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 無法原諒
「走！吃飯去！」
優雅的咖啡廳內，是面對面坐著的兩個人，一旁是小提琴獨奏。很優美的曲子，卻讓悶得難受，好像有什麼不好的記憶湧上來了。
「快說。」
閆希澈一臉無辜地望著藍小柒，「什麼？」
「我不吃這一套，真相啦，瞞著我也沒用，我會自己查的。」
他妖艷地一笑，嘴角勾起優美的弧度，「誰說我要告訴你真相的的？是你有求於我，溫柔一點好不好，這麼冷，真的很倒胃口誒。」
藍小柒料想他不會告訴我，頓時連吃飯的心情都沒了。
「為什麼最後總留下我一個人呢？」藍小柒忽然聽見閆希澈低聲的呢喃。他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那麼活力四射，所以還是讓她感到詫異的。
因為這句話，她忽然不那麼煩躁了，甚至覺得，他有那麼一點可憐。勺子不斷的碰著杯子底部，發出清脆的聲音。
「為什麼總是要幫我？我給不了你什麼。」
「哦，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犯賤吧。」
她也害怕一個人，所以不想有任何和她一樣孤單的人。
「我曾經也很怕一個人，因為我是孤兒，沒跟你說過吧？我是被藍家領養的呢。」
閆希澈詫異地抬頭。
「因為被領養，我脫離了孤兒院，可在那之前，我是在孤兒院度過的。那時候，一個人，真的很寂寞。所以，我曾經無無數次憎恨我的父母，為什麼把我生下來，卻還拋棄了我。」
而閆希澈聽了這話，眼裡的寂寞和悲傷以蕩然無存，令她不禁疑心剛才是不是錯覺呢？
終於在小提琴的伴奏中喝完了滿滿一杯咖啡。藍小柒正準備走人，閆希澈卻拉住她。
「如果你沒事的話，可不可以陪我說說話？」
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拿出一條圍巾，包裝很精緻。「這是那天正好順路看到的，挺好看的，就買了。」
「……」藍小柒不知道說什麼，看著那圍巾，良久不說話。
閆希澈滿臉詫異，「你不喜歡嗎？不喜歡也沒關係……」
「這種圍巾街上一抓一大把，看著都差不多。」藍小柒知道，她這樣的語氣是有些過分了，但是她一定要硬起心腸，才能把他不該有的心思給掐斷。她和赫連曜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和閆希澈，也不是。
「這麼說你已經是他的女朋友了？」閆希澈邪邪地笑著，仰著頭，等待我的回答。和剛剛那個憂傷的表情截然不同，他好像是在變臉似的。恢復了往日的痞子模樣。
「我和他沒什麼關係。」
「這麼說你背叛他了。」藍小柒走出兩步，回頭說道：「你好像把主謂賓搞錯了呢。」語氣里絲毫聽不出任何感情。
他是赫連曜，誰敢背叛他？而她，只是一個替代品而已。
藍小柒抬頭望望天，冬天什麼時候才會過去呢？
剛剛想起孤兒院，忽然想起了那個溫暖的微笑。
對那個微笑的記憶我她已遺忘。那個無論什麼時候需要都會出現的他早已在那個冬天裡死去。死的那樣徹底，不經意間迴響起，也感覺像刀片深深割裂心。痛，莫名的痛。對他的記憶，早已在很多年前，那棵樹下三個月漫長的等待里耗盡了。
在公用電話亭，藍小柒猶豫著按下電話鍵。永遠有打錯的電話，永遠有按錯的鍵，永遠又找不回的記憶。記過千百次的嘗試，終於撥通了——沈若瑄的手機。
「你下來一下，好嗎？」電話那端傳來一陣嫵媚的艷笑，藍小柒幾乎可以想象她的嘴角勾起的完美弧度。
「憑什麼？」是啊，憑什麼，憑什麼她要下來？
藍小柒低下頭，彷彿她看的到似的。
「我是有話要跟你說。」
「你有話要說，我就要下來？你太抬舉你自己了，我告訴你，藍小柒，你在我眼裡什麼都不是。不，就像臭蟲，什麼時候都可以捏死。」
「哈哈，既然已經沒有必要了，我也不需要再偽裝。」
藍小柒抬頭，看到烏黑的秀髮從窗口露出來，就在那裡吧，可是她不肯下來，藍小柒放下電話。
那輛紅色法拉利，停下，在她面前。車門開了，出來的是不變的微笑。
「要我載你？」藍小柒真的覺得閆希澈是無處不在的，她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卻沒有看到黑暗中那張慘白的臉，妒火可怕，無名的妒火更可怕，會讓你體無完膚。
