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等了,一夜
門裡站著的是墨杭景,門外停留的是黎夜,這是一道在簡單不過的門,可是卻阻隔著兩個人的心。
是誰在來的路上先說放棄,其實沒有。
我們總是因為沿路的風景,或是未曾見面的過路人,而多走了幾步路,甚至是多停留了幾秒的目光。但是,這就已經足夠,足夠將你和我的距離在無形中放大。
不是,我放棄了,只是現實讓我忘記了你。
「你走吧。」墨杭景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只是她卻不願意去思慮心痛的滋味。
明明我還在乎你,只是為了你以後的路,我放手,不做讓你停留的理由。
黎夜想要從墨杭景的臉上找出哪怕一絲的破綻來說服自己,只是,或許是她的偽裝太過於完美,他竟完全看不出她有一絲的不舍。亦或是,她真的就像她說的那樣,他們從此再見是路人。
眼神中的痛是無法遮掩的,而黎夜,明明已經忘記了,可是那隨著心底流露出的本能的情感卻是怎麼都不會遮掩起來。
他是在乎眼前這個女人的吧,不然,為什麼一想到她剛剛的話,他就覺得連呼吸都有些不穩,明明他不記得她了,可是感覺卻是那麼強烈,他怎麼可能忽視得了。
「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留戀以前?我只是想要知道你是誰,你的過去,我的過去,我不想做一個什麼都不明白的人,渾渾噩噩的去過以後的日子。」
一想到每夜每夜的噩夢,醒來后卻是什麼都不會記得,他就不想睡覺,他怕睡覺。
明明夢中的情景他怎麼都想不起來,可是每每他從夢中驚醒,全身的冷汗卻讓他一次又一次的陷入無盡的失眠。
那語氣中,是哀求,淡淡的悲傷,墨杭景從來沒有在黎夜的臉上看到過痛苦。以前的黎夜,總是一副陽光少年的模樣,何時,他的眉間會染上那麼重的哀愁。
「以前的事情,既然已經不記得了,便順其自然的忘記吧。太晚了,你還是早點回去吧,換身衣服,不然會著涼的。」
墨杭景在心底卻是無限的嘶吼著:明明已經忘記了,那邊忘記吧,既然你已經不記得所有了,必定是什麼讓你不想要記起的事情,那麼你還執著的想要找回記憶幹什麼。
沒等黎夜說話,墨杭景便將門又關上了,只是她卻在關上門的那一刻,腿一軟,身子便依靠著門滑落了下來。
淚水不知道何時已經爬滿了臉龐,只是她卻儘力的用手捂著嘴巴,生怕門外的人還未走遠,聽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該怎麼辦,明明說好了要忘記的,明明說好的不再見,為什麼?為什麼還要讓我再一次面對你。」
墨杭景不知道有誰才能告訴她答案,或是她根本就不想要任何人回答她的答案。
黑暗終究會過去,黎明的破曉是黑暗最後的掙扎,當太陽升起,陽光普照大地,新的一天就會開始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墨杭景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就打算出門了。
昨夜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但是今早一起來,枕頭卻是打濕了一般,照著鏡子看著自己腫起的兩隻眼睛,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她想起來還要去青檸那裡,所幸許久未曾化過妝的她,今天在臉上微微的花了個淡妝,這樣也能遮擋一下腫起的眼睛,和略顯蒼白的臉色。
拿去包包就打算出門去,只是當她一開門的時候,面前的景象卻讓她驚呆了。
門外的安全門前靠著一個渾身都是潮氣的人,安靜的坐在那裡,雙眼安靜的合上,但是從不均勻的呼吸看來,像是睡得極其不安穩。
墨杭景看著這個樣子的黎夜,心微微的刺痛著,明明昨晚就應該回去了,他這是在這裡做了一晚上!
