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放不下
眼看著唐念初就這麽傲然地迎著大風走出了院子往更加深沉的夜色走去,負責管理這棟宅子的管家實在看不下去了。
那抹白色的身影搖搖晃晃在風中顫抖,一副隨時都要被刮走的姿態真讓人放心不下,他真的很擔心會出大事兒。
夫妻慪氣是常事兒,荊鶴東的脾氣也是不好,但逼得唐念初出走還是第一次。
如果現在是白天,或是天氣好,他也不想管閑事惹來沒必要的麻煩,但台風在附近海域登錄,唐念初沒有帶傘,她甚至連一件厚實的衣服都沒穿,這附近也根本打不到車,難保不會出事兒。
他弱弱的敲開了荊鶴東的臥房門,此時荊鶴東正站在窗前,似乎是在眺望唐念初離去的背影。
她的氣息還縈繞身邊,手裏還殘留著她暖暖的體溫,荊鶴東眉頭緊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才發現,他竟有些放不下。
管家心裏一喜,鞠躬道:“少爺,您看我要不要去接少夫人回來?馬上就要下暴雨了……”
“你今天工作很輕鬆嗎?”荊鶴東沒有回頭,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少爺……”管家不解。
“難得你都會來管閑事了,你要是擔心她,你就她一起走,永遠都不用回來了。”
管家一個哆嗦,他沒想到事情會如此嚴重。
他忙說著不敢,就這麽退下了。
門才關上,天上就劃過一道銀白的閃電,驚雷瞬間響起,豆大的雨點嘩啦啦地傾斜而下,敲擊著窗子玻璃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
唐念初緊緊閉上眼雙手捂著耳朵,感覺雷聲滾滾不絕仿佛就在身邊,而她連睜開眼的勇氣都沒有。
在這樣的鬼天氣裏,這種人煙稀少的地帶根本就不會有出租車,她也是後知後覺將自己至於危險中。
早知道會是這樣,她還不如沒骨氣地賴在別墅一個晚上呢!
幽暗冰冷的雨夜,一切都是那麽的陰森恐怖,因為打雷,唐念初根本就不敢在樹下躲雨,隻能無力地頂著風舉著旅行箱擋住一些雨水。
可那並沒有什麽用,冰涼的雨水被風刮得幾乎是橫著飛,胡亂的往她臉上拍去。
她害怕得拚命往前跑,就像是在被什麽妖魔鬼怪追趕。
她不可能再回頭,而前方,卻連一個足以遮風避雨的地方都沒有。
唐念初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在狼狽地摔了好幾次後,她終於找到了一個公交站台,可是最早的一班公交車也得明天早上七點才會到,她隻能瑟縮抱著旅行箱蹲在站台的一角。
她長長的頭發粘膩在臉頰上,伸出手來想要把頭發撩開,在看到手腕上那一片通紅的燙傷後,唐念初怔住了。
淚水毫無預兆的湧來,她輕輕的抽泣聲淹沒在了狂風暴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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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念初記得很清楚,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
荊鶴東難得回家很早,一回來,就告訴她說唐家來過電話讓她回去一趟,還很主動讓司機開車送她回了娘家。
她的雙胞胎妹妹唐若儀才從美國歸來,姐妹相見自然是開心極了,她和妹妹以及幾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去了附近的KTV唱歌,不知道怎麽的,幾杯酒下肚,她感覺頭暈異常,在去洗手間洗把臉清醒一下的時候,她忽然失去了意識。
當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夜,在一間陌生的酒店客房內。
全身無力頭腦暈眩的她連那個人的臉都沒有看清,就被野蠻粗暴地壓在了身下……
她掙紮,她尖叫,可都無濟於事。
她就這麽失去了清白之身,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身下。
再後來,她陷入了無意識的混亂中,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她隻知道自己很主動,像是被操縱了的木偶一樣主動。
一夜過去,當她早上清醒過來的時候那個人已經離開了,隻留下雪白的床單上一抹刺眼的紅。
再打電話給唐若儀和閨蜜們的時候,她們一口咬定唐念初是去了洗手間後離開的,還發了短信給她們說家裏有事先回去了,所以,根本沒人知道她在KTV裏遭遇了什麽。
想起這些,唐念初恨恨咬牙,她堅信這一定是荊鶴東的陰謀,目的就是為了離婚。
淚水肆無忌憚的在臉頰上奔湧,唐念初終於徹底死心了。
這段婚姻就是錯,不論她做的多好,荊鶴東都不會愛她。
他甚至可以卑鄙的用這種方式誣陷她,抹黑她,並且毫不在乎地把她推到別人身下,就像扔掉一個早就玩膩了的娃娃。
唐念初雙肩無助地顫抖著,她放聲痛哭,比起失身,荊鶴東的無情才是她錐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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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的走著,荊鶴東躺在臥房的大床上目不轉睛地盯著牆上的液晶電視。
緊急插播的台風預警顯示現在十二級台風正在鄰市登錄,受此影響,本市風力強勁伴隨雷暴,大麵積積水導致交通癱瘓,氣象台不斷滾動播出字幕提醒市民千萬不要外出以免被困。
他抬手用遙控器關掉了電視,一個人仰麵躺在寬大柔軟的床上。
也許是因為間或傳來的雷聲,也許是因為並不習慣早睡,荊鶴東輾轉反側。
身邊少了一個礙事的存在,好像並沒有他想象得那麽愉快。
許多個夜裏,淺眠的他忽然醒來都能伸手在身邊找到唐念初,隻要把她抱在懷裏靠著,就好像有了一種無形的安慰,很快就能再次睡去。
她現在,已經回家了吧?
荊鶴東想著,又緩緩地坐起身來,拿出手機給唐宅去了一個電話。
接電話的是唐家的管家,說大小姐並沒有回來後管家很是擔憂地問是否出了什麽事兒,荊鶴東鎮定地說他記錯了唐念初是去朋友家了後,就立即掛斷了電話。
掛掉電話後,荊鶴東陷入了沉思。
她沒有回去,那麽,她現在會在哪裏?
在黑暗中,荊鶴東靜靜凝視著手機,默算著時間。
現在是晚上十點,唐念初已經離開了快兩個小時了。
他以為她打不到車會再次回來,可好像她並沒有回來的意思。