「晚間有人陪護嗎？」


  「晚間一直是蘭姨陪護，出了這種事，蘭姨也慌了。還好手術成功，沒有大的意外……」


  「什麼算大的意外？」也許是我問多了，盛承碩挑眉看著我。我訕訕地咳了一聲，囁嚅著唇道：「蘭助理是為了救我們而受了傷，我這不是擔心么……」


  「大意外是病人腹內積血過多，危及生命。」


  「難道沒有更好的法子？」


  「除非摘除脾臟……」


  去醫院前，我也百度過蘭月的病情，摘除脾臟是最果斷，最沒有危險的手術。可能感覺蘭月太年輕，盛承碩才會極力保全她的脾臟。


  吃過中飯後，盛承碩二話不說便抱著我上床睡了。


  他說，只想摟著我安心地純睡覺，許是太疲乏的原因，他是象徵性地在我額前印了一個吻，便沉沉地睡了。


  下午兩點，我悄悄地離開小公寓再次回到醫院。怎麼說蘭月也是為了救我和盛承碩而受了傷，我一直不露面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高護病房區本來就靜，剛好又是午休時間，為了不吵到值班的醫生和護士，我躡手躡腳地來到蘭月的病房前，正想著要不要敲門呢，裡面傳來細細的說話聲。


  聽人說話是不禮貌的行為，我也沒有這種嗜好，剛想往回挪挪腳步，蘭月略帶埋怨的語氣便傳了出來。「……既然老天都一而再，再而三地撮合我和承碩哥，您老究竟擔心什麼……媽，您怎麼這麼啰嗦，我才是你的親閨女……」


  蘭月越來越激動，我想不聽都不行。「……不過是為了走個過程錄個像，以此來安慰楊洛嬌的父親，媽，你怎麼越老越看不開事？那種偽婚禮你也信？你說那仨孩子……」蘭月鄙夷地笑了，甚至帶上了囂張的意味。「實話告訴你，承碩哥的大事小情都是經我的手辦的，唯獨親子鑒定這事他一直瞞得緊緊的。若說像，世界上長得相像的人多了去了，更何況還是雙胞胎姐妹生的孩子？楊洛嬌跳海是我親眼所見，茫茫大海，又是黑夜，她就是插上雙翅也沒有生還的餘地。還有那個姓穆的老女人，她一直在英國，怎麼可能那麼巧地救了楊洛嬌？話又說回來，穆小驕本來就是個私生女，如果她也像她媽那麼濫交，生幾個私生子很正常，也就承碩哥那個傻子，被那張臉和那三個拖油瓶迷了心……」


  原來，蘭月只是嘴上乖巧，心裡從未認可過我。天使的外表，惡魔的心態，說得就是她這種人。


  想想鴛鴦枕上的那根長發，我揶揄地笑了。


  如果盛承碩沒有給她希望，蘭月絕不敢毫無顧忌地對自己的母親說出這麼一番話。


  我默默地後退一步，蘭月略顯激動的聲音又清晰地飄進了我的耳朵里。


  「……我的身體我心裡有數，在醫院裡還能出現什麼大的意外？我倒想摘除脾臟呢，想讓他們欠我一輩子……媽，孩子我也會生，一定不會比那個神經病女人生出來的差……」


  我再也聽不下去了，蘭月不僅惦記著盛承碩，還惦記著為他生孩子。


  最讓我難以接受的是，她居然稱我為神經病女人。


  難不成患過抑鬱症的我真的和神經病差不多？若是我不回來，他們會不會走到一起？

  我愴然地走出高護區，在走廊一隅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丟失的那段記憶已經成了我最大的痛苦與困惑，就算我以穆小驕的身份活著，我和盛承碩之間還有仨孩子。我想過放手，也想成全心裡扭曲的蘭月，想想好容易認下爹地的三個孩子，我的心又散了。


  愛一個人沒有錯，許是盛承碩太優秀，才會讓蘭月一葉障目事非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