身上還是昨天的衣服,被雨淋濕了,他卻沒有及時的換下來,而是在這裡睡了一夜,墨杭景從側面看著他睡得極其不安穩的面上,冷汗爬滿了他整個額頭,口中低低的喃語著,卻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
墨杭景小心翼翼的開著門,但是黎夜本事就是依靠在門前,這樣的舉動讓本就睡得不安穩的黎夜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轉過頭來一看,發現墨杭景正站在他的身後,於是立即起身。只是坐在地上一夜,沒有變過的姿勢,讓他的腿有些麻了,險些沒有站穩。
墨杭景本來想要忽略面前的人,只是他臉上那病態的蒼白容不得她的忽視。
「你醒啦。」黎夜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用這樣彆扭的話來打招呼。可能也是覺得在門口守了一夜,有些微微的尷尬,於是臉上有些可疑的紅暈慢慢的暈開。
看著黎夜站起來顫巍巍的動作,墨杭景本來想要忽略的,但是那麼近的距離,她甚至能夠感覺到從他身上帶來的微微的寒意,雖說是夏季,但是昨夜那麼大的雷雨,他一個渾身濕透的人,卻又在地上做了一夜,肯定不會沒有什麼事情的。
「你怎麼沒有回去,這個樣子很容易的生病的。」
到底還是放不下,看著面前的黎夜,墨杭景覺得她的心似乎都跟著揪了起來。
聽到墨杭景的話,黎夜就知道她還是在意他的,儘管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自信,但是他還是從一開始就篤定,她一定是很在乎他,不然不會再第一次見面的是,她看見他會那麼的震驚,不會眼中盛滿了淚水。不會再再一次的相遇中,不顧一切的逃離。更加不會再大街上,哭得像是個小孩子。
他們之間一定是有什麼,只是他忘記了,他努力的想要記起來,只是,想的腦袋就像是有電鋸在鋸,仍舊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我想等你,我怕我走了,你就會一直躲著我,我會見不到。」黎夜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就像是一個無賴的小孩子,用哀求的語氣,等待著面前的用善心將他撿回去。
「你快點回去,先換身衣服,不然這樣很容易生病的。」墨杭景見黎夜完全跟自己不再同一個頻道上,只是她卻不想去看黎夜那張委屈的臉,她怕自己會抑制不住。
「我不要,我走了,再見你的時候,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萬一你又跑到其他的地方怎麼辦。」
黎夜還是不肯鬆口,定定的站在那裡,他就吃定了墨杭景會吃這一套,於是左右說什麼都是不會回去的。
墨杭景見這樣不是辦法,而黎夜臉上的紅暈越發的深了,連眼神似乎都有些渙散,一夜的寒氣,加上穿的濕衣服,她真的怕他凍出毛病來。
而黎夜真的開始覺得自己頭重腳輕了,並不是特意的想要裝作虛弱來博取同情,而是現在的他開始覺得身子一陣冷一陣熱。
墨杭景看出了黎夜的不對勁,身子微微的發著顫,於是趕緊將黎夜拉進屋子中,讓他坐到了沙發上,伸手在他的額頭上一試,那燙手的溫度著實不低,於是,尋找著感冒藥。
「你先坐在這裡,我去給你找感冒藥,呆會洗個熱水澡,我今天還要上班,青檸還在家裡等著我,你就先在我這裡休息,等到休息好了,那你就鎖上門離開就好了。」
這下子再不快點,她怕真的來不及了。於是手忙腳亂中,將感冒藥拿給了黎夜,讓他吃下去。
「換洗的衣服,我這裡也沒有,不行的話,我打電話讓你的助理來接你。」說著就要去問黎夜的電話的在哪裡。
只是黎夜虛弱的樣子,看著墨杭景為他著急的神情,於是說道:「我沒帶手機,我是偷跑出來的,我不想一個人呆在冰冷的房間中,睡覺總是做惡夢,每晚每晚的做,醒來卻是什麼都不記得。」