沉默了好久的車廂，開了好久的暖氣，終於在他的一聲問候里打破了寧靜。
「還好嗎？」明知故問。
又是一陣沉默。
「這就是友誼。」
藍小柒的心似乎咯噔了一下。心跳漏了好幾拍。面部的肌肉開始抽搐起來，突然被他說出來，依然會心悸。但臉上卻冷冷得看不到任何錶情。然而心裡早已波濤澎湃。
「是啊。」好久才擠出兩個字。感覺最近發生了太多無法承受的事情。
藍小柒狠狠地要下嘴唇，一不留神微微地下了頭。淚水混著咬破的嘴唇湧出的殷紅鮮血，直流下來。
「不要對我好，我根本還不了你的。」
「幹嘛虐待自己。」他很輕鬆的笑了起來，「這才是親者痛仇者快。」
而且……我根本沒想過要你還什麼。
藍小柒忍不住淚流。
……
「對不起，小姐，您沒有預約。」秦可欣幾乎聽不到服務員小姐的苦口婆心，然後，被幾個高大的服務員擋住。
「讓開。」
「對不起，請離開。這裡是五星級大酒店，不是小孩子玩耍的地方。」
「請問是秦小姐嗎？」
「是。」另一個中年人走來，穿著高檔的西裝，微笑著過來。在得到我的肯定回答后，他把我帶到了總統套房。
「裴總在沐浴，請稍等。」
不愧是總統套房，恐怕在這裡住一碗就夠普通老百姓吃一年了。黑色大理石砌成的地面清晰地照出她的臉，好像瘦了很多，好像這個人不是她，這個一天到晚都在傷心難過的人會是她嗎？
浴室里的水龍頭被擰緊了，門開了。他依然很好看，像電視劇里男主角一樣，不變的微笑。嘴角勾起優美的弧度，兩個大大的酒窩橫在臉上。露出一排整潔的牙齒。皮膚白得好像很多年沒有見到陽光似的。高高的鷹勾鼻，深邃的眼眸，像大海一樣深沉，讀不出感覺。頭髮濕漉漉的貼著皮膚，發梢還有不斷下落的水珠，他穿著浴衣一步步走來。
「怎麼，這麼快就後悔了？」他漫不經心的拿出葡萄酒，拼了一口，才開始打量秦可欣。忽然臉色一沉，但很快就恢復了。
「都是你做的？」語氣平淡地聽不出任何感情。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我不會原諒你的。」
「什麼？原諒？我為什麼要的到你的原諒？」臉上依然是邪邪的懷笑。秦可欣恨不得立刻撕爛這張臉。
「像你這種高高在上的少爺，又怎麼會明白失去親人的痛苦？根本就是沒血沒淚沒心沒肝的畜生！當然不會知道親人的重要，親情的可貴。可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媽媽了。你怎麼會知道！」
「住口！」他狂怒著。手裡的水晶高腳杯甩出去，打在玻璃防護門上，葡萄酒塗滿了整塊玻璃。「你出去！」
秦可欣摔門而去。
「我怎麼會不知道親人的重要，我怎麼會不知道！」他絕望的閉上眼，倚著床，似乎睡著了，夢裡，總有流不盡的淚。
——媽媽不要走，不要丟下我。媽媽。
男孩蜷縮著身體在床邊，暗淡的光線籠罩著他小小的頭，投下一片淡淡的黑。黑暗中有什麼東西無聲無息的刺痛著他的心。
沒有誰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雖然生在他們這種家庭的人，所有的觀念都那麼淡薄，可是他還是要說，對母親，大概是每個孩子都渴望的，母愛，更是如此。
所有人都有的，他卻沒有，這才更加珍惜。
讓人心疼到小心翼翼。可即使如此，也不會有人相信。
秦可欣漫不經心地走著，風定了，雨停了，天暗了，心暗了。
今天是一個什麼樣的日子呢？沒有星星的日子，沒有月亮的日子，沒有光與影交織加速行駛的日子，沒有微笑做你甜蜜故事的背景的日子。這樣的日子裡只有寂寞和孤獨相伴，淡淡的憂傷尾相隨。
為什麼我的世界容不下第二個影子？為什麼永遠只有我一個人孤單的活在世上？為什麼上帝待我如此不公？為什麼愛我的人總是離我而去。為什麼每當我以為抓住了幸福的時候卻只是她恍惚的身影？
她想利用他，報仇。她想假裝自己常常陷入幻覺，但是，這些都那麼輕易地，就被他識破了。
所以他，為了報復她的欺騙，把她相依為命的媽媽給轉移了，不知道去了哪裡？可能，已經……她不敢想下去了，心好痛。
如果媽媽有什麼事情，全部都是因為她的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