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偽裝下的男人
陸庭深的耐心,已經快要用完了,居高臨下的看著病床/上的冉晟,想到自己甚至因為他而回了那麼久沒有回的陸家,心裡就再次不是滋味起來。
「冉晟,我的耐心雖然比南宮厲的好的多,可是也很有限,你最好自己好好把握住機會。別逼著我讓你爸爸來接你,你該知道,要是你爸爸來接你,後果是什麼,你心裡清楚。」
冉晟完好無損的那隻手緊緊揪住白色的床單,說心底不怕,那是假的,可是就如陸庭深所說,這是一個機會,就看他自己怎麼選。選了南宮厲,也許過程會很辛苦,甚至不能保證,南宮厲真的會看在藍兮的份上,而放過自己。
可是「九閻閣」那種生活,卻也是他死活不願意在繼續過下去的了。
「陸先生,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現在真的不想走。」冉晟沉默了好久,終於還是鼓足勇氣,看著陸庭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冉晟,難不成你真的以為,藍兮會讓南宮厲放了你?」陸庭深這個時候也不急了,坐到病床前的椅子上,緊緊的盯住眼前的男孩。
冉晟臉色一片白一片紅,藍兮現在不信任他,他是知道的,可是他說的,沒有一句是假話。
「那就不用陸先生操心了,我沒有撒謊,藍兮姐姐會相信我的。」冉晟過了好久,才大著膽子開口。
「那好,我也不勉強你了,我現在就走,我會把消息傳給你爸爸,至於你爸爸會怎麼做,就不是我能管的範圍了。」陸庭深伸手拍了拍冉晟的臉,眼前的男孩,到底還是年輕,雖然長在「九閻閣」,卻保持了一顆單純的心。
冉晟愣愣的看著陸庭深走出病房,一直提起的心,非但沒有落下來,反而提的更高了。
陸庭深走出醫院,徑直回到了自己的別墅,這個地方,只有一個傭人,他喜歡清靜,甚至可以說,撇開那些偽裝,其實他就是一個孤獨的人。自從元思語死後,他生命裡面的所有陽光,早就一丁點也沒有了。
一步一步的走進深淵,也是他自己選擇的。
「陸先生,你回來了。」傭人打掃完衛生,看到陸庭深站在窗戶前,小心翼翼的上前打著招呼。
「嗯,你繼續去忙吧!」陸庭深淡淡的開口,隨即轉身朝著樓上走去。
傭人看著陸庭深落寞的背影,這個男人,偶爾她在報紙上看到,也是滿臉溫和的笑容,但是回到這個地方,陸庭深卸下滿身的偽裝和防備,莫名的就讓人覺得心疼起來。
只是主人家的事情,做傭人的也不敢說什麼,只是安分的做好自己的事情,拿著自己應的的工資。
陸庭深推開許久未進的卧室,整個卧室是黑白色調,自從元思語走後,這個地方,再次恢復到了冷冰冰的氣息。陸庭深走到窗戶前,伸手拉開窗帘,外面的陽光一下子湧進來,差點就刺痛了他的眼睛。
身後的牆壁上,是一副女子的大幅照片,照片上的女子,大大的眼睛,一頭柔順的長發披散在肩上,微微回眸的模樣,調皮而又嬌/媚。
陸庭深不敢去看牆壁上的女子,只是過了很久,才揉著眉心走到大床/上躺下。視線終究還是不受控制的落到女子的大幅照片上,眼睛一下子酸澀起來,他怎麼也不敢相信,那麼鮮活的生命,一下子就沒有了。
前一刻,兩人還在大床/上纏/綿恩愛,下一秒,就被無情的車禍帶走了生命。
在「九閻閣」的時候,陸庭深第一次見到藍兮,就被藍兮的那種冷靜給吸引了,但只是一瞬間,就收起了自己的心思,他的心,早就隨著那場車禍不在了。
如今在這樣表面快樂的活著,也不過是想讓死去的元思語安心罷了。
陸庭深靜靜的在大床/上躺了很久,直到電話響起,才讓自己起身。接完電話后,直接就出了別墅,傭人依舊還是什麼都不敢問。
陸庭深來到陸氏公司附近,在一家小小的咖啡廳裡面,見到了戴著口罩的男子,「藍先生,想不到你這個時候還敢出現在東城。」
藍彥戴著口罩,對陸庭深嘲諷的語氣也不在意,目光透過玻璃看向外面,許久之後才冷笑一聲,「有什麼不敢的,難不成你真的以為,東城是南宮家一人的。」
陸庭深只是低頭看著面前的咖啡,並不說話,藍彥的耐心一向出奇的好,看陸庭深不說話,他也不急。
「陸先生,冉晟你什麼時候帶回來。」
陸庭深慢慢抬起頭,沖著藍彥笑了笑,「我去帶了,他不跟我回來,我能有什麼辦法。」
藍彥的眼眸透著一股陰森的氣息,但是陸庭深絲毫也不在意,「我為了帶你兒子回來,甚至賠上了和寧墨塵合作的項目,可是臨到頭,卻被你兒子擺了一道。」
「我信你說的才怪。」藍彥說完站起身,「你不會不知道我讓冉晟跟著你露面是什麼意思,你現在這麼空手回來,是不是沒把我們當初的合作放在眼裡。」