不知道是不是發燒的原因,此刻的黎夜喃喃的自語著,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
只是,他話里的意思卻是什麼,為什麼會做噩夢,每天晚上都是這樣?墨杭景不懂他話里的意思,還是說他燒的厲害,說了胡話。
只是這邊沒有帶手機,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聯繫他的家裡人。
左右都為難,於是她想著還是先讓他在家裡休息吧,於是便讓他先去洗了個熱水澡。
「那你先進去洗個熱水澡,然後你在這裡休息,我下了班就回來。」
黎夜乖乖的聽著墨杭景的話,進了浴室,只是墨杭景生怕他一個不小心,所以只能打電話給了李青檸:「喂,青檸,我家裡有些事情,去不了你那裡了,你怎麼樣啊?要不,我等會在剛過去,你等等我。」
李青檸不知道墨杭景發生了什麼,但是聽她的語氣像是真的走不開,於是問道:「你家裡發生什麼事情了?」
這邊話音還沒有落,浴室就傳來一聲「砰——」的聲音,緊隨而來的是一聲悶哼。
「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了?」墨杭景連忙走到浴室的門前喊道,已經忘記了電話那邊還有李青檸在等著她的回答。
「我沒事,你放心。」
李青檸聽到電話那頭隱隱約約的傳來的男Xing的聲音,於是有些不解,先要問墨杭景是誰,可是又怕她的唐突,這個時候,可不比之前。
杭景前天才和她說了葉子愷的事情,現在有個男的在她的家裡,不用猜想也知道了是誰,於是她可不想做個電燈泡,急忙說道:「你放心好啦,我這裡就不用來了,呆會去上班就好了,老大放了我的假,我要是餓了就叫外賣了,你不用在辛苦的跑一趟了,就這樣,拜拜。」
也不等墨杭景的回答,李青檸就掛掉了電話,墨杭景這才反應過來,一定是黎夜的聲音被她聽到了,而她一定是誤會了什麼了。
只是黎夜的問題根本就不是一個感冒就可以解決的,看著面前的黎夜,穿著她寬大的睡衣,站在她的面前,怎麼看都讓她有些無奈,只是嘴上卻不好說些什麼,臉上卻因為羞澀紅了臉。
「你先在我這裡睡一覺,我下了班之後再回來看你,要是你先要聯繫你的助理,電話在那裡,你也可以打給他,讓他來接你。」
墨杭景不敢再看面前的人,於是緊接著說道:「我上班要遲到了,就先出去了,你休息吧,感冒了就不要亂跑了。」
沒等黎夜回答,墨杭景就飛快的逃離了現場,只是在下樓的時候,她卻是很沒骨氣的想到:明明說好了,不要再去在意他,可是為什麼心底還是放不下呢,況且那是她家啊,她完全可以不用理會他的,她就不信他會一直呆在門口不走。
「唉——」一聲嘆息從她的口中溢出,還沒等她哀怨夠,看向手上的手機,都已經快來不及了,在任她這樣嘆息下去,一定會遲到的,於是二話不說,攔上一輛的士就往公司趕過去。
還好她跑得快,到達辦公室的時候,堪堪趕得上時間。
「我說,杭景,你也真是準時啊,這時間可是分秒不差啊。」陳華看著坐在位子上不斷喘息的墨杭景,於是賤兮兮的笑著走過來。
「我說陳華,你倒是很閑是不是。」歐陽靜就是不爽陳華總是一副弔兒郎當的模樣。
眼看兩個人又要吵起來的趨勢,墨杭景急忙站起來說道:「我今早有事,耽誤了,不好意思,下次不會了。」
「沒事沒事,其實我就是開開玩笑,哪像有些人,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說話的功夫還不忘那眼神朝著某個方向看去。
這一大早上的,整個辦公室就瀰漫著一股火藥味,墨杭景從進來就發現,平日里大家嘻嘻笑笑的場景不再了,每個人都是盡量小心的呼吸著,這下讓她很是納悶。
在茶水間正好遇到了張凌,於是墨杭景便開口問道:「今天大家是怎麼了?為什麼我總覺得怪怪的?」
張凌看著一臉疑惑的墨杭景,於是小聲的說道:「你今早來晚了,從大家一進來就感覺到不對勁了,還能是什麼,還不是陳華和歐陽組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