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九套腦子

  盛承碩倏然黑了臉，易正則訕訕地摸著鼻子，一臉無望地看著天花板。


  「二哥哥，你是不是真的好了？」


  「好了！」盛承碩恨鐵不成鋼地剜了我一眼。


  「不會反覆了嗎？」我立時來了精神。


  「不會！」


  「真的值了……」我抽了抽鼻子，淚水一個勁地在眼窩裡轉。


  「值什麼？我本來就沒毛病！」盛承碩又被我氣著了，他又疼又憐地抹去我眼角的淚，冷不丁問道：「身份證和銀行卡又是怎麼回事？」


  原來這廝一直在作戲。雖然有點惱他，終歸是聽到了好消息，我又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那個，那個……」偷聽別人說話畢竟是不禮貌的行為，我有些扭捏，不怎麼回盛承碩的話。


  「嬌嬌，我承受能力有限，你可不能嚇唬我！」


  盛承碩剛剛板起臉，易正卻噗地笑出聲來。「那什麼，我不在這裡當電燈泡了，兩位慢慢親熱……」


  易正瀟瀟洒灑地走了，我只得紅著一張沒處放的臉，囁嚅著唇道：「那個……劉培蘭扔了我的身份證和銀行卡，我想補辦回來，把銀行卡里的錢送給唐阿姨的兒子當生活費。」


  「這個不用你操心，我會找人辦。」


  「還有，我爸爸……」我知道我在難為盛承碩，就算是個正常人，他也不過是盛家的女婿，只要劉培蘭在世，他便沒有資格接出我父親。


  除非動用別的力量。


  「爸爸的事，鄧大哥已經找人辦了。」


  「謝謝……」


  我以為盛承碩會像以往那樣稱我爸爸為楊叔叔，沒想到他已經改了口。


  由於激動，我喜極而泣。


  「二哥哥，我聽你們說過血液和安定之類的話，劉培蘭不會怕咱爸醒過來，一直給咱爸注射安定劑？」我不好意思地抹去了臉上的淚，反常地聰明了一回。


  「你想多了……」似是被咱爸那兩個字感動了，盛承碩緊緊地擁抱了我，「放心，咱爸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情不自禁地吻了盛承碩，我相信他的能力，也相信我爸爸會好起來。


  盛承碩剛想加深這個吻，易正帶著拎著食盒的唐阿姨敲門而入。被擾了好事的某男臉色沉沉地退向一旁，我卻摟著同樣哽咽的唐阿姨嚶嚶地哭了。


  「唐阿姨，我連累你了……」


  「大小姐，您是我的貴人，怎麼會連累我呢？」唐阿姨很是認真地打量著我，關切地問：「身子好點了沒？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除了稍微有點胸悶，沒有多少力氣外，幾乎沒有太大的不適。為了安慰唐阿姨，我連忙笑道：「已經好了。」


  「你整整燒了兩天，真的讓人擔心吶……」


  我燒了兩天嗎？我下意識地看了看抿著嘴的易正，又看了看裝憨扮傻的盛承碩，瞭然地笑了。


  難怪他倆會被我答非所問的狀態嚇著了，原來是怕我燒壞了腦袋。


  「唐阿姨，如果沒有你，我怕要死在青楊門口了……」冷不丁想起飽受屈辱的那一幕，我面色一僵，不由得哆嗦起來。


  「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沒有我，盛先生也會找到你。」


  我下意識地看向盛承碩，那幾天他正和我打冷戰，他會派人來找我？

  唐阿姨似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連忙開口解釋，「我背著你走了沒幾步，盛先生的車就到了，他雖然沒說話，卻是世界上最關心你的人。」


  「唐阿姨，你也是世界上最關心嬌嬌的人！」


  盛承碩突然開了口，不僅唐阿姨愣了，我也不由得怔了怔。


  「你……會說話？」唐阿姨有些激動。


  「英、法、韓、日、德，五國語言我都會。」盛承碩居然不含蓄了，還笑吟吟地看著唐阿姨。「阿姨的兩個兒子品學兼優，如果有出國的意向，我可以幫忙。」


  這傢伙居然會五國語言？還轉了心性大包大攬，莫不是又犯病了？

  「大小姐……」唐阿姨無措地看著我，似乎被這個虛擬的餡餅嚇著了。


  易正嘿嘿地笑了，居然不陰不陽地說了句：「你也有賣不出去的時候。」盛承碩狠狠地瞪了易正一眼，易正連忙收斂心神，老神在在地道：「唐阿姨，被盛家老二看好的人不多，他願意提攜你兒子，說明你家那倆小子真的很優秀。」


  「他……他不是傷了腦子么？」


  「貓有九條命，他有九套腦子。就算傷了一套，也非正常人可比。」


  「二哥哥真有九套腦子？」我又開始冒傻氣了。


  「呃，他不僅會五國語言，還是經濟學、金融學碩士，既取得過醫學、法學學士學位，又精通計算機，如果只有一套腦子，他學得全這麼多？」


  「原來二哥哥這麼厲害！」我立時泛起星星眼，不一會又傻不拉唧地問：「易大哥，二哥哥究竟傷了哪套腦子？」


  易正翻了翻白眼，突然看向盛承碩。「老三吶，萬一你的基因不強大，我那乾兒子或干閨女什麼的……」


  我下意識地捂上嘴巴，易正這個狗屁大夫究竟是在替盛承碩不值？還是故意取笑我？

  「狗嘴裡鑽不出象牙！」盛承碩涼涼地瞪了易正一眼，「我家嬌嬌曾是建築設計專業里的奇才，也是很有天賦的畫家，從小學到大學，拿獎拿到手發軟，她的基因，任選一項也夠我孩子受用的。」


  這個活寶，還沒那啥就說孩子，尤其當著唐阿姨的面。


  我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唐阿姨卻異常激動地開了口。「我就說呢，穆姐姐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女人，老天怎麼會虧了她的後代……」


  我有些愣怔地望著唐阿姨，盛承碩和易正也識趣地閉了嘴。這麼多年來，我第一次從並不相熟的唐阿姨口中聽到母親，那份震驚與喜悅，不亞於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


  「唐阿姨認識我媽媽？」


  「大小姐，你和你母親不僅是我的貴人，也是我的恩人……」許是提到了我的母親，唐阿姨淚濕衣衫。「我初次見到大小姐時，你不過是個五六歲的孩子。那一年，我丈夫生了場大病，我既要照顧雙胞胎兒子，還要四處借錢為他看病。我丈夫知道自己活不長久，每天都要見兒子。為了安撫他，我只好帶著倆孩子往返醫院，由於操勞過完度，暈倒在醫院門口。我幸運地遇到了帶著大小姐來醫院看病的穆姐姐，她不僅支付了我丈夫的醫藥費，還幫我買下了租住的房子。從單位下崗后，我便應聘到青楊集團做了保潔員，原想見見穆姐姐表達我的謝意，哪承想，姐姐已經仙逝了。再見到大小姐時，我正應聘楊總的廚師，那時，你還不滿十歲，因為扁桃體炎，不怎麼想吃東西。我為你蒸了一碗雞蛋羹，你吃著吃著就哭了，說吃出了媽媽的味道。因著大小姐這句話，楊總聘用了我……」


  唐阿姨說的那些我基本都不記得了，獨獨記住了媽媽的味道。


  看著至純至朴的唐阿姨，我哽咽著道：「唐阿姨，你也叫我嬌嬌吧，不僅你做的飯菜有媽媽的味道，您身上也有媽媽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