陸庭深端起面前的咖啡,慢慢的喝了一口,咖啡沒有放糖,等到苦味遍布整個味蕾,才慢慢開口,「藍先生,我其實一直都挺不理解的,藍兮既然是你的女兒,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她?我看你對冉晟,其實也是沒有感情的吧!」
藍彥要踏出去的腳步頓了一下,回頭看了眼陸庭深,似笑非笑的回答,「我看陸先生,對陸老先生也沒有感情,大家就別五十步笑百步了。」
陸庭深只覺得嘴巴裡面的咖啡就更苦了,但是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從皮夾裡面抽出錢放在了桌子上。藍彥等到陸庭深離開后,才轉身慢慢走出去。
冉晟不回來,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陸庭深站在路邊,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那種從心底散發出來的孤獨感,再次蔓延了全身。他其實挺羨慕南宮厲的,不管四年前南宮厲是因為何種原因才和藍兮有了糾纏,但是兩人之間的感情,不是假的。
藍兮也許一時之間騙的了自己,但是騙不了別人,陸庭深早就看的出來,藍兮其實心裡也是有南宮厲的,只是不願意麵對當初事情真相背後的殘酷罷了。
陸庭深靜靜的站了很久,藍彥何時離開的,他也沒那個心思去管了,他的車就在一旁,卻沒了開車的慾望。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報了個地址,失落的眼神就看向了車窗外面。
計程車很快就到了東城南面的陵園外面,陸庭深付了車錢后,快速的就下了車,順著石階一節一節往上,卻沒有在任何墓碑前面停下。一直走到陵園的側面,來到了一顆松樹下面,松樹下面只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土堆,周圍砌著很規則的石塊。
這個土堆,並沒有墓碑,陸庭深膝蓋彎下去,捧起一捧泥土,淚水不自覺的落下。
「思語,你要是知道我現在變成這幅模樣,你會怪我嗎?」陸庭深聲音低低的說著,很快就把自己的眼淚給逼了回去,「對不起,我到現在,都沒有能力給你一個像樣的婚禮和葬禮。」
「就連你死了,都不能和其他人一樣,還得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躺在這裡。」
松樹的樹枝突然搖晃起來,陸庭深抬頭看了眼,原來是起風了,樹葉落到腳邊,只顯得整個氣氛更加的孤寂和凄涼。
陸庭深低低的說了很多話,只是說到最後,已經淚流滿面,面前的這個土堆,下面躺著他心愛的女人。愛的太深,所以才會痛到麻木,臉上笑著活下去,心臟實則早就已經千瘡百孔。
陸庭深回到東城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去,他沒回別墅,直接去了醫院,這一次,冉晟已經被人帶走了。不用問,陸庭深也知道是南宮厲的人帶走了。
他已經不想在去找寧墨塵了,去見了元思語之後,他只覺得渾身都疼,早前刻意收起的那些思念,突然就猶如決堤的洪水,一下傾瀉而出。
只是陸庭深沒有想到,他不找寧墨塵,寧墨塵倒是找上了他。
夜晚的酒吧,總是那般的熱鬧喧囂,裡面的燈光不停的閃耀晃動,混著dj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舞台的女子,柔軟的腰肢舞動的極具誘/惑力。
陸庭深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酒,寧墨塵走進他的包廂,高貴且優雅的坐進了真皮沙發內。
看著陸庭深像灌水一樣的灌著酒,寧墨塵並未阻攔,從陸庭深找到他,讓他去給南宮厲要人之後,他就一直讓人暗中跟著陸庭深了。
只是陸庭深明顯心事重重,絲毫沒注意到,自己已經被人跟了那麼多天。
「寧總,我不打算求你幫忙了,南宮厲給不給人,其實又有什麼關係呢!」陸庭深透過酒杯看向眼前的男子,寧墨塵長的也是極其英俊的,只是比南宮厲多了絲粗獷罷了。
而寧墨墨,迷戀南宮厲那麼深,乃至整個東城差不多都知道了。
「陸總,南宮厲已經答應把人給你了,你什麼時候連這麼點耐心都沒有了。」寧墨塵淡淡的開口,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